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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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陶彻夜未归,隔天早上,简行开车送她回家。

    回家前,他们先去了附近菜市场买了点菜和水果。老城区里的菜市场拥挤吵闹,从头走到尾,出来后带着满身的生活气息。

    简行在买菜途中接到公司电话,要赶回公司开个临时会议,他和苏陶在区楼下话道别。临别前,苏陶问简行中午能不能来吃饭。

    简行握着苏陶戴着他求婚戒指的左手,大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指,道:“嗯,来吃饭,我得和外婆交代我们的事情。”

    “都什么年代了,你是想要提亲吗?”苏陶有些意外笑道,她觉得简行骨子里很传统。

    简行扬了扬嘴角,抬手捏了捏苏陶的脸,道:“你忽然戴个戒指回家,我却没有上门去提亲,你不得挨个亲戚解释,我怕你累。”

    苏陶笑上前抱了抱简行,之后她接过他手上提着的东西,道:“你赶紧回公司吧,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辛苦了。”简行摸了摸苏陶的脑袋。

    “辛苦什么?”苏陶笑出声。

    “很重。”简行笑道,看了眼苏陶手上的大袋袋。

    苏陶摇摇头,然后她被简行搂在了怀里。

    “你干嘛?”苏陶乖顺靠在简行怀里,话语嗔怪问道。

    “没事。”简行笑回答,随即低头吻了吻苏陶的脑袋,他就是不出的舍不得。

    “中午早点来吃饭。”苏陶抬头道。

    简行点头轻轻松开苏陶,两人又站了一会多了两句话才真正道别。他们都感到未知除了让人不安,也可以是件奇妙和美丽的事情。

    待简行离开后,苏陶提着东西回身准备上楼,但她没走两步,有人从后面赶上来,很突然也很自然地要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帮她。

    苏陶欣喜回头以为是简行折返,结果她看到了自己的父亲,苏津南。

    苏津南的脸色不是特别好,他看了一眼苏陶,低头显得沉默。其实他刚才撞见简行送苏陶回来了,也看到苏陶穿着和昨晚出门时不一样的裙子,只是他站在路边没有上前扰。此刻,他嘴里才完要帮苏陶提东西的话,另一句就迫不及待蹦出来,他问道:“才回家吗?”

    “嗯。”苏陶应声,松了一只手的东西交付于苏津南去提。

    听到苏陶毫无掩饰的回答,苏津南不自觉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停顿了会问道:“陶陶,昨天晚上你去简行家吃饭,都好吗?”

    “挺好的。简行的妈妈,我在高中就认识了。”苏陶道,她话里也有停顿处。

    苏津南闻言有些意外,他抬了抬眉毛,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

    “爸,你怎么一早就来了?”苏陶手上还提着一袋桃子,她换了换手。

    “你外婆家客房的窗户有点漏风,就是你住的那个房间,昨天下雨进了不少水,今天天气好,我过来看看能不能修一修。”

    “哦。”苏陶点头,在这么一个瞬间想起了,在她时候,家里的东西都是苏津南修的。

    苏陶记得很清楚,家里曾有张椅子,椅背总会夹人,她就被夹过手指。后来苏津南把它拆了,换上了尼龙编织带,椅背有了弹性可靠还不夹人,那张椅子后来成了苏陶最爱的椅子,她经常背坐在椅子上,拉弹着椅背发出声响椅背是她的琴。

    时候的事情,现在回忆起来,令人有些感叹。苏陶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父亲爱不爱她这件事情,从她出生父亲就是这样存在的,母亲就是那样存在的,他们照顾她成长,不需要什么爱不爱的话。可孩子长大后再去想这么一件事情,却对结论有了一种求证的渴望,因为其他太多的事情也发生在父母和孩子之间。

    苏陶看着父亲,想起昨晚他的迟到害她第一次去简行家就迟到失礼;想起他总是沉默寡言却关心到事;想起他恪尽职守却对家庭疏于照顾;最后苏陶想起那年她往家里电话听到了陈黎云的声音,一切复杂的情绪戛然而止,在狭的老旧楼梯间,生活向一个拳头绵绵在人柔软的心头,那股柔软的劲也是一种力量和一种反击,反弹回那个拳头,让苏陶坚定认识到父亲也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有复杂感情的男人。

    苏陶低了低头,抬手拂开落下的头发时看到了自己的戒指,她忽然想到以后她要怎么对待自己的孩子。决定结婚在一念之间,但就如同简行所想的那样,这对处在低潮期,无法看清自己的苏陶来是极大的考验。

    苏津南也看到了苏陶的戒指,他越发肯定苏陶的彻夜未归。

    “陶陶,你手上的戒指哪里来的?”苏津南出声问道。

    苏陶回神放下了手,回答道:“昨天简行向我求婚,我答应了,爸。”回答完的瞬间,苏陶明白到苏津南的明知故问是因为他不认可简行。

    “昨晚,在他家人面前和你求婚的吗?他的家人都答应了吗?”苏津南追问道,他有顾虑和担忧。而他这样的关心,却让苏陶忽然感到有些委屈。

    “爸,你昨天为什么迟到了?你知道简行的外公不喜欢我吧,为什么还要迟到?”这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也是堵在苏陶心里很多年的疑惑,这么多年,她并没有真正正视过父母离婚的原因。

    苏津南面对苏陶突如其来的质问,想起了昨天傍晚陈黎云的来访,所有辞变得苍白,可也不适合对苏陶对不起。他只能:“简行家境和我们家不一样,陶陶,爸之前就告诉过你。你们分手后才复合,现在就这么决定结婚是不是太快了?”

    “我相信妈会同意的。”苏陶道。

    提起李希露,苏津南被堵住了话,他知道这几年她们母女两个一起过,他像个局外人。

    苏陶见苏津南忽然沉默不再开口,似乎不愿意再对她的事情有任何看法,他的态度就像那年她们母女离开后,他没有挽留不闻不问的态度。苏陶感到难过,她也没有再什么,抿紧了唇。她快了苏津南几步上到楼层,掏出钥匙开家门。

    李希玲正安顿好吕安心画画,听到响动,她走出房间看情况,见苏陶是和苏津南一起回来,她略感疑惑,问苏津南:“你怎么来了,苏医生?”

    苏津南还没有解释,苏陶的动作破了话题,换她提过苏津南手里的东西,往厨房去。

    李希玲看出了苏陶身上不愉快的情绪,试探的目光落在了苏津南身上,她想知道苏陶怎么了,她担心苏陶是和简行吵架了,昨晚的事情并不顺利。

    苏津南避开李希玲的目光,解释自己的来意:“我来修窗户。”

    “噢,没什么大关系,我早上已经电话叫人来修了。”李希玲恍然大悟,昨晚苏津南走前有过要来修窗户的事情,她以为他只是随口那么一,她没想到他真的会修窗户。

    “修好了?”

    李希玲点点头,道:“安心在里面做作业。”

    “我看一眼。”苏津南道,他不放心窗户。

    李希玲没什么,笑了笑,在见苏津南走进房间后,她转身去了厨房。

    苏陶往冰箱里分类摆放好食材,正洗碗池边洗桃子,见李希玲进来,她问道:“姨,外婆在房间里休息吗?我给她买了桃子。”

    “要帮忙吗?”李希玲问道。她走到苏陶身边看她处理桃子,正在想要怎么和苏陶问昨晚的事情,却不料苏陶忽然对她抬起左手,笑盈盈望着她,没有丝毫不开心的样子。

    李希玲片刻困惑,很快看到苏陶手指上亮闪闪的戒指。

    “姨,简行和我求婚了,我答应了。”苏陶笑道,脸颊微微发红。

    李希玲惊讶之后是喜,她笑声道:“恭喜你,陶陶。”

    苏陶抿嘴笑低头开始削桃子的皮。以前因为外婆喜欢吃桃子,苏陶经常在夏天看到桃子,粉嫩可爱,还香喷喷,她很喜欢。上学的时候调皮的男生给她起绰号叫她桃子,苏陶没有生气,久而久之,桃子这个名字就贯穿苏陶的学生涯。从那时候到现在已经快二十年,曾经发生过的许多事情都和现在的一些事情类似,一次次升年级到毕业,每一件事情的第一次,到现在一枚钻戒,人一直在前行。

    “你告诉你爸了吗?”李希玲开始猜测苏陶刚才的不高兴是因为苏津南。

    “嗯。”苏陶应了声,笑意渐微,默默处理着桃子皮。

    李希玲读懂苏陶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换了话题笑道:“今天安心就交给你了,我晚上回来。”

    “好。”苏陶抬起脸,重新笑起来。

    李希玲今天要和丈夫去参加某商会活动,离开前她又看了会苏陶,想起了什么笑道:“前两天李睿问起了你,他问你好不好,担心你受解约事情的影响。我你很好,如果他知道你准备要结婚了,肯定也很惊喜。”

    苏陶很意外听到李睿的事情,同时很开心他关心自己,笑道:“我好久没和李睿联系了,他最近好吗?”

    “挺好的,前两天还传了首他自己新作的曲子给我,有人要买他的曲子。”李希玲笑道。

    “真好。”苏陶不由扬眉高兴。

    “姨祝福你哦,陶陶。”李希玲温柔笑道。

    苏陶眼底有些微热,她笑了声低头继续处理桃子,耳边听到李希玲离开。

    外婆对于苏陶什么时候回来只有个模糊的概念,她已经想不起苏陶昨晚去干嘛了,她吃着切好的桃子,一言不发,神情有些出神。

    苏陶问她怎么了。

    外婆迟疑了会,问苏陶:“我们这是在海市吗?”

    “不是,外婆,这是我们老家。”苏陶回答道。

    “哦,哦,老家,对,老家。”外婆嘀咕。

    苏陶笑了笑,问外婆桃子好吃不好吃。

    “好吃,留点给你妈,她也爱吃。”外婆着用叉子拨了拨碗里的桃子。

    “我妈还在海市。”苏陶提醒道。

    外婆闻言露出茫然的神情,随即她木讷点点头为自己的健忘感到尴尬,道:“我这脑子真的一天不如一天。”

    “坚持吃药会慢慢好起来的。”苏陶笑道。

    外婆颔首,她放下叉子吃不下了,苏陶便伸手去收拾。

    “你和宋井的新电视剧什么时候播出啊,陶陶?”外婆忽然问道。

    “外婆,我没拍电视剧了。”苏陶的手微顿。

    “为什么不拍了?”外婆想不起苏陶解约的事情。

    “我回来结婚呀。”苏陶侧头抬起手,笑把手递到外婆面前让她看,脸上洋溢着兴奋。

    外婆微怔,略微蹙眉显得疑惑,只见苏陶抱了抱她,不等她问就撒娇解答道:“外婆,我是要和简行结婚啦。你还记得简行吗?昨天你还很喜欢他,如果今天就忘了,简行要伤心啦。”

    “简行噢,哦,是简行啊。”外婆笑逐颜开,恍然想起。

    “嗯,很好是吧?”

    “很好很好,你要结婚了,太好了。”外婆感到欣慰。外婆记忆里苏陶还在三四年前拼命演戏的阶段,忙碌努力,现在她终于停下来照看自己了。

    “你要结婚了,你妈怎么还不回来?”外婆问道。

    “我一会就告诉她,她会回来的。”

    “她还不知道啊?你不演戏了,她知道吗?你结婚后就都不演戏了吗?那多可惜。”外婆从问到嘀咕感慨。

    苏陶听着笑了笑没回答。

    “陶陶,你不演戏了吗?”外婆又问了一遍。

    “嗯,现在不演了。”苏陶道。

    外婆听到这个回答感到很费解,许久她和苏陶:“你妈知道了吗?有没有生你的气?为了让你当演员,你妈付出了很多。”外婆心疼女儿。

    “嗯,我知道,外婆。”苏陶点头低声道。

    “不过你要结婚了,不演戏也对,要以家庭为主,女人不比男人自由。”外婆着想起自己的往事又开始出神,好一会她如自言自语般感叹道,“不演戏了也得做点什么,陶陶,不能完全依靠男人,你看像你外公走就走,还得靠自己呀。”

    者无心听者有心,苏陶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追寻某些坚持的代价真的很大,做决定难,坚持自己的决定更难。苏陶自己心里盘算过,她要面临的违约金和赔偿会使她近十年的努力清零,她在离开海市的时候,就把自己名下的那套公寓挂出去卖了。

    类似的情况,简行也经历过,他在一文不名的时候放弃了从政,他当时的放弃没有取得任何成果,甚至险些让他失去所有。有段时间他回头会想如果给他重新选择的机会,他可能不会那么选择。但在昨晚给苏陶戴上戒指的一刹那,简行却明白到一个人的选择不应该是为了让他人感到可惜或损失,仅仅因为那是正义和正确的就可以了,因为他为苏陶现在的选择感到骄傲。他庆幸他的经历能让他完全能体会到苏陶的心情,即便她不。

    简行回到公司开完会,这个会议对简行来不是什么好事,简行在海市造将星生活馆的计划因为收购森览受阻而受到质疑。且如今实体经济日益削弱,董事会开始动摇对简行的信任。同时,将星明年有东南亚市场开发方案,董事会想把简行派往东南亚,去做该区域的执行总裁,看似升职却用远调削弱了简行在将星的影响力。

    这样的事情要发生,简行在开始收购案的时候就预计过的一种可能,他在会议上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既没有欣然接受也没有直接拒绝。

    会议结束后,董事长简言之留了简行片刻,父子俩在会议室里谈了几分钟,等简行出来的时候神色凝重。

    庄得对于董事会里一些人等不到年底看成绩,就这么迫不及待把调离简行的事情提上议程的做法感到很惊讶。他安慰简行:“董事长在会议上没有表态,我们还有时间去争取翻盘的机会。”

    简行闻言看了眼庄得,徐徐道:“董事会忽然对我发难,多半是我外公的决定。”

    庄得听到这个答案,既感到惊讶也恍然大悟,他有所了解简行这几年和王翰林相处不太好,王翰林对他爱之深责之切。

    “老书记为什么忽然这么着急想把你调走,简总?”庄得试图理清思路,也不忘两步上前先简行两步按了电梯。

    简行听到这个问题,停住脚步恰好也就站在了电梯面前等待,他没有看庄得,只是平静等着电梯回答道:“因为我要和我女朋友结婚了。”

    庄得闻言大惊,他知道简行新交往的女朋友是个明星,不由明白了王翰林生气的原因。他对于简行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行为感到很意外,这么多年,他眼里的简行是一个洁身自好,自律有分寸的人,他前段时间频繁去海市,一个男人认识了一个美人有爱美好色之心很正常,但闪婚的决定太欠考虑了。

    电梯里的气氛很安静,简行看了看表按了负层去停车场,他和庄得道:“下午我不回公司了,不重要的事情,你帮我处理了。我不想被扰。”

    庄得点头应声,心里觉得简行实在是很反常。

    中午高峰期,简行从公司出来上了高架之后就被堵在桥上,他从车里往外看,看到林立的高楼大厦,人在日新月异的城市变化之下显得很渺。

    简行在苏陶外婆家吃了午饭,饭后,他应吕安心的邀请陪她画画学写字,她马上就要上学了,暑假已经在学幼衔接的东西,而外婆也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听。

    外婆笑眯眯看简行,见他对孩子细心耐心,乘吕安心跑去厨房喝水的空档,她微笑和简行道:“简行,你以后对陶陶可也要这么好脾气。”

    “我知道,外婆。”简行笑道。

    外婆还是面带微笑,她的双手放在膝盖上,端坐着认真望着简行。

    简行感觉她还有话要对他,于是他侧耳等着。

    外婆是有话要,可转眼又忘了,她的眼神暗了下去,好一会她尴尬一笑道:“你要好好对陶陶。”老了多无用,外婆觉得自己开始在变傻,想多关心几句都不会了。

    完这话,外婆撑着桌子徐徐站起来,她清醒的时候很怕自己和人相处时犯傻,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简行跟着站起来,外婆忙让他坐回去,嘴里是念叨着自己要去午睡。

    吕安心喝完水欢快地跑回房间,继续订正作业。苏陶在客厅收拾东西也和李希露通电话,她听到外婆回房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继续电话。

    李希露电话来和苏陶违约金的事情,金额不,而最近房市低迷,她的房子没有那么好卖,挂出去这么些天,无人问津。

    “车位倒是有人问。”李希露告诉苏陶。

    “那先把车位卖了吧。”苏陶忽然意识到考出驾照这么一件事,她不知不觉拖了很多年,拖到车位都失去了。

    “再等等吧,房子带车位更好卖。”李希露比主人苏陶更舍不得。

    苏陶听出这事让李希露难过,便换了话题和她起昨晚去简行家吃饭见过他家人,大家都很好,而简行也和她求了婚,她答应了。

    李希露终于笑了声,她问什么时候他们双方家长见面。

    “我问问简行。”苏陶笑道,她听出了李希露话语里由衷的喜悦。

    “早两天通知妈,妈得准备准备。”李希露笑道。

    挂了电话,苏陶听到身后有响动,回头看到简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沙发边。

    简行是想让苏陶去看看外婆,而苏陶收拾完茶几去到外婆房间的时候,发现外婆已经侧卧在床上睡着了,屋里没有开空调,也没有开窗有些闷热。苏陶凑上去看外婆,发现老人家的枕巾有些潮湿,心口不由微酸。苏陶不能自己能百分百理解外婆受老年痴呆症影响的感受,但一个人渐渐开始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的时候,肯定是痛苦的。

    苏陶拿过薄被横盖在外婆身上,出去时,她留了门只是半掩着。回客厅路过吕安心做作业的房间,房门开着,苏陶进去关上了窗户。吕安心做事爱分心,转着脑袋目光跟着苏陶,苏陶关窗她就翻找空调遥控器,弄得简行也三心二意看苏陶关窗户。

    苏陶离开的时候,摸了摸她的脑袋,顺手关了她对着吹的风扇道:“开空调了就别吹电风扇了,担心感冒。”

    待苏陶出去,吕安心听到客厅里关门窗的声音,然后是空调开的声音,她凑过去和简行解释:“我外婆家开空调都不关门的,因为我外婆怕冷,她自己房间开空调太冷了,不开又太热。陶陶姐姐都是把客厅和我房间的空调开,让冷气透到外婆房间去的。”

    简行被逗笑,他随手理了理吕安心凌乱的书本,道:“你认真写字。”

    吕安心应了声,却又去自己笔袋里翻东西,她翻出一支黑色的中性笔递给了简行道:“送给你,简行哥哥,谢谢你教我写字。”

    简行接过笔看了看,发现不同于吕安心用着的漂亮粉红色铅笔,这支中规中矩的笔是将星的,笔盖上还写着考试专用,不知道吕安心从哪里拿来的。

    吕安心见简行很认真观察自己送的笔,不由高兴和他解释笔的由来:“这是我从我哥哥以前的笔袋里拿出来的,高年级都用这个笔。”

    简行笑道谢,把笔收在了口袋里。

    家里的午后很安静,苏陶坐在客厅沙发上低头在回复手机信息,听到简行过来和她吕安心送了他一支笔,言语里略带骄傲,她不由抬起头笑看了眼简行手上的笔,道:“昨天她要把这支笔送给我,因为她发现这支笔太黑了,不好看。我没要,今天终于有人接受了她的笔,她很高兴吧?”

    简行笑了声,坐到了苏陶身边,低头玩弄着手里的笔。苏陶回复完信息,看了眼简行手上的笔,她把头靠在了他的肩头,道:“我高中的时候买了好多将星的笔,看到这笔好熟悉,一点都没有变啊。”

    “不变不知道是不是好事。”简行道。

    “你今早去公司开会,有什么事吗?”苏陶问道,她还是靠着简行,就像和他随意聊天。

    “我可能会被调去东南亚,应该会去越南。”简行把笔放回来了口袋,抬手搂着苏陶靠在沙发椅背上。

    苏陶闻言侧躺下把头枕在了简行的腿上,道:“为什么要调你去那边?”

    简行摸了摸苏陶的发鬓,道:“很多原因,现在还没有完全决定。”

    “你想去吗?”苏陶问道。

    “没有想不想,只是有没有必要。”

    “那,有必要吗?”苏陶转过来仰躺着看着简行。

    简行低头垂眼看着苏陶,他抚摸着她的额头,道:“我外公觉得有必要。”

    “为什么?”苏陶不解。

    “他现在觉得我做事情,主观情绪太强。他我不肯放弃收购案的原因是因为肖贵,他希望我把这事放一放。”

    “那你是因为他吗?”

    “肯定有这部分原因。”

    “我是不是也是一部分的原因?”苏陶问道,这句话带了笑。

    “难道不是正常的吗?”简行也笑了。

    苏陶点点头,她又一次侧身抬手搂住简行的腰道:“我不知道肖贵到底是谁,但看他做事嚣张的样子,肯定有后台。如果你外公对他都有几分忌惮,你就不要和他硬碰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如果他正在运道上,你就要韬光养晦吧。”

    简行听到苏陶这番话笑出声,他道:“你很懂我外公。”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苏陶念了一句,想起外婆的眼泪,她不知道自己老了是否还有处理事情的能力,换位想一想简行外公至今有他的固执有他的道理还有他的能力,能做到如此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抛开偏见学习经验,长辈和晚辈会有新的相处方式。

    “嗯。”简行应声,对苏陶的话表示赞同。

    这天,简行在苏陶这安心睡了一下午,他睡在苏陶床上,手机调成了免扰什么事情都不处理。

    将星公司里,董事会才提出要把简行调任,这事就私下里在员工里流传,人心浮动。

    庄得作为简行的特助也明显感觉到风向,同时他发现简行这段时间的做事仿佛都是为了忤逆王翰林,比如森览收购案。

    海市森览那方忽然希望简行再去谈一次收购的事情,看似又有转机。不过庄得判断这不是什么好事:第一,这一次王翰林和简言之都不赞成继续收购案。第二,经过调查发现森览就是肖贵的资产之一,绝不会让简行得手,所以简行根本没有去的必要。可庄得再怎么力劝简行没有去的必要,简行还是执意去了。

    而事实和庄得猜测的差不多,这一次去森览,简行受了辱。

    这次谈判分明是肖贵摆的局,他为了羞辱简行,让森览的人继续接触简行,又把人忽悠去了海市谈什么收购案。会议期间,肖贵就进来截胡,耀武扬威。肖贵就想看看简行到底有多少能耐,他看不惯他的年轻气盛,妄想和自己对抗。

    简行这次没有辜负“年轻气盛”四个字,他在现场就发怒动手了肖贵,他的行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当时在会议室里有不少人拦着,只是多半人都不知道,简行曾是散冠军,练散近二十年。肖贵带在身边的一个保镖都不是他的对手,森览公司的普通职员更不是,所以简行按着肖贵痛揍了一顿。

    肖贵被揍得晕头转向,被的一刻,他还以为以简行的做事风格,吃瘪也会维持风度,毕竟他虽然年轻,但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还是有的,不想他不仅动了手,下手还不轻。

    这件事情引起了不轰动,金宏宇听到都震惊了,当他想到那年简行在楼梯间差点对他动手的样子,他觉得简行这次对肖贵动手多半是因为上次肖贵企图伤害苏陶。

    为这事,金宏宇约了还在海市的简行,要求见面谈一谈。

    简行答应了,两人约在一间酒吧见面。这次简行先到,他坐在吧台喝酒,看到金宏宇来的时候,他请了他一杯啤酒。

    金宏宇在简行身边的位置坐下,昏暗中,他看了眼神色沉静的简行嘲讽他:“当了这么多年有修养的伪君子,现在功亏一篑,请问你下一个要的目标是吗?”

    简行没搭理金宏宇的阴阳怪气,直接切入正题道:“你这么担心我会把事情搞砸,看来你很看重我们的合作。”

    金宏宇被简行这话气笑了,他道:“你知道会搞砸会惹怒肖贵,那你他妈动什么手?”

    “因为我想让肖贵对我的看法和你现在一样。”简行道,他喝了一口酒,侧过脸注视着金宏宇。

    金宏宇在简行眼睛里看到了冷硬的微芒,片刻诧异后,他冷静下来,冷笑道:“我并没有过要和你合作。”

    “合不合作无所谓,金宏宇,你现在只要一直记得我欠你一个人情,一定会还你就可以。”简行徐徐道。

    简行这种真诚的话语却让金宏宇感到脊背一凉,他知道简行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坏事他要好好做。

    “你想搞什么?在筹划什么?”金宏宇不想和简行玩心机,他做不经意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开门见山。

    “我很快会被调往东南亚地区。”简行道。

    “什么意思?”金宏宇又被惊讶,他皱了皱眉,不由失去耐心。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我搞砸了收购案,被调离了总公司。”简行道,“所以我合作不合作无所谓了,金宏宇。”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放在桌上缓缓推到了金宏宇面前。

    “这是什么?”金宏宇警惕。

    “没什么,关于你妈的一些资料。你妈很早就认识肖贵了。”简行道。

    这句话让金宏宇不由捏紧了拳头,他的脸色变得僵硬,眼神冷漠注视着简行。

    “不管你信不信,这是唯一一份资料。”简行着转回头,把喝空的酒杯摆上吧台示意酒保加酒。

    “你他妈什么意思?”金宏宇把拳头塞进了口袋里,没有接U盘。

    简行看着酒保加满酒端回杯子道:“是不是你把苏陶的房子买走了?”

    这件事前两天刚发生,简行来海市除了因为森览,还有一件事情就是他想买苏陶的房子,他知道苏陶不会让他帮忙付违约金,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去帮她。苏陶的房子是李希露帮忙在处理,简行前两天见了李希露从她哪得知了房子已经卖掉的事情。

    简行去查了查,发现买走苏陶房子的人其实是金宏宇。

    “你把苏陶的房子转给我,我不希望她的房子被别人买走。”简行了自己的要求。

    金宏宇在简行这件事情的时候,有尴尬有羞恼也有紧张,当简行目光洞悉犀利地注视着他的时候,他忽觉狼狈,不由一把抓过桌上的U盘,冷笑道:“成交。”好像这一出是他计划好的一样,他已然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

    “嗯,谢谢你。祝你早日达成目标。”简行冷冷道,收回了探究的目光。

    金宏宇哼声,站起身走了。走出酒吧,金宏宇看了看自己的车,没有上前,他选择沿街走下去。而走着走着,当他捏了捏口袋里的U盘,落寞就袭来了。

    作者有话要:

    Sorry, 周五失信,解释的理由就是忙。十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