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偏偏 “严炔,是你错了,我没错!”……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的很凶猛, 短短时间已经是白茫茫一片了,两个人都不想出去挨冻,索性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啊, 对了,今天不是严炔的生日吗?”许念猛地转头问南兮:“你是不是……该走了?”
“生日?”南兮懵, 咬着奶茶吸管睁着大眼瞅着许念。
“你不会不知道吧?”许念疑惑:“难道我真的猜错了,没理由呀。”
“不是,那你怎么知道的?”南兮问。
不公平啊,许念都知道, 她不知道?
许念:“早上练舞的时候大家都在讨论是不是应该送点礼物比较好, 不过严炔这个人,亲和性太低, 没人敢问,估计也没人敢送, 就搁着了。”
南兮透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北方的冬天通常都是白雪皑皑, 踩在地上咯吱咯吱。
南兮怕冷, 一到冬天就想冬眠。
故而,她并不喜欢北方, 这个四季分明的地带。
可是, 从到大, 却从未离开这里。
许念后面了什么南兮便没在听了, 许念连着喊了好几声南兮才回过神, 几乎脱口而问:“生日,应该送什么比较合适?”
许念笑:“看来我猜的也不错嘛。”
许念带着南兮踩着咯吱咯吱的雪花,走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路,终于在一座桥的拐角处停了下来, 指了指蹲在那的一个老爷爷:“算卦的,极灵。”
按她的话来讲,两年前那老爷爷给许念算婚姻,你的意中人很快就会联系你,而许念蹲麻了脚还没站直,张亦齐的电话就过来了,约她吃饭,顺便用一束花表了白。
故而,在许念的心里,这位老爷爷就是菩萨。
“我不算婚姻。”南兮。
“他也可以算别的呀,比如应该送什么礼物这种问题也可以的。”
南兮心想,范围倒还挺广。
犹豫着上前,心翼翼的问:“大爷,我是想问……呃……”
那老大爷一抬头,他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只有白色的瞳孔,在这漫天大雪的天气里显得格外可怕。
南兮又觉得她这样子会冲撞了他,忍住想转身就跑的欲望,硬着头皮问了一句:“我是想问,您冷不冷?”
许念踢了南兮一脚,:“别废话,老大爷脾气爆,不聊天的。”
“姑娘有事问我?”沙哑且苍老的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
南兮一怔,问:“送一个毛病挺多的一个人生日礼物,您……您觉得我送什么比较好?”
“你没问完。”那老大爷盯着南兮的眼睛。
“嗯?”
“什么毛病?”他问。
“啊,哦,就是……比如不近人情?呃,挑剔?有点躁动?或者,容易被吓到,就是会做噩梦,或者意识不清,胡言乱语,总之有点可怜。”
她最终还是用四个字来概括了,有点可怜。
“你的是严炔吧?”许念张着嘴巴问:“这么多毛病?”
南兮没回答,眼瞅着那老大爷,只见他从怀里摸了许久,一个拴着红绳子的陈旧玉佩,颤颤巍巍的掏出来放到了南兮手里。
南兮低头看了看,真是敷衍啊。
这玉佩,脏脏旧旧的,她都不确定严炔会不会带,当场扔进垃圾桶也是有可能的。
“驱邪,保平安。”老大爷。
好吧,也算是抓到她的重点了。
南兮付了钱,临走前不忍的又问了一遍:“大爷,您真的不冷?”
大爷别过眼,再也不一句话。
好吧,还挺高冷。
南兮捏着一块红绳子拴着的玉佩回家,出奇的严炔竟然在,她都没来得及将玉佩踹回兜里,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亮在了他的眼前。
南兮僵,攥着玉佩的手怎么都不显自然。
严炔先行起身,往她手心看了看,皱了皱眉,问:“你的?”
“嗯。”南兮点了点头,想了想又:“不是。”
“?”严炔没太搞明白是什么意思。
南兮觉得自己太矫情了些,送个礼物还送的这么猥琐,大不了他不喜欢扔了嘛,有什么了不起。
一把拽过严炔,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踮了踮脚一股脑的从他脑袋上套下去了,差点把他眼珠子扣出来。
严炔惊魂未定,又见南兮满意的拍了拍手。
细看,严炔带着还挺不错。
主要是人好看。
“送你的。”南兮笑:“Merry Christmas,还有……生日快乐啊严炔,答应要送你的。”
严炔怔了怔,还未开口,南兮先行断:“不用感谢,也不要哭,反正……也便宜。”
老大爷收钱,全凭你自觉,而南兮偏偏就不是自觉的人,搜了搜自己衣袋,总共也不到一百块钱。
“我是,硌的……这个线,不,这个绳子有点……”
“忍着。”南兮毫不讲理,疼你也得忍着。
她都能预见严炔会一把扯下来然后扔进垃圾桶。
“起码你给我忍过今晚十二点!”
严炔瞅着南兮怒气冲冲的脸,不自觉的笑了。
“南兮,你讲讲理好吗?”严炔笑着问。
“不讲。”
南兮将我不听我不听你别你别的胡搅蛮缠发挥到了极致。
就在这时,突然清脆的几声急促的门铃声响了起来,南兮立马一级警戒状态,严炔这个地方这么久只有林霍误误撞闯进来过一次。
她想着缩到桌子下面或者躲到洗手间都是个不错的选择,严炔这地方简洁的连躲个人的隐蔽地方都没有。
她正着急,严炔先行出了声:“去开门。”
南兮疑惑的看向他。
“我请的。”他。
“哦。”
她刚开了半条缝就被一个蛮力给推开了,差点撞的她鼻子冒血。
林霍大摇大摆,两只手拎了太多东西,大包包堆了一堆,边走边道:“干什么呢,手都要断了。”
林霍后面跟着的是罗嘉良,看到南兮,笑了笑,:“好久不见啊,南兮。”
南兮心想,明明不久前才见过。
林霍除了拎了一堆吃的食材之外,他还抱着一个的麻将桌,半躺在沙发问:“好不容易可以凑一桌麻将,南兮,考虑一下?”
南兮摇头:“身无分文,没有能输的东西了。”
“也有可能赢啊!”
“我就没赢过。”
在这方面她真的是榆木脑袋,神仙都带不起。
林霍睁大眼睛,大笑:“我就喜欢你这种脑门上叠着钱的玩家。”
“蛋糕现在要切吗?”
罗嘉良突然问,手里提着一个蛋糕盒。
“我不喜欢吃那玩意,甜的发腻。”林霍心不在焉:“你问问寿星要不要切?”
“他也不怎么吃。”罗嘉良干脆省了问的那一步,将蛋糕随手扔在桌子旁。
林霍:“严炔不愿大张旗鼓的过生日,谁都没通知,就我们这三两个人,不然就吃顿饭各回各家吧。”
是这样,林霍却一点都没有起身去做饭的自觉。
南兮耸了耸肩:“我什么都不会做。”
“有大厨在,你怕什么?”林霍懒洋洋的靠在沙发。
“你指哪个?”南兮问。
“严炔啊,五星级的标配。”
顺着林霍的目光看过去,严炔的面庞渐渐清晰。
有哪个五星级的大厨会没有味觉,会没有酸甜苦辣,会分不清酱油跟醋,严炔的轮廓在她面前也开始渐渐虚幻,他伪装的够累!
“接受要比习惯看起来更难一些。”罗嘉良眼瞅着南兮,很难的清楚他究竟是什么表情,:“他的厨艺,需要慢慢适应,你会相信,他的确是五星级的水平。”
南兮却希望罗嘉良此刻能够闭嘴。
他话的时候眼神飘得很远,少了一种南兮能够喊出“良天使”三个字的资格,涣散的眼眸深处同样是严炔的影子。
他和南兮一样,都在一个模糊不堪的世界横冲直撞。
什么叫接受,什么又叫习惯?
所有人都要站在严炔世界的外边缘着谦让,学着习惯,八年、十年、甚至更久,严炔一步都没有往前,他睁不开套在自己身上那厚重的铠甲。
南兮愣了愣,转身进了厨房,望着严炔的背影发呆。
可能是感觉到身后有人,严炔略微惊讶的转身望着南兮,问:“你进来干什么,炸厨房?”
“我想炸了外面那两个。”南兮翻了个白眼。
她伸手接过严炔手中的勺,问:“你的副业是大厨吗?”
“我妈厨艺不错。”他。
南兮愣了愣,“哦”了一声,拖着长长的尾音。
“淡了。”南兮尝了一口,眼瞅着严炔。
严炔倒是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只是克制的将脸上那细微的笑容收了起来,然后不咸不淡道:“你出去吧。”
下了逐客令,在南兮的意料之内。
南兮吸了吸鼻,手中的勺仍旧握在她手里。
她不再去研究严炔脸上那丰富的表情,而是漫不经心的像是给自己听一般,她:“我虽然不会做饭,但好歹会吃啊。”
转头,直视严炔不解的眼神,手中的勺不停的在锅中轻轻转动,再次开口:“其实我可以做你的味觉,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她:“你不需要这样,更不需要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完美的机器,有血有肉,会哭会笑不是更好吗?”
似乎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他,严炔可以不完美,严炔可以有缺点,严炔有资格将自己的缺陷不加掩饰的展露给他人,从来都没有!
世人教给他的,是如何伪装,是如何画好自己的面具,是怎么逞强才能不成为严氏的耻辱!
他步步为营,一步一步夺得如今这个位置,强迫自己给自己塑造了一个坚硬的外壳。
他想告诉所有人,长大后的严炔不再和时候一样懦弱,他有能力也有这个资格当好严氏的领头羊,他可以实现母亲最后的遗愿。
可这一切,却突然的在某一天被眼前这个女人一眼识破,她看得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的挣扎,同时伸出了援助的双手。
严炔那颗坚硬的被自己封闭起来的心突然地柔软了下来,却一时之间忘记了该怎么答复南兮,两个人,直直的站着,看着对方,像是来了一场盛大的谈判。
南兮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两圈,严炔依旧没反应,想着今日可能失败了,所谓的雷区也不是每次都恰好排的干净。
正欲转身,却被严炔拽了回来,舀一勺汤,伸到南兮嘴边,极不情愿的问——
“你再好好尝尝,真的太淡了而不是你吃的太重了吗?”
南兮舔舔嘴唇,笑:“严炔,是你错了,我没错!”
晚饭出锅的时候,林霍靠在沙发差点睡着了,灵敏的嗅觉一下子把他给晃醒了。
“严炔啊,我已经很久没吃到你的手艺了,你应该好好补偿补偿我。”
罗嘉良却是默不作声,事实上,他讨厌吃这顿饭。
这么些年他努力的去习惯,去适应。
比起严炔,他更像那个不愿做出任何改变的人。
而严炔却先了他一步,变了的不止是一顿简单的饭菜。
罗嘉良看得清楚,严炔已然接纳,接纳突然闯进来的南兮。
像什么呢?
就像爱哭的孩子有一天突然长大,而他,不再被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