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愉快的元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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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那天上午,我和陈诤睡到十点多才起,我们洗漱好后急急忙忙下楼去车库开车。

    我们的车挪出区门口没一会儿,陈诤突然踩了刹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我不明所以,往窗外一看,前面的广告牌下站着一个人。

    ——竟然是游羽!

    他一边向我们招手,一边跨步走过来。

    为什么游羽会在这里?

    我看向陈诤,等着他的解释。

    陈诤不慌不忙道:“那个人是我们律所的同事,他刚招手呢,不知道有什么事,等我问问。”

    这时游羽已走到我这边的车窗前,我只好把车窗降下来。游羽看到我,眼神直接轻飘飘掠过了,好像一点儿也不惊讶,他大概早就不记得我了吧。

    游羽弯下腰,扒着车窗,“陈律师,你们去哪儿啊,捎我一程方便吗?”

    陈诤问:“我们去汇聚中心,你去哪?”

    游羽笑道:”这太巧了,我也去那儿,算买点新衣服,那就麻烦你了啊,陈律师。”

    完游羽对我面无表情地一点头,拉开后座的门就上了车。

    巧什么巧啊?我心里满不乐意,一大早的好心情到此戛然而止。但搭同事顺风车又是一件很顺理成章的事,我只能把不乐意憋回去。

    按理,陈诤现在应该跟我介绍一下游羽了,这不是他同事吗?但他没有,因为他一名字我不就知道这人是他传中的前男友了吗?

    我的心笼罩上一层阴影,陈诤他果然还是想瞒着我啊……

    以前我和陈诤单独在车上时,一般会些玩笑话、私密话,但现在车上多了一个讨厌的人,这些话都不太好讲,我便一直沉默。

    游羽却时不时与陈铮讨论些工作问题,我插不进嘴,心烦意乱,索性闭眼佯装睡觉。

    没过一会儿,车里忽然一下子安静下来,我不知不觉真的睡过去了。

    再睁眼的时候,我是被陈诤叫醒的。

    “元元,你手机响了。”

    我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陈伯母,我接通了电话:“喂,妈,怎么了?”

    陈伯母问我和陈诤今天的算。

    我回她:“我和陈诤现在往汇聚去呢,下午我们再去看个电影,您别担心,晚上我们一定准时赶到。”

    挂了电话,我向陈诤交代了一嘴:“你妈来的电话,问我们今天去哪呢。”

    陈诤点头,又叮嘱我道:“快到地方了,你最好别再睡了,再睡晚上该失眠了。”

    陈诤的关心我总是很受用的,我一下子就恢复精神,开始畅想今天的美好时光了。

    到了汇聚,游羽总算与我们分道扬镳了。我想他还算识相,没有厚着脸皮一起逛。

    我和陈诤先去吃早餐,然后直上二层男士服装区,开始不停地挑衣服。

    陈诤不笑的时候是很唬人的,用龙霸天文学语言来,就是有一种大佬的气场。他大学的时候留寸头,明明年年拿一等奖学金,却老被人当校园一霸。研究生时期,他把头发留长了,才开始逐渐有了社会精英的样子。

    陈诤穿什么都帅,但我最喜欢他穿立领大衣的模样,一到冬天我就给他买各色大衣,我买,他就穿,毫不嫌弃。

    我们买完衣服,走到四楼的家装区。

    家装区的花瓶很多,一排排一列列,看得我眼花缭乱。我挑不过来,觉得哪个都好看,陈诤拍板,选了一个蓝色玻璃瓶,我就买下了它。

    这时离电影开场还有半个多时,我们正要过去,陈诤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没两句,陈诤脸色一变,“你在哪儿?我送你去医院吧。”

    挂掉电话,陈诤匆匆跟我明情况:游羽空腹喝酒胃疼得厉害,还吐了血,他得送游羽去一趟医院。

    他让我先进场把电影看完,电影结束后他再来接我。

    我实在气急了,顾不得那么多了,僵着脸:“他胃疼关我们什么事儿?他自己不会车去吗?或者叫个120?”

    陈诤很惊讶,看我的眼神带着责备,像是在: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

    他的这种眼神让我如坠冰窟,我扭头就走。

    陈诤在后面急忙喊了我一声:“元元!”

    我没理他,继续往前走,期待着他能来追我,稍微哄哄我,那我就同意他去,或者跟他一块儿去。

    但陈诤一直没追上来,我回头只看到他远去的背影,我自嘲:在他心里谁轻谁重,不是一目了然吗?

    我失魂落魄地往下走,下扶梯时一个孩横冲直撞地从我身边闯过去,撞得我一个趔趄,手里拎着的花瓶盒子咻地飞了出去,抛出一个完美的弧线。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花瓶盒子越出扶梯边界,直直摔在楼下一位路人的脚边。

    那孩见闯了祸,唰一下溜没影了。

    我赶忙跑下去,向那位先生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被撞了一下,东西没拿稳就掉出去了,您没事儿吧?”

    那人本来是一脸怒容,但看我道歉这么诚恳,他也没难听的话,只:“我倒没什么事儿,就是被吓到了,你看看你的东西怎么样了吧。”

    我开花瓶盒子一看,花瓶已经四分五裂了。

    这位兄弟站在我旁边,看到掉下来的东西是个花瓶,后怕道:“还好它没砸到我,要不现在我就进医院了。”

    “是啊。”我也后怕,“要不现在我就进局子里了。”

    我们相视一笑。我主动提出请他喝一杯咖啡,他挑挑眉,“不行啊,我订的电影票马上要进场了,看来这杯咖啡我是喝不到了。”

    我连忙问他:“你订的是不是下午两点二十分场的《决战宝莱坞》?”

    他惊讶地是,我笑了,好哥们似的拍拍他的肩:“一起去吧,我也看这场。”

    取完票,我们又再次发现我俩的座位挨着,我的坏心情被这种奇妙的缘分一下子洗刷了大半。

    他看我取了两张票,问我另一张票是给谁的。我不太想,他哈哈道:“没事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他倒是没注意到我手上戴着婚戒呢。

    我们看完电影,互加了对方的微信,又坐在门口聊了会儿天。他他叫于青山,是个插画师,自己开了一个工作室,勉强糊口。

    我倒不怎么信他“勉强糊口”的辞,勉强糊口哪有闲心出来消遣,哪能戴那么贵的腕表呢?

    于青山走后,我开手机,五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陈诤。我想了想,怕他等久了,还是给他回拨过去。

    电话一通,陈诤满怀歉意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元元,我同事得做手术呢,他是外地人,初来乍到没有其他朋友,我不好先走,得等他做完手术。爸妈那边你先帮我应付一下,我可能晚半个时到。”

    我没想到他电话来是这个。

    理智上我劝自己,游羽的情况都严重到做手术了,如果真像陈诤的那样,游羽没有其他朋友可以照看他,那陈诤帮这个忙也无可指摘。

    可情感上,我劝服不了自己,那可是游羽啊,不是什么普通同事,陈诤帮忙,究竟是出于好心呢?还是出于私心呢?

    我机械地应了一句好,不想再听陈诤什么感激不尽的鬼话,把电话挂了。

    夜晚即将来临,我如游魂一般被人流推挤着往前走。音乐喷泉美极了,大家欢呼雀跃地开始拍照,我也拿出手机拍了一张,随后发了一条朋友圈:“[鼓掌]/[喷泉图片]”

    刚发出去,一个赞跳出来,这个赞来自于青山。

    按灭屏幕,我找了个地方坐下,看了一遍又一遍的音乐喷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