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就给他看看,他的面子是怎么丢的。
向晚晚倒是没想到还有丁之远这个助攻,她只是觉得,这个酒会,自己必须要去。
酒会的主办方是江城的另一个豪门易家,原本跟杜家的关系还可以,但是外公的追掉会上,易家的人却是在下午快结束的时候才来。这种明显的墙头草,向晚晚觉得,有必要去敲敲。
再者,这次是易家进驻高端酒店业的标志,开业酒会办得很大,润嘉是投资方之一。原本这个酒会应该是姚克涵出席的,现在,魏南荣接任了副总职位,向晚晚继任董事长,都需要个机会在商业圈子里亮相,干脆就选定这个酒会了。
向晚晚把决定跟魏南荣了,魏南荣倒是没意见,只是眼中莫名有些可惜。
向晚晚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笑道:“魏副总,你自行找人吧,我可不当你的女伴。”
事时,董事长办公室里不只有向晚晚、裴星遥、魏南荣三人,董秘办的秘书助理们倒茶的,交文件的,好几个都在。虽然向晚晚强悍的名声在外,但是她柔弱的外表实在太具有欺骗性了,除了董秘董淑清,其他几个董秘助理都觉得向晚晚温和友善,很好话。
一个姓薛的董秘助理正端着咖啡给魏南荣,闻言诧异道:“啊?向董,为什么呀?魏副总很好呀?”
魏南荣的心思被她一句话点破,心里除了佩服,也没有不好意思,只是解释:“是我带了私心。”
向晚晚玩笑道:“不是私心,是拳拳慈父之心。”
董淑清在一旁听着,解释道:“今晚的酒会,魏副总是想带魏姐去吧?以易家的面子,今晚来的宾客中一定有很多青年才俊,还有豪门贵公子,魏副总想在里面给魏姐挑个好丈夫吧。”
魏南荣没有否认,反而提醒道:“向董,今晚的男伴,你也要留意些。”
裴星遥就在一旁的办公桌上处理公司事务,一直竖着耳朵留了半颗心,听得这一句,一颗心直接提紧起来了。
向晚晚也抬起头看了魏南荣一眼——留意什么?
魏南荣知道她非常不喜欢在工作场合掺和私人感情,解释道:“向董,您现在的身价,可不低,整个江城都在关注您的婚事。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这些,但我得提醒你,从你继任润嘉投资的董事长那一刻开始,你的婚姻就不仅仅是婚姻,你身边每一次出现男人,都会遭到猜测。今晚,你必须好好挑选男伴,不可以任性。”
道理她都明白,但是她不想遵循什么豪门规矩,联什么豪门婚姻。
向晚晚随口答道:“我有裴助理就够了。”
她什么?裴星遥的心跳直接漏了一拍。回过神来,已经快把一页文档给删完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因为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愣了一下,气氛有点凝固。
薛为了活跃气氛,自以为聪明地补上一句:“就是,什么豪门贵公子比得上裴助理呀?裴助理……”
“薛!”裴星遥不动声色地点着撤销,保持着语气的冷静镇定,“既然向董要去酒会,你去联系一下造型团队。”
这个命令很普通,但是里边的冷意却叫所有人都清楚——他不喜欢这个玩笑。
薛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问:“那……那要准备什么风格的造型?”
“准备一个弱可怜又无助的风格。”向晚晚淡淡地。“白花,白菜,都可以。”
“啊?”薛呆了一下。
他们向董,不是要去就会大杀四方,给易家一个好看的吗?
“啊什么?这不是很符合我吗?”向晚晚靠在椅背上,没什么温度地笑着。“我本来就是这样嘛!”
她胡什么?裴星遥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不悦地皱眉了。
这一刻,别董淑清跟魏南荣这两个老狐狸,就连薛都知道自己错话了,吓得赶紧走。
办公室里只剩下向晚晚跟裴星遥两个人后,向晚晚才看了过去,裴星遥读得懂她眼中的意思,语气依旧不赞成:“大姐,您一点也不弱可怜。”
有他在,也不会无助。
“可是我的灵根废了,你不知道,其实我一直想,要是我能修仙,一定要做个剑修。”向晚晚着,一手撑在下巴上,侧着头看他,故意挑眉问:“怎么样?是不是在心里笑我呢?”
“不,我没有,剑修很好,你很适合剑修……”裴星遥急忙解释。
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向晚晚轻轻地笑了。
她忽然就知道了,为什么她看裴星遥总是很顺眼。
不仅仅因为裴星遥是原著里唯一一个为了女主而死,对女主忠心耿耿的角色。还因为她很早就觉得,在某些方面,他跟她很像。
当天一时冲动把裴星遥提到她身边当助理之后,向晚晚就仔细看过裴星遥的履历。
是罗振不放心,亲自调查的。
裴星遥的履历很漂亮。
他出身一般,灵根也只是杂灵根,而且,也是个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他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但他运气好点,在的孤儿院很正规,每年除了政府的定项拨款,还有企业的捐款,所以他时候过得还行,不用抢东西吃。
但是裴星从很的时候开始——罗振的调查里,是从五岁开始,他就会去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天知道他从哪知道那么多比赛的信息!可能感谢互联网吧。
他从参加比赛,拿奖金,养自己。从初中开始,他就平时住校,放假才回孤儿院了。他似乎从就明白了自己修仙的资质不高,所以很注意练武,拿过好几个很有分量的古武比赛冠军奖。
读书,练武,学各种各样的技能,然后毕业,以优异的成绩和面试分,进了润嘉投资,成了集团里的一个职员。
如果没有意外,他会认认真真地工作,踏踏实实生活,一点点挣钱。就算意外发生了,入职不到两个月,就被她亲自点明到身边,当了董事长的第一助理,他也没有一点兴奋或者看不起人。
向晚晚觉得,在他眼里,职员也好,董事长特助也罢,都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就像前世,不管在什么位置上,她都觉得自己只是个工人。
现在,向晚晚又觉得,裴星遥某些方面,有点像她的剑。
当然这么有点埋汰裴星遥,毕竟她的灵剑只是灵剑而已,虽然她天天抱着喊宝贝,对谁都介绍这是我老婆,但她的灵剑其实没有剑灵。除了喜欢吃各种珍贵矿石之外,特别耐揍之外,它也没有显出什么特别的潜质。
可是有时候向晚晚故意逗它,别人家都有剑灵了,就你没有,你是不是嫌弃我穷呀?嘤嘤嘤,你别嫌我穷,我已经辟谷养你了,不然我再去一份工,挣钱给你买矿石?
通常这时候,她的剑就会不住地轻颤,常常呛的一声从剑鞘里飞出来,一副着急要跟她解释的样子。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在开玩笑的。
可是,她的剑还是会着急。
就像眼前的裴助理一样。
就是这样的反应 勾起她无趣的剑修性格里,一点点恶劣心思。
可这毕竟不是她的剑。
那是分神晋升合体期的劫雷,别它只是一柄品级一般、修不出剑灵的剑,就算是绝代灵剑,又怎么能抵挡得了?
看她眼睛弯了,裴星遥才反应过来她在开玩笑。
就像从前那么多次一样,只是逗他玩而已。
他的心瞬间狂跳了一下,手脚都麻了。可就在这时,裴星遥又清楚地看到,她眼中原本因为玩笑而起的微弱笑意,一下子又黯淡了下去。
裴星遥沸腾的心,也一下子降温了。
那只是一种本能罢了。她已经投胎了,经过轮回盘的魂魄,记得什么?能让她散落的神魂重新完整,不像前世一样浑浑噩噩,就足够了。
他怎么能奢望她记得一切?
记住你的身份,裴星遥。你以为看着她母亲的遭遇,她会对一个有非分之想的助理好脸色?
看看她对向永康的厌恶就知道了吧?只要让她知道他的一点心思,她一定二话不,立刻把他辞退。
你不是发誓要不惜一切代价守护她吗?
隐藏自己这一点点代价,不伤皮毛骨肉,你也付不起?
裴星遥警告自己,立刻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看了一眼电脑屏幕,道:“大姐,薛已经约好了造型团队,半个时之后就到了。”
这种一秒恢复成正事的态度,向晚晚实在是太喜欢了,她检讨着:向晚晚啊向晚晚,换个位置想想,要是你去工,上司时不时跟你开玩笑,你什么感受?
肯定脸上笑嘻嘻,心里恨唧唧。
向晚晚赶紧收起玩笑的心思:“知道了……唔,把风声放出去,让人期待一下。”
——
向晚晚要去参加易家酒会的消息一出,别是向永康,就是其他豪门,也期待不已。
怎么能不期待呢?这可是个身价九千亿的单身女富豪啊!谁娶了她,谁就能继承杜家!
就算她是个丑八怪,一咬牙也能娶了。更别,去过灵植拍卖会的人都传言,向晚晚长得跟昔年的杜清嘉很像。
杜清嘉可是当年有名的美人!
一时原本准备敷衍了事的豪门们,全都派了年轻的公子哥来。还不到晚上七点,酒会已经来满了人。
“看这个架势,她的主意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不过,你有天然优势,别人只是陌生人,你却是她的父亲。”丁之远在向永康耳边轻声着,拍拍他的肩,“加油!我么,就不在你身边了,她不喜欢我,看到我,不定就不理你了。”
就这样,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丁之远就跑了,在会场里开始他的猎艳计划,同时准备着给向晚晚一个完美的惊喜。
向永康也没有心思去关注他,他心里紧张得很,矛盾得很。
其实一开始向永康想的是,用向晚意去气向晚晚,早晚能把向晚晚气死,到时候他是向晚晚的血缘上的父亲,继承向晚晚的资产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没想到向晚意这么不中用,光会花钱,一件事也干不成。
害得他现在要自己出马,先是联合姚克涵夺权不成,现在,还要亲自去讨好这个女儿。
而且……向永康看着走进来的向晚晚,一口喝干了高脚杯里的酒,心里骂道:还是杜清嘉的女儿!
她跟杜清嘉一样,都喜欢身边跟着助理!
也总是这样,一出场,就能吸引全场的目光。
向晚晚今晚穿了一身雪白的纱裙,身上一点首饰都没有,在宽大的裙摆衬托下,她越发显得娇,柔弱。那张脸在灯光下,几乎没有血色,可是一点也不显得丑,反而有种楚楚可怜的风姿,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一时间全场的男人都在想,这个美人,一个……身价九千亿的美人!就不应该挽着别人的手出现,而应该在自己的怀抱里。
一念之下,所有未婚男性都蠢蠢欲动起来,已经有好几个朝向晚晚走去。
不行,让这群男人上去,他就没有机会靠近向晚晚了!
得是现在!
向永康借酒壮胆,下定了决心,朝向晚晚走去。
裴星遥陪在向晚晚身边,第一时间看到了走过来的向永康,他立刻低声征询:“大姐?”
这么快就来了?向晚晚没急着去见易家的人,反而找了个沙发坐下。她整整裙摆,没有下令阻拦,但脸色显而易见地沉了下来。
在场的宾客也都知道这对父女的事,全都看了过来。
众人看好戏的目光,落在身上的滋味不大好受,尤其是对向永康这种死要面子的人来。他一步步走近,指望着向晚晚能主动开口,免得他尴尬。
可是向晚晚只是沉下了脸,看了他一眼,接着又低头下去看手中的平板了。
向永康都到她身边了,她还是没有开口。
这丫头,难道还要他这个做父亲的先开口招呼?她有没有想过他的脸往哪里放?
向永康又气又恼,又无地自容,可是为了那九千亿资产,他又必须低下这个头。
“晚晚。”他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拿了两杯香槟,把一杯递了出去。“难得我们父女又见面了,当天是我不对,这杯酒,就当是今天我这个当爸的亲自给你赔罪,怎么样?”
向晚晚滑了一下平板,头都不抬一下,连看都不看一眼。
这个臭丫头!!!
她不知道整个会场的人都在看吗?她一定要他这么丢脸吗?
心里骂着,向永康想起丁之远的话,顶着众人的压力,又开口了:“你到底还是姓向,你就真的这么无情吗?”
向永康尽力用温柔耐心的语气:“你能否认我们法律上的关系,难道还能否认咱们的血脉相连吗?晚晚,之前都是我不对,给爸爸个机会,咱们父女和好吧。”
“我知道你担心我抢走你手上的杜家财产,其实你都误会了,我不是要贪杜家的钱,如果我真的想要杜家的钱,我又怎么会再婚呢?我肯定会留在杜家,在你外公面前孝顺着,怎么还会自己创立恒呢?我就是担心你一个姑娘,之前一直流落在外面,没有受过豪门教育,不懂得经商,被人骗了都不知道。我是真的怕你外公的心血会被毁掉,他老人家一辈子不容易,所以我才想帮你管着。既然你不愿意,以后我不会再管你了。”
这话听着可太不像了。还有这杯酒,他是算一直举着,以为这样就可以逼他看什么会面子?
那很好啊,向晚晚抬起头,她就给他看看,他的面子是怎么丢的。
“向总,大半个江城都知道,我在灵植拍卖会上买了龙露果和南明离火灵芝,因为我的身体病弱。这周在润嘉上班,整个润嘉都知道,我身体不好,除了家庭医生煮的药茶,外界的东西只能喝纯净水。”
向晚晚一手支在撑着沙发上,抬头起来。
“下次,向总,你可以再调查一下我的情况,再来表示关心,装好父亲。否则的话,显得很虚伪,我会觉得你看不起我的智商。”
“……”向永康哑了。
他哪知道还有这种事!
好一会儿,向永康才解释道:“我……润嘉又不是我的公司,你不喜欢,我怎么能把手伸到哪里去?所以,我、我不知道……”
“那就点你知道的事。”向晚晚,“就,当年我是怎么弄丢的。”
她怎么当众提起这件事?向永康皱眉:“这件事,不光是我,连你外公都调查了很多次,结论都是意外,你不信我,难道连你外公都不信吗?”
向晚晚继续追问:“那我回来已经半个月了,你既然想当我的父亲,有没有问过我过得怎么样?”
他还忘了问这件事?向永康干巴巴地问:“晚晚,你……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其实这个问题不用多问,是个人都能看出这些年来,向晚晚过得很不好。向永康也心知肚明,但他总觉得,在这种场合,向晚晚总会点场面话,不至于卖惨吧?
没想到向晚晚开口就是一句:“我过得很惨。”
向永康的呼吸一滞,忽然觉得自己被向晚晚引导着,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我刚出生,灵根就毁了,在刚出生的第一天,江城都下大雪的天气,被扔在路边。再晚半个时,我就会被冻死,幸亏有人发现,把我被送到了孤儿院。我当天就发起了高烧,孤儿院没有药物给我治病,幸亏我的体质硬是扛了过来。因为灵根被毁了,因为这场大病,我的身体从就很弱,动不动就生病。孤儿院的所有孩子都要做手工挣钱,长得漂亮的孩子,还要去给不正规的片场跑龙套,赚取极低的片酬。我从5岁就开始跑龙套了,换一身旧衣服保暖,三个馒头果腹。”
“天哪……”旁边的豪门贵妇听着,忍不住捂住嘴唇,眼中充满了泪水。
哪个当父母的听到这种遭遇能不心碎啊?
向永康也听得尴尬不已,阻止道:“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别了,家丑不可外扬……”
“跑龙套这个工作,我从5岁做到16岁,实在是身体太弱了,没有办法继续。不过也正是因此,祝律师能发现蛛丝马迹,顺着线索找到我。但失去了跑龙套的工作,孤儿院也我长大了,满16岁了,不算是童工了,不让我住了。我就只能白天在学校读书,晚上在饭馆里工,做包吃包住的那种,每天洗盘子洗到凌一点。”
向晚晚话锋一转,终于正眼瞧了向永康一下,“向总,你想做我的父亲?你要不要看看我的手?”
“不、不用了!”向永康连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全场的人都向他投来谴责的目光,他已经待不下去了,只想赶快走。
而且,洗了四年的盘子,光是想象,他都能猜到那双手会是什么样子。那怎么会是20岁少女的手啊?肯定满是开裂的伤痕,粗糙,苍老,指甲都是翻的,长满了倒刺。
像个五十岁的农村妇女!
向永康别开眼睛,再也坐不下去,慌忙起身,“那个,我还有点事……先、先失陪了!”
然后落荒而逃。
“噗~~~”向晚晚忍不住笑了,对一旁伸出手。
裴星遥无声地将倒好药茶的骨瓷杯递上。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顺着他的动作看去,登时失笑。
向晚晚的手苍白瘦弱,确实不如那些美人的手是精心滋养的,不如她们的优美,但绝对不丑。
笑完之后,众人又察觉出些许复杂意味来——这么,向永康这个口口声声关心女儿的父亲,别关心过女儿的过往了,就连女儿的手是什么样的都没有看过。
如此虚伪的一个人……许多人开始重新考虑跟他做生意的可能了。
“哼。”向晚晚冷笑一声。
她不是在卖惨,也不介意把过往出来,她只是想让向永康赶紧走,事后回味过来,觉得她满腔怨恨。然后,进行补偿。
她长得跟母亲如此相似,到时候,向永康亲爱的太太,会怎么想呢?
向晚晚喝了口茶,把杯子还给裴星遥。
她身体不好,时间不多,解决了一个,还得尽快解决另一个。
她起身,略提了声音问道:“怎么?易家是不欢迎我来么?怎么一个人都不见?既然如此,这资金不投也罢。裴助理……”
“向董!向董!”
正在这时,一个年轻男人飞快地走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哎呀!你怎么亲自过来了,也不个招呼,真是杀我们易家一个措手不及。我是……”
他自来熟地伸出手,眼看着就要握住向晚晚的手了,旁边却伸出一只手来,一下子就把他的手腕按住了。
这时,年轻男人的话才完:“……易家大少爷,易启明,二十八岁,单身未婚。”
最后四个字,才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