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陈黎云从海市回来后,生活有了大转变,除了她决定结婚了这件事情,更多是因为工作上。陈黎云感到自己被金宏宇伤了心,她想帮他的想法是一厢情愿,而若不是为了金宏宇,和肖贵作对对她来没有任何意义。所以,陈黎云衡量之后,她选择了现实利益,选择和自己的父亲张领新合作。
张领新心里一直有一个“创意”,他看似在帮向妙替肖贵做事情,事实上他是在为了自己拉拢肖贵。张领新的野心很大,他知道向达心里偏心金宏宇而非向远,向妙为这事心里记恨金宏宇,急着让向远出来做事,可惜向远不是那块料。张领新看到向家分崩离析的势头,他认为这是向家变张家的机会。
张领新正是用人的时候,他要弥补对陈黎云母女的伤害,想尽办法让陈黎云在工作上升职加薪。在这之后,他向陈黎云了亲情牌,递上橄榄枝,许她锦绣前程,描绘属于他们张家的“商业帝国”。张领新还以后陈黎云不再是三的女儿,可以名正言顺,不会再怕被人瞧不起。
张领新的事情让陈黎云很心动,因为她的心里一直充满了不安,找不到真实的安全感。有时候,陈黎云在内心平静的时候,她会想想自己是不是也能算一个幸运幸福的人,比如结婚对象林浩然是真的爱她的,他对她包容迁就,虽然对方还有点孩子气,不算聪明也没有什么主见,但他是个简单的人。而他的父母不介意她是单亲家庭且母亲精神不太正常,同意了两人的婚事;比如她身边有二三朋友,蒋梦丽苏庭,她们都为她结婚感到高兴,蒋梦丽还要为她设计婚纱,苏庭则愿意帮她筹划婚礼,要办一个省钱省事又不失隆重的婚礼。
而每当这样的时候越多,她就越不安,想起金宏宇对她的看不起,她想现在这些对她好的人,是因为都没有看到她背后的不堪。金宏宇看到了,所以哪怕她想帮他,想爱他,他都厌恶她。
夏末的天气有时候很诡异,就像陈黎云的痛苦,暴雨来的前夕,一半是晴朗的阳光,一半却是压着人头顶密布着的乌云。陈黎云就在这个九月中旬这样的天气里,得到张领新的资助,买了一辆车,还在市里首付了一套房子,这两样东西让她不安的心里稍稍有些踏实感。开着车子从4S店出来的时候,她的痛苦也得到了缓解。同时因为这两样东西,似乎周围的人都对她越发亲切,有种喜气洋洋的氛围。
林浩然的父母以为陈黎云靠自己的能力买了车和房子,有了体面的陪嫁,他们对她越发欣赏。他们知道陈黎云的妈妈不能主事,所以请陈黎云来家里吃饭选定最后的婚期。
这一天在林浩然家里吃晚饭,陈黎云在手机上看到新闻关于《潮声调》换了新女主角的事情。新的女主角是个新人,青春靓丽,陈黎云看到照片觉得很眼熟,想了很久,她想起原来是在肖贵房间门口瞥见过一眼。
这件事情让陈黎云心里产生了一种释然感,这个社会残酷的生存法则让她再此感到信服和自在,她最近经常备受拷问的灵魂良知在这一刻瞬间彻底闭嘴安静了。
婚期定下后,陈黎云给金宏宇发了一条信息,写道:我真的要结婚了,希望你也能早日安定找到你自己的快乐。等到半夜,金宏宇都没有回复她,她便删除了金宏宇的微信。新生活仿佛就这样从删除一个人开始。
还有另一个人,陈黎云在思考要不要继续保持联系,那个人就是苏津南。
对苏津南,陈黎云心里尊敬为长辈,但在更深的内心深处,她知道自己每一次去探望苏津南都会想起苏陶,想和她比较一些有的没的事情。有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要比些什么,只是想到苏陶的存在,她就有种刺痛的清醒,刺激着她的情绪,带着不甘带着无奈也带着奇特的勇气去做一些突破。
陈黎云对那样的自己有些上瘾却也深知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应该好好过未来的生活。
所以,婚期就订在年末这件事情,陈黎云不知道要不要再继续通知苏津南。犹豫再三,陈黎云还是告诉了他。
这个九月订婚期的除了陈黎云,还有苏陶和简行。
双方家长要见面订婚期,李希露从海市提早了两天回来,因为她要先和苏津南见一面,确保两人一起去和简行父母见面的时候,能有一些默契。
李希露这几年已经不太确定苏津南在医院里的轮休时间了,所以去之前,她和苏津南约了时间,地点就在他们曾经的家里。
李希露出门去见苏津南,苏陶留在家陪外婆。解约的事情已经闹到告一个段落,苏陶把房子卖掉的失落感也渐渐平复,她开始帮外婆锻炼记忆,两人一起读书练字。
外婆记得事情的时候,知道苏陶的房子没了,她和苏陶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以前苏陶对这句话感触不深,现在能读懂里面的洒脱和振奋。所以她也给简行听,简行来看苏陶的时候,帮她抄在她最近正在读的书页上。
苏陶最近在看的是《劝导》,作者是简·奥斯丁,就是写了《傲慢与偏见》的作者。《劝导》是作者后期的作品,不似《傲慢与偏见》的故事轻盈又不乏张力,这个故事沉稳严肃,也有更多的思考和挣扎。
苏陶看书很认真,她一旦读起一本书在家里就是随处带着,床头,沙发,餐桌,洗手间,反正到哪她都要把书拿过来看两页。
简行是最近才发现苏陶这个习惯,他看过苏陶下午收了衣服叠完,觉得有点累,在客厅里转悠了圈回了房间。他以为她找手机,结果苏陶拿了书出来坐在沙发上看起来,看着看着,她歪在沙发上,抬抬脚,不心把叠好的衣服踢到了地上。慌乱间,她合上书重新叠衣服,把书摆在了茶几上。后来,他在洗手间里也看到了这本书,他把书藏在了上面储物柜里,等苏陶找的时候,他让她亲亲他,他就帮她找到了,可事情败露,他被苏陶拿着书敲了好几下。
此刻,苏陶捧着这本书继续读,想起简行幼稚的行为,忍不住笑了。这段时间的生活,对苏陶来很悠闲也有迷茫,像一个走不出去的困局,也是必须走下去时,自然会遇见的常态。
苏陶翻了会书,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猜想李希露应该已经和苏津南见上面。手机里,苏陶给简行发了一张截图,那是她朋友圈的截图,上面是蒋梦丽刚发布的一条动态,动态关于陈黎云。
蒋梦丽写祝陈黎云的未来幸福美满,再无风雨,也表达了对陈黎云和林浩然从高中相识,兜转后终于在一起的奇妙缘分的惊喜意外。这个祝福虽然没有明什么,但苏陶可以看出陈黎云是要和林浩然结婚了,因为底下的配图有蒋梦丽的婚纱手稿,以及陈黎云过去写过的一些故事片段,其中还包括了他们那年为话剧改编的剧本。
苏陶看到这个动态除了意外还有些感慨,她心里一直有块担忧释然了,而那个担忧一直让苏陶难以启齿。
苏陶现在告诉简行,她曾担心过陈黎云和她爸爸会有逾越的情感,她抵触苏津南允许陈黎云出现在他们家里,也讨厌陈黎云的出现,她担心过很多,又怕自己是想太多了,把人往坏处想。
当看到陈黎云要结婚了,对象还是她高中的同桌林浩然,她感到心头一舒,因为感到陈黎云没有她想的那么复杂。
同时看陈黎云写的那些故事片段,以及豌豆的剧本,苏陶想起了那年演出的投入和开心,想到了对表演最真实的热爱。
待业在家的日子,苏陶和外婆的作息都很规律。十点半开始准备午饭的时候,苏陶听到有人回来的声音,没一会李希露走进厨房。
苏陶回头略微惊讶,表示李希露回来的很早,当她看清李希露的表情,放下了手里正切着肉的菜刀。
“你怎么回来的那么早,妈?”苏陶问道。
李希露买了点水果放进冰箱里,听得身后苏陶问,冰箱里的冷气扑面而来,她在稍稍冷静后,道:“你爸来了客人,我就回来了。”
“什么客人?”苏陶感到气氛微妙。
李希露深呼吸一口气,她在苏津南家里遇到了陈黎云,那女孩对这个家里似乎很熟悉。她到的时候,女孩已经在了,似乎正准备离开,可能就是为了避开她,但两人还是碰个正着。
陈黎云有些慌忙想解释什么,李希露感到厌恶皱着眉头不看陈黎云让她闭嘴,然后她抱胸看着苏津南,看他什么反应。她看到他站在那一言不发,依旧摆出清者自清的态度,或者他的意思是在他怎么样生活和她无关。
李希露冷笑了一声,她没有纠缠为什么陈黎云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扫了眼陈黎云,对苏津南道:“其实双方家长见面,你去不去无所谓。但有一点,苏医生,我希望你不要太过分,她是陶陶的同学,是你初恋情人的女儿,什么样的女人不能找,非要让大家那么难堪吗?”
“你在胡些什么,希露?你也知道她是陶陶的同学,是我们女儿的年纪,你这么话像话吗?”苏津南终于有了反应皱起了眉头。
李希露见苏津南维护陈黎云,她眼风犀利地扫过了陈黎云,只见她惊慌失措地垂下了眼皮,看上去楚楚可怜,无辜无害。
“那意思是苏医生只是把人当女儿看喽?所以孤男寡女让人入室,在谈什么?”李希露讽刺笑道。
“阿姨,你误会了,我马上就要——”
“我有没有误会我自己不知道,需要你来告诉我?你以为你是谁,的话有什么信服力让我要听你的解释?”李希露严厉断陈黎云,她对她没有任何好感。
陈黎云尴尬咬唇住嘴,她手上提着一袋东西,侧脸对苏津南道:“对不起,苏叔叔,给你添麻烦了,这些东西是送给你的,里面还有请柬,我就放在这。我先走了。”
在苏津南的心里,最可怜无辜的就是陈黎云,从不容易,看到她受委屈被误解,他感到很痛心,他忙道:“谢谢你,云,你先回去吧,路上心。”
“嗯。”陈黎云应声,把东西摆在了客厅茶几上,她想起袋子里有一份熟食需要储存在冰箱里便取出来,那是苏津南喜欢吃的卤味。她拿着东西下意识想往厨房走,但在李希露审视的目光下,她依旧放在了茶几上和苏津南道:“苏叔叔,这个你记得把卤味放在冰箱里。”
陈黎云离开后,李希露也待不下去了,她既不想和苏津南吵架也不想听他道貌岸然地解释什么。所以她很快离开了。
面对苏陶,李希露缓了口气站起来道:“客人是谁是你爸的事,和我们没关系。”
苏陶领会了李希露话里的意思,她想她爸可能有新恋情了,令人惊讶。
而不用苏陶过多猜测那“新恋情”是谁,“新恋情”就主动找上了苏陶。
傍晚的时候,陈黎云联系上苏陶给她发了条短信,大概意思就是她不想给苏津南造成麻烦,李希露不听她解释,但她还是要清楚。
苏陶被这条短信气到了,因为她完全感受不到陈黎云的好意解释,只想到了那年她忽然告诉她,她妈是她爸初恋时的样子,故意到令人可恶。
苏陶懒得字,她拿起手机走到阳台上。拉上门,一个电话拨过去,待那头接起电话,她便道:“陈黎云,如果你有心真的不想别人误会,你早几年就不该一直去找我爸。现在和我解释不想人误会,你是有多虚伪?”
陈黎云没想到苏陶会直接电话来这事,高中那年她就看出苏陶讨厌她,但那时候的她最多是避开她,因为她清高不屑也不敢追究太深关于她父亲的事情。而她嫉妒羡慕她的同时,也曾暗自嘲笑过她的无能,笑她是一个生活在美好里不敢直面阴暗面的胆鬼。她发信息给她是想解释,但更多也如苏陶所,她虚伪想刺激挑唆一下苏陶,她依旧嫉妒她。
“你在误会你爸吗?你这么想你自己的父亲,是不是太过分了?”陈黎云缓缓出声,她又开始看不起苏陶,觉得她除了幸运,就是一无是处的脆弱。所以,她的语气淡定平静。
“过分?”苏陶对陈黎云的用词感到可笑。
“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如果我是你,有个这么好的父亲,一定会经常回家探望他,而不是在这猜测污蔑他。”陈黎云神色冷酷,徐徐对着电话道,她知道苏陶的痛点在哪。
苏陶听出了陈黎云的挑衅,她道:“但他不可能是你的父亲,陈黎云。”
“对你父亲而言,我更像他的女儿,这句话他曾经过。”陈黎云道,并不在乎这句话是不是胡诌的,她只想要让苏陶难过。也是这一刻,陈黎云发现想不起她自己恨上苏陶的原因,她只能想到她天真的笑容;想到她高中时期,成绩不好还倔强笨拙要坚持做自己的模样;想到简行对她的青睐,想到张老师对她的改观。陈黎云不明白,她和苏陶到底哪里不同,她只是出身比她不幸,是不是因此人生就该不堪一些?
“我电话给你并不是想和你扯清楚,到底我和你谁更像一个合格的女儿,陈黎云。”苏陶气得感到胸口疼,语气变得十分严肃,“我知道你要和林浩然结婚了,陈黎云,我祝福你,希望你好好珍惜你自己有的生活,不要害人害己。你根本没必要给我发什么短信解释你自己的行为,我一点也不关心,我们信不信我爸,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外人安什么心要掺和一脚?你以为你自己是谁?我不了解你,你在我这里没有一点可信度,所以麻烦你省口气,该结婚结婚去。你要解释也该是和林浩然解释,还是你觉得我去帮你解释更好?你是在暗示我这么做吗?”
“苏陶,你这话是在威胁我吗?”陈黎云道,她被苏陶忽然的反杀激怒,也感到不安。
“威胁你什么?你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肯定是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有什么样的结果了,还有什么会担心的吗?”苏陶道。
陈黎云听出苏陶的故意刻薄,换她被踩到了痛点,她道:“我做了什么样的事情让你冷嘲热讽,苏陶?你自己不孝对父亲不闻不问,我做得比你好,就该被你讽刺误解?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网上那么多人骂你,之前我一直觉得大家对你多少有点误解,现在我明白了,因为你这个人就是很自私自利,自以为是。”
“陈黎云,你那么激动明你并不希望林浩然知道这事,这明了什么?明你知道这件事情即便你做事的初衷是好的,但也很难解释清楚。所以,你为什么还要一直去做?我和我爸有我们自己相处的模式,我孝顺不孝顺和你没有关系。”苏陶道,“我不管你今天是无意还是知道我妈要去见我爸而有意出现的,我都告诉你一件事情,陈黎云,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行为很愚蠢。你最好结你的婚去,我们全家人祝福你。”
这是陈黎云第一次和苏陶这么对话,那天在酒桌上,她见到她,很短暂也很奇怪,她以为她变了,可她又没有变。她没变却更有力量,看透虚假,对抗虚假,毫不留情。陈黎云一时哑口无言,她握手机的手有些颤抖,那些她用于工作上的手段对着苏陶都施展不开,她感到有种卸下假面的疲惫也感到自己的可笑。
“苏陶,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我每天都在看你的**,我恨不得你这次被封杀到死,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找你拍戏,我很想看看你是怎么假清高把自己的演绎事业毁掉的。”陈黎云冷笑道。
“离毁掉还差得远,人生还长着,我问心无愧,能吃能睡身体健康,事业迟早还会有的,不劳你操心。”苏陶冷声道。
陈黎云听到苏陶出“问心无愧”四个字的时候,心头像被扎了一刀,这四个字是她这几年一直追求的安心。她觉得自己很努力在辩解一些事情,让自己屈服于欲望和利益是件问心无愧的事,可每一次她都陷入更多的矛盾和痛苦里。苏陶就像她的一个反面,她有美貌有才华有运气,所以她才能对抗社会的不公,仿佛不费吹灰之力。陈黎云难受愤怒着一把挂了电话。
苏陶也挂了电话,她深呼吸一口气低头看着手机,简行发信息来吃晚饭,看时间也快到了。
简行一来就看出了苏陶心情不太好,吃饭的时候总在走神。李希露和她话,问她工作有什么算,她含糊应了声哦,把纸巾递给了李希露,但需要纸巾的是外婆。
苏陶回神把纸巾递给外婆,帮她擦了擦下巴,对李希露问道:“你问我什么,妈?”
“你在想什么?”李希露笑道。
苏陶看着李希露摇摇头,简行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妈问你工作有什么算?”
苏陶闻言望着简行好像不知道该什么。简行笑了笑,他猜测苏陶是下午和导演何立谈舞台剧的事情不太顺利。早上苏陶除了和简行了陈黎云要结婚的事情,也了她想试试舞台剧的算,她想起了高中那会演话剧的感动。
何立这几年一直在做舞台剧,她曾是苏陶的伯乐,多年后好像又回到了原点重新开始。简行不知道苏陶和何立怎么谈的,但看情况好像不是特别好。
简行又摸了摸苏陶的脑袋,他替苏陶和李希露道:“阿姨,我觉得苏陶可以试试舞台剧。”
李希露闻言觉得这个方向不错,她显得挺开心的,便问苏陶怎么看。
“妈,我下午和何导演联系过了,她那边如果有机会会让我去试。”苏陶道。
李希露抬了抬眉毛,微微一笑。
吃过饭,简行跟着苏陶,乘着她去外婆房间帮外婆换床单的时候,问她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苏陶把抱着的新被单放在床头柜上,她笑了笑神色掩饰,她晚上戴了眼镜,眼神越发闪烁。
“和何导演谈的怎么样?”简行走去帮忙,要帮苏陶拆被套。
“哎呀,你别动,我来就好了。”苏陶伸手试图扯过简行手里的被角。
“我会的,你放心。”简行笑道,死死拽着,好像耍赖。
“我知道你会啦,但是不好,我妈和我外婆看到会我让你干活的。”苏陶笑瞪了瞪眼。
“那你告诉我你怎么了,不然我就去告状了。”简行道。
“我没有怎么了啊。”苏陶不承认。
“还骗我?”简行挑眉,“那我一会还要去帮你妈房间换被单。”
“神经!你给我赶紧出去!”苏陶气笑。
“去你妈房间换被单吗?”
“我不信你敢!”
简行真不敢,所以他见好就收话锋一转,真诚可怜地望着苏陶道:“苏波,你就告诉我吧,我太想知道你怎么了。”
苏陶被简行弄得哭笑不得,也有些暖意,她道:“真没什么大事,简行,我不在微信里和你了吗?”
简行想了一下,试探问道:“关于陈黎云?”
听到这个名字,苏陶抿嘴皱了皱眉点了点头,她看了眼门口,压低声音和简行道:“我妈今天去找我爸,在我爸家里碰到了陈黎云。但我妈以为我不知道,她什么也没有告诉我。”
“那你怎么知道的?”
苏陶看了眼简行,低头拆开外婆的被套把被芯从里面拉出来,道:“陈黎云自己发短信和我的,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我电话和她吵了一架。”
“然后呢?”简行等下文。
“没然后。”苏陶一时懒得。
换简行皱眉。
苏陶见简行没话,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简行,你陈黎云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这个问题,简行认真想了想道:“是个聪明人。”
“你对她多少有点了解是吗?”苏陶问道,她注视着简行。
简行觉得这是他和苏陶坦白一些事情的时候,他不过片刻犹疑点了点头。
苏陶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但眼神有些不开心,换她等着简行的下文。而简行发现些实事还挺难的,因为他不仅仅要陈黎云的身世,还要告诉苏陶他自己是个复杂爱算计的人,以前就看到了陈黎云和张领新的关系,看到了向家和肖贵的关系,他觉得陈黎云会是一个切入点,所以曾慷慨借给她一笔钱。简行不知道苏陶会怎么看待他。
苏陶见简行迟迟不话,她放下了手里的被子,开始有些紧张。
简行见状,出了第一句话:“我曾给陈黎云借过一笔钱,苏陶,因为她爸是向家的女婿,也就是,陈黎云和向远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姐弟。陈黎云是个私生女。”
苏陶面露惊愕。
“我和她不算是真正的朋友,苏陶,我想过要利用她。”简行道,他感到年少自己到底是自负的。
苏陶一时没有消化过来简行的话,她的样子是呆若木鸡。
“你在想什么,苏陶?”简行绕过床走向苏陶。
苏陶站着没动就是望着简行,她看到他伸手捧住了自己的脸。
“向家和肖贵关系匪浅,我那时候预感陈黎云会有用。我想得很复杂,苏陶,以后也会想得很复杂。”简行的拇指轻轻摩挲过苏陶的脸颊道,“但我对你都是真心的,苏波。”
苏陶终于慢慢回神,她缓缓抬手握住简行的手腕,她透过简行深幽又明亮的眼睛看到过往的时光里,她的确单纯简单,而他早在认真筹划未来。
“简行,你当初和我分手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怕我会影响你的前程?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不配?”苏陶问道,问出了很多年前被分手的困惑。
“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苏波,如果我有这么想,我不会在当时放弃从政,就是因为我不想被我外公安排,希望还有机会能和你在一起,我才选择等待。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我应该早就联姻结婚了,苏陶。”简行道,“如果我当时不和你分手,我外公一定会封杀你。”
苏陶曾听简行过这个理由。那天他在收到她的信之后来找她和她倾诉衷肠,他过这么一件事情,当时苏陶听进去了却不如此刻听简行这么和她坦白交心来的真实来的残酷。
苏陶眼眶红了,她一瞬不瞬看着简行,在残酷的另一面,她看到若不是那几年的分离,证明了他们彼此对对方的等待是坚定无比的,或许也很难有此刻的相信和理解。
简行见苏陶的眼镜片上开始起雾,他抬起了她的眼镜想看到她的眼睛,紧张问道:“你不相信我吗,苏陶?”
“我能理解,简行,我也相信你,”苏陶抬手擦了擦眼泪,摘掉了眼镜,“我只是想到你以后从政的路不好走,有点心疼你。”
“为什么你想到了这点?”简行发觉每一次和苏陶在一起,他都会被她意外动。
“这条路没有非黑即白,肯定还有很多个肖贵,你要往上爬或许也要扮演肖贵。”苏陶道。
“但我不会忘了自己的初衷的,苏陶,我想从政不是因为我想要有权有势,我还有理想。”简行安慰苏陶。
苏陶听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她一把紧紧抱住简行,她一直觉得简行很好,但从未像现在那么真切真实地感受到他的坚毅。
简行回抱苏陶,他胸口热切跳跃着激动,苏陶是他无可取代的心灵之光,他感到万分幸运,以及勇气。
外婆忘了苏陶在帮她铺被子推门而入看到两个年轻人在相拥,她愣了愣。
两人听到响动忙松开手,苏陶红了脸,她不好意思笑了声低头一把把眼泪擦得干干净,走到床边继续换被单。
简行也笑了,他比较镇定,若无其事走到外婆身边把她扶出去道:“外婆,苏陶还没换好你的床单,你等会再回房间休息,我陪你去客厅再看会电视。”
“哦哦。”外婆连应两声。
苏陶换着床单,听着外面客厅里的电视声和偶尔传来的笑声,再想想今天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她变得异常安心平静。可能在许多不同的角度上,她和简行都不是绝对的好人,但在知道这一点之后,他们还能始终努力让自己好的一面去主导方向,那他们的人生做的每一个选择就永远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