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酒醒人已远
郑多寿自?身后的阴影中走出。
“?寿寿!”
周扬喜得三步并做两步冲过去, 手掌自?然?而然?地揉上他的头顶:“你怎么在这??其他人呢?”
“老大。”
“老大。”
身后走出一?道道人影,星火卫全部聚齐。
周扬一?个个看去, 星天、星地、星玄、星黄……火日、火月……十六个少年少女,一?个不少。
眼中不知不觉泛出泪花,他冲过去,在每人的肩头轻轻锤上一?拳。
“好?兄弟!”
火日俏声道:“老大,人家是女子,不是兄弟。”
周扬又给了她一?拳:“好?妹子!”
身旁又传来轻咳声, 王一?刀不甘冷落,语气傲娇地道:
“喂,还有我呢。”
周扬飒然?一?笑, 忽然?飞起一?脚,踹到他腿上。
王一?刀疼的直吸凉气:“周扬,你就这?么对待你兄弟?”
周扬笑道:“这?叫情深义重。”
星天焦急地问道:“老大,大嫂怎么一?个人走了,你不随……”
周扬伸手,止住他话头, 缓缓道:“我现下走不了, 诸般因由我都已同你们大嫂清。”
他到这?里?,语气顿时变得严肃而凝重:“星火卫听令!”
“在!”十六人惯性般齐声应答。
“丐帮听令!”
郑多寿下意识应答:“在!”
“武道学宫听令!”
王一?刀被这?气氛感染,不由自?主挺胸抬头:“在!”
“即日起, 丐帮、武道学宫、七宝商会、星火卫,俱都由你们大嫂掌管,不得违抗。”
“是!”十八个人齐齐作答。
“老大, 那你呢?”火日急忙发问。
“我还有事,暂时回不去,跟紧你们大嫂, 一?起回去。”他脸上流露出从所未有的慎重和严厉。
星火卫凛然?于?心,齐齐作答:“是!老大!”
十八个人,十八张稚嫩的脸庞,每个人都眼含期待地望着自?己。
“接下来,我有一?个恳求,要请诸位兄弟帮忙,这?不是命令,不是要求,而是我唯一?的心愿,希望兄弟们妹子们帮我达成。”
“老大,你!”
“我们一?定答应!”
一?张张稚嫩的脸,透着坚毅果敢,眼中满是炽热,抢着询问。
周扬的目光自?他们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视而过,声音无比认真:
“护好?她。”
三个字,字字慎重。
十八人心头一?颤,感受到这?个恳求之沉重。
但他们几乎没有犹豫,星天和火日带头,星火卫率先齐齐发声:“老大,我们答应你,只要我们还有命在,大嫂就一?定平安无事。”
郑多寿黑幽双眼望着周扬,察觉到他话语中的忧伤,几乎不假思索地与星火卫同时发声:“老大,我一?定护好?大嫂。”
王一?刀破天荒地没有取笑,也?没有吊儿郎当?,这?个本来是周扬对手的年轻人,自?从被周扬折服后,便?一?直跟在周扬身边,虽然?他嘴巴臭、自?傲自?大、几乎没人喜欢他,可是周扬始终诚心待他。
他察觉到这?是一?个千斤之重的承诺,沉默了下,等到星火卫和郑多寿话音落下,这?才开口:“周老大,你知道我这?人平生?只有一?个爱好?,那就是追求刀道。不过,我最近,又找到了一?个爱好?。”
众人以为他又要出傲娇言论,谁知他忽然?高声吟诵: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周扬笑了,他什么也?没,忽然?冲着众人问道:
“有酒吗?”
星火卫纷纷摸了摸腰兜,可惜他们随楚馨宁出来匆忙,身上除了刀剑什么也?没带。
倒是郑多寿从腰畔解下一?个?壶,递了过来:“老大,这?是三味酒楼的酒。”他着竟有些腼腆。他那日见周扬同钟南天在水榭中对饮,只觉其情其景潇洒不羁甚是快慰,便?悄悄买了几壶,以?壶缠在腰畔,他不敢多喝,只有闲暇之时,偶尔啜一??口,感受那辣喉烧心的辛冽。
此次伴随楚馨宁出来,他恰好?新换了一?壶,众人一?直忙于?赶路,事态紧急,他便?一?直未曾开过,竟留了下来。
周扬接在手里?,开一?闻,竟是天字号美酒!
他朝着郑多寿看了一?眼,忽然?伸手揪了揪他耳朵:“?寿寿,不老实,你还在长?身体,怎么能喝烈酒,这?酒,等到十八岁以后再喝,知道吗?”
郑多寿眼巴巴瞧着他,也?没敢反驳,心中却有些疑惑:“自?己不能喝,老大怎么要去喝?”
周扬将酒壶揣入怀内,忽地纵声一?笑:“诸位兄弟,等我归来,我们一?醉方休。”
那??酒壶,明显不够大家喝。
众人也?都跟着笑起来,齐声应答:“好?!”
周扬冲着众人抱拳:“你们去吧。”
一?帮少年少女十分不舍。
周扬却转过身去:“走吧。”
星天带着大家翻身上马。
十八个少年齐齐抱拳:“老大,保重!”
周扬身子没动,竖起一?只手掌,摆手作别。
一?连串马蹄声响起,踢踏踢踏,在长?街上远去。
周扬放下手,轻轻地叹口气,自?怀里?摸出酒壶,灌了一?口!
辣酒入喉,火烧火燎,他心头反而好?受了许多。
可是,不知怎么的,两行泪,悄悄落了下来。
拓跋峰在暗处驻足良久,候见周扬同兄弟相聚道别,才带着一?双儿女靠近。
“杨少侠,你果真在这?里?。”拓跋辛夷娇俏爽快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
周扬慌忙擦掉眼泪,慢慢转身。
拓跋辛夷性子爽朗大气,当?即大步奔近。
高昌城初见时,周扬尚穿的是胡服胡帽,如?今换作汉家衣衫,更添俊逸儒雅,拓跋辛夷只觉眼前一?亮,暗暗想道,原来杨少侠这?般俊美。
周扬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拓跋前辈,辛夷姑娘,拓跋少侠。”
拓跋峰看出他眼中泪痕,并未点破,叹道:“当?日在高昌城,尚未多谢杨少侠搭救?女之恩,今日见到杨少侠安然?无恙,我三人也?放心了,此来是同杨少侠和楚姑娘道别,同时也?提前祝福你二人百年好?合!”
周扬连忙道谢,道:“多谢拓跋前辈援手之恩,拓跋前辈是算去中原游历吗?”
拓跋峰点点头:“正是如?此,如?今老夫伤势渐好?,静极思动,便?想带着犬子犬女出去游历一?番,也?好?让他们涨涨见识。”
“杨少侠,楚姑娘可真美,你们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咿,楚姑娘人呢,她不是来找你了吗?”拓跋辛夷有些疑惑地问道。
周扬忙道:“多谢辛夷姑娘夸奖,我师姐有些私事去办,先行离开一?步,我代她同你们道谢,道别,山高路远,诸位珍重!”
拓跋辛夷笑道:“杨少侠,你家乡是不是在江南,我这?次去中原,也?许会路过你家乡。”
“那感情好?,我家乡是扬州,乃是江南的代表,美景如?画,你们若是路过,大可去转转。”
“好?。”拓跋辛夷还要些什么,拓跋峰上前一?步:“杨少侠,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拓跋辛夷噘着嘴,不情不愿地抱拳道别。
三人就此别过。
周扬情绪不佳,慢慢往客栈踱回。
行至半路,察觉到身后有人,他未曾理会。
孰料跟踪之人一?直悄悄相随,快到客栈时,周扬顿住脚步,头也?未回,朗声问道:
“阁下跟随良久,何不现身一?见?”
一?道灰袍人影走到长?街中央,与周扬对立,此人背负长?剑,眼神冷冽,有隐隐的敌意。
周扬有些无奈,今晚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喜欢藏在背后,仿佛拔萝卜似的,一?串一?串蹦出来。
周扬抱了抱拳:“阁下是?”
“上京剑客,萧寒衣。”
原来他就是萧寒衣,这?么,师姐应当?认识他,可此人怎么对我有些敌意?
萧寒衣忽然?问道:
“你就是她的未婚夫婿?”
周扬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指的是楚馨宁。
他心中泛起暖流,师姐向来矜庄,很?多话都不肯出口,竟然?对这?些外人提过我。
他不暇思索,连忙道:“正是。不知萧大侠所来何事?”
“接我一?剑!”
萧寒衣“剑”字甫一?出口,背后长?剑骤然?出鞘,一?道冷冽阴寒的剑气,自?虚空中瞬间凝成。
长?街地面忽如?地龙翻身,块块青砖自?地底翻起,形成一?道滚滚如?潮的剑浪,“隆隆”之声裹挟着铺天盖地的砖块朝着周扬罩去。
“此人剑法不俗,正好?为我试剑!”
这?些日子以来,周扬连番苦战,剑意再度有所突破。
倾雪剑煌煌如?月,以快过肉眼的速度挥出上百道龙卷风般的螺旋剑气。
最终,一?面浩瀚磅礴的的剑门在虚空生?成。
这?正是周扬新练成的剑意:涅槃。
万物?俱灭,一?切无有,但是,只要自?己剑意一?变,死门便?可成生?门。
如?今他心智愈发成熟,渐渐感知到,世间万事万物?都不可绝对。
所有扑杀而至的剑浪和砖块如?同泥土入了火窑,俱都被剑门吞噬绞碎。
眨眼之间,飞涌而来的砖块灰飞烟灭,凌厉如?洪潮的剑浪化为虚无。
萧寒衣冷冽的眸子看着他,缓缓吐出两个字:“不错。”
原来,她的未婚夫婿也?是剑道高手……
他转身便?走,消失在西凉城城西尽头。
“此人真是个冷面剑客,还好?不是敌人。”
周扬感叹一?句,还剑入鞘。
只是,他顿住了。
手中的剑,不知何时,竟变成了龙吟剑!
师姐,师姐,定是师姐悄悄换的。
自?己去寻觅吃食时,将倾雪剑放于?她身旁,定是她悄悄换回去了。
“陶陶,我知你心意。”
他抚摸着剑身,忽地将剑抱在怀内。
……
走回客栈时,还有些淡淡的臭味传出。
四僧静坐在客栈一?楼,似乎在刻意等他。
“大师,我出来走走,你们怎地未曾休息?”
了尘看他一?眼,苍老双目犹如?幽深寒潭,透着洞察一?切的了然?。
“周居士一?切事了,心中当?无挂碍,日后静坐佛堂,也?可潜心向佛了。”
周扬心中凛然?,肃然?道:“晚辈性喜自?然?,今日于?城中漫步,倒是心中安宁。不过,晚辈与拓跋元双姑娘尚有一?个承诺未曾兑现,若是就此离去西凉,恐怕于?心难安,还望大师准许晚辈前去了愿。”
了尘见他返回,知晓他已经死了逃走之心,不再为难,合上双目,淡然?道:“去吧。”
周扬感激一?谢,出发去找拓跋元双。
今晚自?己与师姐相聚,有此女一?臂之力,他不能不谢。
周扬找到守城军问了问,才知这?姑娘竟独自?去了角楼。
周扬来到角楼下,果见拓跋元双在上面,身旁也?没有护卫随从,一?人独倚栏杆,自?斟自?饮。
他好?笑地道:“元双姑娘,你不是邀请我喝酒吗?怎么自?己一?个人先喝上了?”
拓拔元双闻声大喜:“杨公子,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找你未婚妻了吗?”
旋即,她又招手:“你快上来!李忠,你快摆好?梯子,让杨公子上来。”
周扬摆摆手:“我自?己上去。”
他飞身而上,落在拓跋元双身边,将这?姑娘吓了一?跳。
拓跋元双诧异道:“你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吗?怎么会飞?”
周扬不答,自?怀中掏出酒壶,递了过去:“这?是我的酒,送你。”
拓跋元双接过去,开木塞,闻了一?下,不由惊道:“好?浓烈的酒香!”
她旋即灌了一?口,呛的直嘶气:“好?霸道!”
周扬见她神情,知晓她应当?很?少喝酒,便?道:“这?酒很?烈,你少喝。”
拓跋元双摇着那??一?壶,哗哗晃荡,豪迈大笑:“这?么丁点,还不够我塞牙缝。”
着又灌了一?口。
“嘶,我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烈的酒。”
她将自?己腰畔另一?只羊皮酒袋递来:“喏,这?是我请你的。”
周扬也?不多话,接过来,仰脖就喝。
两人临风而立,喝的又快又急。
周扬仰着脖子,将一?壶酒直直灌下,不带停歇。
酒入愁肠,丝毫醉感也?没有,反而愈发清醒。
他饮尽最后一?滴,将酒袋猛然?扔下去。
“哈哈,爽快!”
拓跋元双了个酒膈,跟着也?将手里?酒壶扔下。
“杨公子,痛快!”
她嘴里?着话,身子却开始摇摇晃晃,口里?犹自?道:
“杨公子,你的酒不够喝,我这?里?还有一?壶,我们继续喝。”
“怎么有点晃,你别动……”她自?己摇来摆去,却以为是周扬在晃。
那酒壶虽?,却是天字号美酒,度数最高,她又喝的急,此时后劲上来,醉的不轻。
周扬无奈,醉成这?样?,下不了梯子了,便?携着她一?起飞身落地。
拓跋元双犹自?呓语:“哈哈,我会飞了。”
他将拓跋元双交给角楼下的扈从,告辞离去。
此时长?夜寂寂,乌云遮月,西望伊人,叠叠房屋,遥不可见。
他独自?走在长?街,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
渐渐起了劲风,越来越大,闪电过后,便?即雷鸣。
淅淅沥沥,一?场大雨不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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