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乡(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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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不多了。

    羊骨头进锅,陈暮雪擦了擦手,往椅子上坐,听见外面陈琼在拉着人唠嗑。

    “李嫂,你上回会绣喜鹊,您得空能教教我嘛?”陈琼卖乖道。

    陈琼平时娇气得很,又懒,但凡能不做的,能指使别人就指使别人,竟要学刺绣,实在令陈暮雪吃惊。

    陈暮雪站起来往外走,靠在门上笑道:“陈琼,怎么想起学这个来了,是要送给谁?”

    陈琼和陈暮雪上午出去逛街,累的慌,陈暮雪便让他回屋歇会儿,自己在床上不知怎么就琢磨起绣手帕,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干脆爬起来绣。

    “公子?!”

    陈琼瞪大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陈暮雪。他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家公子要亲自下厨给姑爷熬汤。

    陈暮雪忙碌的身影出现在厨房,这简直太不习惯了!

    陈暮雪不理会他的惊讶,笑道:“你要绣喜鹊?你是要绣手帕送到幽州去?”

    “自然不是!”陈琼连连否认,“我就是随便绣的好玩儿的”。

    “在幽州时你不献殷勤,回来了倒做这些事,给谁看?”

    陈琼:“.....”。

    他又不是专门做给别人看的!

    陈暮雪懒得再他,吩咐道:“你去库房选两匹好布出来”,罢,转身回到厨房,揭开锅盖,见上面一层煮出来的白沫,连忙用勺子舀出来。

    做完这些,他又低头去加柴火,这等事哪里需要陈暮雪亲自动手,伙房丫头抢先在他前面把木柴加进去:“公子,我来吧!”

    陈暮雪觉得加柴没有太过讲究,遂放手让她去做了。

    “如果一个时辰后我不在这里,记得叫我”。

    “是”,丫头低头道。

    完,陈暮雪转身出去,往南苑走。

    李月来在屋子里捣鼓,看看这里,摸摸那里,抱着一个古董花盆瞧了半晌,像是第一回来一样。

    陈暮雪站着看了李月来一会儿,笑问:“李大爷可有看中什么?隔壁第三间就是当铺”。

    听罢,李月来放下手中古董,朝陈暮雪坏坏一笑:“我就是图你的财......还图你的色!”

    刨开自己的私产,易微能留给陈暮雪的也够他一生挥霍。

    陈暮雪笑了笑:“那你一辈子都图不完”。

    听到陈暮雪这般自信的口气,李月来反倒愣了一下,以为再怎么他也会假装生点气,怼自己两句。

    “竟然想着要捆我一辈子,阿雪,你真贪心”,李月来从背后搂住他,下巴在肩膀上摩擦:“要我们一辈子在一处,光靠这些是不够的,得有些其它的将我们紧紧拴在一起”。

    陈暮雪心里生出几分好奇:“什么?”

    李月来将手掌摸到他肚子上:“自然是一个阿雪”。

    陈暮雪感受着腹上手掌的微微力量,愣住了,半晌没话。

    目前,他真的没有考虑过孩子的事。都柔身儿怀孩子不易,有得好几年都没有音信,专门找大夫吃药才有,他不认为自己和李月来不提前准备准备,就能轻易怀上。

    李月来看出他的迟疑,松开手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我就随口一,没做好准备前,他不来就不要”。

    陈暮雪无话可接,也无法承诺什么,只“嗯”了一声,转移话题,“我去厨房看看羊骨头熬好没有”。

    李月来点了点头,看着陈暮雪转身出去,一时陷入沉默。若阿雪是害怕孩子耽误他考学,也情有可原,只是这般反感,却叫李月来心生不解。

    诶,算了。往后日子还长,再吧。

    陈暮雪这边回到厨房,离羊骨头熬好还早,厨房里厨娘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易微虽然不在家里,有管家和管事的,比如杨凌他们还要吃饭。灶台上留了一个炉子单独煮着陈暮雪的羊骨头。

    他坐在厨房外边发了会儿呆,算着时辰,提前半时给汤里放进去胡萝卜和盐巴,做完这些又回到外边椅子上,唤陈琼去房里取来一本书,独自坐在外边看。

    没翻两页,陈暮雪的手就停下来,开始满怀心事。

    在他眼里,李月来对子嗣之事,应当是不着急的,还会有点顺其自然地意思,来了就要,不来也不耽误他们。会不会是见了陈暮轩,心思发生变化。

    陈暮雪想到此处,微微叹气。要是实在喜欢得紧,赶明儿找大夫看看,先生一个问题也不大,晚两年去念书也可。陈暮雪想到此处,按了按皱成一团的眉头,兴许是他没当过阿爹,以为带孩子容易,要是生下来,操心地岂止一星半点儿,哪里能像自己想的那般轻松容易,两年就撒手不管。

    过了半时辰,陈暮雪回到厨房里,切好香菜放到碗里,盛了一碗端着往南苑去。

    李月来在屋内坐着,听到陈暮雪回来,不觉有些尴尬,早知道刚才就不孩子的事了。

    “阿雪,我.....”。

    “尝尝羊骨汤”,陈暮雪断他,将汤匙递面前,一股鲜香弥漫开来。

    李月来内心微叹,实在不知些什么好,低头喝了一口汤:“好喝”。

    半晌,他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正欲,陈暮雪抢先一步道:“容我想想”。

    李月来:“.....”想啥?

    陈暮雪盯着他,继续道:“也许孩子和读书并不冲突”。

    语气实在太过妥协。李月来听得更不是滋味,先不论有个孩子会不会真的耽搁读书,陈暮雪既然这样了,为了他让步的心意才是更珍贵。

    “连孩子的影子都没瞧见,我们也不要杞人忧天,不着急”,李月来按住陈暮雪,让他坐下来。

    “开春咱们就去读书,我答应了你,绝不反悔,以后我也不老缠着你讨甜头,你安心念书”。

    听罢,陈暮雪有些坐不住了,什么叫不老缠着他讨甜头?

    陈暮雪撇过脸去:“柔身儿不容易有”。

    李月来愣了一下,立即读出此话言外之意,闷闷一笑,“你也喜欢?”

    陈暮雪皱了一下鼻头,汤匙不停在碗里搅拌:“...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李月来默认为是对自己那方面地赞美,畅快一笑,把汤从他手里接过来,一口气喝完。

    陈暮雪自己煮的汤,实话有些尝不出好坏,便问道:“好喝么?”

    "好喝"。

    得了肯定地回答,以及干干净净的碗,陈暮雪很是高兴。

    两人晚饭尽顾着喝羊肉汤,等到歇息时,齐齐躺在床上,浑身燥热,谁也睡不着。

    屋内还留了一盆火炉子,李月来身上微微冒汗,褪去上衣,赤身躺在床上。

    陈暮雪也热得有些受不了,悄然伸手解开几颗扣子。

    李月来手撑着脑袋,看向陈暮雪,也不知是不是热的,他脸颊红扑扑的。

    “家里管账的是杨凌么?”

    陈暮雪翻身背对着李月来,把衣领拉的更低,心里实在燥得慌:“他做什么”。

    “自然是对他有兴趣”,李月来追问:“他有家室吗?”

    “没有”。

    “一直独身这么多年?”李月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陈暮雪见李月来这般执着杨凌的家,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要给帮他讨老婆?”

    李月来被懵了,忙道:“当然不是”。

    陈暮雪放下心来,但似乎也不太想聊杨凌,简略道:“以前有个娘子,后来好像得病死了”。

    杨凌看起来冷冷清清的,竟遭遇过这等惨事,李月来暗自唏嘘几声。

    陈暮雪见他不吭声了,低声问:“为什么突然关心起他来?”

    李月来笑了笑,“我看他话的分量挺大,在家里好像什么开支都要经手”,他顿了顿,有些不确定地:“母亲好像也很信他”。

    陈暮雪目光沉了沉,没有直接回答,李月来只好继续问:“家里就他一个账房?”

    陈暮雪背着身体道:“你最好别得罪他,出了事我娘不一定站你这边”。

    李月来把陈暮雪这话琢磨了两遍,易微虽然不一定喜欢自己,但不至于站在下人一边来对付自己吧。

    但陈暮雪也不会是平白无故这话,他拍了拍陈暮雪肩膀,:“什么意思?”

    陈暮雪声音低嗡起来,像要睡着一般:“日子久了,你自会知道”。

    李月来笑了一声,明白陈暮雪这哪里是要睡觉,分明是不想回答。

    不过,我自然有办法让你清醒。

    “别睡,咱们做点别的”,李月来翻身起来,往陈暮雪身上压。

    陈暮雪一双眼珠圆溜溜地转了转,缓缓睁开,半仰起头看向欺在自己腰上的李月来:“腿好了?”

    李月来自我感觉腿已大好,特别是这种上头的事,哪里还顾得这些。

    “好了好了” ,李月来大腿微微用力,夹紧陈暮雪的腿,不准他动:“明日我回镇水村,估计得住两日再回来,可有嘱咐我的?”

    陈暮雪愣了一下,也顾不得做那档子事了,他们成亲后,似乎都没分开睡过,除了李月来被抓去幽州牢房,那段时间他夜里也睡得不好。

    他缓缓摇头:“没有,你安心办事”。

    李月来正埋头解陈暮雪的衣服,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搁在陈暮雪脖子上的手就被他开。

    陈暮雪没什么兴致了:“早些睡,莫耽误你明日办事” 。

    脸怎么变得这般快?

    李月来看着自己被扒拉开的手背,一时悻住。

    他无奈道:“我又不是去做别的坏事,后日要去新村,从镇水村过去方便些”。

    陈暮雪半坐起来,把李月来的腿心移开,认真道:“要是晚上真把腿弄坏了,明日真就耽搁了”。

    要因为这事儿耽误李月来回镇水村,真是有辱读书人斯文。

    他这般想着,劝自己,然后弯腰按李月来躺下,盖好被子,了个哈欠:“等你回来再”。

    李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