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狗栓 哦豁,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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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狗栓今年已经二十五了,却还没有讨到媳妇。这种原因不过就是两个——家穷或是貌丑,他两样都占齐全了。

    二十五岁的杨狗栓身高堪堪才过五尺,生得短矮不,面目更是猥琐,尤其头顶上还没几根毛,比起六旬老人还要稀稀拉拉。就这副长相和一贫如洗的家境,杨狗栓还有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心高气傲。好不容易家里替他相看了几个,他要么挑剔别人长得不好要么嫌弃对方家境不行。

    于是就这样一拖,拖到了二十五,杨狗栓连个女人的手都没摸过。

    杨家人着急啊,狗栓他爹和他娘为了这事天天睡前能在床上吵个十七八句的。

    这晚也不例外,夫妻两人正吵到了杨狗栓的身高,狗栓他娘这全赖狗栓的爹,狗栓的爹气得把洗脚盆给踢翻了。

    正吵得凶呢,窗外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哥哥,嫂嫂!”

    “大妹妹?”狗栓他爹听出来容大媳妇的声音。

    窗外的容大媳妇回道:“哥哥是我!我给外甥了一门好亲事!”

    “什么?!”

    狗栓他爹听到这个,也顾不上撒了一地的洗脚水,湿脚就踩着鞋出来了。都来不及迎进屋,他就在门口急着想问清楚是哪家姑娘。

    睡在隔壁屋的狗栓也蹦起床,蹿了过来:“姑,不会什么老姑娘吧?你知道的,太老的、嫁过人的,我可不要。”

    就你这个样子的还挑?容大媳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还是笑眯眯地,拉住侄儿的手:“姑姑还骗你不成。可丫头你还记得的吧!容老二家里的那个。”

    狗栓当然记得。

    容二家那个丫头虽然干瘦了一些,有些病殃殃,但是一双大眼睛看人水汪汪的,鼻子嘴巴的,长相在十里八乡也是数得上的。虽然年岁还了点,身板没长开,但是也有的好处。

    他搓了搓手,兴奋起来。

    “大妹子,可丫头会答应?”狗栓他娘心里比较有数,怀疑地问道。

    容大媳妇给她递了一个眼色:“有办法让她答应。”然后就这般那般将事情来由和法子一一与兄嫂、侄儿了。

    狗栓他娘听完有些犹豫:“这、狗栓能行吗?”

    “怎么不能行!”

    狗栓挺起了他那瘟鸡般的胸膛,放下大话:“我一定把她治得服服帖帖,今后叫她往东不敢往西,定让她乖乖把分辨香菇的办法吐出来!”

    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并且自信满满的杨狗栓,就这样连夜摸进了容二家,按照他姑姑、容大媳妇的指点,毫不犹豫地往东侧容可的卧房摸去。

    他一路顺利、悄无声息地进了房,关上房门,借着窗外投进来的隐约一点点月光,找到床上那裹了一团被子的身影。

    狗栓眼前闪过容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咽了咽唾沫,搓搓双手,脱掉上衣,嘿嘿笑了两声猛扑上去:“美人,今日就从了你哥哥我……啊——!!!!!”

    这声嚎叫划破了静谧的夜空,将隔壁的容可与容母从睡梦中惊醒。

    她们立刻分辨出这声痛呼尽在耳边,容可翻身从床上跳起来,扛起板凳就直冲东厢房。

    “大花你没事吧!”

    一脚踹开房门,容可先着急地喊人。

    然而回应她的不是大花,而是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猥琐男人:“好妹妹,是我!救救我!救救哥哥!”

    这一声呼救把旁边高举柴刀的大花给喊住了。大花愣愣地回头看容可,容可也愣住,仔细看了地上的男人一眼。

    此刻男人昂起首伸出手来呼救,把脸露了出来。

    容可也借着月光看清了这张猥琐的脸,并且在记忆中对上,想起来这人就是她那“好心伯娘”的外甥。

    七绕八绕,勉强还真能算得上是哥哥。

    但那又如何,这黑灯瞎火的,她又营养不良,看不清人的长相实属正常。而这个人衣衫不整,夜入他人死宅,不用看也知道是心怀不轨,预行坏事!

    容可尖叫起来:“什么哥哥!我死你这个歹人!!”

    叫着就舞起板凳狠狠砸了下去。

    ******

    这日清,天才刚破晓,容大媳妇就破天荒地早早起来了。她给全家人都煮了一枚鸡蛋,然后自己剥了一颗坐在门槛上,看着远处的景色,哼着曲一口一口吃起来。

    正吃到最后一口,她远远瞧见路口跑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外出探消息的容大着急忙慌地跑回来。

    难道是狗栓传来了好消息?

    她不禁这样想,于是一口吞完剩下的半颗蛋,从门槛上跳起来,跑着迎了上去:“怎么样!狗栓问到了吗!”

    啪地一声巴掌,把容家院里的鸡吵醒,咯咯地鸣起来。

    容大媳妇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容大:“你做什么我!”

    “蠢女人!都怪你出的主意!狗栓不顶用,事情没办成还闹到里正那里去了!”容大爹怒气汹汹地骂道。

    “不顶用?不能啊,他连个丫头片子都制服不了?”容大媳妇不相信。

    容大往地上啐了一口:“他能顶什么用,如今卵蛋都被人割了,连男人都算不上了。”

    “什么!”容大媳妇惊呼一声,胸中一梗,被方才吃的鸡蛋噎住,险些喘不上来气。

    她捶了几下胸口,扯起容大就往外跑:“走走走!快去看看狗栓怎么样了!”

    他们夫妻到的时候,里正家院里院外已经围了不少人,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容大媳妇探头往里面一瞧,正好见到狗栓爹对里正哭诉:“里正,请您老主持公正,你是知道我家狗栓的,平日多老实的一个孩子……”

    话没完,旁边先响起一声嗤笑。

    是容可开口嘲讽:“二十五岁了,还老实孩子呢?是没断奶还是脑子不好使怎么的?”

    这话得风趣又刻薄,周遭人听了都忍不住笑起来。

    狗栓爹气不过,指着她骂:“有你这么话的妹妹吗!你哥哥被你们成这个样子,你还风凉话?”

    他这么一,容大媳妇这才注意到旁边的狗栓。

    他躺在地上的被子上,脑袋上破了好大一个口子,流了不少血,面色苍白。但他身下□□上留着的血迹更大一片,只见他半蜷着身子,紧紧捂住腰腹。但身下还像是不断有血涌出来。

    而抱着他的狗栓娘不住地流泪,口里翻来覆去地道——“我的儿,你以后可怎么办”。

    狗栓爹抹了一把眼泪,冲里正继续哭:“我这儿子昨天夜里去他表妹家里,只是好心去问问情况,送些东西。不是要做什么坏事,谁曾想会被这坏心的一家子成这样!”

    “不是做什么坏事?三更半夜偷溜进我家,不声不响摸入我房间,这不是要做什么坏事?”

    容可反驳了一番,然后高声对周围道:“里正,诸位乡亲,事情是这样的,这狗栓昨夜偷摸进我家,意图不轨,正好被借宿在我家的大花与我抓个正着,了一顿。”

    “了一顿?!”狗栓爹声音猛然拔高:“你、你们是绝了我家的后啊!算来也是你的表哥,你真是好狠心啊!还有,还有你这个禽兽!”

    他着就指向了大花:“我就知道!心狠手辣的,你果然是个没有人性的禽兽!”

    容可柳眉一拧,上前一步挡住了大花,对狗栓爹扯起嘴角,双手一摊,道:“你可别认错人,狗栓是我的。但我有什么办法?黑灯瞎火,我看不清来人,为了保命,只能奋力抵抗。再,我也没有想到这样黑心肝的人会是表哥啊。”

    容可的话很有道理,围观的村民听了也有点头的:“走亲戚都是大白天走,哪有半夜来的。”

    “我要是夜里发现家里有贼,也动刀的。”

    “要是我,不用问,直接拿斧子给他劈了。”

    “正是,家里遭贼了,抓到不还先问一下来人姓甚名谁吗?”

    “你、你!”狗栓爹不过容可,“你”了半天也没有“你”出一个究竟。

    “好了!”里正用拐杖用力柱了柱地,喊住了狗栓爹娘:“你们儿子犯下错事在前,容家丫头人乃是为了捉贼,错不在她。”

    他咳了咳,冲容可和狗栓爹道:“你们既然闹到我这里,是给我面子。我就腆着老脸,给你们论一个结果——狗栓夜闯别人家里行凶,但念在没有铸成大错,又得到了惩罚,就不再追究。容家母女和赵大花是抵御贼人,不需为狗栓的伤负责。两方罢手,事情就到此为止。”

    罢,他先看向容可,问:“可丫头,这个结果,你觉得如何?”

    “我不服气!”

    容可还没话,狗栓爹先嚷了起来:“我不服!难道我儿子就白白受了这一刀,我、我老杨家可绝后了啊!容老二家的不负责……这,她姑姑得负责!”

    他一把拽住了容大媳妇:“狗栓这伤都是为你受的,你必须得负责!”

    哦豁,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自家人。

    容可见状也跟着接话:“里正,照这样,狗栓偷入我家乃是我伯娘指使的。狗栓受了惩罚,既往不咎,我同意。但是幕后主使还没有得到惩戒呢。”

    容大媳妇看看哥哥,又看看容可,再看看四周对她指指点点的乡亲,一时间天旋地转,脚下好像踩不着实地一样发虚。

    她猛地跺了跺脚,扯着脖子大声否认:“狗栓这个杂猪答做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