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既然没有钱买通,他也只好永远地毁掉
连尚云乐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摇头:“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我是医生,不是法医,验伤不是我的专长。”
就像普通医生只能判断伤口是压伤,还是锐器割伤一样,医修也只能看出伤痕到底是违禁符咒造成的,还是不心被灵气伤到。
“我只能,这绝对是杀伤性违禁符咒造成的伤,一般的符咒,根本伤不了剑府。”
“不知道是什么违禁符咒造成的,但凶手已经清清楚楚。”余嘉妮红着眼圈,咬着牙骂道:“向永康跟齐宜珊两个活该遭天谴的!吃枪子真是便宜他们了!真该将他们千刀万剐!”
向永康……杜晚晚回忆着,指尖下意识地动了动,想点在什么上面,一动才发现,她的手还被裴星遥紧紧地抓着。
他仿佛毫无知觉,陷入了沉思了。
有点奇怪。杜晚晚很轻地晃了一下手,将他唤回神,又问道:“尚医生,治疗思路有了吗?我这个身体,明天能出门吗?”
尚云乐虽然在钱这方面确实抵不住诱惑,这点她承认,但拿钱办事的规矩她懂。只是这么一段时间,她心里已经有了初步思路,:“我等下会给你做一份详细的检查报告,你现在只是痛得脱力了,让你的家庭医生给你做点益气补血的药茶,先吃着。给我准备一个干净的套间,我要把我的资料跟一些做药品的仪器搬过来。”
“不必了,列一个采购清单,我让罗爷爷去买。”
“……”尚云乐差点想那些仪器都很贵,但是话到嘴边,又想起她家的资产,登时止住了。片刻后,她才接着:“行。”
然后略一点头,拿着电脑就走了。
“尚医生,这边请。”罗振抬手。
杜宅占地极大,除了主宅,还有两栋楼。考虑到医生的特殊性,罗振让尚云乐在主宅里随便挑选房间。
“三楼、四楼都是套间,每一层有4套,尚医生看中哪套,就住哪套。你觉得哪里碍事,就跟我们,我们马上把东西移走。”
罗振着,带着她上了三楼,开了一个套间的门。
是“间”,其实比寻常的一整套房子都大,目测有120平左右,每一套都有专门的电梯出入。里边有会客厅、书房、健身房以及主卧,都配套了卫生间。主卧除了卫浴室,还有宽大的衣帽间。
主卧都收拾得极为整洁,但毫无居住痕迹。
尚云乐随口问:“为什么是三、四楼?”
“主宅只有三、四楼是客房,二楼跟五楼都是主房。五楼是我们老先生跟清嘉姐的旧居,我们平时只扫。除了一个套间是我住以外,家里的其他员工都住在一楼。至于二楼,大姐身体不好,不方便上上下下,大套房一向是大姐住的。旁边的两个套间,是裴助理跟余医生的。”
“那个男助理,也住在杜宅?”尚云乐忍不住问。
“裴助理有自己的住所,但有时候为了方便处理公司事务,偶尔在杜宅留宿。”
这一路走来,已经可以看到,杜宅是方方正正的布局。三楼除了四个面积120平左右的套房,还有个公共客厅、厨房跟餐厅。尚云乐实在不相信,他口中所谓的“套房”是什么样子。
她选了三楼东南的一套房,强迫自己不去想这栋房子的价格,忍住拍照发朋友圈的冲动,开电脑,开始写检查报告。
楼下的大套房里,余嘉妮也准备去做益气补血的药茶,她本来想把田思思留下,但杜晚晚:“你们先出去,叫你们再来。”
她……要跟裴助理单独在主卧里相处吗?
余嘉妮诧异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不敢违抗,带着田思思走了。
房门被无声地关上,杜晚晚的手又晃了一下,轻声:“坐下。”
短短一个多时里,实在是经历了太多。裴星遥这才发现他还抓着杜晚晚的手,登时浑身一颤,赶紧松开。
他规规矩矩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努力不去感受手掌残留的触感,也努力不去擦手心上的冷汗。
虽然,她肯定已经知道了。
裴星遥的喉结滑动了几下,问道:“您有什么指示?”
杜晚晚靠在柔软的枕头上,长发散落,穿着一件纯棉质地的纯白色长袖睡裙,宽大的圆形领口,让她瘦弱的锁骨彰显无遗。在宽大的四柱床、枕头和睡裙的衬托下,她的脸显得格外地,格外的消瘦,苍白又孱弱。
仿佛一碰即碎。
可是她的话,却气势不减。
“看,违禁符咒是怎么回事?”
出前世的事,肯定很叫人震惊,好在他之前用了“做梦”这个法。裴星遥开口,声音还有点嘶哑。
“我跟您过,做梦的事。在梦里,您非常地浑浑噩噩,除了听丁之远的话以外,几乎没有自己的思想。梦里的我还活着的时候,曾经闻到您身上有一种非常奇怪的香味。我原本想不起来的,但是那天在贺宇酒店,我在窗外闻到了邓成滨准备给向晚意使用的违禁符咒,味道跟我梦里的一模一样。”
他完,试探地看了她一眼。
眼神里都是忐忑。
杜晚晚点了一下头,表示接受这个法了,又问道:“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裴星遥垂下眼眸:“太过匪夷所思了。”
就算不提前世经历过,只他在梦里闻到过,就怀疑邓成滨手里那个符咒会害她,这谁会信?
“而且您已经把丁之远送到监狱里了,跟梦里的浑浑噩噩也不一样,我以为有我在身边,就不会让人再用这种符咒害您。只要我留心就好,我不想让您害怕。今天尚医生您曾经被违禁符咒毁了剑府,我才想到……”
他抬起头,郑重之色下面,是翻滚的怒火:“或许,违禁符咒早就在您身边了。”
闻言,杜晚晚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裴星遥一边怒火冲天,一边被她看得有些忐忑,有些胆怯。那目光叫他的心跳渐渐加快,他忍不住问道:“您……您不下令吗?”
“一般人在这种时候,通常会‘我一定要如何如何’。”杜晚晚提醒着。
裴星遥摇头:“不,我跟您不一样。”
杜晚晚挑了一下眉。
这是个疑问的表情。
裴星遥只能将话得直白:“我们之间,跟其他的人不一样。我们之间,做主的永远是您。我是听您指令的人,是您的下属,是……”
他嗓子突然干渴,那几个字好像有千钧重,一个形容,等同于承诺和承认。他试了又试,始终不出来,只能改口。
“……是您的盔甲。”
完他就想给自己一剑。
他可是剑修的剑,剑修一往无前,无所畏惧。他呢!连一句“我是你的剑”都不出来!
简直了!
杜晚晚没有发现他语气不对劲,只对他的答案很满意。
她听,有些男人即便不是种马也不是渣男,但大男子主义强烈。在他们看来,女性就是娇、柔弱、没有主见的代名词。而他们男性,都是强壮、坚强、果断的,就应该什么事都由自己做主,女性就应该听话。
但杜晚晚并不这么想。
“男性天生应该为女性做主”,是一个谬论,男性不等同于强者,女性也并非全都是弱者。强者跟弱者之间,也并非是弱者就必须无条件地服从强者。
正确的法,应该是“强者天生应该保护弱者”。
是保护,不是为谁做主。
裴星遥现在的表现,就非常令她满意。
杜晚晚嘴角露出个笑,将这个问题撇过了,下令:“去给我联系玄管局,就我怀疑向永康的案子没有那么简单。跟他们今晚尚云乐的检查结果,然后跟他们申请个验伤。搞定之后,去办公系统给我请个病假。”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裴星遥知晓,立刻着手去做了。
这天晚上,杜宅外面一直有辆面包车停在隐蔽的角落,不停地跟电话那边汇报着。
“于总,尚云乐进去之后一直没有出来。”
“里边什么情况?”
“进不去啊于总。”跟踪的手下吐苦水,“自从项阳鸿出事之后,现在杜宅的安保那是固若金汤,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至于收买杜宅的员工?
对不起,收买不了。
杜晚晚给的年薪就有三十多万,随随便便给个奖金就是十万,高兴了就奖励个几万。就这手笔,老老实实在杜宅呆着,一年收入百万不是问题。只要不犯罪,不背叛,这工作能干到退休。
杜宅里的消息,他们一个字也听不到,只能在外边蹲守着。
但是,蹲守也是有价值的!
至少,他们已经蹲到了尚云乐进入杜宅这个新消息嘛。
可是……于崇眉头紧紧皱着,光有这个消息,还不够。
就在这时,他手机忽然跳出一条消息。
是一张照片,拍的是润嘉文娱办公系统的考勤界面。
一条最新的请假消息浮在最上边。
【请假条:总裁杜晚晚因病请假一日,请假时间12.5,回归时间12.6】
白天才在公司骂了一顿考勤,明天就要请病假?她是不是太……
不,不对,杜晚晚是以身作则的人,决不会搞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事。她会请病假,肯定是身体出了大问题!
于崇立刻给盯梢的手下发消息,第二天上午9点,盯梢的手下就电话过来报告道:
“于总,杜宅有两辆车从宅子里出发了,一辆是劳斯莱斯幻影,看方向是往郊区尚云乐的研究所去。另一辆是普通奔驰轿车,不知道去哪。于总,我们该跟哪一辆?莱斯莱斯吗?”
“不!”于崇立刻意识到这是个桃代李僵之计,“你们跟着那辆奔驰!一定要把她去哪给我拍下来!”
盯梢的人听令跟上,发现这辆奔驰车混在车流中,竟然是往市人民医院去的!到了市人民医院之后,车上走下一男一女,虽然都戴了墨镜跟帽子,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但是盯梢的人经验丰富、眼睛毒,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这就是杜晚晚跟她的助理!
“于总,杜晚晚去了人民医院!我们的人跟在后面,她往检查区去了。”
人民医院的门诊楼有好几层,检查区在11楼。盯梢的人戴着鸭舌帽,遮住脸,不敢跟杜晚晚和裴星遥同乘一部电梯。但他跟杜晚晚的电梯就差了几秒,走出电梯的时候,还看到杜晚晚那黑色的羽绒服身影就在前面。
“人还在。”盯梢的人掩藏着耳机,轻声汇报着。“看样子,似乎在等待做检查。”
他不知道,那个穿羽绒服的身影,已经换成了田思思。
杜晚晚跟裴星遥,已经坐电梯上了20楼。
电梯里的标识是:
19楼,普通法医鉴定科。
20楼,玄学法医鉴定科。
一走出电梯,就对上了个面容严肃到凌厉的高大男人。
杜晚晚微笑着招呼:“钟督察,好久不见。”
这人正是此前处理贺宇酒店的江城市玄学管理局刑侦队大队长,钟疏随。
钟疏随不善言辞,略一点头:“杜总。”
然后带头往前走:“你的情况,昨晚你的助理已经跟我们了,你提供的线索非常有价值。现在,麻烦你做个详细的伤情鉴定。”
他出于保密规定,什么都没有明。但杜晚晚清楚齐佳玉的剧情,从他这段话里,就能猜到,玄管局也觉得二十年前的纵火杀妻案有猫腻。
齐佳玉的辞前后矛盾。
杜晚晚记得系统给她的隐藏剧情里,齐佳玉的供述,“我带着他老婆生的孩子离开医院,按照向永康的,给这孩子灌药,把她的灵根和经脉都废了。向永康本来要我掐死这个孩子的,但是我看着五个人都死在我手上,很害怕,就把孩子再丢在路边。”
当时杜晚晚就觉得这段话怪怪的。
向永康既然交代了齐佳玉,要她把刚出生的孩子带走,掐死,又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要毁了她的经脉、灵根、剑府?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但当时她被仇恨遮住了心,觉得是向永康憎恨她的母亲,将怒气发泄在她身上,所以先对她倍加折磨,再杀了她。
现在想来,才想到事情不太对劲。
二十年前的案子之所以能成功,那个易容许可符功不可没,而她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病弱的样子,灌药是做不到的,必须使用管制类杀伤符咒。
不管是易容许可符还是管制类杀伤符咒,都不是轻易能弄到的。用灵气没有复苏之前的凡人世界比方,易容许可证几乎等同于有毒化学物品买卖许可,而管制类杀伤符咒,等同枪支,这都是对社会危害极大的东西。向永康要是有本事弄到,还会二十年依旧只是恒集团的总裁而已吗?
可二十年前的案子里,又实实在在的出现了易容许可符跟管制类杀伤符咒。这两种符咒从哪来的?是不是有销售渠道?是不是有个地下贩卖团伙?
这都是玄管局刑侦队的工作。
不定,他们暗地里都已经立案了。
而报仇,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杜晚晚按着心里的杀意,跟着钟疏随去见了法医,做了伤情鉴定。她以为要过很久才能出结果,没想到伤情鉴定一做完,刚走出鉴定室,钟疏随就指着走廊外的长椅:“杜总,请等一下。”
“很快就能得结果?”杜晚晚有些诧异。
钟疏随看了她一眼,表情复杂,似乎在思考怎么措辞,才不违反保密规定,又能告诉她原因。
直觉告诉他,适当地将情况告诉这个女孩儿,对破案有很大的帮助。
“昨晚,你的助理将你的体检结果跟我们玄管局了,他你曾经被毁了剑府。这个线索指向很明显,世上能毁去剑府的符咒就那么几十种,法医那边对照一下符咒残留的法术,就能得出结果的。”
话音落下,办公室的门就开了,一个中年女法医叫道:“钟督察!”
“聂法医。”钟疏随迎上去,“出结果了吗?”
聂法医看了一眼旁边,钟疏随马上道:“没关系,受害人有权知晓,你吧。”
裴星遥也迫不及待地问:“是什么符咒?”
他自然脑子里的玄学知识储备已经非常强大了,昨晚想了一夜,又去各大资料库查了一晚上,连外网都上了。但是,一无所获。
历史上确实存在很多种能废了剑府的厉害符咒,但那都需要分神期以上的修为才能写出来,而且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使用的人,也必须是元婴以上的修为。
在灵气复苏时代,玄学科学已经相当发达,把修仙跟修炼分开了。只有修仙的人才会修境界,每提升一个境界,都要经历一次雷劫,然后增长寿元。修炼的人,都是只修法术,基本都是炼气、筑基修为,不会再提升境界的。
齐佳玉就只是修炼,没有修仙。且不向永康去哪里接触到分神期大能,就算他真的能买到分神期的强大符咒,齐佳玉又怎么能用呢?
裴星遥百思不得其解。
“是雷火符。”聂法医。
钟疏随、裴星遥、杜晚晚都愣了一下。
雷火符?怎么可能?
“你们听我完。”聂法医继续道,“符咒鉴定是普通的雷火符,但破坏剑府的核心力量,是一种叫做紫阳毒盐的物质产生的。这是种已经被我们国内明确禁止生产的材料,用这种材料混合朱砂写的雷火符,在雷火的催化下,紫阳毒盐产生变化,具有非常强大的毒性,能直接把剑府给腐蚀了。”
“用形象点的比喻来,如果是被强大的符咒或者剑意毁去,剑府会‘碎裂’,是碎片状态。这种情况下,就很难鉴定到底是什么样的符咒跟剑意把剑府毁了,只能鉴定毁了多少。但如果是用有毒物质,剑府会‘被腐蚀’,是萎缩状态。萎缩的地方,是会残留毒素的,很容易鉴定出到底是什么毒素。”
聂法医着,充满怜爱地看了杜晚晚一眼。
这姑娘,不容易啊。
钟疏随也不忍心地看了她一下,但目光之中,更多的是思考。
思索这个紫阳毒盐的来历。
他正把国内持着有毒材料生产许可的企业名单过一遍时,杜晚晚忽然开口:“钟督察,我的助理跟你过贺宇酒店的违禁符咒,曾经在我身边出现过的事吗?”
钟疏随目光一动,没有正面回答,只问道:“怎么?”
杜晚晚对他的性格拿捏不准,但对裴星遥,她可太了解了,前后一想,就确定裴星遥肯定跟钟疏随过,便道:“我觉得,违禁符咒的销售渠道,可能在娱乐圈。”
“唔。”钟疏随依旧不置可否。
然后呢,又怎么样?
杜晚晚微微一笑:“我想在玄管局……啊,不,在钟督察这个报备一下。然后,作为线人,进入娱乐圈找点证据。”
“你?”钟疏随可不知道她的手段,只看到她瘦瘦的,听还非常病弱,不由得皱紧眉头,一口否决了:“别吊威亚了,就是让你拍个现代剧,上个综艺,没到半时,你就得累晕倒。还是算了,感谢你的配合……”
“钟督察,进娱乐圈,不只有做艺人这一种啊。”杜晚晚笑得更灿烂了,“艺人,得求着人家,我么,习惯做个被人求着的金主投资商。事关我自己的安危,我这边就这么定下了。钟督察,这是我跟我助理的名片,劳烦您收下。要是有情况,我们110。”
这姑娘,一不二啊。钟疏随有些头疼,又有些欣赏,制止道:“别,不110,太张扬了,联系我。”
他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亮出来,加了杜晚晚的好友之后,又把自己的号码发了过去。
“这是我工作号,如果我实在不方便接电话,会自动转到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你放心。”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杜晚晚笑着把号码存了,握着手机对他挥挥手。“钟督察,等我好消息。”
然后带着裴星遥,走了。
她面带微笑地进了电梯,下楼,回到车上。
直到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的脸色才瞬间沉下来。
大姐……裴星遥只敢在心里叫着,余光也不敢看一下。
“开车,回家。”她吩咐着,周身气场凌冽森寒。
一直到车子开出十多分钟,她身上的寒意才渐渐消退了,开口问道:“于崇的人怎么样?”
“还在盯梢,我们的人已经全都掌握了他们的行踪。”
杜晚晚什么都没有继续,但是裴星遥看到,她绷直的腰松懈下来,软软地靠在椅背上。
他也松了口气。
看来,她已经有主意了。
他不用担心了。
对眼前的事态,真的让裴星遥去处理,他也不会处理不好,全无主意。但是他还是觉得,他们大姐更喜欢做主,他们大姐不会没有主意。所以,他更愿意听她的吩咐,按照她的决定去做。
他相信她的一切决定。
回到杜宅时,尚云乐也回来了,采购的医修用仪器也全部到齐。罗振将套间里的会客厅拆了,按照尚云乐的意见装成了个医修用的实验室。
尚云乐给了杜晚晚一份详细的检查报告,附详细的治疗方案。
“虽然你的内府是什么符咒、什么毒素造成的,我没有权限检验出,但是你放心,这种毒素我可以治疗。你的身体,也必须从治疗毒素开始,只有将所有的毒素都祓除了,才能用药,让你的经脉、灵根、剑府重新长出。从今天开始,我会慢慢地给你注入解毒的药物,抽取毒素。次数……不确定,只要你的身体状况允许,就进行。”
尚云乐着,顿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不该往下。
对身体注入物质是非常危险的行为,稍有不慎,就会丧命。按照常理来,她必须跟患者明用的是什么药物。没有确切的药物,她应该自己用了什么成分、比例是多少、添加的顺序等等信息,在患者自愿且确定的情况下,才开始治疗。
但是……这个解毒剂,是她暗中申请的一项专利,连尚家都不知道,她不想泄露。
迟疑之间,杜晚晚已经点头:“行,你弄好了告诉家里的员工,或者直接联系我,我在书房里处理事情。”
完,转身就走。
“哎!”尚云乐忍不住叫住她,“你不担心吗?我,我可是……”
“尚医生,我知道你为什么针对我,也知道,你现在对我没有太多敌意。你应该已经详细查过我的资料了吧?我是怎么弄死向永康、姚克涵的,网上都有帖子,不难查到。你心里很清楚,弄死我,我的助理跟杜家的员工们,就会把你送进监狱里。那十亿酬劳,你一分都拿不到,还得把这辈子搭上,只有死路一条。只有我活着,恢复健康,你才能拿到钱,后续,我们也才有更多的合作。”
“这个世上啊,除了我的亲友,就属你最不希望我死。那么,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杜晚晚回头一笑,带着裴星遥去书房了。
那点笑意几乎冲进了尚云乐的心底,她从没有见过如此坦白、如此聪慧的人,也没有被人如此信任过。
治疗的第一管解毒剂,几乎是她忍着泪完成的。
等她拿着解毒剂去书房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女佣田思思给她开了门。宽大奢华的书房里,杜晚晚跟裴星遥一人一台笔记本,正在看着什么。
见到她来,两人都把笔记本合上了,裴星遥从沙发上起来,走到杜晚晚那身边,杜晚晚还坐在铺着厚厚毯子的摇椅上没有动。
她抬头问:“尚医生,这里可以吗?”
“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尚云乐取出注射器,让她的手臂搭在一个几上,给她消毒之后,心地注入了解毒剂。解毒剂注射完毕,她又缓缓地往外抽取,竟然慢慢地从她体内抽出一管紫红色的液体来。
那管液体抽出之后,田思思惊喜地叫道:“大姐,你脸色好多啦!”
她原本苍白的脸上,竟然多了一分血色!
杜晚晚也明显感觉到,身体好受了一点。
她原本的身体好像有个什么力量捆住一样,稍微情绪激动、多消耗一点体力,她就气力不足,还容易喘不过气。现在,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个禁锢的力量了一点点。
她看着尚云乐将装满了紫红色液体的针管,心地装进一个垫满了保护符咒的箱子里,动作慎之又慎,不禁心中一动。
“这是什么?”
尚云乐迟疑了一下,才:“是你剑府被毒素腐蚀后,产生的有毒液体。平时混在你的血液里,遇到解毒剂之后,会暂时跟血液分离。”
她想了想,又拿起针管,非常心地推了一下,滴了一滴在盒子的垫棉上。
只听滋啦一声,厚厚的垫棉登时烧出一个洞,并且不断扩大,直到遇到盒子边沿的防护符咒,才消失。
“这……!”田思思等人登时色变。
“剧毒物质。”尚云乐。
杜晚晚却想到另一件事:“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些毒素?”
尚云乐动作一顿,含糊地:“这个你别管。”
也就是,她其实没有处理有毒物质的途径。毕竟在这个科学修仙、法治修仙的年代,就算是医用垃圾,都有严格的处理标准。像这类有毒物质,处理起来更是又麻烦,又需要万分注意。尚云乐只是个私人科研所的医修,没有处理毒素的资格。
交给她……或许以后会被她用在想不到的地方。
杜晚晚的神色没有动,只是道:“我今天去做了伤情的司法鉴定,并且以后要经常去,玄管局已经知道我身上带了毒素。”
尚云乐收起针剂的动作一顿。
“尚医生,会有个聂法医跟你联系的。”杜晚晚一句话就把毒素的去向决定了,然后点头:“辛苦你了。”
尚云乐咬住嘴唇,好一会儿才:“我知道了。”
然后愤愤地走了。
裴星遥一瞬间就知道怎么做了,马上给保镖们电话,让他们盯紧尚云乐。
其他的事不要紧,但是这个毒素,必须交给玄管局法医处理,决不能留在尚云乐的手上。
“田。”裴星遥又将田思思支开,“去跟余医生确认一下药膳,跟她,加一点补血的东西。”
“哎,好!”田思思什么也没看出来,只为大姐高兴着,欢欢喜喜地走着。
房间重新恢复了安静,片刻后,杜晚晚笑了一下,:“把今天的证据传上去。”
她不是请病假了吗?按照公司规定,请病假是要附带挂号跟就诊记录,或者让医生开证明的。
这天下午,润嘉文娱的办公系统里,行政部在审核文件时,忽然有人鼠标抖了一下,差点点错东西。那人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所有人都在做自己的事,便心地,拿起手机拍下发出。
他动作非常心,掐着时间,在最后期限里将照片撤回了,发了个问号过去。
那边的回答,是一个句号。
表示已经看到了。
于崇不仅看到了,还明白了这张照片的重点是什么。
那是杜晚晚请假消息的补充附件,一张就医证明,盖的是市人民医院的章,证明杜晚晚确实在今天上午911点前往人民医院看病做检查。但是,这张就医证明在拍摄的时候,隐约露出了压在下面的一张稿纸。
稿纸的抬头,印着一行字。
江城市玄管局第一玄学法医鉴定科专用笺
这明,杜晚晚去的确实是人民医院,但她根本不是去做什么检查的,她是去玄管局设立在人民医院的司法鉴定科!
她要去做司法鉴伤?做哪门子的司法鉴伤?他最近可没有动她啊!
于崇百思不得其解,但并不妨碍他马上把图片保存了下来,然后,在朋友圈发了个仅分组可见的状态。
这天江城,有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晚霞,大片大片的,所有人的朋友圈都在刷晚霞的照片。唯有一张,发的是杜晚晚的病假证明。
有人对着绚丽的晚霞,一下一下地滑动着手机,对着那张病假证明,看了又看。
昨天才跟杜晚晚接触,昨晚才进入杜宅,才做了检查,就发现杜晚晚的身体不对劲,让杜晚晚去做伤情鉴定。这个尚云乐,确实有几分本事。
他看向一旁的笔记本。
随着他的目光,笔记本自动识别人脸,唤醒屏幕,上边,赫然是尚云乐的相关资料。比易渐台提供给杜晚晚的,更详细,结论处,直接写到:
此人缺钱。
是啊,尚云乐缺钱,用钱就能动她,让她明明心怀不轨,明明就是个没有底线的蛇蝎女人,偏偏又忠心耿耿。如果他有钱,他也完全可以把尚云乐买通,直接让她做事,根本不需要费这么多周折。
如果他有钱……
“唉……”轻轻地叹息响起,还有一声喃喃:“真的很可惜……”
既然没有钱买通,他也只好永远地毁掉,免得被那个有钱女人买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