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 16 - 婚姻、熊与乐观主义(十四)
施瓦伯格迅速飞回了德国。伊万诺夫开着那辆充满了胡萝卜味儿的车,艰难地将他送到机场。在登机口前,这个俄罗斯傻瓜难过地红了眼眶,“……你要记得联系我。”
哈?施瓦伯格抱着一个纸杯,啜饮速溶咖啡——伊万诺夫坚持为这杯咖啡付账,“联系你?哦,可以。”
“你可以再留下几天……”
“不行,谁都知道圣彼得堡会越来越冷。”
“我家有暖气……我的木屋很暖和。”
“……北方集团军群就是在一月份……我知道你的什么鬼主意!”施瓦伯格将咖啡一饮而尽,露出尖锐的虎牙,“哼,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北方……什么?”乡巴佬伊万诺夫的鼻尖红红的,“你想再来杯咖啡吗?我知道你们德国人最喜欢喝咖啡。”
我们伟大的雅利安人明明最喜欢苹果气泡水。施瓦伯格终于坐到了飞机上,系紧安全带。永别了,俄罗斯!
……
在慕尼黑,连积雪也变得晶莹可爱。昆尼西家的庄园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就像挂满了糖霜的姜饼屋。坐在温暖的客厅里,脚踩在厚实的中亚地毯上,施瓦伯格心满意足。这才是人过的日子!相比而言,老霍斯特家的破房子只有流浪汉才会住进去,那个该死的吝啬鬼,连卫星天线都不装,每次工作人员上门收取有线电视费用,都会被他大肆辱骂,那几个欧元硬币就好像这老鬼的命根子一样。
“我太伤心了。”昆尼西攥着手帕,(天哪现在居然还有这玩意儿!)美丽的蓝眼睛微微红肿,“迈克尔·费恩斯竟然欺骗我,我太伤心了,阿历克斯,我语言无法形容。”
“我理解你,亲爱的。”施瓦伯格抱着精致的茶杯,“我早就告诉过你,美国佬不可信。”
“他,他受够了。”那位美人用手帕点了点眼角,“他我对他太过于苛刻,总考验他的耐心。他指责我,阿历克斯,他气呼呼地拍桌子,吓了我一大跳——”
“暴力倾向。”施瓦伯格不假思索,“你该911报警,让警察教育教育他。”
“我真的很过分吗?”
“不,天底下没比你再好的人了,我的宝贝。”
昆尼西放下手帕,喝了一点茶。他的大狗阿登一直陪在主人左右,湿漉漉的眼睛专注地望着他。“养个美国佬还不如养狗,”施瓦伯格,“毕竟,狗儿是最忠诚的。”
“你得对。我没社会经验……我被骗了。”昆尼西悔恨地低下头,“但我认为我没有错!”他似乎鼓起勇气,“我,我们还没有举行婚礼,所以不能睡在一张床上,难道不对吗?”
施瓦伯格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他忍住了,“……啊,那个,当然,哦,你,你不能在一张床上,对吗,对,太对了,没结婚怎么可以睡在一起……只有不检点的家伙才这样干。”
“迈克指责我保守,”昆尼西用手帕擦眼睛,“他,既然你不准备和我在一起,那干嘛总挑逗我?看在玛利亚的份上,我没有……没有挑逗他……”
“他可太看得起自己了,他哪里值得一个正常的人类去‘挑逗’?熊都对他敬而远之,因为他比尸体还丑陋。”施瓦伯格。
换做平常,昆尼西肯定要,“哦,亲爱的阿历克斯,这个笑话不好笑。”但这一回,伤心欲绝的他只是吸了吸鼻子,“……他,我喜欢摸他的腹肌。我只是想看一看他的肌肉!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我觉得他的肌肉很美……他就认定我是在挑逗他……”
不,这个问题——施瓦伯格吸了口气,决定把之后的话憋回肚中。原来费恩斯一直扮演的是昆尼西的男仆角色,这个感受让他愉悦得飞上了天。啊哈,昆尼西刻在DNA中的雅利安血统阻止了他和那个美国佬上床,感恩祖先,施瓦伯格在胸前不屈不挠地画十字,“哦,万福玛丽亚!”
“你要皈依天主教了吗?”昆尼西满怀希望地问。
“可以,可以,我这礼拜天就陪你去教堂。”施瓦伯格随口,什么宗教,他可以信任何宗教,如果哪个神能一个闪电将性压抑的费恩斯劈成木炭,那他愿意捐出未来十年的薪水。啊哈哈哈,他几乎就要笑出声来,费恩斯那个傻瓜,这么久了,啊哈哈哈哈,简直蠢到家了!
“我不要做同性恋了。”最后,昆尼西总结,“我要皈依宗教,做个清心寡欲的好人。”
“我跟你一起。”施瓦伯格搓着双手附和,“我永远支持你!我亲爱的。”
看起来事情走上了正轨。昆尼西和费恩斯分手了,(虽然尚未在社交媒体宣布),幸运的是,他保守的宗教观念让他保住了清白。随即而来的期末考试令昆尼西暂时忘却伤痛,上帝才明白怎么回事,他明明那么有钱,却仍然通宵读书、整理笔记、写论文和画图。
施瓦伯格需要写论文交差,他把无聊的俄罗斯之行写了进去。老师不会给他高分的,那群懦弱的胆鬼让美国吓破了胆。这个圣诞他不会回家,以后也不会回去,但存款越来越少,他始终要面临现实主义的难题。
“也许……是时候放弃了?”
不,放弃还早。圣诞节前夕,施瓦伯格找了份临时的工作,给一群嗡嗡乱叫的崽子讲授历史故事。每天他都筋疲力尽,人类的幼崽真是世上最可怕的生物。为什么猫的幼崽就会发出可爱的叫声呢?他在社交媒体上更新,还没等他更新另一条(“人不需要家庭和兄弟姐妹”),一个更加可怕的挑战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这个挑战大概超过了一米八五,戴着皱巴巴的帽子和围巾,穿着难看的羽绒服,浑身上下散发着胡萝卜味儿和一股……大概可以被称为“泪水”的咸味儿。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联系我?”伊万诺夫啜泣着问。
“我为什么要联系你!”施瓦伯格大惊失色,路过的同学纷纷露出好奇的表情——老天,他们可是德国人!“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伊万诺夫哭泣,“你抛弃了我,你不是应该对我负责任吗?”
已经有些好事之徒拿出了手机录像和拍照,这让一贯镇静的施瓦伯格惊慌失措。更恐怖的是,他接到了昆尼西的来电,他亲爱的、刚刚发誓要彻底皈依宗教、明年就去读神学院做一名神父的、唯一的朋友,声音微微哽咽,但含着无比的幸福,“阿历克斯!迈克回来了……我错怪他了!我要和他结婚。”
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差不多每天都搞到十点半才回家,然后还没空吃晚饭。
看明年有没有空,要是有空就把《不毛之地》修一修。这部太冷了估计不会出版,但毕竟是我目前为止最满意的作品XD
毛崽的崽的番外估计也要写好久(。反正就是越写越长,我觉得我已经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