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
一周后, 祁崎拨通章扬的内线:“联系XYZ,问他们总裁什么时候有空。”
不出五分钟, 章扬回拨电话:“对方亲自联系你。”
“什么?”祁崎还没听明白, 埋在众多合同下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推开一堆资料翻出来, 看到来电显示时静默两秒。
“意思就是等他电话!”章扬开始今天新一轮的暴躁。
祁崎习以为常:“知道了,挂了。”
手机震动了好一会后才被接起。
祁崎清清嗓子, 明知故问:“喂?哪位?”
另一边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 手机里“滋滋”两声窜过电流。“我是晋冬。听你准备谈合作的事。”
祁崎习惯性拿乔:“谈合作还过早,我们想提前了解XYZ的诚意,看XYZ在这次合作中愿意提供多少有用资源。”
晋冬不在意他轻慢的态度, 笑道:“如果合作对象是维纳, 诚意不会叫你们失望。”
祁崎自然不信,这男人的花言巧语他见识过, 能把刘安那老女人夸成芳龄十八的少女。再者,能面对面跟他爸交道的人都不是善类。
祁崎:“这样,我先草拟一份协议,到时候见面再谈。”
出乎他的意料,晋冬似乎早有准备:“不用了, 协议已经备好了,如果祁总方便, 今晚如何?”
这么速度?难道吃准了他同意合作?
祁崎觉得很被动,一时没绷住,压低声音懊恼道:“晋冬你太心机了,协议都写好了, 你就这么自信我会答应?”
晋冬被问得猝不及防,心想:“大意了,祁崎不喜欢被人牵着走。”
他想了想,商量道:“那我这份撕了,你重新写,爱怎么写怎么写,可以吗?”
“……”祁崎倒在椅背上,意识到自己意气用事了,不应该。他缓和语气,:“这个不是重点,那今晚见。”
晋冬松口气:“好的,我已经在半岛餐厅订好位置,七点整恭候祁总到来。”
祁崎拍案而起:“晋冬你这个心机Boy,餐厅都订好了,你是不是早料到我会找你谈合作的事!”
晋冬:“……”
大意了。
下班后,祁崎在休息室里换了一套衣服,叫上胡涂,让老王在楼下等着。
胡涂站在门口,等祁崎穿一身铁灰色韩版西装出来时,他眼睛眨也不眨得盯着人看。
他承认,呆在祁崎身边越久,越能明白什么叫“祁总的颜值能撑起整栋楼”。同时,祁崎又让他想起初中英语老师——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衣服都不带重样的。
祁崎板起脸:“有什么问题?”
最近面对胡涂时他常常这样,面上很凶,心里却很忐忑,怕他谈起那天漏嘴的事。还好那天之后胡涂没再吵着要辞职,也没谈起什么奇怪的话题。
胡涂立正,发自内心赞叹:“祁总今天也很骚。”
“……”
祁崎想骂人。
老王将两人送到半岛餐厅后驱车离开,胡涂下车,刚想进入金碧辉煌的大门,穿红色制服的门童还来不及弯腰欢迎,祁崎一把揪住后领将人往回拽。
胡涂一脸问号,回头。
祁崎抬起手腕指指表盘:“还差一刻钟。”
胡涂理所当然道:“进去坐着等啊。”
祁崎看了眼人来人往的大厅,固执地拒绝:“就在门口等。”
胡涂无奈,即使很想坐沙发吹空调,但总裁坚持等在外面,他总不能把人丢外面自己先进去。
两人蹲在花坛边,吸着来来往往高档轿车的尾气。胡涂惊讶祁崎这么龟毛的人竟然忍得下来。
盛夏的夜晚气温依旧高,祁崎身着正装,无法避免会出汗。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最后没办法,他抽出胸前口袋里折叠精致的淡粉色方巾,擦擦额头。
胡涂早已悄悄拉开后背衬衫下摆,偷偷扇风。转头见祁崎这样,他心情复杂:“祁总,进去等吧,坐大厅里比蹲这里舒服。”
祁崎瞪他:“闭嘴!你这个不懂矜持是什么的人。”
“......”
胡涂内心咆哮:“谈个生意,要毛的矜持!”
“祁总,”胡涂抿了下干涩的嘴唇,往旁边挪挪换个姿势蹲,腿实在有点麻,“你高兴就好。”
他可以体会祁崎的心情,却无法强迫自己赞同。
就算想在对手面前故作矜持,表现出对这次合作案一点都不care的样子,为什么不换个像样的地方消磨时间?比如位于他们左手边不到一百米的星巴克。
在花坛边蹲着接受来自四面八方如同看智障一样的眼神就很矜持了吗!
祁崎伸手,看向腕上银光灿灿的18K白金朗格萨克森,七点刚过两分钟。对旁边的胡涂比出向前的手势,他站起来:“走,我们进去。”
胡涂连忙跟在他后面,一边将衬衫下摆掩进裤腰带里。
门童为他们拉开镶金边的玻璃门,祁崎昂头挺胸,步入大堂。这一整幢楼都是半岛旗下产业,一二楼是餐厅,三楼往上提供酒店服务。
转进餐厅前,祁崎停下,招胡涂过来:“看看还有哪里不完美。”
“......”
这问法就自恋得不似常人。
胡涂接过他手上的方巾,在他额角擦了擦,又抬手调整他领带的位置,后退一步,上下量一遍,双手竖起大拇指:“完美。”
两这看似亲昵的一幕吸引了不少目光。一直盯着入口处等人的晋冬自然也没错过。他低头,将叉子换到刀具的右边,掩去某些情绪。
再抬头时,又是一脸的温文尔雅,而祁崎已经站在桌前了,后面跟着助理。
晋冬浅笑着起身,伸出手:“祁总,幸会。”
祁崎跟他握手,面若冰霜:“不好意思迟到了,晚高峰路上堵车。”
胡涂心底佩服,面不改色心不跳,撒谎大王就是他。
晋冬突然笑而不语,是那种看到令人喜悦的事物时发自内心的笑。
胡涂晃了下神,这才看清,晋冬其实非常惊艳,笑起来有种腻死人不偿命的魅力。
“辛苦了,能来就好。”
晋冬又跟胡涂握手,三人才落座。
坐下来后,胡涂趁祁崎看菜单的时候量四周环境。
这家餐厅屋顶很高,中间垂下华丽而复杂的水晶吊灯,四周墙壁是暗沉的黄色,上面挂着抽象派油画,一张张圆桌错落有致地摆放,蒙着白布,每张桌子上都散落地放着烛台、花瓶和香槟桶。今天花瓶里的花是鸢尾。
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都身着正装和晚礼服,坐在桌旁低声细语。也不知是这里的景在衬托人,还是人在装饰风景。
视线扫过落地窗外,外面花坛里的一丛郁金香让他心中一跳。
等等……
如果没看错,是那个他和祁总蹲了二十分钟之久的花坛……
他看向晋冬,男人正摊开菜单,优雅地翻阅,方位正好面对落地窗。
“......”
胡涂有预感,晋冬对于堵车迟到的辞压根就不相信。
难怪刚刚笑成那样......
他神色复杂地转向祁崎,心底在激烈斗争:“到底要不要告诉总裁,他所有的做秀都已被看透。”
祁崎瞄向胡涂,见他一脸尿急,问:“怎么了?”
胡涂拿手掌在大腿上摩擦,局促道:“菜单上除了英文就是法文,看不懂。”
他决定还是不,祁崎这么高傲,知道了大概要别扭好一阵子。
“笨。”
祁崎声。
正要为他点餐时,对面的晋冬却开口了:“胡助理有什么忌口的吗?”
胡涂受宠若惊,连连摆手:“我什么都吃。”
“那我帮你点好吗?这里有几道菜比较推荐。”
胡涂没性格地猛点头:“好好好,有劳了。”
“......”祁崎简直生气。
他抬眼从菜单的边沿看向晋冬,投去猫一般的阴森目光,腹诽:“你算哪根葱?我的助理要你多管闲事了!”
他又眯眼锁定旁边的胡涂,心中气愤:“你这个不知矜持是什么的人!”
菜一道一道地上来,过程中晋冬试图活跃气氛,但祁崎只将话题框定在合作方面。
他冷淡地问:“协议带来了吗?”
晋冬停下切牛排的刀,提议:“要不然先吃饭吧,吃完后再看。”
胡涂塞了满嘴的鱼子酱,怕晋冬面子上过不去,跟着附和:“祁总中午就没好好吃饭,人是铁饭是钢,吃完再谈也不迟。”
祁崎不爽,执意要让晋冬下不了台:“不好意思,我是来谈生意的,没什么胃口,不如我们先谈,你等会再慢慢吃。”
晋冬放下刀叉,斯文地拿餐巾擦嘴,一手端起酒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才:“连对手的情绪都不愿意照顾,还什么谈生意。”
祁崎难以置信,这是被教育了?
跟晋冬共处一室就已经消耗他足够耐力了,更别跟他吃饭。他忍无可忍,扯下餐巾,推开椅子站起来:“你别以为……”
这时,整个餐厅的音乐突然切换成《梦中的婚礼》,旁边一桌传来女人的惊呼声。
三人同时看向声音来源,只见一个白富美虚掩着红唇,泪光闪闪。她的面前跪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一手捧花,一手拿着戒指盒。
晋冬:“......”
钻戒不错,目测十八克拉私人订制。
胡涂:“......”
这是什么骚操作?
祁崎:“......”
讨厌,为什么断他生气......
作者有话要: 有个读者,大概不心跳坑,在微博问是不是写《祁总怼媳妇》的,很羞愧,以为大家都忘了。突然不好意思继续坑了。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