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那个毁了她剑府的,是哪种违禁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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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集团董事长空降子集团,成为总裁,一来还跟原总裁、现任副总杠上了。第一场全体管理层会议,竟有半数管理人员不到场,气得董事长当场把后勤总监给开了,其他的处罚名单列出来,据能有一米长。

    把兄弟集团的员工们看得都乐了。

    没想到啊,人人羡慕的润嘉文娱也有今天!

    润嘉投资的五大版块子集团中,其他版块有的肩负科研压力,有的要面对庞大的工作量。只有润嘉文娱集团在娱乐圈这个捞金窟里,一部电影成功了,分上好几个亿,这一年就勉勉强强过去了。

    要钱最积极,赚钱最少,挨骂也最少。

    其他版块的员工,不知道多羡慕润嘉文娱的人。

    他们薪水高,待遇还好,能拿到各种各样的外快。典型地,他们跟全国各地的酒店的关系都极好,去哪都能得到上宾待遇。

    跟在科技领域辛辛苦苦开垦的两大科技板块比起来,润嘉文娱出入不是酒会、时尚典礼就是带明星走红毯,当真是羡煞旁人。

    没想到,有一天这羡慕也会烟消云散。

    杜晚晚就是那阵狂风。

    她不仅当场发作,把管理层问责了一遍,回到总裁办公室之后,还发了个通知,要求润嘉文娱所有员工在10分钟内,立刻用工牌在工位电脑的办公考勤系统里面卡。凡是没有及时卡的,全部记了下来,要求给出缺勤的书面明,凡是没有正当理由的,全部记成无故旷工。

    邮件后面还特意附上了一条公司的规定,加粗标红:一年内无故旷工累计三天及以上,给予开除处理。

    润嘉文娱的副总、管理层是“拥兵自重”,员工也果然有古代诸侯割据的作风。收到邮件以后,他们既不认什么董事长,也不认总裁办。第一反应,就是去问于崇怎么办。

    “于总,董事长不会真的开出我吧?”

    “新官上任三把火而已。她很清楚,要做一个管理,首先要做的就是公平。她不是口口声声什么规章制度吗?可真按照规章制服办事,她知道自己这次要开除多少人吗?其中又有多少是管理层上不可缺少的职位?姑娘家家,根本不知道管理一个大公司有多难,还以为公司员工是她家那些下人呢,想换多少换多少。”

    于崇冷笑:“你们就按平时的来,该怎么报,就怎么报。有本事,她把你们全部开除了。一次性开除上百个员工?真这么做,润嘉文娱可就成了商界的笑柄了。”

    既然人不在公司,当然没有亲眼见到杜晚晚是怎么把程赶尽杀绝的,自然地,也就相信了于崇的话,以为能随随便便糊弄过去。

    润嘉文娱的员工近三万,除去艺人团队,子集团内部的员工也将近八千。这天不在集团的员工,近三百个。三百封邮件,公司还有那么多事,这位传中的大姐身体弱得不不行,她的威势已经架起来了,接下来开始正式主管工作。那么多工作等着呢,哪有时间把每一封邮件都看了,都检查一遍是不是符合公司规定?

    于是,有人正式写了理由,有人怀着侥幸心理,写的理由千奇百怪,什么拉肚子,家里有事。连在陪艺人度假这种理由,都冒了出来。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近三百封邮件,才这天下午下班时间,就被一一批复了。

    众人暗地里一对,回复竟然还分了三种。

    第一种是对有正当理由的,比如陪艺人去录制现场了,去跟艺人出席活动了。这类都有行程表做证据,还在考勤系统里面了出差标记。

    总裁办的回复,是已知悉。表示理由正当,予以通过。

    第二种,是胡扯乱扯的。无一例外,回复都是请假理由不予通过,记无故旷工一次。

    第三种,介于两者之间,例如突发疾病之类的。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正当,但是没有证据。于是,回复就是:已知悉,请附证明。

    意思是有证明,就该按病假就病假,该是事假就是事假。至于没有证明,就是胡八道,依旧按无故旷工处理。

    “……”对完回复的众人都惊呆了。

    开完会都三点多快四点了,晚上六点下班,也就两个多时,撑死就是150多分钟。杜晚晚是怎么一分钟看完邮件内容,并且找到公司管理条例,核对是否符合规定,然后回复的?

    她是超人吗?

    ——杜晚晚当然不是,众人只是不知道,她有个超级万能助理

    “不……不是董事长是个病秧子,连开会久一点都会晕倒吗?”

    有人在群里这么问,于崇看着汇报,心里不禁也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但同时,他也觉得自己的底牌很足。

    人数就是优势,对不对?

    润嘉文娱号称三万多员工,只有他这个前任总裁知道,其实管理层就那么多,多的是酱油的员工。现在五百多个管理层里,有三百个跟杜晚晚对着干,其中两百多人都是带着无故旷工的帽子。难道杜晚晚真的就辞了?

    人多势众,他怕什么?

    还不如多关注点杜晚晚的身体呢!

    于崇将考勤的事情抛下,给灵枢医药江城分公司的负责人了电话:“喂,秦总,今天真是不好意思,真的是公司有事。想必秦总今天也听到消息了吧?”

    电话那边呵呵笑着场面话。

    是,还有谁不知道今天润嘉投资董事长空降润嘉文娱,大发雷霆的事?

    “唉……”于崇沉沉地叹了口气,“真是家丑不好外扬,我们这位董事长,因为一直流落在外面,身体又不好。常年生病的人,脾气是有点乖戾的,只要治好就没事了。秦总,我这可是代表整个润嘉投资来问你了,你们那位神医,现在怎么?”

    他没有像上午那样旁敲侧击,问杜晚晚是不是去找尚云乐,而是直接问尚云乐的意见。

    秦总便觉得,没有瞒下去的必要。

    “具体怎么谈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天总部批准了尚医生一个长期年假。这个长期是多久,没有确切消息。尚医生虽然在江城这边,但她一向是总部直接管理的,我们只能照总部的指示做事,也不好多问。”

    于崇知道,这话不假。

    他继续了几句场面话,一个电话挂了之后,马上又跟人了一个电话。“盯住了吗?”

    “于总,您放心,盯住了。”电话那边嘿嘿笑着,“这目标可太醒目了,我们怎么会跟丢?”

    江城的劳斯莱斯幻影不少,但是定制款劳斯莱斯幻影开在路上,在车流中就是最醒目的存在,更别杜晚晚那辆的车牌还挺好记的。车子一从润嘉文娱开出来,他们就盯住了。

    他们开着一辆路上常见的面包车,不近不远地跟着前边的劳斯莱斯幻影,跟金主保证着:“于总,您放心,绝对不会漏掉一点风吹草动的!”

    并不知道,就在他们跟着劳斯莱斯幻影的同时,另一辆车也跟在他们后边,只一眼也不敢错过地盯着前边的车。

    定制款劳斯莱斯幻影平稳快速地往前开着,在杜宅外边时,突然减速停了下来。

    “等等!那个人是……”盯梢的人猛地抓住了手机,赶紧汇报:“于总,杜宅外面有个女人……对,就是你的那个尚云乐!”

    这时候已经是12月深冬,外边寒风呼啸,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早已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仿佛裸露的骨骼,被寒风抽着,发出痛苦的凄厉声。

    尚云乐一身驼色大衣,戴着毛线帽子,围着厚厚的羊绒围巾,几乎将眼睛以下的部分全都遮住。她就这么站在离杜宅只有500米左右的路旁,既不跟杜晚晚电话,也没有对那辆标志性的劳斯莱斯幻影招手。

    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甚至有些空,有些迷茫。

    可那辆劳斯莱斯幻影却像是带了人面识别一样,稳稳地停在了她旁边。后座车门开,早上见过的那个清冷男助理走了下来,道:“尚医生,外面风大,有什么事请上车再吧。”

    尚云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上了车子的后座。那位助理换到了副驾上坐着,按了个开关,驾驶位背面便缓缓开,一张桌板缓缓伸出来。桌板上面,是一个暖柜,里边装着饮料。

    那位出手阔绰的大姐杜晚晚,就坐在后座的另一边,将笔记本合上了,微笑着:“尚医生,外面冷,先喝点热饮,暖暖身子再吧。”

    尚云乐迟疑了一下,从暖柜里取出一听咖啡,握在手里暖着,目光落在杜晚晚身上。

    她还穿着上午见面的驼色羊绒大衣,里边是一套白色西装套裙。作为医修,尚云乐一眼看去就知道,不光是这两件衣服,大姐全身上下的服装首饰,全都是特制的,内部印着保暖符。

    真是感谢伟大的玄学科技,可以让女士们在寒冬里不用穿得笨拙如熊,保持美丽。可这美丽,得要多少钱才能堆得起?

    尚云乐记得,18岁那年,她为了给暗恋的男生过生日,去商场挑选了很久很久。凡是穿起来好看又能抵御下雪寒冬的保暖符大衣,哪怕是不知什么的杂牌,都要十万元。至于那些裁剪得宜,能完美凸显身材的品牌,每一件都在50万元以上。

    原来今天,大姐不显山不露水,身上一件首饰都没有,却穿了近四百万在身上。

    尚云乐捏紧了手中的易拉罐,想从暖意里寻找些勇气,艰涩地开口:“那张支票,银行,要分期兑现。我兑了第一期,一亿零五百万,然后……”

    按照她的,用一亿,跟尚家买了这个没有期限的年假。剩下的五百万,给家里了。

    杜晚晚温和地笑了。

    其实从裴星遥汇报看到尚云乐在路边时,她就知道,事情成了。从放下那张十亿的支票起,她就知道,尚云乐一定会答应的。

    因为她看得出来,郊区那栋房子,与其是研究所,不如是尚云乐的囚笼。

    医修这种职业,比起其他修行职业,省钱,的确也非常省钱。本事大的,直接靠两根手指号脉、一把银针疏通经脉,就能成为一代名医。但如果是医修里面偏药修的……不好意思,那真是家里有矿才能学的修仙职业。

    药材是药修的基础,所谓的灵丹妙药,无非两种来源:用极其复杂的技术和程序,从便宜常见的药材里提取一点微末剂量。又或者,用最珍贵的药材。

    前者需要极大的量,后者,需要极严苛的生长环境。无论哪一种,都需要巨额花费,不是一般家庭能承担得起的。

    这还是在必定能一次成功的前提下,如果需要用药物反复实验,用药材不断地堆积经验,那花费就更可怕了。

    从12岁复原出第一张方子,到如今28岁成为第一医修,这16年里,尚云乐在医修这条路上花了多少钱呢?恐怕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离开了那栋实验楼,尚云乐就失去了灵植,就算有再强的科研能力,也做不出灵药。

    你国家的药物研究所?那可是要求“奉献”的地方,完全是用自己的才华跟精力为人类的医药史奋斗,拿到的钱恐怕还不如外界一个型企业老总。尚云乐又怎么可能会去呢?

    所以,也难怪系统,尚云乐最缺的东西,就是钱。

    只有拥有钱,尚云乐才能一边继续做她喜欢的医药研究,一边将研制出的产品卖钱。同时,又能脱离尚家的掌控,从此不再被限制自由。

    她想做一个自由的富婆医修。

    眼前这唯一的机会,又怎么敢不抓紧呢?

    尚云乐舔了舔略显干燥的嘴唇:“我请到年假了。”

    杜晚晚缓缓地笑了,车子恰好已经驶进了杜宅,她便:“咱们进屋再吧。”

    尚云乐就这么跟着她下了那奢华的车,进入一座更奢华的住宅,从客厅路过,进了后边的一个花厅。花厅里有特制的温控符咒,和她实验室里的大同异,温暖如春,把架子上的兰花养得清幽,娇嫩盛放。

    “坐吧。”

    杜晚晚在兰花架旁的沙发上坐下,便有女佣送上热水、点心、茶水。裴星遥在旁边坐了下来,不多时,另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医修也来了,杜晚晚才开口。

    “尚医生,你能答应给我治疗,我真的非常高兴。支票已经在你手上,兑现只是时间问题。我给得起价格,也要买到想要的东西。”

    尚云乐握着茶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胆怯:“你的两个条件,我都记得。”

    第一,跟在她身边治疗。

    第二,要彻底治疗。

    “现在,我还有第三个条件。”杜晚晚微笑道,“在不涉及你的医术秘密前提下,你要将我日常保养的方法教给我的家庭医生。尚医生是有大志向的人,肯定不屑于在我身边当家庭医生,埋没在我这个的杜宅之中,对不对?”

    尚云乐听了这话,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不是不想做这笔生意,但是她也很害怕,杜晚晚会买走她的核心医术。她很清楚,在十亿这个价格面前,她根本扛不住诱惑。可如果杜晚晚将医术买走了,她以后怎么办呢?

    原来,杜晚晚只想让她教杜家的家庭医生日常保养而已。

    “可以,没有问题。”尚云乐脸上的严肃、丧气、谨慎一扫而光,高傲重新出现在她眼中。

    她将杯子里的茶一口气喝光了,:“假期我已经请到了,行李今晚我回去自己收拾,明天就搬过来。今晚,先让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你什么时候方便?我随时可以开始。”

    医修不同于普通医学,不需要那么多采样、检验,也不需要仪器辅助。杜晚晚看了一眼时间,上楼沐浴,准备换身宽松的居家服就开始。

    走出浴室,卧室里除了尚云乐,还站着管家罗振、家庭医生余嘉妮以及如影伴她身的裴星遥。

    杜晚晚一点也没有吃惊,只问道:“我是要坐着,还是躺着?”

    “躺着吧。”

    余嘉妮立刻为她将被子掀开,扶着她躺了上去,将她的手伸出来,搭在床边。

    尚云乐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先是给她把了脉,随后让余嘉妮将杜晚晚扶起来,将手指在她背上一寸寸地按着。

    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人敢话。罗振跟余嘉妮都紧张得不出话来,唯恐呼吸的声音大了些会扰了尚云乐。裴星遥更是仿佛原地化作一根柱子,几乎连呼吸都感觉不到了。

    足足检查了快半个时,尚云乐才让余嘉妮将杜晚晚扶着,靠在枕头上。

    她拿过笔记本电脑,先是飞快地了很久的字。然后,对余嘉妮:“你按住她,我要放一缕灵气进入,检查她的经脉。”

    “按住”两个字一出,余嘉妮的脸色就变了,眼圈几乎立刻红了起来。

    杜晚晚前世虽然是个剑修,但经常受伤,久病成良医,知道所谓的放灵气进入检查经脉是怎么回事。

    大概相当于普通医学里面的……胃镜吧。

    胃镜是把仪器伸入胃部,检查其中的情况。灵气入体,也差不多,就是医修从患者的脉门探入一缕灵气,用这缕灵气作为“镜子”,给患者检查经脉。

    一般情况下,是哪里损伤检查哪里。比如前世杜晚晚跟人架经常伤到右手,就经常被医修检查右手经脉。

    做胃镜的感觉已经相当痛苦了,被灵气检查经脉更痛苦千百倍。个比方,好比有根头发丝,在你的血管里游动,这里戳戳,那里碰碰,试探你的血管壁够不够坚固,血管够不够通畅。“头发”本身的异物感依旧够难受了,要是不心触碰到血管里损伤的地方……那滋味,扒骨抽髓也不过如此。

    现在,她要被尚云乐检查全身的经脉。

    “余医生不行。”杜晚晚当即,“裴助理,你来。”

    话出口,她心里又是庆幸,又是愧疚。

    庆幸的是,幸亏没有把裴星遥真的赶走。否则被检查经脉这种痛苦,就算她是个病骨支离的瘦女人,痛苦之下身体本能的痉挛,也会让她变成疯子一样,挣扎不休。余嘉妮跟田思思两个女性根本按不住,非得裴星遥来才行。

    愧疚的是,她又要裴星遥抱了。

    真是令他为难。

    裴星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声不响地走上前,坐在床边。他让杜晚晚的上半身靠在他怀里,一手环过杜晚晚的身前,搭在她心口以上、锁骨以下的地方,另一手抓住了杜晚晚的左手。

    他的声音轻微地在她耳边响起:“大姐,只是工作而已。”

    你不用愧疚。

    杜晚晚对他笑了一下,想没有愧疚,右手就被尚云乐扣住了。一秒之后,杜晚晚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住,浑身一颤。

    尚云乐的灵气从右手脉门,刺入她的经脉了。

    一瞬间,杜晚晚就知道自己低估了灵气检查经脉的痛苦。

    从前她是剑修,更是个健康的人,经脉是通畅的,只是偶尔有点淤堵闭塞而已。修士的经脉经过扩宽,对灵气的容纳度很大。那时候被检查经脉,刺入的灵气对她的经脉来,只是一根头发大,并不是很痛苦。她又是十分耐的剑修,对痛苦的感知比常人低了好几个度。

    可现在,她是个经脉尽毁的半废人。

    如果她全身的经脉是一个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那么,现在这个通道已经全部崩塌了,只有些许缝隙能让空气流动,维持着她最基本的身体机能。灵气的探入,就是要在这崩塌的经脉之中找到一条能走完所有通道的路。

    灵气在现实世界里看不见摸不着,好像只是极细微,但对于没有修炼过的经脉来,那就是一个钢索。它刺探正常经脉的时候,已经必须非常心,才能不碰着经脉壁。

    经脉壁,那是血肉之躯,想想一根钢索在身体里戳是什么滋味?

    现在,杜晚晚已经完全崩塌、堵塞的经脉,就被一根钢索刺入,碰撞着她经脉里的伤口,撞击着她经脉里狭窄的部位。遇到崩塌淤堵的地方,钢索无法前行,就得将淤堵的地方钻出个洞来。

    杜晚晚一直听形容,什么“钻心的痛”,以前作为一个能也耐的剑修,她断胳膊断腿也没有感觉过什么钻心痛楚。

    这一刻,被检查经脉,她才知道,钻心的痛算什么?

    钻经脉的痛,那才是真的痛。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个巨大的、看不见的凿子,一点点地凿开血肉。刚开始她就痛得眼前一黑,不到十秒,脸上已经满是冷汗。

    “忍着点。”尚云乐,“这才刚开始,以这个进度,至少要检查一个时。”

    好么,得被凿子凿一个时。

    杜晚晚想自嘲地笑一下,可是人的精神,有时候……尤其是在病弱时,是无法完全掌控身体的。现在,她全部的意志力都用来控制自己不要晕倒,警告自己忍住,不要放弃。只有把这痛苦忍住了,才能治好身体,从此以后再也不受病痛折磨。

    意志力用完了,身体就完全控制不住反应。

    她痛得一身冷汗,鬓角的湿发纠结纷乱,不到10分钟,冷汗就把纯棉睡衣浸湿了。到了第15分钟,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无法控制本能的反应,灵气往前推一下,她的身体就抽动一下。

    从第20分钟开始,她的身体就痛得不住地痉挛,双眼紧闭,连睫毛都被冷汗湿了。

    在灵气推进停歇的某个瞬间,她张开口,似乎想喘口气,但是下一秒,灭顶的痛楚又一次传来。她当即本能地闭嘴,本能地咬住嘴唇,想控制自己不要叫出来。

    “不行!”尚云乐惊叫。

    她现在等同失去意识,这么咬,不是把嘴唇咬烂,就是会把舌头咬断!

    “不能咬!”

    “咬”字落下,裴星遥已经把虎口塞到了杜晚晚嘴边,刹那间,主卧里就有了血腥味。

    整个卧室里的人都惊呆了。

    唯有裴星遥的表情纹丝不动,一直盯着杜晚晚的脸,平静地:“去找毛巾来。”

    罗振慌忙去找了干净毛巾来,叠好递过来,尚云乐将刺入的灵气顿了一下,杜晚晚无意识地随着松口。裴星遥从她嘴里抽出手掌,将毛巾塞入她的口中。

    右手手掌的虎口,已经鲜血淋漓,前后各有一排深深的牙印。

    “裴助理……”余嘉妮看着都觉得疼,转身就要去拿医药箱给他包扎。

    “不用,我练武的,一会儿血就止住了。”裴星遥语调寻常地叫住她,好像受伤的不是他的手。“余医生,你留在这里。”

    他是怕尚云乐对大姐不利,在场没有人能看出,要她盯着,防止医修的卑劣手段。余嘉妮都明白,但是……但是他的手。

    她的心都跟着颤抖了。

    当初大姐忽然点名要他这个员工到身边当特助,其实所有人都反对。要不是那时候杜晚晚的大姐威严已经很重,他甚至可能会被辞退,从此再也不能靠近润嘉投资集团,更别靠近杜晚晚了。

    就是他当了助理之后,余嘉妮跟罗振都心翼翼地观察着,生怕这是另一个向永康。

    杜晚晚跟她母亲杜清嘉不太一样,杜清嘉会相信温情,被人骗了就认了。他们这位大姐,越是相处,越是能明白,她的个性决不妥协。要是想从她手上夺走杜家,除非踏着她的尸体。

    对裴星遥,他们一直不放心,担心他别有企图。

    但是这一刻,看着他血迹斑斑的手,余嘉妮终于清晰地感觉到,他是真的关心大姐的。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他是真的愿意为了大姐豁出性命的。

    只要大姐好好的,别他只是被咬一口,就是把他的手剁下来安在大姐身上,他也能亲自操刀,剁出个完美形状。

    这认知让余嘉妮都恐慌起来,她的注意力渐渐从杜晚晚身上,转了一半到裴星遥身上。

    但一向感觉敏锐的裴星遥,此时居然对周遭一无所知。他专注地看着杜晚晚,留心她的每一点反应,紧紧地搂着她,阻止她身体因疼痛的本能造成的伤害。

    全神贯注,表情很是平静。

    在这种情况下的平静,简直太可怕了。就像了一个铁铸的牢笼,冰冷地将野兽关在身体里。

    一旦这冷静失守……万一大姐的身体真的不能治愈,只能保守治疗……

    余嘉妮不敢想象裴星遥会是什么样子。

    漫长得仿佛千百个世纪的一个时,终于过去了。等一缕灵气从杜晚晚的左手指尖溢出,尚云乐出“好了”两个字,杜晚晚的身体最后痉挛一次,随后软成一滩,彻底晕了过去。

    裴星遥的脸,包括他的嘴唇,也全部失去了血色。

    好像遭遇了一场酷刑。

    余嘉妮的心都跟着颤抖起来,下意识地叫道:“裴助理……”

    裴星遥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他动作很是轻柔地将杜晚晚抱起来,很客气地问:“尚医生,大姐现在能沐浴更衣吗?她什么时候能醒?请在她醒来再告知结果。”

    “可以的。她意志力很强,大约十五分钟左右就能醒。”尚云乐看着他,目光也很复杂。

    裴星遥却再一次忽略了所有人,径自将杜晚晚抱起来,往浴室走去,嘴上:“余医生,麻烦你跟田思思一起,帮大姐沐浴更衣。”

    余嘉妮已经没了方寸,点点头,叫来田思思,帮昏迷的杜晚晚洗去全身的冷汗,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最后,还是由裴星遥进来,将她抱回床上躺着的。

    她的长发也被冷汗湿了,洗了一遍。裴星遥便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让田思思拿来吹风筒,自己轻柔地给她吹头发。

    头发刚吹干,杜晚晚的眼皮就动了一下。

    裴星遥立刻将吹风机收起,心地扶着她躺好,自己则后退几步,让开床头的位置,将站在床边。

    “大姐?”他低头看着她,很轻柔地叫了一声。

    杜晚晚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双镇定到像是把情绪都一股脑儿强制冰封的眼睛。

    她眨了眨眼,回过神来了,对他笑了一下:“没事了。”

    裴星遥也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

    他站直了身子,不近不远恪守着距离地站在离四柱床距离床头1/3的位置,语气如常地汇报着:“尚医生已经检查完毕了,我让她等您醒了再宣布结果。”

    “嗯。”杜晚晚整个人虚弱不堪,似乎只剩下睁眼跟话的力气而已。不知是不是糊涂了,她忽然又了一句:“没事了。”

    然后看向尚云乐,:“尚医生,我的情况怎么样?给我一个简报。”

    没有人知道,她先艰难地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了一下裴星遥垂在身侧的手。然后,才:“没事了。”

    也没有人知道,镇定自若的裴助理,手指在无法控制地轻颤着。刚刚那一个时的恐惧,好像全部压在他的手指上,震荡着他的神魂。

    只有他们彼此才知道,那三个字,是她特意安慰他的。

    她的手苍白、冰凉、无力,费尽全力也只能轻轻地握一下他的指尖,力气连一缕云烟也捏不散。一碰之后,就无法控制地垂下。但在她的手坠到床上之前,他的手已经先一步行动,全然违抗他的理智,将她的手抓住了。

    他的手,比她更冷,手心全都是冷汗,颤抖不已,却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他经历了一场三辈子也没有过的酷刑,刻骨铭心,足以让他此生往后的每一个夜晚都被噩梦惊醒。除了她尚且柔软的手上传来的些许生命力,什么也安慰不了。

    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他们俩与外界,只有他们的世界里惊涛骇浪,神魂死去活来,惊惧得颤抖不已。屏障之外,余嘉妮跟罗振都松了口气,注意力集中在了尚云乐身上。

    “是啊。”罗振也忍不住问,“尚医生,我们大姐怎么样?”

    尚云乐点着鼠标,面色沉沉:“她出生的时候应该是天火灵根,身体素质非常好,而且天生开过剑府。如果没有意外,遇到了自己的灵剑,她会是一个绝代剑修。但是在出生的时候,她就吸入了大量的烟尘,呼吸系统严重受损,所以她的心肺功能相当的差。此后,她又被因为低温受冷而高烧,彻底毁了身体的免疫力系统。”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她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与内府、经脉跟剑府。”

    “她的经脉,是被人用灵气强行灌入之后,彻底崩塌的。而她的剑府,也是被人强行入符咒,彻底摧毁的。”

    话音落下,杜晚晚就感觉到,握住自己的手蓦地收紧,捏得她生疼。

    她诧异地看向裴星遥,这一次,裴星遥的注意力居然不在她身上。

    他看着尚云乐,很平静、很缓慢地问道:“那个毁了她剑府的,是哪种违禁符咒?”

    嗯?杜晚晚的目光瞬间锐利。

    他问的,不是“是不是违禁符咒”,而是“什么违禁符咒”。

    他知道毁了她的,是违禁符咒?

    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