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生死之交”
我暗暗咽了咽口水,脚步不自觉后退。
男人眼睛发红,眼神格外凶狠,我看他嘴巴张张合合,吐出一句话:“你又是哪个杂种?也睡过周美芳?”
他已经有朝我走过来的意向,我下意识想否认,伏趴在地上的女人发出微弱的声音。
“是他……”
我睁大眼睛,心慌了一瞬,立马转身就跑。
她……怎么会这样,她是认错人了吗?
还在震惊间,我左脚踩右脚自己摔了一个趔趄,暗骂一声流年不利,再想起来时,一转身,那把刀已经冲我脖子扑来。我来不及躲开,只能徒劳地用手挡在身前,脑海里想到的最后一件事情是,我死了,陈诤怎么办啊?
死亡即将来临的那一瞬间,眼前是模糊的,心脏咚咚咚咚地跳得越来越快,已经不能再承受更多了。
淌着血的刀锋近在咫尺,我已经嗅到了鲜热的血的味道。
“砰——”,一个黑色背包飞出来,正好砸掉了男人的刀。男人手腕被中,“哐当”一声,刀应声落地,于青山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迅速把刀拾起,我反应过来,拉着他一起撒腿跑开。
男人被激怒了,骂骂咧咧地想追过来,此时呜咽的警笛声响起来了,男人混沌的神智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他愣了几秒,脸上带着慌乱,随后拔腿就往巷外面跑。
我和于青山没追他,而是跑过去看芳芳,她浑身被血浸透,地上也全是鲜红的血,人已经晕过去了。刀伤多在背上,大腿上也有两刀。
我了120,和于青山一起上了救护车。芳芳被送进急救室,我靠在墙边,后怕地腿软。
“于哥,要不是你,现在躺进去的人就要再加我一个了。”
于青山板着脸训我:“见义勇为不是这么勇的,你自己菜鸡一个,跑去跟拿着刀的醉汉硬刚,你这就是送上门给人家宰,真死了也只能怪你自己蠢。”
我默默无言,觉得于青山骂得对极了。于青山知道先报警,比我理智太多,而刚刚发生的事让我百感交集,也介意无比,有一种好心被辜负的感觉。
在那个关键时刻,芳芳为什么那么呢——
在手术室外面等了一会儿,于青山,接到了派出所来的电话,是那个男人——芳芳的丈夫被抓到了,让我们过去做笔录。
……
从派出所出来,我本来是算自己一个人去医院守着,让于青山先回旅馆休息的,但他坚持要跟我一起。
“发生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我能睡着也是心大了。”于青山苦笑,走着走着他突然问我,“你接下来算怎么办?”
我脑子现在是一团浆糊,完全理不出头绪,只好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妥当的……大概,等她醒了再吧。她还有个女儿,刚刚我跟警察反映了这个情况,他们那边,会联系亲戚送过去住段时间。派出所的大姐倒还挺热情的……”
“我以为你会提出来自己照顾那个孩。”于青山有点惊讶,“毕竟,你对你姐姐那么上心。”
“人家正经的亲戚在呢,哪用得着我操心啊。”
其实我真的这么想过,但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尤其是在那句“他是”之后,我得承认,我是有些恼怒的。
“发生这样的事,真是没想到啊,如果我们今天没有来找你姐,可能今天她就……”于青山没有将那个可能出口,我们心知肚明那是什么。
我把脸转向他,诚恳道:“所以我们来对了,只是……连累了你。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
手术室的红灯熄了,载着芳芳的移动病床被推出来,大夫面色疲惫,在我们的殷切目光下,缓了一会儿道:“她失血过多,主要是大腿的大动脉被砍破了,差点休克。不过现在没事了,以后要好好休养,把身体补回来。”
“大夫,她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别急,就这两天的事。家属也别太担心,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我点头致谢:“辛苦了辛苦了,谢谢您。”
大夫走后,我泄气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安稳回归原位,索性人救回来了,不幸中的万幸。
于青山拍拍我的肩,:“后续派出所还要跟进你姐这边,公诉也需要她的证词。”
“嗯,我得给她找个女护工方便照顾她。”我仰头看于青山,“等我姐醒了,后续如果没有其他情况的话,我就回家了。于哥,你呢?”
于青山甩我一个眼刀,摊手无奈道:“我当然是跟你一块儿回去啊,大善人。交了你这个朋友,算是体验了生死时速。”
我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心里清楚这件事的确是我对不起他。他好好地来采风、散心,结果被卷进这样的烂事里,他本来可以提前回去的。
“那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嘛,于哥,你先回A市吧,没理由还让你跟着操心。”
“你不都我是你的生死之交了吗?敢情那么多声于哥都是白叫了臭子。”于青山毫不留情地踹我一脚,“何况你家老陈让我多担待你一些,还给我发了个大红包呢,我回去了你没回去,怎么和他交代,对得起那个红包吗?”
我装作很伤心的样子,“原来你对我好是因为红包呀,我还以为我们兄弟情深——”
“别贫了,先回去休息,反正你姐也没危险了,你黑眼圈太明显了。”
“好,走着。”
躺在旅馆的床上,我翻来覆去,回来路上的困意被折腾得无影无踪。
我坐起来,开了床头灯将黑暗驱走,那点蛊动的不安短暂地被压制住。
握着手机,我想给陈诤个电话。现在是凌三点,他大概已经睡下了,但几经纠结,我的手还是把那通电话拨出去了。
“嘟——嘟——”,等待的忙音已经响了近40秒,读秒的数字一点一点增长,1分钟……1分18秒……电话通了。
“喂?元元,怎么了?”陈诤低沉略带沙哑的温柔嗓音穿透话筒,闯进我的耳膜,一下子开了我身体里名为脆弱的开关。
我沉默地流泪,想些什么,却一度失语。电话那头好久没听见我的声音,明显紧张起来,“出什么事了元元?你那边听得见吗?”
我抹了一把眼泪,大口呼吸了几下,示意我的存在。努力平缓心头的紧张,一口气滑过我的嗓子眼,我脱口而出:“诤哥,我害怕。”
将脸贴上手机,好像那样就能离陈诤更近一点。“我一闭眼就是那把刀向我砍过来的画面,我睡不着……我太害怕了。我差点就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也见不到爸妈……”
“元元!”陈诤断了我的语无伦次,“接视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