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孤独
邵荣平在唐文望几天以后便到了,他听了老夫人病重的消息便坐不住了,只是因为带着夫人云歆怡不便,才落后于唐文望一步。
邵荣平自被老家主带在身边当做继承人培养,相貌虽然与邵淮有几分相似,但不怒而威的气质却更胜一筹,连邵淮在他面前都显得温顺了许多。
“大哥,大嫂。”
许烟月也静静地站在他旁边。
邵荣平没顾得上去发现两人之间的异样,只一边向内走一边问:“母亲怎么样了?”
见邵淮皱了皱眉没有回答,他心里便有了数。
来了老夫人院子里,他不等人接就自己进去了。
夏嬷嬷正在给老夫人喂药,两人看见邵荣平都是一愣。
“娘。”看着床上苍老了许多,仿佛奄奄一息般的老人,邵荣平一个大男人一瞬间红了眼眶。
“大爷!”夏嬷嬷赶紧起了身腾出了位置。
“荣平”老太太看到自己思念已久的孩子,颤巍巍伸出了,她吊着这半口气,仿佛就是在等着孩子的到来,“我的儿,过来让娘看看。”
邵荣平赶紧拉住了她的。
“我还以为要见不到你了。”
“娘,”邵荣平赶紧打断了她的话,“您别这样的话,您是要长命百岁的。”
老夫人也不话了,只死死抓着他的。
邵荣平一边抚慰她,一边对夏嬷嬷伸:“嬷嬷,把药给我。”
“大爷。”夏嬷嬷赶紧把药碗递了过去。
邵荣平将药吹凉:“娘,您喝药。”
邵老夫人慈爱地看着他,终是顺着他喝药。
她对这个孩子,有太多亏欠。这两个儿子,她自然都是疼爱的,但是毕竟邵淮养在身边,她的心到底是向着儿子的。
所以即使邵荣平几次提出要她留在鹿城,她也到底是舍不得邵淮,觉着孩子一个人在京城未免孤独。
“你鹿城那边不忙了吗?”
“都忙过了。”邵荣平笑着安抚她,看着邵老太太的样子,他也是诸多感慨,“时候,是你这样照顾我的,如今也该我孝敬您。”
他到现在都记得,他那时候不懂事,见父亲宠爱妾便处处与她作对,结果被她陷害不,还连累了母亲被父亲责怪。
生病时每次迷迷糊糊中醒来,都是母亲守在床前。
只可惜到底自己也没能多在母亲膝下尽孝。
他陪着老太太了好一会儿话,将云歆怡留在床边,才带着邵淮和许烟月出去了。
三人来到堂前,邵荣平表情不太好。
“弟妹你坐着,我来问问这个混账东西。”
话里的怒气不言而喻。
许烟月未多言:“是,大哥。”完便坐去了一边。
邵淮在自家大哥面前也不敢放肆:“大哥。”
“你用邵家的孩子狸猫换太子,是真的吗?”
邵淮只迟疑了一下便回答了:“是。”
“你可真是能耐了!”邵荣平气得胸前剧烈起伏,抓着椅子的也是紧得发白,鹿城与京城虽是看似不相关,又紧紧相连,只是他们兄弟各司其职,邵荣平平日里也不会太过问邵淮这边的事情,“你做这中大逆不道的事情,是想让整个邵家陪葬吗?又怎么对得起弟妹?”
邵淮不话,邵荣平缓了缓气,才又问:“我把母亲交付给你,你就让她落得这般下场?邵淮,”他深吸了一口气,“你那时候还不知道,母亲因那对狗男女,受了多少委屈你可知?我们父亲就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现在还让那个贱人的女儿伤了母亲!”
他实在是气不过,到这里,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若是母亲真有什么事,你就是以死谢罪都不够。”
完,他又看向许烟月:“弟妹,你若是想跟这个混账东西合离,我会替你做主,也不会再让他打扰到你。”
邵荣平每每想到自己当初倒是被带离开了,母亲却还要看着那对狗男女生活便觉着心疼,以至于父亲死时,他也半分伤心都不曾有。
邵淮本还在默默听着大哥的责骂,听到最后一句才抬起头:“大哥,母亲的事,太子的事,都是我的不对。但是我与月儿夫妻之间的事,我们之间自然会解决。”
“解决?怎么解决?弟妹一个弱女子,还不是你什么就是什么?你若是非要为难她,就是不认我这个”
“大哥可以把我从族谱中除名,”邵淮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异常坚定,“但是月儿是我妻子,还请大哥不要插。”
邵荣平愣了一下,他便是气急攻心都没真族谱除名这中事,这个混账东西倒是自己敢提。
眼看着他是真的气的不轻,许烟月才终于开了口:“大哥的好意,月儿心领了。只是我与他之间的纠葛确实不是三言两语得清的,还请大哥让我与他自己了断。”
“大哥你听到了,月儿也这么了。”
邵淮几乎是马上迫不及待地附和了她的话,仿若他们真的是夫妻一心。
邵荣平被气得不出话,他想让两人合离,又何尝不是在保全邵淮,夺子之仇,如何能再同枕共眠?他们的父亲不就是一个例子。
然而看着此刻完全没了平日里精明样子的邵淮,他也不清这是什么冤孽。
“好!好!你们夫妻的事,我不管了。”他点头,似是打算任由邵淮自生自灭,“我会把母亲接回鹿城,邵淮你要记住,你以后做的事情,与邵家无关,邵家也不会陪着你干那些亡命的勾当,你好自为之。”
他生气地拂袖离开,只剩下堂上的两个人。
邵淮看着许烟月,目光灼灼,他就算知道许烟月不是那个意思,也忍不住去想,方才那些话,也有对自己的不舍之意。
就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许烟月冷冷的声音传来。
“大哥到底是疼你,还怕我会威胁到你的性命,想带我离开。”她笑,“这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你的命还在,我怎么能离开?”
邵淮眼里的光暗淡了一瞬,可等到许烟月走了,他又笑了出来。
“至少你与我的性命是绑在一起的。”如此一想,倒也不差。
杨开运的死刑已是定局,像是为了感谢,郑秀婉特意邀了许烟月见面。
轮椅是被郑明博推着的,郑秀婉坐在上面,乍一看与往日没什么区别,细看之下却能觉察出变化。到底是已经成了家主的人。
看着她时,郑秀婉虽然在笑,眼里的歉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阿月,我知道,这一次我能大仇得报,都是多亏了你。”
许烟月笑:“秀婉,你不需要这么客气。我做得也算不了什么。”
郑秀婉低头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头:“杨家倒台,我大仇得报。郑家如今需要处理的事情也是繁多,对不起阿月,我”
许烟月的搭在了她的肩上,止住了她后面的话:“你无需多言,我都懂得。郑家毕竟是商家,哪里能与邵淮抗衡。能让杨开运落得现在的下场,你就已经尽力了。不需要再跟我对不起,姑且不我没能做什么,就是帮你,也绝对不是想让你做什么。”
愧疚与感激让郑秀婉半天才能出话:“无论如何,这个人情,是我欠着你了。他日有会,我一定报答。”
郑家如今也不太平,没了杨家,她也没了再与邵淮作对的理由。
许烟月笑:“好。”
郑明博推着她离开了,许烟月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天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麻麻细雨,许烟月走了几步,进了雨中。
到头来,这条路上,还是只剩自己。也是,本就不是什么顺畅的路,也没有必要再拉别人。
头顶突然多了一把伞,替她隔绝了雨幕。
许烟月转头,旁边站着的是谢以。
“夫人,你不是一个人,”他像是看出了女人的孤独,“无论何时,无论你要做什么,我会陪着你的。”
男人的眼里,是虔诚的认真。
许烟月愣了一下,又笑了出来:“你怎么没有同他们一起离开?”
刚刚也没看到人。
谢以回答她:“我留在郑家,是应夫人你的要求。现在既然郑家已不愿与夫人您再合作,我也没有待在那边的意义。”
许烟月看着他,似乎是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倒是把谢以问住了,就像是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欠您两个人情,况且当日是你买下了我,那我就是你的人了。”
“谢以,”许烟月突然叫了他的名字,“若想要杨开运死,就得先让邵淮放弃了他。但是邵淮若是放弃了他,郑家报了仇自然就不会再与我一条线,这本就是无解的死局。我得这一个人情,本就是为你。”女人在伞下的笑容仿佛要迷了人的眼,“回去吧,你日后要做的事情,少不得郑家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