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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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宸殿里,赵熠连连的咳嗽声不断传来,这都快要入夏了,殿里却又升起了火。

    “皇上,”当值的太监在旁边轻轻唤他,声音里透着心翼翼,“该喝药了。”

    赵熠的视线从桌案上转向了太监端着的那碗黑黝黝的药。

    他沉着脸,又重新看向了奏折:“拿走。”

    太监面露为难,犹豫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般规劝:“可是皇上,您还病着呢!还请保重龙体。”

    “是想让朕再一遍吗?滚!”

    冷酷的声音带着浓烈的杀意,太监腿有些发软,也不敢再多什么,忙低头。

    “是,奴才告退。”

    看着他出去了,赵熠狠狠地捏了捏里的毛笔。

    如今这宫里,他是谁也信不得,思索片刻,他又扬声吩咐:“宣林横进宫。”

    只一柱香的功夫,就有人来传话林大人到了。

    赵熠面色微微放松了些,将奏折推去了一边:“让他进来吧。”

    林横信步走了进来。

    “臣参见皇上。”

    “免了免了。”赵熠在他跪下之前便了,一开口,又是一阵咳嗽。

    林横担心地看了过来:“皇上风寒日久,可是还未痊愈?”

    “哼,一个的风寒,太医院这么久还没给朕看好,”赵熠咬牙,“要朕看这不是无能,而是别有用心。”

    林横也是担心他的身体:“既是如此,不如臣从宫外找可靠的大夫给您看看。”

    “嗯。”赵熠没有拒绝,他对林横也放心,转而又问起,“对了,你弟弟的新婚怎么样?”

    到这个,林横大概是想起了家里结了婚就变得一脸憨憨的弟弟,脸上忍俊不禁:“多谢皇上挂念,臣弟与弟妹夫妻和美,这还要感谢皇上的赐婚。”

    “成人之美也算一件功德。朕准他多休沐几日,新婚燕尔,好好在家陪陪夫人吧。”赵熠显然对此也很满意。

    “多谢皇上。”林横替自家弟弟道了谢。

    赵熠挥了挥:“没其他的事了,你下去吧。”

    “是。”

    林横得了命令就马上去寻民间名医。

    唐文望将此事报给了邵淮:“大人安排的事情,下官也已经安排好了。”

    “嗯。”邵淮最后一个字落笔,抬起了头,“这是在做什么,你知道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唐文望却听懂了他的意思,马上跪了下来:“下官定追随大人。只是,”他停顿了一下,“下官有一事不解,现在就对皇上动,是不是为时过早?”

    京城全部都在大人的掌控之下,这自然是没问题的。

    然而京城之外的兵权,邵淮至今还未完全拉拢过来。正因为如此,他才至今没有直接对皇上动。

    为何会突然这般急?

    “因为他该死。”邵淮语声低沉,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杀意,杀了宣儿该死,挑拨他们夫妻该死,觊觎月儿该死。

    如今赵熠已经没了利用价值,他就算冒些险,也不能再让他活下去了。

    就算没得到答案,唐文望也猜到大概是跟夫人有关,他聪明地不再多问,知道自己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便可。

    第二日邵府,天际刚刚泛白,下人便轻轻脚去了进了主人的房间。

    “大”

    刚发出一个字,床上的男人冷得没有温度的眼神扫了过来,下人马上识趣地闭上了嘴,又轻轻脚地退了出去。

    许烟月这两日又犯了病,昨夜喝了药才能睡安稳,大概是药的原因,这会儿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邵淮轻轻抚摸上安静依偎在自己怀里的人,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这么这样温顺地任由自己触碰。

    描摹着她的眉眼,想象着她睁开眼睛笑意盈盈看着自己的表情,仅仅是这样,心都因为满足而酥软。

    “我知道错了,”他轻声呢喃,“一次也好,月儿,再给我一次会,我们重新来过。等报了仇,我带你去别的地方,你想要孩子我们就要,不想要就不要。我只对不起你这一次,就真的没了回头的会吗?”

    至少他们这多年的恩爱不是假的,她就真的,一点也不留恋吗?

    然而许烟月依然睡得沉没有回应,也是,没有回应才是最好的,还能当做是默许。邵淮只能无奈地笑了笑,心翼翼地抽出,没有惊扰到她。

    门口的下人又看了看天,心里有些着急,这都要过了早朝的时候了,大人还不起,要不要再进去叫一遍?

    正纠结着,房门打开,邵淮已经自己穿戴整齐出来了。

    “不要吵到了夫人,让她多睡会儿。”

    “是。”大家应下的声音都不自觉轻了些。

    朝堂上,赵熠的身体不适愈发明显,频频咳嗽引得不断有大臣偷偷地往上瞟两眼。然而自从咳嗽严重后,赵熠已经在龙椅前安了珠帘屏障,外人也看不清具体的。

    突然,一声“扑通”的声音传来,然后便是太监的惊呼声:“皇上。”

    众人往上一看,只见帘幕后的赵熠竟是直直地从龙椅上摔了下来。

    听不到赵熠的声音了,大家自然是惊慌失措,正议论纷纷,邵淮开口:“将皇上移入后殿休息,传太医。其他人无事下朝吧。”

    林横看着他神态自若的样子,暗自握拳:“皇上病情如何尚且未知,我等如何能安心退下?”

    邵淮看了他一眼才又开口:“林大人一片衷心令人感动,那就一起等着吧。”言语之间竟是完全没有要避讳的样子。

    林横仅犹豫了一瞬,就抬脚跟了上去。

    所有人都等在殿外,只有御医进进出出。

    林横哪里能完全放心太医院的人。

    “丞相大人,太医院为皇上诊治了这么久也未见起色。近日我正寻了一名世外高人,不如请他来看看,如何?”

    邵淮眼里似笑非笑:“林大人有心了,”他似乎也照顾着两家如今算是亲戚关系,态度倒也客气,“既是如此,多一个人也确实安心些,林大人去请吧。”

    林横也没功夫去想他葫芦里卖了什么药,转头对着下人吩咐,去把他请来的大夫叫来。

    大夫很快也来了,随着太医一起进了殿內,一直过了几柱香的功夫,大家一起出来了。

    “丞相大人,皇上这是染上了瘟疫。”

    “一派胡言!”林横一听这话叫了出来,声音里蕴含着火气火,“皇上怎么会染上这个?”

    他几乎想都不想,便认定这是邵淮搞的鬼。

    再看了一眼台阶下,隐隐听到太医话的大臣们都露出不安的表情,纷纷交头接耳了。

    林横转头又看向太医们:“你们话可要好好思量!若是敢”

    “林大人,”邵淮叫住了他,“莫非你比这太医院的诸位太医更懂医术?再皇上怎么会感染瘟疫,你作为近臣,也不知吗?”

    林横一时哑口无言。确实,若是皇上仅在深宫,感染可能是不大的,只是他也知道,皇上是个喜欢往外跑的。

    “如今既然你如此不信任太医,就问问你自己带来的那个大夫。”邵淮似乎是为了让他相信,又开口了。

    林横看向了自己带来的大夫,那大夫对他轻轻摇了摇头,林横的脸色瞬间白如死灰,一脸的不可置信。

    “为臣者,本就该知于进谏。林大人深得皇上信任,更该如此。”邵淮语气不轻不重,却句句砸在了他的心上,若皇上真的有什么事,他万死难逃其咎。

    “从即日起,紫宸殿不许任何人进出,太医们都歇在偏殿。国事由本相暂为代理,林大人,你没有意见吧?”

    邵淮问向了林横。

    “下官想进去看看。”林横突然要求。

    “看看当然是可以的。只是若林大人进去了,为了你的家人着想。只怕也住在这里比较妥当。”

    这话合情合理,却让林横一时陷入两难,他在外面,尚且还能与邵淮周旋一二,若也被关在了这里,就真的

    他在那犹犹豫豫,旁的大臣可就知道这是站队的会,齐呼丞相大人英明。

    最终林横也没有进去殿里,邵淮不仅封了紫宸殿,甚至整个后宫都禁止出入。

    林横是怎么也想不通哪里出了岔子,他找的大夫自然是信得过的,连他都这么了,皇上难道真的染了恶疾?

    可到底是自己染上的?还是邵淮做了脚?如果邵淮把控着宫内,连皇上的生死,只怕也只能他了算了。

    考虑到现在皇宫像是个铁桶一般谁都进不得,林横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许烟月。

    直接去找许烟月太过显眼,他借着许若涵来传话,请许烟月打探消息。许若涵刚刚新婚,姐姐关心妹妹倒也合情合理。

    许烟月拿到他写给自己的信,不慌不忙地看完。

    “阿姐。”许若涵有些忐忑地看着她。

    许烟月笑着:“他们倒是衷心,新婚燕尔呢,就让你干这些事情。你在林家过得如何?可有被欺负?”

    许若涵地摇头:“夫家的人都很好,我还是第一次,每天都跟这么多人一起用餐。”

    林家家风严,用餐必须是家里人全部到齐,对于许若涵来,是鲜少的体验。

    许烟月心微微抽疼,也是,母亲离开,自己出嫁,妹妹自就只能一个人过活。

    “你回去与林大人,我们如今既是同一阵营,皇上的事情,我自是会费心。皇上到底是真病了还是邵淮做的脚,我都会查明。”

    许若涵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同大哥和夫君,阿姐你也心些。”

    在许若涵的认知里,他们当真都是同一阵线的。

    “嗯。”

    许烟月在她走后,将纸烧了。

    费心?她自然是要费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