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偏偏 “那就床上见。”
严炔去的地方, 是一个叫“零”的中式餐厅。
很奇怪,偏门处立着一造型奇特的椭圆石头,看起来像一个扭扭捏捏的“0”, 装修颇为典雅,周遭墙壁都是凸起的一前一后错开的棱形砖, 整个格调为统一的暗灰色,有一种性冷淡的意味。
就连前台收银人员处处都透着一股清冷。
严炔和南兮进去的时候,收银人员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没有微笑, 起话来像个智能机器人, 规规矩矩的,没有任何波折。
整个下来, 不像个能吃饭的地方,反而像个艺术品, 只用来欣赏。
南兮声的嘀咕,“这一看就是那种一个菜得伸好多根手指头才能算清楚的那种, 而且都没什么人。”
委婉的讲, 她并不相信严炔那忽高忽低的味觉。
这间餐厅根本就没什么人,而且眼下正好就是饭店, 整个餐厅都透露着一种并不想营业的消极心态, 南兮想, 老板大概就是傻人钱多吧。
南兮被严炔紧紧牵着, 走过一条细长的走道, 刚转了个弯,就跟走廊尽头推门而出的另一人来了个面对面。
严炔脚步一顿,眯了眯眼。
南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
那人是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 完美的黄金身材比例,一眼望过去满屏的大长腿斜拉着,眼下正一只手插着兜,摆了一副货真价实的吊儿郎当痞样。
新晋影帝卓雅量,即便南兮曾无数次透过屏幕感叹于他这张过分妖媚好看的脸,却远远不及当面来的更为直接。
南兮狠狠咽了咽唾沫。
三个人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偏偏,没有一个人先行开口话。
有那么一瞬间,南兮突然有种三角恋狭路相逢的错觉。
很不巧的是,她竟然萌生出了一种自己拆散了一段美好姻缘的内疚感。
这TM叫什么事!
就在这时,她看到卓雅量灼热的目光从严炔身上缓缓下移,停在了那双十指相扣的手上。
南兮瞬间心虚,那种没来由的内疚感越来越强烈,她悄悄一根一根扳开严炔的手,迫使两人不再手牵手,甚至还想句对不起给卓雅量。
感觉到南兮的动作,严炔偏过头看她,眼神直白且明示。
严炔:搞啥?
毫不犹豫的伸手又将南兮给拽了回来,仍旧十指相扣。
南兮:……
就算是旧情人,也别这么残忍嘛。
终于,这一幕成功刺激到了卓雅量,只见他娇嗔的狠狠一跺脚,抖抖索索的戳着一根手指头,戳到严炔跟前。
开口就道:“严炔,你个渣男!”
到底是影帝,眼神楚楚可怜,隐约中还闪着泪花。
严炔皱了皱眉,:“卓雅量,正常点。”
“嘤嘤……”卓雅量转身摸了两把眼泪,压着音调,“这么狠,果然腻了。”
严炔:“再嘤我就叫人把你扔出去。”
卓雅量耸肩:“我被人放鸽子了,你快哄哄我。”
“滚!”严炔拉着南兮就走。
“哎,你等等!”卓雅量转身冲着两个背影喊:“这姑娘谁啊?你从哪骗来的?”
严炔没回头:“别姑娘了,下次记得叫嫂子!”
卓雅量:嗞~不要脸!
.
“我们就这么走了?”南兮朝后看了一眼,恰好对上卓雅量的视线,好看的有点勾人魂魄的意思。
“不然呢?”严炔反问:“你还要去哄哄他?”
南兮仰头问:“他这样你真忍心?”
闻言,严炔偏下头看她。
南兮声嘀咕:“毕竟,那么好看一个男人……”
严炔眯了眯眼,没吭声,并在心里狠狠骂了一顿卓雅量,活该被放鸽子!
南兮叹气,果然,腻了就是这待遇。
男人啊,都是大猪蹄子。
严炔尚且还不知道他在南兮心里早就对等于大猪蹄子,他径直带着南兮绕了好多个弯,脚步停于一间偏角落的雅阁,像是提前有人好招呼似的,桌上蜡烛鲜花布置妥当。
实话讲,南兮对严炔能轻车熟路的来这个地方存留了很大的疑问。
菜是严炔点的。
不用菜单,他闭着眼都能把这里的招牌给点个遍。
“常来啊?”
南兮耐着性子问,一只手搭在桌沿上,上下着节拍。
“嗯。”严炔头都没抬的应了一声,他的注意力奇奇怪怪,显然眼下正好与南兮在两个世界游荡。
“上次是跟哪个姑娘啊?”南兮问。
“……”
严炔抬头,愣了半秒,突然就笑了。
南兮一看这势头不对,深皱眉,不死心的问:“或者,跟哪个男人?”
她也是够惨,这叫什么事,不仅得防着女人,就连男人都不能排除在外,任重而道远。
严炔笑着解释:“不是……也很久没来了。”
完又缀了一句:“最后一次是跟林霍。”
南兮咬了咬牙,费力的扯出一丝笑来,笑的不怀好意:“跟林霍吃烛光晚餐啊?吃的怎么样,开心吗?”
“不是你……”严炔无奈,“林霍的醋你也吃?南兮,我于千万人中选了你,你好歹也该信信我的眼光,卓雅量我都不要,林霍那样的……看都不会看。”
“你也承认卓雅量好看?”南兮愁了。
这什么脑子?严炔更愁。
看在南兮正儿八经很认真的在吃醋的份上,他可以不计较。
招了招手,一金头发蓝眼睛的大叔架着一把提琴进来了,随意的与严炔握了握手,笑着看向南兮,偏头对严炔用英语道:“你的女朋友很漂亮。”
南兮一愣,只听严炔笑着纠正:“是妻子。”
外国大叔露出一双匪夷所思的表情,又不免多看了南兮两眼,:“真替你开心。”
严炔只是笑了笑,没回话。
那外国大叔又问:“可以开始了吗?”
严炔了个OK的手势,丝丝入耳,一首曲子轻柔中藏了几分转折,又绵延下去,与那昏暗的蜡烛火焰对应的恰如其分。
“他,美国人,之前是玩乐队的,后来乐队散了,就开始环球游。幸运在,他这次留在中国的时间够长。”严炔简单的介绍了一番。
听起来是个很有名的提琴手,至少单方面得到严炔的赏识,不过南兮对这个人倒没什么兴趣,她比较关心的是另一个事情。
“这首曲子叫什么?”南兮劈头盖脸的问。
严炔被南兮这跳跃性的思维给愣了一下,想了半晌才含糊道:“暂时……无名,C.HE的曲子,应该是还未取名。”
“C.HE?放在这里是不是有点可惜?”一首名曲淹没在一间餐馆里,它的听众是那些无所事事只知烛光晚餐的年轻男女,实在是有点大材用。
但好像,严炔并不这么想。
“C.HE究竟长得好不好看?”南兮突然问。
“……怎么,你要移情别恋吗?”严炔反问。
“你果真是好敷衍。”南兮扑闪着大眼,些许委屈的:“跟林霍来的时候,你肯定不是这样的。”
“够了啊!”严炔断南兮,“我跟林霍一清二白,相处二十多年,一张床都没睡过,世上你再找不出比我俩更清白的人。”
完又觉得百般不合适,“我在这里跟你解释我跟林霍的关系,我是不是有病!”
南兮笑的合不拢嘴,问:“假醋好喝吗?”
罢不动声响的将一条新鲜的麻辣清江鱼五马分尸,鱼头掉进了自己碗里,剩下的整个身子往严炔那边推了推。
严炔摇了摇头,顺手接了过来。
南兮啃鱼头的时候极其认真,两根筷子挑的干干净净,没有抬头的又问:“你似乎从来都没有正面回答过我C.HE究竟好不好看这个问题,他是不是很帅,帅到让你嫉妒的那种?”
“帅,帅。”严炔这回事真的敷衍,:“很帅,我一直都嫉妒他。怎么了,不再吃点?”
南兮放下筷子,有些遗憾的咽了咽唾沫,:“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林霍就要给我催吐了。他要是知道我今天吃了这么多下次桌面上摆的可能就是我的脑袋了。”
“林霍怎么回事,难道他不知道我最近抱你都硌的慌吗?”严炔罢想了想又道:“也是,他的确不知道,改天跟他。”
南兮冷不丁被呛了一下,伸手将严炔的手中的筷子抽了回来,义正言辞道:“你也不能再吃了,心两块鱼肉将你的六块腹肌变成六块肥肉。”
严炔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肚子,南兮笑,揪着他起身,催促道:“走了走了,约会结束了,我还跟林霍请了假呢。”
严炔跟在南兮身后,不满道:“我现在发现林霍的话对你来就是圣旨,也没见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那当然。”南兮头也没回的:“林霍直接控制我的钱包。”
严炔顿了顿,略带笑意:“行,现在用你的钱包去结账吧。”
南兮瞪了他一眼,往收银处一站,拿过单子一看,腿差点软了,严炔在旁边扶了她一把,笑意加深。
“不、不好意思,你是不是错单子了?”南兮问。
“没有。”依旧是机械的声音。
南兮抬头看了一眼,收银哥脸崩的紧,目视前方,昂首挺胸快要站成了军人状。
南兮好奇,他究竟累不累。
低头再看向手中的菜单,出奇的发现这些菜都是严炔点的,南兮瞪大了眼睛,蘸着唾沫数着其中一项后面的0,那个不知叫什么的美国人奏的那首不知叫什么名字的曲子收费将近达到了五位数。
南兮哈喇子都要下来了。
“你们老板是骗子吧?”她惊呼,“按秒收费啊?那个什么大叔身价好莱坞级别的?”
“呃……”收银处哥很是为难的偷偷瞅了严炔一眼,两眼一抹黑的委婉表示,“这么其实也没什么不对。”
在南兮的注视下,哥再次道:“Sicher应该是这个级别的。”
南兮咬着牙刷卡,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她越想越觉得亏,不死心的问:“你们老板怎么不去抢钱,这么贪心,是个人都不会来第二次,究竟会不会做生意!”
“你要不问一下他老板叫什么名字?”严炔在一旁提醒,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万一他老板就在这附近呢,让他听到多不好。”
“我又没冤枉他!”是这样,人却是很听话的问了一句:“不过你们老板叫什么啊?”
收银哥挠了挠自己脑袋,视线在严炔和南兮身上来回走动,清了清嗓子,大声的喊了一句:“严炔。”
南兮被吓了一跳,卡差点掉到地上。
“你、做……做什么喊这么大声?严炔?严炔怎么了?”
“这家店的老板,叫严炔。”那哥再道。
南兮头顶五条黑线,偏头看向严炔,只见严炔欣慰的点了点头,:“都提醒你了,万一他老板就在这附近呢。”
这算哪门子提醒?
南兮拍了拍桌子,提高了声音:“快,退钱!”
收银哥为难,严炔也不放话,转身向门口走去,南兮上前拽着他的衣角,要多委屈就多委屈。
“你坑我啊严炔!都做生意不能坑身边人,你倒好,专坑枕边人?你的心是煤炭做的吗?你从我勒紧的裤腰带拿钱真的不会愧疚吗?”
南兮一只手搭在严炔的肩上,由于身高不够,只得垫着脚被严炔拖着走。另一只手揪着他的耳朵,揪的红红的。
严炔笑:“从你的钱包到我的钱包,都是共有财产,顶多也就是替你管管,还有……”
严炔站在门口往前看了看,:“你再这样,明早的头条或许就是南兮严炔为钱扭,疑似严氏克扣旗下艺人工资之类的新闻了。”
南兮乖乖的从严炔身上溜了下去,两个人衣冠楚楚的走出大门,中间隔着避嫌的距离,要多生疏有多生疏。
南兮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客气的朝着严炔微微鞠了鞠躬,面带微笑的开始胡扯:“谢谢严总支持,感谢严氏栽培,我会努力的,争取还能吃得起这里的饭。”
严炔看上去极其严肃,冷着脸听南兮胡八道。
“那……公司见严总?”
“好。”严炔应声道:“晚上见。”
晚上见?南兮压低了声音道:“严炔你的思想很有问题。”
严炔不动声色的笑,同样压低了声音凑近南兮耳边道:“那就床上见。”
“床……床上?”
南兮想哭,再抬头严炔已经走远。
身姿挺拔,站在太阳光底下的严炔,浑身发着光,他的光芒太耀眼,是南兮承接不住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