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哄吃醋的老公

A+A-

    这个男人总是有扰乱她心神的本事。

    他都懂,懂她的怯懦和自我厌弃,也懂她深藏在内心深处连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自卑,所以告诉她,哪怕万千星辰,也不及她。

    宴星沂没想到会得到一个这样的回答,有些愣神,一直以来,俞凝逼她屈服,而周岩则在教她骄傲。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自己从来没有意识到的事,过去虽然不堪回首,可只要有勇气重新开始,什么时候都不晚,但她情愿被桎梏在深渊里颓废,也不愿意试着做出改变。

    明明周岩一直在锲而不舍的引导她,鼓励她,陪伴她,而她却选择性忽略,执着的生活在伤春悲秋里。

    如果换一个男人会怎样?

    大约会觉得她矫情,无理取闹,胡作非为,可周岩毫无例外全部包容,用一种她现在才发觉的心翼翼的方式想让她自信起来。

    而她总是明白得太迟。

    宴星沂忽然回过头抱紧他。

    周岩微愣了下,手掌盖在她发顶,“怎么?”

    “我很开心。”

    因为忽然想通了很多。

    假如一直生活在过去,她要怎么与他奔赴属于他们的未来?她不能再那么自私,也要学着让周岩放心,做一个可以与他并肩,可以保护他的人。

    给她点时间,她可以的。

    周岩只觉得姑娘搂得越来越紧,挑了挑眉,对这样的主动非常受用,“困吗?”

    “想躺在帐篷里继续看。”

    周岩让她躺好,拉开帐篷上面的拉链,透明的塑料布罩在外面,他们还是可以继续看星星,躺下的时候,宴星沂主动钻进他怀中。周岩看了她一眼,“今天的约会怎么样?”

    和周岩的约会她没有想象过,也实在不太能想象出来是什么样子,没想到他会专程带她来这里,穿着普通的工作服摘果子,躺在帐篷里看星星。她好像不再是宴家的人,身上的枷锁取下,褪去所有的舞台光芒,只是一个平常而普的寻常人。

    这短暂的一天,其实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我很喜欢。”

    周岩漫不经心的嗯了声。

    夜空中突然出现的红色亮光引起她注意,慢慢的,夜空中越来越多红色。

    宴星沂望着外面坐起来,“那是什么?”

    周岩淡问:“出去看看?”

    宴星沂拉开帐篷拉链出去,开阔的视野中,漫山遍野的亮光冉冉上升,都向着夜空中最亮眼的星汇聚,这些都是……孔明灯……

    宴星沂想到了什么,立即回头看周岩。

    他靠坐在帐篷里,也同样看着她,不同于宴星沂眼神里的懵懂,他眼里蕴着深沉的温柔。

    “这些都是你准备的?”她问。

    孔明灯被山顶的风送上夜空,夜色为伴,星河做背景,周岩走出帐篷,停在她面前。

    “嗯。”

    “为什么?”

    “哄太太开心。”

    宴星沂的确被哄得很开心,孔明灯见过,但还没有见过这么多,很震撼,也很浪漫。

    周岩瞧见她眼睛里的欢喜,眼里也有笑,“周太太,新婚快乐。”

    宴星沂看向他,他们地处山顶,唯一的光源是身后帐篷里散发出来的驱蚊灯,昏暗的光线里,男人的面庞更加深邃英俊,宴星沂忽然抓住他领带,周岩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特意弯下腰。

    宴星沂准确地吻住他,在无数孔明灯的见证下。

    吻结束,周岩没有立即退开,而是停在她唇边几厘米的地方盯着她,宴星沂被看得脸颊发烫,周岩压低头,一吻,再吻。

    “宴星沂。”

    “嗯?”

    “谢谢你愿意嫁给我。”

    宴星沂愣了下,这话应该她才对,她有些急切的想要辩解,周岩不慌不忙,用指腹按住她的唇。

    “听好。”

    “宴星沂,这世界上再没有比你更勇敢坚强的女孩,你经历过的事放在任何人身上,没有人能挺得过来,可是你做到了。”

    “我知道你深爱舞蹈,将舞蹈视作你的第二次生命,这么多年,你的确为跳舞付出很多,你纵然有些天赋,可那些天赋在你的努力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东西,而我的帮助更是不值一提,你不是因为我才走到现在,假如没有我,你依旧可以站上巅峰,依旧可以成为塞纳舞团最顶尖的华裔舞者。”

    “你很聪明,就算架逃课,也能在短时间内恢复成绩,我曾担心你高考落榜,后来才知道这担心很多余。”

    “你很漂亮,是我见过的所有女孩子中最美丽的姑娘。”

    “你很善良,对宴徊很好,会为人解围,听从宴辙和宴非白,只因为不想让他们难过和失望。”

    “宴星沂。”周岩拿出一盏孔明灯,掏出火机点燃,握住她的手与她一起放飞。

    灯随风而去,越来越远。

    周岩将她轻拉进怀里,“你很好,好到让我烦恼应该怎么护着你,才能不让其他男人发现。”

    “星沂,我要你知道,我们之间没有配不配,只有爱不爱。”

    “而我爱你,胜过所有。”

    这是……

    “嗯。”他淡笑着捏起她下巴:“我在跟你告白。”

    迟到的十年,他要一点一点的找回来。

    宴星沂哪里还能忍得住眼泪,可实在不想在他面前哭,赶忙用力的抱紧他,周岩什么都知道,但并没有阻止。

    她从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忍受,不管是任何事,明明付出比别人多百倍的努力,却从来没有人用这么坚定的语气肯定过她。

    第一个这么做的人,还是他周岩。

    她低声抽泣着,双肩颤抖,依赖他的样子像个孩依赖长辈,仿佛受尽委屈,历尽千帆,终于找到可以落脚的港湾。

    周岩很温柔,手掌一次又一次轻拍她后背,在她发丝落下无数吻,“周太太,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哭。”

    她在他怀里点头。

    周岩把她脸捧起来,澄澈的双眼红透,睫毛湿,脸上还有落泪的痕迹,耳边的头发丝都是湿的,男人轻声叹,“我预备做点别的事,分散你注意力。”

    宴星沂疑惑。

    他将她抱起来送进帐篷里,“我铺过很多绵,不会硬。”

    “……所以呢。”

    周岩看着她,单手解开纽扣,“明知故问,该罚。”

    男人眼带笑意的将她压倒:“太太,男人的告白,只是铺垫。”接下来,他会带她一一领略。

    宴星沂当然没有拒绝的余地,不过也不想拒绝。

    ……

    **

    从农庄离开,宴星沂的演出也提上了日程,表演当天,她没有选择舞团事先准备好的衣服,而是穿着于诗为她亲手做的衣服上台。

    于诗自然也去看演出,怎么也没想到宴星沂居然会选择穿她做的衣服,自然是激动不已,惊喜交加。

    舞台上的宴星沂不单单只是一个表演者,还是一个拥有灵魂的舞台剧人物,她的每个眼神,每次肢体的舒展和旋转都牵动人心。

    姜澧坐在角落注视着她,忽然觉得她很陌生。

    从前青涩的女孩,现在成为舞蹈界的宠儿,今天前来看她表演的人大部分是世界名流,而她丝毫不见当初的慌乱与狼狈,沉着冷静,优雅的完成无数个高难度动作。

    当音乐的最后一个节拍落下,磅礴的音乐收尾,宴星沂垫脚飞跃,干脆利落的结束舞蹈。

    姜澧听到耳边雷动的掌声,眼神一动也不动的注视着舞台上微抬着下巴接受众人赞扬的女孩子。

    时间过得真是很快,她也因此改变很多,现在的她骄傲带刺,有种野性的,他想要驯服的美丽。

    姜澧没有让任何人知道,离开了座位,而后台的宴星沂收到一束精致漂亮的玫瑰。

    每次表演结束送她花约她见面的富家子弟多不胜数,不过都被周岩拦下来,因此,这束能被送进来的花,必然是他送的。

    宴星沂把花放在自己的卸妆镜前。

    洛沉香看她笑得开心,问:“周总送的?”

    “嗯。”

    洛沉香笑道:“人还没见到,没想到花先到,还是和以前一样。星沂,你别怪我多嘴,我是真觉得周总很在乎你,你们的关系不应该只是这样。”

    宴星沂没回答这个问题,洛沉香也不好再劝,她认识宴星沂有多久,就认识周岩有多久,虽然没和他过几句话,但洛沉香对周岩的印象就是很好,觉得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所以竭力的撮合。

    卸完妆换完衣服,宴星沂抱着花离开,但与她预想的有偏差,门外并没有周岩的身影,姜澧站在那里,像在能人,目光与她相遇时,他眼神停顿住。

    宴星沂立即明白,他等的人是自己。

    宴星沂也看着他,想认真感受自己会不会出现情绪,但没有,不管是怨恨,讨厌,居然都没有。

    这个被她惦念多年的男人,居然到最后,已经分毫不能牵动她的情绪,曾经为他犯傻的那些年,也实在可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宴星沂不算与他交谈,可经过他身旁的时候,对方的话还是让她停住步伐。

    “收了我的花,不准备理人?”

    宴星沂低头看怀里的花,又看向姜澧,疑惑的拧眉:“你怎么送进来的?”

    “很意外是吗?原来周岩从来不让别人接近你,可真是……”他笑了声,云淡风轻的挑眉:“可我也不是那么简单。”

    宴星沂对他的能力不感兴趣:“找我有事?”

    姜澧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了句:“你以前很黏我。”明明像个尾巴,去哪里都跟着,可是现在好像多跟他句话都厌烦。

    “那是以前。”

    姜澧不算就此住:“你还喜欢我,对吗?”

    宴星沂没想到多年后重逢,竟然是姜澧在纠缠这个话题,他们俩还真是反过来了,有点趣。

    宴星沂笑了起来。

    周岩的车就停在附近,手中同样有一束玫瑰,他今天很忙,错过宴星沂的表演,有些歉疚,工作一推再推才腾出点时间过来看她,可没想到,她抱着别人送的花,与他此生最不想见到的人交谈甚欢,甚至笑得很开心。

    周岩捏紧花,花束在他青筋密布的手指间逐渐失去原本的形态,杨临紧张的注视着他阴沉的面色,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周……周总……”

    “回。”

    这声音冷冽骇人,杨临不敢耽搁,连忙把车往回开,甚至恨不得给车插上一双翅膀,总觉得再慢点,周总很可能会冲下车把姓姜的男人给千刀万剐,就连现在正笑魇如花的宴大姐,也不能完全幸免。

    男人吃起醋来总是很心眼,而周总就是其中最心眼还占有欲最强的那一类型。

    杨临开始替宴星沂捏一把汗。

    车开走,宴星沂无意间注意到熟悉的车牌号,神情一顿,想明白前因后果,没有任何犹豫的把花放回姜澧怀里,“姜先生。”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姜澧愣了下。

    宴星沂收起笑,神情平静冷漠:“的确,曾经的我是喜欢过你,但现在没有,一丝一毫也没有。所以,请停止自作多情。”

    她不想被耽误时间,还要赶回去哄吃醋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