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又走了。”

    走了？

    狐疑的目光了过去，于随却心情大好，问什么答什么：“回帝都了,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了。”

    “那孩子”

    “是过年的时候会回来跟孩子见一面, 也留了联系方式, 孩子想他的时候也可以给他电话。”

    到这里于随表情这才变了变, 脸上依稀有些不情愿：“还你有事也可以给他电话，他的手机二十四时开机, 至于要怎么跟孩子，就他还是在外面出差。”

    于翩跹仍没有反应过来。

    就这样？

    那她干什么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

    愣够了莫名松了口气, 却又莫名有些生气。

    搞什么啊。

    宝贝在客厅里玩累了喊妈妈, 于翩跹也没来得及再问别的。

    但是当于翩跹离开厨房, 于随的表情却猛然落了下来，菜刀被重重的放在砧板上。

    嘴里咬着裴昭这两个字, 看样子是恨不得要将人咬碎。

    客厅里的一大一对此一无所知, 安静的享受着此刻仅有的宁静。

    于随强忍着马上马上回家告状的冲动，长吁了一口气，重新提起菜刀, 将还未切好的白菜切好码在盘子里。

    “对了省医大最近可能会有个急缺人才招聘, 你到时候要不要来面试看看。”

    晚饭时于随突然问了这么一嘴，宝贝已经会自己用勺子吃饭了, 年纪不大的一个孩子格外爱干净，吃的很慢，细嚼慢咽，好似与嘴里饭粒有深仇大恨。

    于翩跹刚要不，就见于随先她一步抢话道：“在学校里教书可以按时上下班，还有寒暑假, 我听新教师还给安排公寓，距离婶婶家里也近，忙的时候就把孩子放在婶婶那边，晚上你就顺路接回来了，很方便。”

    “而且距离医院也近。”于随挑了一筷子菜轻声：“你跟那谁来往也方便，他父母吧有点老古板，比较传统你懂吧。”

    想到这里于随叹了声，总结：“你要是想跟他在一起，那你们还得有场硬仗要。”

    于翩跹终于忍不住反驳他：“我也没非要跟他在一起不可。”

    她蹙着眉，轻道：“再吧。”

    “哦。”于随对此倒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一场惊疑不定的事件，就这么淡了下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开始时于翩跹并不能确定裴昭真实的想法，毕竟他就是那么一个人，自己用了六年都没能看透，怎么指望仅仅六天就了解他。

    何况，琢磨一个人的性格，实在是太累了。

    她疲于争个十分对错，也疲惫于去看清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可那个裴昭似乎是真的放弃了。

    对于翩跹而言，似乎他放弃了才是最好的。

    但那个裴昭真的放弃了……

    偶尔晚上给女儿讲睡前故事时会听她提一嘴爸爸，又大人的转过头来安抚自己：“爸爸让我们不要太想他，等新年了他就要来陪我了。”

    实在想见他的时候，宝贝委屈巴巴的所在于翩跹的怀里低声问：“妈妈，什么时候过年啊，我想见爸爸了。”

    自从见过自己的爸爸，宝贝俨然将爸爸当做了英雄，三句话都离不开爸爸故意似的，让人困扰，应该让于翩跹头疼得很。

    尤其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好的时候，有时候知道自己的话太多，便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

    仍旧是关于爸爸的事。

    频率高的甚至让于翩跹产生了一种，‘这大概就是裴昭目的’的一种想法。

    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裴昭不是个喜欢做这些有心思事情的人。

    开始时于翩跹倒也没觉得什么，毕竟孩子都是这样的，并不会看人眼色，的话题也都是自己喜欢的。

    本也相安无事，要命的是宝贝在姜桦面前也一直在停不下来的询问‘爸爸’的一些事。

    “所以，吹了？”

    周蘅脸上敷着绿色的火山泥面膜，嘴巴都不敢长得太大，但是出来的话却依旧犀利。

    “八成吧。”于翩跹心累的解释：“你是没看到姜桦当时的表情，整整三个时，筱筱起码了几十个爸爸，问的个个问题都跟裴昭有关系，我要不是知道孩子无心，这个年纪的孩都是这样的，我都要以为是他们父女两个商量好的了。”

    她疲惫的倒在沙发上，听周蘅哼了声，不屑道：“那你是怎么算的。”

    能怎么算。

    于翩跹抬手搭在眼睛上，腿到现在都是抽筋的状态，果然每个孩子身体里都住着一个怪兽，才三岁，就精力这么旺盛。

    下面的话于翩跹有些难以启齿：“今天姜桦带孩子去游乐园玩，买的通票，本来是要带她去做旋转木马，结果筱筱非要去做海盗船。”

    本来姜桦想的是这么大的年纪，都文文弱弱像公主似的一样天真烂漫，却没想到遇见的这一个是个暴力狂徒。

    于翩跹头痛道：“姜桦那个人恐高，硬着头皮一起上去，筱筱下来没安生几秒，就又拉着我们去了碰碰车，如果不是因为她年纪坐不了云霄飞车，大摆锤跟激流勇进，怕是这些刺激的都要来一遍。”

    好好一个女孩喜欢这些‘暴力’的设施也就罢了，偏偏姑娘年纪虽然，个子在同龄里实在称得上是高，胆子也是孩子中少有的大。

    有些不允许她乘坐的游乐设置，竟让她坐成功了！

    于翩跹停不下来的抱怨道：“中午姜桦定的迪士尼音乐厅里面的公主套餐，从坐下到吃完姜桦的脸色都是铁青的，宝贝全程都在裴昭的事情，裴昭给她买的吃的，给她买的玩具，晚上要跟裴昭聊天……平时也不见她这么多，当时就感觉她故意的一样。”

    更不必“中途服务生来上赠的水果，听了筱筱的话以为姜桦是孩子的父亲，大概是为了逗姑娘了，就多了两句，没想到筱筱立刻就解释……”

    当时姜桦的脸色黑如锅贴，尴尬的像是来陪主□□女来旅游的司机。

    周蘅知道自己该觉得心疼，心酸，该出声安慰她，但不好意思，自己只想笑。

    那场面，想想都觉得刺激。

    于翩跹发现了周蘅脸上有些龟裂的面膜泥，但还是继续：“饭后筱筱嚷着要去恐怖屋。”

    她的表情变得难以启齿：“姜桦那个人，在我印象中个子高高，脸长得也不错，但是恐高不，胆子也大不到哪里去，当初实习的时候我跟他分配到了一个地方，第一场观摩手术结束后，他脸色蜡黄，在洗手间里吐了一个多时，几天没睡着觉，那样子看上去跟随是要驾鹤西去了一样，生了场大病，甚至还在医院里住了一天多。”

    于翩跹头疼：“……明明我都跟他了可以不用迁就着孩子，但姜桦不听我的，出来的时候我看着都不会走路了，是真的被吓到了，车也没有开，喊的代驾。”

    那个情形，怎么看都是要吹了的样子。

    “哦。”周蘅终于发表看法：“吹了就吹了呗，而且我看你现在，可不是个谈恋爱的状态，你怕不是心里有人吧。”

    于翩跹立刻驳她：“开什么玩笑，没有。”

    ……

    跟姜桦的事情确实吹了，不过原因并不是因为姑娘，还是老话题。

    姜桦的父母是地道的公职人员，姜桦也是在编内的医生，老一辈的思想是希望他也找个‘门当户对’得女人结婚。

    本身裴昭的年纪也不了，这两年老人家越来越急，听他最近有谈着的当然是开心的，也问过，姜桦只过于翩跹的事，并没有提到孩子。

    开心还没几天就听了于翩跹离过婚竟还有个孩子的事情，家里两位老人是什么都不肯干了。

    姜桦本来就还病着，被父母这一闹，彻底将他闹进了医院里。

    具体的事情于翩跹不知道，但是听于随的意思姜桦最近已经跟别人相看了。

    对方学历不高，刚毕业，上头还有个姐姐也是体制内的工作，父母都是退休老教师。

    最关键，对方未婚。

    于随那几天脸色都难看得很，估计在医院里也没给对方什么好脸色看。

    不过于翩跹也没有多在乎这些，她最近忙得很。

    岳西医科大学最近人才急聘，她报了名，笔试已经过了。

    最近身边怪事频出让她奇怪得很，都不是什么大事，比如，某天家门口的垃圾被人倒了，本来不灵敏的马桶按钮又好了，热水器的水管上的裂缝没有了，楼梯间里坏掉的灯已经报上去半年了还没有人来修，却忽然在某天回家的时候，发现它又重新亮了起来。

    最离谱的是甚至连筱筱最喜欢的玩具都从毛熊，换成了奶猫

    这要是没点问题于翩跹是不相信的。

    怪事一直在，而日子也一直在过。

    父母听了姜桦的事情，气的差点上门去，幸好理智战胜了身体，却还是较真似的一直执着于给她介绍相信对象，对方的条件只比姜桦好。

    这要没有私心，那于翩跹仍然是不相信的。

    也见了几个，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这天于翩跹出门后才发现外头下起了雨，她着急去面试，便也没有多想，路上被雨浇了一路，到了地方还被通知面试延期，她又冒雨原路返回。

    只是站在家门口的时候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话声，而门口放着一把湿淋淋的陌生雨伞，她没有深想，拿着钥匙便开了门。

    最先传到耳朵里的是姑娘的撒娇声：“外婆那天跟妈妈偷偷话，好像又是其他叔叔的事。”

    声音模模糊糊，但大概就是这么一句话，于翩跹愣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听姑娘继续问：“爸爸，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追到妈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