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长生【①更】 真正的沈屹白。
15.
舒姚得知沈屹白发脾气的事情后, 乐的笑开了花。
她跟闻清:“其实你平时看到的沈屹白,不是真的沈屹白,刚刚发脾气的那个, 才是真的他。”
闻清疑惑地看着舒姚。
舒姚解释:“闻清,我诚心把你当朋友。你信我,我没骗你。”
闻清有些无奈。
她温声道:“我知道你没骗我, 可班长他人真的很好。”
“好个屁!”
舒姚:“他都是装的!他脑子有病!你千万别被他色|诱了!”
闻清的脸,因为“色|诱”这两个禁忌字眼而红的彻底。
她忽然在想,自己注意到沈屹白,好像就是因为他的脸, 因为他的笑,因为他的温柔,他的好。
原来她…这么肤浅。
舒姚苦口婆心地了半天,好话坏话都尽了。
可最后, 她非但没有劝动闻清不, 反而见她还红了脸?
舒姚一下就不干了, 有些崩溃地喊道:“闻清,祖宗!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话啊?!”
闻清回神, “听、听到了的。”
这敷衍的表情,让舒姚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难得看上一个对胃口的, 结果又被沈屹白洗脑荼毒的彻底。
她劝不动,快疯球了。
舒姚胡乱蹂、躏着她的头发, 还想什么, 闻清先开了口。
她叫她道:“舒姚。”
舒姚漫不经心的,“嗯?”
闻清犹豫了下,:“班长和他家人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就知道, 他对你其实还是挺好的。”
舒姚头上缓缓出一排问号。
她抓着闻清的胳膊,“不是,你从哪看出他对我挺好的?”
平时本家遇到甩都不甩她一下。
学校里面装腔作势偶尔甩她一个眼神,没人之后立马变脸。
上次在“诚悦轩”海景酒店吃饭那次,还突然抢她东西。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哪里又惹他生气了,他在警告自己。
现在看来——
果然如此!
他当时在警告她别靠近闻清!
这个狗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惦记上了闻清。
要不是上次送东西时偶然撞破,她肯定还要继续被蒙在鼓里。
舒姚只要一想起闻清这样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又的女孩子,被沈屹白那样一条毒蛇默默窥伺,身上鸡皮疙瘩起一身。
不行!
她不能这么袖手旁观!
舒姚决定换个方式。
曲线救国,围魏救赵。
“闻清,你还记不记得你新拓杯比赛赢了沈屹白的事?”
闻清点头,“记得,怎么了?”
舒姚闻言来了精神,“那你不知道,那次沈屹白输了比赛回来之后,整个人好几天都不对劲。”
怕闻清不信,她急忙道:“这事咱班,不,整个江城一中的同学都能作证,可不是我瞎掰的!”
闻清嘴角微抿了下。
须臾,“你想什么?”
舒姚问:“闻清,你有没有想过,沈屹白接近你的理由?”
闻清眸光一动,缓缓而迟钝地看向她。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舒姚有片刻心软。
不过最终还是咬牙道:“你可能不知道,沈屹白是狮子座,从就胜负欲爆棚,做什么事都要赢,做什么事都要得第一。”
所以,他接近你,很可能只是不甘心输给你。
想要玩弄、报复你罢了。
后面这两句,舒姚终究还是没出来。
毕竟闻清不是他们这个圈子的人,对她来,这话太重了。
闻清沉默地看了她几秒钟。
而后,清浅一笑,“舒姚,他完全没必要的。”
只要他想,只肖轻轻勾一勾手指,她就会毫无尊严可言地主动送上门,任凭他玩弄。
可是沈屹白不会。
她也没必要。
她看得出来,沈屹白看她的眼神里完全没有恶意。
甚至这么久的相处以来,她没从他身上感到一丝一毫的恶意。
-
那天跟舒姚虽然谈崩了,但闻清偶尔也有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沈屹白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后来她观察几天才发现。
其实沈屹白的好并非只针对她,他对班里每个人都很好。
这个认知让闻清有些沮丧。
讲台上,数学老师唾沫横飞地向一代代学子传授着“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这一至理名言。
闻清却完全没心思听。
她撑着下颌看向窗外。
外面阳光明媚,丫杈树叶之间摇曳着破碎耀眼的光斑。蝉鸣声不再,金桂飘香,溢满校园。
眨眼间,已经秋天了呢。
距离她离开姜山,也已经快四个月了。
不知道爷爷奶奶怎么样了。
她突然有点想他们了。
要不…这个周末,找个时间回去偷偷看看他们吧?
到时候还能跟长生讲讲沈屹白的事,让他给自己出出主意。
闻清默默地想。
沈屹白落在黑板上的目光,不知何时,缓缓投到了闻清身上。
他看着姑娘怔怔出神的背影,目光在她的发,她的耳,她的每一处上略过,悄然捏紧笔尖。
数学老师余光一扫,注意到心不在焉的两人。
他推推眼镜,叫道:“闻清,刚刚我到哪了?”
闻清冷不丁被点名,慌乱站起身。
她脑子一片空白,满目无措。
这时,身后传来少年温润的声音:“13题,三角函数。”
闻清连忙依言回答。
数学老师瞥了眼沈屹白,面无表情地跟闻清:“我知道你数学很好,但是下回上课别开差。”
“好、好的。”闻清红着脸坐下,再不敢看窗外了。
她想给沈屹白传“纸条”,感谢他帮助自己。
但是想起数学老师的表情,又蔫蔫消这个念头。
她勉强起精神,转而唰唰抄着数学老师黑板上的板书。
没一会,笔记抄完了,老师也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于是闻清又走神了。
她怔怔盯着自己写满解题思路的作业本,0.5黑色水笔在一串串公式后面戳下好几个黑色点点。
最后,魔怔似的,一笔一划地在上面落下“沈屹白”这个被她反复默念了许多遍的名字。
沈屹白…
沈屹白…
沈屹白。
闻清一笔一划非常认真地写下这三个字。
心底的幼树疯狂抽长,不过眨眼间,枝繁叶茂,绿树成荫。
周六。
闻清买了张车票偷回姜山。
老式绿皮火车票缓缓行驶在空旷的原野上。
闻清抱着书包,撑着下颌,静静看着窗外的景色。
倏尔,在进入隧道的刹那,她突然看见透明玻璃上倒影出一个身穿黑衣黑裤,头戴黑色棒球帽的高大清瘦男声从过道上经过。
他的身形特别像一个人。
闻清猛地起身,转头看去。
恰在这时,几个端着泡面来热水的民工涌来。
过道拥堵,人头攒动,闻清的视线被遮挡住。
好不容易等人群散去,逼仄的过道上空荡荡的,早就已经没了刚刚那个少年的身影。
闻清失魂落魄地重新坐到位置上。
她揉揉眼睛,心想自己大概真的疯了。
刚刚恍惚间竟然看到了沈屹白。
他怎么可能会在这?
而且还是坐这种又老又破的绿皮火车。
她叹息着想。
大街上类似黑衣黑帽装扮的男生实在太多了。
她近几年不知道都遇到多少个类似的男生了,但是刚刚怎么会疯魔地以为他就是沈屹白呢?
闻清重新转头看向窗外。
车厢里嘈杂阵阵,车身晃荡,车厢末尾,电子屏幕上显示卫生间使用情况的灰色人突然变红。
黑衣少年急促地将卫生间的门从里面反锁住。
狭窄幽闭空间里弥漫着腥臭难闻的味道,但他却无暇顾及。
他只轻喘着倚在门板上。
突然,裤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拿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上的“舒姚”二字,嘴角微抿。
下一瞬,他接通电话。
“喂。”
嗓音微凉,寒意彻骨。
不知电话那头了什么,少年棒球帽遮挡下的嘴角扯起一抹讥诮的凉薄弧度。
“舒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都跟她什么。你知道的,我耐心不是很好,再有下次…呵。”
不给对方诡辩的机会。
少年完之后,干净利落地掐断电话。
而后下颌微抬,精致深邃的眉眼逐渐暴露在空气之中。
赫然就是沈屹白。
只是与平时温柔清润的气质不同,在这没人环境下的他,眉眼凛冽的可怕,像是粹了寒冰似的。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开水龙头,胡乱掬一捧抹了脸。
接着结实有力的臂撑着洗手台,在想刚刚那一幕。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那时候她不认识他,看见就看见了。
但现在他们是认识的,所以每一步都要更加心才行。
万一要是让她知道……
沈屹白垂眸,抚过手腕上那条黑红色的编织手绳。
眉眼间冰封的寒雪顿时消融。
-
从绿皮火车上下来时,闻清抱着书包有些茫然和紧张。
她从到大都呆在爷爷奶奶的身边,在镇里长大。
唯一出来的那一次,就是被姜艳接去江城生活。
她对火车站其实并不了解。
甚至都不太清楚出口到底在哪个方向。
好在这一站下车的人很多,跟着人流准没错。
闻清压着心头的紧张感,亦步亦趋地跟在了人群后面。
闻清没走多远,沈屹白也从绿皮火车上下来了。
他看着姑娘的背影,压压帽檐,也跟了上去。
闻清出了火车站之后,刚想车,微信声就响了起来。
她不是一个会跟人聊天的人,通常在现在这个时间点给她发消息的人,大概率会是——
闻清看着那个备注“长生”的人发来的消息,有些愁。
长生:[阿清,起来背单词了没有?]
闻清捧着手机敲敲,半晌,不满意地删掉,重新编辑。
半晌,闻清终于编辑好了内容,回复长生道:
[今天有点事情,还没背]
长生:[好,先把要弄的事情都弄好,别太累]
闻清:[乖巧点头jpg.]
闻清:[会的会的]
闻清:[我还有点点事,待会聊]
长生:[好,去吧]
闻清见过了长生这一关,松了口气。
关掉手机,伸手拦出租车。
姑娘五官出挑,气质斐然。
单单站在那,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引的许多目光。
暗处的沈屹白看着闻清的背影,下意识掏出自己的手机。
只见被他置顶在首的那个对话框安安静静。
由始至终连一条消息都没有。
显然,她刚刚并不是在跟他发消息。
那会在跟谁发消息?
沈屹白想起姑娘生动多变的表情,一个名字浮现心头。
他本就压平的嘴角愈发冷硬。
须臾,叫了车跟上闻清。
闻清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后跟着这么个“尾巴”。
毕竟今天买票来姜山这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出租车缓缓行驶着,从本就不算太开阔、平坦的大路,跑到地面不平,颠簸起伏的水泥路上。
约莫又开了十多分钟,老旧的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块用黑色字体写着“姜山镇”的大石头前。
闻清下了车。
没过几分钟,另一辆出租车也停在了同一个地方。
沈屹白扫了司机递过来的二维码付了钱。
他解开安全带刚要下车,就听师傅用一口带着些许方言味道的塑料普通话问道:“伙子,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沈屹白回眸看了他一眼。
很快,收回眼,淡淡道:“你认错人了。”
完他利落地下车走人。
留下出租车司机糊涂地摸摸脑袋。
他真的认错人了?
姜山镇一切都还维持着原貌。
依旧还是那片熟悉的绿油油的菜畦,黄澄澄的田垄草垛堆,潺潺的桥流水与闻清生活了十多年的红墙黑瓦古巷镇。
安静而祥和。
没有江城鳞次栉比、压迫性十足的高楼大厦。
她现在单单就只是站在这,就觉得心思宁静而平和。
闻清沿着河边往家里走。
一样的街景,一样的步伐,一样的人。
好似她从来就没离开过。
没几分钟,她在一个门前挂着火红大灯笼的老屋面前停住。
她看着这个天天进出的熟悉老屋,突然有些无措。
这样直接跑回来,爷爷奶奶会不会生气?
还有她刚刚路过镇口的时候,应该买点锅盔回来的。
爷爷最喜欢老锦记那家梅干菜扣肉锅盔了。
到时候还能哄哄他。
闻清有些懊恼,正犹豫着要不要跑回去把锅盔买回来的时候,木式铜环对襟门缓缓开。
接着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缓缓暴露在了她的视线中。
不是闻清的爷爷,也不是她的奶奶。
而是她关系最亲近的发,兼隔壁邻家哥哥。
邻家哥哥白衣黑裤,眉眼温柔,嘴角还噙着如沐春风的笑。
他单单长身玉立地站在这,就跟画卷里走下来的人似的。
温柔了岁月,惊艳了时光,却也与老镇古朴的气质相得益彰。
此刻,他如葱白般的瘦削指节轻轻扶着木门门框,站在在台阶之上,跟闻清这么遥相对望着。
漆黑的眸子里写满了讶异。
许久,还是闻清先反应过来。
愣愣叫道:“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