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煲仔饭 这脆声,一听就是好锅巴!干……
一粗瓷大海碗里面是十二只大饺子,李剑举起筷子一口气就吃了十只都不带停的。刚出锅的热饺子还烫着口,他吃得是满头冒汗,这下真需要扇扇子了。
眼瞅碗里就剩下两只,他筷子顿了顿,扭头往锅炉里喊:“娘子,给我再来一碗!”
这话完,他一放筷子,把碗端起来,吹了吹汤面喝了一口饺子汤。
“舒坦,这个汤清澈但是有带着点饺子皮的稠,恰恰好。这不就是夫子得中庸之道么!”李剑光自己夸还不满足,手里折扇敲了敲容大郎:“大郎,你家妹妹不仅长得俏丽,手艺也好啊。”
容大郎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这少爷遇着个漂亮的娘子就使劲吹呢,这饺子和中庸之道能扯上什么关系!
但他嘴上还是:“是是是,还是子敬兄你对圣人之道理解深刻。”
“当然,要不夫子怎么堂上就夸我呢。”李剑得意地摇了摇扇子,然后又举起筷子来。碗里就剩下两个饺子,他舍不得像先前似的放开吃了,一次咬一口,细细品这劲道多汁的肉馅。
一口饺子一口汤……
“娘子,你这饺子快些啊——”
“来啦!”
这催促的声音刚落,容可同大花把砂锅端到了他的桌上。
李剑看看面前盖着盖的砂锅,又看了看立在桌边俏生生的娘子,没发少爷脾气,柔声问了一句:“我点的是饺子,这、不是吧?”
容可笑着:“不是,这是我家的新菜,香肠煲仔饭。公子你是我们店的第一位客人,给我们带了一个开门红,这菜送你的。你先尝尝这个。”
李剑看她眉眼弯弯,颊边梨涡一显,都没听清砂锅里装着的是什么,先点了头。
旁边有人问了:“香肠是个什么?”
容可解释道:“我们自家灌的猪肉肠,然后特别熏制过的,这风味满五安县去寻,可是独一家的。”
容大郎接了一句:“那不还是猪肉的?你尽弄些猪肉……”
话没完,被李剑一折扇险些没进碗里去。
李剑完不算,还骂一句:“就你挑嘴会,那你自己个去荣华酒楼吃羊肉的?还嫌弃猪肉呢,你这碗吃得比谁都光亮!”
骂完,换了笑脸对容可:“娘子,别理他,我吃着觉得你的猪肉饺子就比别人家羊肉的好吃!这个香肠肯定也美味!”
“这是当然,公子你且看。”容可着,一手揭开了紧盖着的砂锅盖子,一手将早早调制好的酱汁浇了下去。
红亮的酱汁一浇下,立刻激出滋滋的响声。这声音像是钩子一样,把周围人的好奇心和馋虫都勾了起来,探头往这边瞧。
只见那锅盖一掀,里面是细密紧实的白米,托着切成了圆片、酱红油亮的香肠和青绿的菜心,这中间还卧着一颗嫩嫩的荷包蛋。方才那酱汁就是对准了蛋黄浇下,红亮的酱汁先浸润了熟得恰好的蛋黄,顺着嫩嫩的蛋白滑下来,没过香肠菜心,浸入米饭里……
也不知道在座的是谁,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这才把屏息的众人都给唤醒了。
“给他们也都来一份!”李剑颇为阔气、仗义地先喊了一声,然后迫不及待地举起筷子,在这香肠、鸡蛋、米饭上游移了片刻,先夹了片香肠塞进嘴里。
满口的熏制肉香立刻将他征服,一边吃一边点头:“难怪叫香肠!香!名副其实!”
他这夸着,手上的筷子,一口肠一口饭的往嘴里塞。这香肠已经被煨出了丰腴醇厚的油脂,裹着米饭一起送进嘴里,咸中带甜,回味无穷。
锅炉那边金柱和大花已经开始洗米下锅了,但容可却还没有着急过去,她提醒李剑:“李公子往锅底翻,还有惊喜呢。”
惊喜?
众人被馋到游移的目光又一次聚焦了,盯着李剑一筷子插^进锅底,一声脆响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李剑的筷子一翻,翻出了一块金黄的锅巴。
李剑把这锅巴往嘴里一放,又是一声脆响。
这脆声,一听就是好锅巴!干香酥脆的那种!
大家都忍不住了,纷纷开始催:“娘子,我们那份什么时候能上啊?”
还有站在外头瞧新鲜的食客也坐下了:“娘子,给我也来一份!”
“好嘞!先等着,就来!”容可脆生生地都应下,笑眼一弯,回锅炉前切香肠去。
容可这开张第一日就红红火火,半日就卖光了带来的食材,拢共摊上就五张桌子、二十来张板凳,这都还坐不下呢,最热闹那会还得向隔壁水饭摊子借桌椅。那客人坐了别家摊子的桌椅,也不好意思,有时候顺带着多点一份水饭摊子的腌菜。
而且这容记生意的红火还不止第一日,后面一连七八天,天天都坐满了客人,连带着水饭摊子的生意都好了起来。
这让烙饼的老马看着心里可酸了,跟喝了一壶醋似的,就恨自己是个买饼的,光就一个锅炉,没有多置办几张桌椅。
更让老马心里发酸的是,这容记的娘子挣钱太不上进了!
他每日摸黑早起来支摊,一连干到晚上摸黑收摊,想着晚一会收摊就有可能多卖出一块饼、多挣几文钱。可看那容记娘子呢,每天书院一放课,她收钱的手就没听过。这么挣钱的生意,她偏偏就只干中午那一会——早上日头挂老高了才来,卖了中午那会子就收摊回去了!
他老马要是也能挣这么多钱,他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眨眼地就扎在书院门口守着摊子!
老马是越想心里越酸,怎么也不甘心。于是这日早早收了摊,他往竹篮里装上十几块饼子,就往县衙后面的宁福巷子去了。他进了巷子,敲了一户人家的门。
门一开,他先挤出一个笑脸:“刘捕快,吃了吗?”
来应门的是个穿着皂衣的大汉,他嘴里叼着根竹签,耷拉着眼皮,把老马手里的竹篮夺过来,翻了翻:“你给你刘爷送吃的,也不晓得捎点肉?”
老马的笑脸皱成一块烤焦了的饼:“您也知道我那生意,那拿得出肉呢。”
刘捕快一呸,嘴里竹签吐在他脸上:“那你来作甚?有钱了,这个月的茶水费能补上了?”
“补、还补不上。”
“那你这孙子……”
“刘捕快、刘爷!”老马连忙喊,“我知道您照顾我,宽容我这月的钱呢。我这虽然交不上,但是给您找了个新的路子!”
刘捕快耷拉着眼皮一掀:“哦?”
“就是原来水面那摊子,换人呢。那新人的生意可挣钱,就是忒不晓得规矩了,受您照顾也不知道来拜一拜您这这座大山……”
此时的容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算计了,她正在家里看新的猪崽呢。
如今生意火红,接连不断有新钱入账,她一口气又托李大富从各村寻摸了十只猪崽和一只母猪回来,又把猪舍继续改建扩大了一番。今日刚把猪放进去,她正美滋滋地看着猪舍满栏。
旁边的李大娘问出了老马心里一直考虑的问题:“可丫头,你这生意做得红火,咋不干一天呢?晌午你就回来了,少挣上半天的钱呢!”
容可笑了笑:“书院那边就是中午才多学子出来吃饭呢,到了晚上,住在县里的都回去吃饭了,住在书院里的呢都是各村里去的,没有那么多银钱成天在外头吃喝。晚上也没有什么生意。再,我这香肠做得也赶不上卖得,这不今天还新订了百斤的肉要灌肠呢。”
“那你的是有道理。”李大娘点点头,但又忍不住为她可惜:“那你直接从我哥那里订肉来做就是了,怎么还又新买了猪崽呢?你有着养猪的功夫,都够做多少香肠,挣多少钱呢?”
容可摇摇头。
这些日子从她托李大富定猪肉的情况来看,五安县太穷了,全县各户养猪的农户并不多,而且养出来的猪肉质也一般偏差。她想要长久地做猪肉这门生意,还是得做养殖、加工一条龙。
这些一时难以对李大娘解释,她只是笑笑,指了指猪舍里埋头吃食的猪崽:“李大娘,你且瞧吧,我养出来的猪的肉,灌香肠更好吃!”
他们正聊着,原本在家剁肉的大花走了进来,一手抱着黄狗,一手提着只狸花猫,往容可面前一伸:“这猫偷香肠,被黄给抓住了。”
那狸花猫此刻被大花揪住后颈皮,乖巧得完全不像是个贼,一双圆溜溜的绿眼睛就这样看过来,把人心都看软了。
容可赶忙上前去把猫抱到怀里来:“算啦,它看着还这么呢,偷吃点也吃不了什么。”
在旁边喂猪的忠直过来一瞧:“娘子,这猫还爱在你怀里呢,瞧瞧眼睛都眯起来了。”
何止,猫被容可默默下巴,呼噜声都响起来了。
容可顺着猫咪的软毛,爱不释手地点了点它的鼻尖:“既然这样,以后猫你也在我们家里住吧,少不了你肉吃。”
忠直凑趣道:“那娘子给起个名吧!”
“也是,和黄狗一道起个名字。既然是黄抓到的,就随黄一起起名。”容可撸着猫想了想,灵机一动,“黄是庙里抱来的,那他们一个就叫善思、一个就叫月上好了!”
李大娘听了直夸:“哦,这听着比村里好多娃娃名字都好听呢。”
忠直笑不出来,脸都绿了。
他是知道这个典故的,佛经里大乘居士毗摩罗诘有一子一女,就名为善思和月上。他还清楚,自己真正的主子端王幼年曾在佛寺中修行,僧名就叫净名。而这毗摩罗诘是梵文,译过来就是净名!
好家伙!他这未来王妃给他家王爷把将来的孩子都安排好了——一只黄狗和一只狸花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