第67章 Part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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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十五日,大雪。

    雪花洋洋洒洒,铺满了重重山脉。

    今日是风姐的大喜之日,一大早,风盟主就穿上了新裁的衣裳,满面笑容,迎接到来的宾客。

    担忧了这么多年,他终于还是等来了沈若许。凤求凰,凰栖凤,凤凰涅槃,破阵重生。孤月没有走到绝路,风家必将辉煌鼎盛,千秋万代。

    因为是沈若许上门来娶,所以花轿只是从凤凰山庄出门,绕城一圈便又回来。眼看着吉时将近,沈若许身着深红色长袍站在大门口,里边是暗红色的长衫,脖子上围着白亮的狐狸毛,衬得他愈发清冷,多了些文雅气息。

    “沈阁主大喜之日,眉头却不见喜色,不知是有什么烦心事?”楚行吟笑着出声,明显在给沈若许找不自在。

    沈若许不想搭理他,把玩着本应该在身上戴着,此时却手里擒着的大红花。

    “这几日无一忙着到处玩,今天不知何时才能来向阁主道贺,还请阁主不要责怪。”

    沈若许依然沉默。

    这门口还有许多红衣斯,手里拿着唢呐等物件,恭候花轿回来。其他宾客倒是没有敢过来招惹沈若许的,一时间门口也有些过分安静了。

    “对了,阁主最近忙于婚事,楚某怕阁主忘了,特意来提醒,不知阁主是否还需要吞月一用呢?”

    沈若许冷冷地瞥他自言自语,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吞月?当然要。

    他来这里本就是为了那东西。有了吞月,寻到见夜妖群的踪迹,才能继续一切。

    本来,他想利用与风雅的婚事来得到吞月,却没想到竟然那么轻松,去了一次落星台就直接把吞月带了出来,倒也省得麻烦了。

    只是最近和零落闹得实在尴尬,零落又有意躲他,找不到好的理由问她要,一时间也只能拖着,没有动作。

    沈若许不愧是江湖双标第一人。先前听慕成雪不配合制药,便要将人家手砍了放血。现在零落拿着吞月不给他,他还能真的无计可施吗?

    到底是不想见她,也不敢见她。

    眼下他只想先把这亲事办完,挟制住段重越再。

    见他总是沉默,楚行吟继续自言自语地挑事,“无妨,我定会让无一乖乖将吞月拿来,助阁主一臂之力。起来,楚某与无一的好事还多亏了阁主,好好感谢也是应该的。”

    沈若许翻了个白眼,想让他滚。

    “阁主怎么一直不话?气色这么差,该不会是病了吧?难道是上次无一捅那一刀还没好?”

    北盟的寒凉让沈若许身体十分不适,加之这几日的劳累伤神,新伤旧疾,似乎已经透支了他的精力。上次试用的新药可能也有问题,总之他的情况并不好。眼下光是在这站着就已经疲累,急需要休息。

    “赶紧走,本尊不想在这里跟你动手。”沈若许终于开口发他。

    “行。那待会儿见。”楚行吟挑眉,并不生气。成功惹恼了沈若许,好像让他很满意似的,昂着头便离开了。

    “阁主,可否要休息?”影卫出现。

    “找阿生去。”他今天没带双生傀儡在身边,甚至连影卫也只带了一个。

    “阁主?”

    沈若许把手里的大红花交给他,扭头要走,又突然想起来,“找段重越也行。”

    影卫不敢留他一个人,可看他态度坚决,背影孤绝,思量间只好赶紧去找人,想着速去速回。

    方才雪停了一会儿,太阳隐约冒了出来,可是转瞬之间,雪又重了,扬着冷风,迎着日光,片片吹撒,迷乱世人眼。真是阴晴不定。

    沈若许穿着红衣裳在雪色里孤身走着,他没有进凤凰山庄,也没有回不雁阁,只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走,让思绪放空。

    “阁主!”

    沈若许步子顿了一下,回头看去。

    一身红衣的狐尾比他还抢眼,急急忙忙地追过来,“可算找着了!”

    “什么事明天再。”沈若许不想理他,扭头要走。他今日心烦,可能是婚前恐惧症。

    “我有要事,要事!不听后悔啊!”狐尾再次追上,“上次您不在,风盟主让人来传信,我忘了转告了……”

    沈若许斜眼瞥他,倒不是生气的样子。强撑着耐心听他废话。

    “风盟主啊,风雅已经醒了,大婚当日要风风光光,完完整整地出嫁。”

    沈若许不为所动。

    风雅中了天问,虽然是被传染的不纯粹毒素,但她能有这么好醒吗?

    段重越只是用族中流传在外的普通方子,即便配以族人血,也只能让她短暂地清醒罢了,根本不可能将毒解开。

    更无法像慕绒的药方那么厉害,可以完全地抑制毒素。

    等等。

    既然风雅没有醒,风于天何必要提这一茬?他定是看到了什么,不定晚上撞见了清醒的风雅,才有了如此错误的判断,以为风雅已经好了。

    可今天婚礼安排在白日,风雅理应在沉睡,跟他成亲的是谁?花轿里又坐着谁?

    沈若许突然扭头往回走。

    ……

    此刻凤凰山庄热闹非凡,来宾坐满了席。

    座上风于飞的喜笑颜开,夫人眼里虽然愁,也不至于使脸色。风野在旁边喝酒,楚行吟坐在他对面,沈若许的一众护法和长老们围坐圆桌,看热闹似的四处瞧。

    “吉时已到——”

    高亮的嗓子划破热闹的厅堂,众人齐刷刷瞅着堂上新人。

    此处的沈若许当然不是真的沈若许,而是傀儡生假扮的。只见他面无表情,或者十分严肃地站着,正在等待新娘出来。

    突然,生浑身僵住,接到了沈若许的命令。

    生二话不就往外走,惊得满堂宾客傻了眼。手中筷子也不敢夹了,杯子也不敢放了,紧张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场面。

    好在不多一会儿,沈若许又回来了。这让风于天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心。

    沈若许面朝着风于天,开口提出要求,“先前风盟主风雅已经醒了,可是至今本尊也没见过她人。昏迷这么久醒就醒,未免有些太奇怪。本尊想在成亲之前,见一眼我的新娘,确保万无一失,风盟主不会拒绝吧?”

    风雅坐完花轿之后就在后厅等待,并没有露面。

    风于天虽然怕生是非,但是婚礼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他实在等不及了。沈若许有什么要求也只管应他,让红浅领着他去后厅看。

    一众宾客不敢有脾气,老老实实地等着。沈若许走进后厅,看着在椅子上端坐的红衣女子。

    不顾红浅阻拦,沈若许直接上前,一把撩开盖头。

    珠帘碰撞,叮叮当当。

    精美的妆容掩不住她原本的面貌,沈若许手里拿着盖头,傻傻地站在那里,一时间忘了言语。

    红浅惊慌不已,做好了跪下求他的算。可他直勾勾地看着他的新娘,好像痴醉了一般。弄得红浅也摸不准他的意思,不敢随便乱话。

    沈若许僵硬地站在那里,心跳“砰砰砰”越来越快,比毒发的感觉还让他不舒服。

    他的新娘抬起漂亮的双眼,眸子清澈如玉珠。明明扮得如此端庄又大气,可她那眼神却像个无赖,好像跟他:怎么样,是我,你想为难我吗?

    沈若许沉默着,将盖头重新给她盖好。接着,他回到前厅。

    “拜堂吧。”

    ……

    这场婚宴,没有一个人敢接沈若许的敬酒,也没有一个人敢对他除了贺喜之外的话。就算他们没有见过沈若许,也听过这个大魔头,这个江湖上只手遮天的大反派。

    被玲珑阁那几个不怕死的护法和长老围着,沈若许应付完他们,身上只沾了些酒气,并没有喝。

    他觉得自己今天状态非常不好,需要清醒,才能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席间热闹一片,他孤身离场,不知去向。

    “我狐姐姐,你刚才找阁主什么了?他老人家怎么突然想开,亲自来拜堂了?”故阳手里拿着一个鸡腿,正啃得香。

    狐尾手里也有一个鸡腿,可是他看着故阳这满脸的大胡子,怎么看怎么影响胃口。

    “你懂什么。我问你,这场婚礼,你花了多少银子?”

    故阳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想了想,伸出手掌来给他看。

    “五千两白银?”

    “黄金!”

    狐尾笑了,“那你这次赚了。”

    “赚?怎么?”

    “回关中你就知道了。”

    ……

    成亲这回事,新娘跟新郎的待遇完全不同。新郎在外面有吃有喝,还能跟人聊天侃闲,而新娘却只能饿着肚子在房里坐着,盖头还掀不得,像这种有钱人家,光是凤冠就压得脖子都要断了。

    婚房门口守着玲珑阁和凤凰山庄的两队人马,屋里站着红浅绿鸢,还有风盟主亲自派来的几个丫鬟。

    所有人像站岗似的,动不得,走不得,只能等着新郎来。

    下午不知几时,只知道太阳偏西,乌云渐浓,雪已经堆起了几层,光线愈发黯淡。沈若许终于露面。

    一来他就把所有人都发走了,连影卫也支到了外头,独自走进了婚房。

    窗户上挂着厚厚的帘子,屋里光线昏暗,点起了幽幽明明的蜡烛。原因无他,营造氛围罢了。

    沈若许走向床边,心里莫名紧张。可是一走近,却见那红盖头下的人一点一顿,竟然是睡着了在瞌睡。

    他轻笑,心里莫名柔软。将盖头掀开,随意地丢到一旁。

    突然的亮堂让新娘警惕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好像都忘了自己在哪儿了。目光一聚,终于瞧见眼前的沈若许,尴尬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扶着床边柱子站起来。

    她支吾着,真是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些什么更好,“恭喜,恭喜……要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走?

    沈若许将欲走之人逼退,一手撑在墙上,拦住她的去路。

    “新婚之夜,新娘要走去哪儿?”

    美人近在咫尺,慌张地看着他。

    这双眼睛真是多变,有时候懵懂纯真,有时候可爱灵动,有时候漂亮温柔,有时候妩媚迷人。

    今天她化了妆,眉眼更加清秀,红红的脸蛋和红唇……

    沈若许将她面上的流苏坠饰解下来,依旧是粗鲁地扔在一边,丝毫不在意那东西耗费了故阳多少黄金才做成。

    唇如花瓣,鲜艳欲滴,让人沉醉。

    沈若许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伸出手去轻抚她的脸颊,抹开胭脂在她的嘴角。

    他的眼神变得危险,好似被那赤红点燃了心火。不等对方反抗,已经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了下去。

    香甜,柔软……一如记忆里的触感。

    靠近,试探。

    还不够,还需要更多。犹如羽毛划过手心,撩拨得人心慌不已,意乱情迷。

    再多一点也没有关系,有关于她的味道,无数个夜里都被他挂记。如此熟悉,又陌生。

    无法控制地用力。想要继续了解,想要全部侵占。想把她抱进身体里面,想将她吞噬入腹。立刻,现在就要把心之所想付诸行动!

    拜过堂,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什么要求,什么理由,什么落子无悔,什么天下苍生,在看到她的瞬间,统统都抛之脑后。

    就当眼下是场梦罢。

    喘着粗气,他看着怀里这个被吻得不知该如何呼吸的姑娘,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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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木有木有什么都木有不要河蟹我(对手指,什么都木有(无辜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