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太喜欢’就只亲一下……
祝也周一晚上家教的这个学生是个初中女孩, 叫林思,理科很好,但外语不太行, 属于拖后腿学科。
今天上课前,祝也先把林思这星期课本上学的新单词听写一遍, 有一百多个。批改完发现, 比起上星期很多单词一点都没印象, 这个星期因为模糊而记错的单词更多一些,有进步了。
林思有点激动:“祝老师,你之前教我的背单词方法真的有用!周四我在学校里听写, 也只错了两个,而且还能写出单词的好几个中文意思。”
妈妈刚好进来给两人送水果沙拉,笑:“那不然,祝老师可是新大的学生,肯定有本事啊,你加油给我多学着点。”
然后开始做听力训练,前两遍盲听,第三遍精听。训练完,林思仰天长叹, 每次祝老师指点她精听完,她都会生出一种盲目的自信, 然后这种自信会在下一次听力训练的时候逐渐消失。
林思撑着腮帮,挑一块冬枣塞进嘴里, 闲聊起来:“祝老师, 你选英语专业是因为你很喜欢英语吗?”
她很喜欢生物,所以以后上大学也想读生物专业,感觉会很有意思。
祝也在分析她的听力练习, 简短回了个“不是”,没有很喜欢,但也不像时候那么讨厌。
“那你为什么选这个专业啊?”
祝也短暂地顿了下,注意力又集中回练习本上:“因为我妈妈觉得,英语很重要。”
填志愿那会儿,常怀建提了很多新大热门专业,比如金融、计算机、医学等等,祝也对这些专业、也可以是对所有专业,都没兴趣、都无所谓。
只是截止日期前一晚,她做梦梦到以前常怀欣送她去英语补习班,让她要好好学英语。
于是祝也起床就选了英语专业。
晚上补习完回学校,祝也刚走下楼,手机铃声响起,是常怀建的电话。她开学回新城读书以后,他们还没通过电话。
“吃晚饭了吗,岁岁?”电话那头传来常怀建的声音。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半,祝也:“吃了,很早就吃过了,你们呢?”
“我们也吃了,前两天常子朗考成绩不错,你舅妈做了一大桌犒劳他。”
聊了会儿,常怀建听到祝也大晚上还在外面,一连给她了好几个人口失踪案例,叮嘱她千万要注意安全。舅甥俩每次电话,内容无外乎都是关于安全、健康和学习,但绵绵的关切蕴在话里话外。
准备挂电话时,舅妈肖芸跟常怀建争执了几句,抢过电话:“这事儿必须得跟岁岁。”这句话是给常怀建的。
肖芸开门见山:“岁岁,你爸八月是不是想让你回嘉城,你没回去?”
祝也皱了下眉:“嗯,怎么了吗?”
肖芸气不一处来:“虎毒还不食子,祝海城他算个什么东西!”
祝海城再婚后,问他新丈人家借了笔钱东山再起,开了个外贸工厂。
但生意这两年越做越不景气,祝海城想去问老丈人再借点钱周转一下,老丈人觉得他不是做生意的料,而且女儿嫁给他以后三天两头回家吐苦水,还不如头婚那个!
老丈人不肯再出一分钱。
祝海城还过常怀建的电话,想问他借钱,直接被拉进了黑名单。
万万没想到,祝海城到处碰壁以后,还动过想用女儿去换钱的念头!
这事儿肖芸和常怀建原本不知道,是前两天突然接到祝海城二婚老婆来的电话,她跟祝海城过不下去了,算离婚,但祝海城有件事做得太恶心人,必须要告诉他们。
祝海城八月的时候,让祝也一定要回家一趟,名义上是想让祝也和李家的儿子相看,实际上,是那姓李的儿子从国外回来以后公开出柜了,李家想骗个好控制的姑娘给他儿子当同妻,传宗接代。
又仗着家里有钱,普通资质的都不想要,一心想找个好看又聪明的儿媳妇,提供优质基因。
于是祝海城便动了念头。
肖芸气得浑身发抖。早二十年祝海城跟常怀欣一起创业,他就是个死脑筋,厂子里靠常怀欣坐镇。可以没有常怀欣的能力,有他祝海城过去二十年的好日子过?
现在常怀欣走了,他就这么对他们的女儿?祝海城出门敢不敢直视老天爷,怕不怕天雷劈!
肖芸情绪上来,一时间落了眼泪。
常怀建接过电话,叹气:“岁岁,你舅妈跟你这些,就想让你长个心眼。你隔得远可能不知道,你爸……祝海城他那厂子已经不行了,不知道他还要干出什么没良心的事,你千万别被他骗了。”
“……”沉默许久,祝也低声应下,“嗯,知道了。”
挂断电话,祝也还没走几步,莫名觉得累了。她到旁边的凉亭坐下,夜深露重,浑身泛起无边寒意。
两分钟后,又一道电话进来,是周许望。
祝也按下接听键。
周许望:“下班了?刚刚你电话,一直正在通话中。”
“嗯。”祝也,“刚从学生家出来,我舅舅给我了通电话,聊了会儿。”
“现在坐上地铁了么?”
“还没。”
“我现在在区门口,准备了份暖心甜汤来接祝老师下班。”
祝也低下头笑:“那我现在出来?”
对面完,电话还没挂,也没听到别的动静,周许望:“那还在等什么?”
祝也收起手机,快步朝区门口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步子加快,跑了起来。她还有点腰酸难受,但跟此刻想见到他的心情比起来,无关紧要了。
周许望站在区门口,没等几分钟,看见祝也从区里跑了出来,然后在离他还有十几米的地方突然停下,改成了走路过来。
周许望也朝她走过去,眉一挑:“怎么不跑了?”
祝也看了眼他脸色,如实:“怕你我。”
他现在的表情像笑面虎,嘴上一套话,心里另一套话,刚刚分明是想叫她不要跑、不要跳、不要剧烈运动,这可是医嘱。
“知道就好。”周许望掐她脸,力气很轻,态度严肃,“老老实实站那,我过去找你就行了,你这几天得娇贵养着。 ”
周许望想到个成语:“养尊处优,懂不懂?”
这四个字不知道哪个戳到了祝也的笑点,她止不住地笑起来,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高兴。
周许望车停在马路对面,他在路上给祝也买了杯甜酒冲蛋,这会儿还热乎着,坐在车里等她喝完。
太烫嘴了,祝也吹好半天才喝一口:“好甜。”
周许望转头看着她,意有所指:“心情不好的时候,要多吃点甜的。”
他还真是火眼金睛,祝也唇角扯出几分清浅的笑:“刚刚不太好,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周许望伸手摸摸她头:“怎么了?”
“家里的事,不是什么大事。”祝也摇摇头,又道,“能陪我下车走走吗?”
晚风轻柔,两人走在路上并肩漫步,这一段都是居民区,沿路有些店,车不多,安静惬意。
他们俩没走多远,就在附近绕着区转。祝也忽地倒吸口凉气,皱了眉,周许望看过来,她舌尖抵了抵牙根:“有点牙疼。”
从车里下来就一直在隐隐作痛,刚刚牙神经抽了下,疼得厉害。
“因为刚刚那杯甜汤?”周许望问。他一边看附近有没有药店,一边一本正经地揶揄:“那我可得对你负责才行。”
一对情侣手拉手从旁边走过去,祝也看了眼两人,又低下头,看到周许望的手垂落在裤缝边,骨节修长干净。她:“我听过一种可以暂时缓解牙疼的方法。”
迟迟没听到下文,周许望转头看她:“什么?”
祝也喉咙轻滑了下,:“你把手伸出来。”
周许望不疑有他,手摊平伸到祝也面前。她又:“五指张开。”
他依言开五指,祝也伸手叠上去,手指插空楔入他指缝,然后指尖轻扣。
好几秒,周许望反应过来后忍俊不禁,回扣住她的手:“这偏方听谁的?”
祝也耳根微热:“网上看到的。”
“那还挺科学的,爱果然能治愈一切。”周许望煞有其事地点头,继续问:“现在有我真诚、炙热的爱治愈你,牙还疼么?”
祝也轻笑:“不疼了,只酸,酸掉牙了。”
路过药店门口,祝也虽然牙真不疼了,但还是进去买了瓶药用漱口水,以备不时之需。
原路折返回去,路过条昏暗的巷子,有一男一女在巷子里拉扯,女生明显是喝醉了,男人拉着她要去哪,女生走得歪七扭八,试图反抗。
周许望让祝也在不远处等他,然后自己在巷子口的暗处观察,直到看见女生趴在男人肩上开始哭起来,男人也满脸自责,确定是一对吵架的情侣,周许望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祝也回头看一眼巷子口,不解问:“怎么了?你认识吗?”
周许望自然牵起她的手:“不认识。只是一开始看见那女生在反抗,以为他们俩不认识,怕那男人要趁她喝醉把她带走。”
祝也意外片刻,笑起来:“我男朋友真是个见义勇为的好人。”
周许望散漫一笑:“没这么高尚,别给我戴高帽。”
他:“女生晚上一个人在外面很不安全,我能帮一个是一个,积下份福报。希望以后你需要帮助的时候,这份福报能回馈在你身上,也会有好心人为你伸出援手。”
他话里有珍视,像是对待什么爱重的宝贝。
祝也张口失语,一时间无言以对。
在听到祝海城想让她嫁给根本不会爱她的男同性恋,以换取财富时,她其实有一瞬间如坠冰渊。
她以为祝海城虽然重利,但至少对她还是有一点爱的,毕竟他们至少曾经有过一段十多年的、能称得上幸福美满的父女回忆。
所以,都只是她一厢情愿而已吗?
一个连亲生父亲都不爱的人,又真的值得被爱吗?
她甚至有过这样的自我怀疑。
然后,周许望握住了她的手,在她内心震荡时,无声、却坚定地告诉她:我爱你,我希望你被这个世界善意对待。
周围昏暗,只有头顶路灯的光细碎落下,撒了周许望一身。祝也抬头看花了眼,一瞬间觉得,光其实是有形的,落到地上,就凝成了他。
她有好多话想。
想,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想,你能不能一直喜欢我,我会努力变好的。
想,你真的很好,好到我对这个世界的全部厌倦,都败给了你。好到我忽然觉得余生都有了寄托与期许,想与你来日方长,到白发苍苍。
只是这些话都哽在喉咙里,祝也最终也没好意思出口。她学周许望的,轻挠了下他掌心,轻声:“你知道吧。”
周许望问:“什么?”
“我很喜欢你。”
周许望也学她开口:“你知道吧。”
“嗯?”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祝也发笑,:“那要什么?我回去写一封三千字的情书给你?”
周许望优哉游哉地笑,看她一眼,意味深长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回到车边,祝也刚开副驾驶,却见周许望绕到后座拉开了车门,勾勾手示意她过去。
祝也没多想地坐进了后座,然后看见周许望也坐了进来。车厢封闭、暗淡,两人不同频率的呼吸声存在感极强。
心中似有所感,祝也紧张地舔了下唇,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愈发快速。她手握成拳,像是在给自己气,然后转过头,飞速地在周许望侧脸上亲了下。
没等她退回来,被人扣住腰揽到胸口,他胸膛坚硬,撞得她下巴生疼。
祝也抬眼看他,犹豫片刻后,吞吞吐吐:“因为太喜欢你了,所以刚才故意亲了你一下,需要道歉吗?”
目光交错,她直直看着他,周许望蓦地一笑,确定祝也是故意在撩拨他。她技巧太青涩,痕迹太明显。
周许望低头迫近,手托起她下颌,在她唇角近似舔舐的轻吻了下,反撩回去:“‘太喜欢’就只亲一下脸颊?这么克制自己?”
祝也手紧张地抓紧真皮坐垫:“那,亲下嘴?”
她心脏几乎快要跳出胸膛,头微偏,在他唇上轻吮了下,然后腰上的大掌骤然锁紧,几乎快要掐断她的腰。
周许望轻啧一声:“就没了?”
“……”
“嗯。”祝也不敢再看他,整个人几乎都快要烧起来。
下一秒,周许望捏起她下巴,碾着她那双柔软的唇霸道吻上来,厮磨轻咬,唇瓣几乎红肿,再趁她意乱神迷,撬开齿关,与舌头缠绵,祝也眼前发黑,几乎快要辨不清今夕何夕。
良久,她终于逃出生天般地喘上口气,周许望嗓子低哑,餍足地笑:“今天教你怎么亲嘴,学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