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之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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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林看到陈琼出来迎自己,眼睛笑得眯起来,快步走近道:“你家公子身体好些了么,怎么一直没找我复诊?”

    陈琼把顾林往屋里带,一边解释:“公子太忙,前几日按着原方子吃药,咳嗽好了不少”。

    连给自个儿养病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的,大多是爱操心的人。

    顾林又叮嘱陈琼:“虽然咳嗽的症状有所缓和,但要彻底好,得叫你家公子放宽心思”。

    “晓得”,陈琼那里管得了陈暮雪,了他也不听。

    他微微叹气,推开房门:“今日是给另一位看伤,还请顾大夫仔细些,要是看不好,我家公子身上的病只怕又回来了”。

    那定然是对陈暮雪很重要的人,顾林点了点头,跟着陈琼进屋:“我自当尽力”。

    二人进屋后,陈琼声对床边坐着的陈暮雪道:“公子,顾大夫来了”。

    李月来在床上熟睡,陈暮雪站起来道:“劳烦顾大夫跑一趟”。

    顾林瞧着陈暮雪气色改善血多,微微点头,走向床边又看了一眼李月来:“陈公子再喝两幅药便可停了,吃些补物把身体养回来,之前给你把脉,便觉得你身体有些虚”。

    “多谢顾大夫挂心”,陈暮雪让出地方,方便顾林给陈暮雪把脉:“他的左脚大拇指指甲没了,后背也有鞭伤”。

    二人话轻声细语的,顾林伸手推醒李月来:“公子,我要看看你的腿”。

    李月来睡着前就在听陈暮雪顾林,现下见了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年轻,不觉道:“顾大夫年纪轻轻就在天子身边侍医,实在了得”。

    顾林道:“前几日我为陈公子看病,见他愁容满面,今日他精神大好,想来也是因为你,所以我倒羡慕公子年纪轻轻,就寻到了这般知己”。

    李月来望向陈暮雪,眼底的温柔像是要把他融化一般。

    如果自己猜的没错,牢里救自己的人,一定和陈暮雪有关系。

    顾林没注意二人眼底传情,专注自己的本份,轻轻卷起李月来的裤腿,散开他左脚缠绕的白布。

    脚趾上的血窟窿,因为天冷,已经凝住血了,但是有些发肿。

    顾林伸出手指,在周围按压了几个穴位处,问李月来:“疼吗?”

    李月来回道:“不太疼”。

    “这里呢?”顾林又按了按他脚背。

    李月来还是摇头:“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

    陈暮雪听得心一紧,忙问顾林:“他怎么没知觉?”

    顾林弯腰给李月来把完脉,低头重新查看一遍伤口,连带着看了李月来后背的伤势,他直起身道:“伤口要重新处理,卧床静养一段日子就成”。

    “好好养,应该会恢复如初吧?”陈暮雪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放心。

    顾林坐到桌边,低头写药方,颇为自信道:“无事,只要将养好,这点伤还不在我顾林话下”。

    听罢,陈暮雪心上悬着的石头这才落地。

    李月来躺在床上观察陈暮雪满脸担心的表情,心里满足得意。

    他向陈暮雪招手,有些撒娇:“阿雪,我想吃枣”。

    早先门口卖枣,陈琼买了一斤,还放在厨房盆里泡着。

    听罢,陈琼眼疾手快去厨房端来枣子。

    陈暮雪捧过一盘冬枣,坐到床头,擦干一颗,递给李月来吃一颗,一边问顾林:“顾大夫,这他能吃吧?”

    “能,随便吃”,顾林把写好的药方递给陈琼,瞧床上李月来一副大老爷做派,道:“待会儿我要给李公子处理伤口,需要做事仔细的人在一旁搭把手”。

    陈琼忙道:“顾大夫尽管吩咐我,公子身体还没好透呢”。

    “你也有事要做,烧三四盆热水进来”,顾林道。

    “我来给顾大夫帮忙,你去烧水”。

    陈暮雪看了陈琼一眼,陈琼便闷声出去了。

    李月来吃完枣子,顾林清伤要的热水、白布、药粉、银针等等都准备齐全了。

    顾林先把李月来的伤腿紧紧绕着床柱子捆了几圈,床柱子和腿隔的太远,不是很紧合。

    他又在热水中化了一颗药丸,端给李月来:“喝吧”。

    李月来接过杯子看了看里面褐色的水:“这是什么?”

    “止疼的药,喝了待会儿你会好受些”。

    一听是止疼,李月来仰头咕噜咕噜把水喝得干净。

    又等了会儿,顾林从一旁盘子里拿出来一块干净的白布:“我开始了”。

    没给李月来反应过来点头的时间,他已经擦向李月来左脚伤处。

    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在被揭开的一瞬间,血立即往外冒,带着黄色脓液。

    “疼疼…啊!”李月来没忍住,冒着冷汗叫唤。

    “顾大夫,他疼,有没有什么办法…”,陈暮雪轻轻喊了一声。

    “没事”,李月来腿动的太厉害,顾林的手不得已停下来,他咳嗽两声:“已经给他喝了麻沸的药,只是还没起作用”。

    李月来白着一张脸:“……早知道我就多喝几碗”。

    “喝多了你就醒不来了,你来帮我一下”,顾林回来李月来一嘴,又对陈暮雪:“把他的腿掌紧”。

    陈暮雪立即弯腰去按压李月来的腿。

    李月来挣扎的腿被陈暮雪死死按住,他见脓水淌得李月来腿上到处都是,松开腿去药箱里翻了一块布,想给他擦擦。

    “诶”,顾林眼疾手快,夺过陈暮雪手里的帕子,快速收回胸前衣服里。

    一旁陈琼愣了愣,发现陈暮雪拿的不是白布,是一块绣花的手帕,他连忙重新拿了一块白布递给陈暮雪。

    “搞完了我会给他擦干净,你先掌好”,顾林看了一眼陈暮雪,补充道。

    陈暮雪有些尴尬,他拿的那块帕子似乎对顾林很重要。

    “阿雪,准备什么时候把新村的地契交给我?”李月来断尴尬的氛围。

    陈暮雪没想到李月来这时候还有心思惦记地契,笑道:“你全须全尾的回去,立马给你”。

    李月来在被角上蹭了蹭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记下了”。

    顾林眉角微抽,有钱人都这么分散注意力的么!

    他给李月来挤完血水,把伤口上面贴着的一层软皮撕扯下来。

    李月来没忍住哼了一声,朝着陈暮雪委屈道:“阿雪,疼”。

    陈暮雪低下头去,温柔道:“不疼不疼,我吹吹”。

    陈琼望着他家公子这副模样,不由想起大雪天那次,公子落入陷阱,冻坏了腿,大夫重新正骨,当时公子一声都没吭。

    顾林扫了一眼李月来,麻沸的药也该起作用了吧,怎么还哼哼唧唧的。他利索给李月来处理完最后一点儿伤口,收手道:“好了,药粉上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