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偏偏 “刀山火海,走近他的那条路都可……
自那之后, 严炔好似没了踪迹,好多天都没有再出现。
兴许,是媒体盯得过于紧了。
南兮是跟乔莫峰一起去的机场, 答应了要走的,一路走来, 甚至,都没敢回头看看身后的路。
乔莫峰去办理登机,她一个人低着头坐在候机室。厚重的帽子,密不透风的口罩包裹着。身旁坐着两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肆无忌惮的八卦着奇奇怪怪的八卦。
一人道:“听闻南兮真的息影了, 好像是跟严氏闹翻了。”
一人答:“裸照都出来了, 严氏怎么可能还会要她!”
“唉,什么爱啊情啊的, 还是得好好斟酌。你看,本以为攀上了严氏就可以前途顺畅, 谁知,结果一出事立马甩手不认, 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 一点情面都不留。”
“这么来,严氏也是亏得慌, 之见和南兮, 都可惜了。”
“可不是嘛, 自那严炔接手严氏以来, 可谓是一天不如一天, 这不,自己又疯了。”
“疯了?”
“你没听吗,严炔可不是严氏血脉,他是他母亲程佟跟外面的男人生的, 严氏为了颜面才一直压着这个消息,听严炔身上还背着两条人命呢,这有钱人家的孩子什么都能被压下去。如今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捅了出来,听,严炔已经消失很久了。时候就是一个疯孩,长大还是逃不过疯子的命运。”
“早已封神的音乐天才C.HE竟然是这样的真面目……”
“……”
听着那女子一阵唏嘘,突然胸口有个位置狠狠的开始疼了。
怪不得,怪不得严炔消失了这么久。
那些大义凌然的看客们不会放过一个六岁的孩子,如今更不会饶过严炔了。
谣言很可怕,它可怕在于,这话的人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自己就是一个刽子手,插在旁人心口的那些剑,是他们亲手送上去的。
她的大脑在那一刻停止了运作,不想再往前走了,只有一个念头,严炔在等她。二十年前,她未能站在那个疯孩的身旁,二十年后,她决不允许任何人的无端指责。
没跑两步,被人拽住了去路。回头,乔莫峰气喘吁吁,一只手里紧紧的握着两张机票,不询问,也未放手。
“莫峰,抱歉,我有很重要的事,现在不能跟你走,你知道……”
“南兮。”他断她,恳求的语气:“能不能把你对他的担心跟顾虑全数放下,严炔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他能处理好这件事。”
“你早就知道?”抬眼,是不加掩饰的指责:“莫峰,在这件事上你不该瞒我!”
“严炔没那么脆弱,他的身边,有林霍,有严氏,就算没有南兮,他同样可以高傲的重新站立。有些事情,不是他承受不起,只是你认为的无法承受!”
“你不会明白的!”南兮摇头:“你不会明白母亲这个字眼对于严炔来意味着什么,是支撑他活着的理由。他……不是一个受了伤愿意把伤口露出来的人,他会拼劲全力的伪装,给自己带上厚重的铠甲,直到喘不上气!他不愿任何人看到他的脆弱跟无助,不然,二十年前就不会一步一步将自己逼疯!莫峰,对不起,这个时候,我不能丢下他!”
乔莫峰微颤抖着,他极度痛苦,痛苦到抽搐,强迫自己冷静半晌,问了一个他一直想知道却没敢问出口的问题,他问:“南兮,在你眼里,严炔究竟有多重要?”
“我爱他。”她:“刀山火海,走近他的那条路都可以闯一闯。”
转身,决然。
谁也阻止不了这场奋不顾身的解救与被解救!
严炔的别墅外面围满了记者,看来,这帮记者应该是做了足够的准备。南兮电话给林霍,接电话的是严又琪。
“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严炔并非为我严氏之人的事实,她的母亲害的我们一家家破人亡,南兮你曾问我为什么那么抵抗严炔,你告诉我,我怎么能容忍?”
“我找林霍!”严又琪所一个字都没从她耳朵里进,她忽视着这一切,一切对严炔的不公。
严又琪笑:“是啊,南兮你也并非严家人,自然不会懂得二十年前我们失去了什么,程佟又从我们这拿走了什么!”
“是,我是不懂!”南兮:“但我知道冤有头债有主,谁的罪该让谁来担的道理,若是严总真有那本事,你们所失去的大可去找程佟讨回来,而不是在一个六岁的孩子身上演绎你们的无能!而我丈夫在过去这二十年来所受的所有伤痛,我是不是该找你来要?”
严又琪哑然,她似乎真的快要忘记了,当年,严炔,不过才六岁。而真正逼疯严炔的,是她,是严氏众人,是那些想要以牙还牙的自以为自己所做合情合理的严氏长辈。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没有人意识到自己错了,也没有人愿意承担这份罪孽。
她似乎真的快要忘记了,她将自己这一生所有的残忍跟狠心都用在了那个六岁孩子的身上。
仇恨让她蒙蔽了双眼,似乎从来都没有看清楚,严炔不过和林霍是一般年纪。她将林霍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后,不忍风吹日晒的时候,严炔正承受着这世间最残忍的伤害。
这笔账,又该找谁来还?
南兮轻笑一声继续:“严总,你每年都要举办多场慈善宴会,亲手解救众多患有自闭症的不幸孩,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注意过就在你身边,你的身边一直都存在着一位自闭症少年?你是远近闻名的慈善家,有没有真的扪心自问,这个称号究竟担不担得起?”
鸦雀无声,良久的沉默,那端再度有了声音:“南兮,是我。”
呼一口气,委屈的想哭,咬着牙问:“林霍,能不能帮帮我?”
“你。”
“严炔,我想救他!但门口太多记者了,我进不去。”带着明显的哭腔。
“我知道了!”笃定而又踏实的答案。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如南兮所愿,那些个记者像被谁操控着一般,不约而同的奔向了另一个方向。
林霍,把控着操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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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伫立在门口,一片狼藉,无处放脚。她怕严炔沉默着躲在黑暗里包裹那个伤口,此刻却欣慰他选择了释放。残破不堪的茶几,花瓶,翻倒的凌乱的书架倒让她安心了不少,只是,些些点点的鲜红血迹有些触目惊心。
轻喊一声“严炔”,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声。一路上了二楼,扭动卧室房门,几乎同时刻,一个坚硬的,有力的臂膀将她牢牢圈住。
他抱的太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这样,就不用再去考虑分离。
南兮一度窒息,龇牙咧嘴嚷嚷着从严炔的怀抱挣脱,一只手捧着那张挂了彩的脸来来回回的看,甚是想念,满含泪水的抱怨:“严炔,我老公生的那么好看,要是因为你毁了容,我可不答应!”
他笑,一个没站稳,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忽而没了笑,低着头,像是做了错事,不敢抬头看一眼。
南兮半跪在他面前,把他埋下去的那张脸抬起对着自己,认真的憋了气的问:“我回来,你不表示欢迎的话,我会觉得,我可能不该来这里。”
他同样认真,思索良久,看着她,道:“今日来,往日还要走的话,不会欢迎!”
讨价还价,倒用的有模有样!
南兮不语,注视着严炔略显紧张的神情,他攥着手心,充满了心翼翼,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回答。
他那般害怕,害怕到连头不敢抬起来。
南兮莫名眼眶一阵湿润,夏正祥曾,严炔是个极端之人,他的爱承接起来不是那么容易,很容易变的变态,会给对方施加无尽的负担。
但其实严炔没有,他很好,好到所有人都不相信。
严炔是不愿为难南兮的,即便他再极端,对于南兮而言,仍旧是那个最温柔的存在。
“对不起严炔,”南兮哽咽,“对不起,我不该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严炔怔怔望着她,良久都没有回话。
该对不起的人,也不止一人。
“严炔没想过要放开南兮的手,那南兮能不能也不要再放开我的手?”他似乎是在祈求,:“不要再分开之类的话南兮,我离不开你。”
我离不开你,如此直白的话语,倒不像是从严炔嘴里出来的。
承接不住的,往往都不是极端,而是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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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很久之前南兮就听关琳讲过,严氏过去的那些事并非空穴来风,只是林慧梅处理的很干净,故而这么些年,从未有人将目标对准严炔。可如今,那些早已被埋葬的往事却有人全盘抖出,林霍也是查了很久才找出此人。
陈方冷笑,是一种不罢休的僵持,他:“我费了大半辈子的心血爬上来的位置,严炔否决就否决,是他,逼到我在这个圈子无地自容,也是他,让我这么些年穷困潦倒,像一个乞丐一般的游走在这座繁华的城市!迟早有一天,严炔也会变得跟我一样,跟我一样的无人问津,我要让他尝尝,这种从天堂到地狱的滋味!”
南兮看向自己眼前放着的一杯水,杯口还冒着热气,顺手拿起,以迅雷之快朝着陈方使劲摔过去,顿时,杯子落地,成为碎渣。
陈方也算是眼疾手快,偏头,没砸中正心,但还是额头处有些些点点的血迹冒出来。他摸摸自己的额头,一时暴跳如雷,站起来指着南兮破口大骂:“南兮,你搞清楚了,严炔已不是严氏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了,他不过就是一个有娘生没爹养的遗弃子罢了,你为他进了监狱,这笔账可真不划算!”
南兮亦起身,走上前,将陈方眼前的那杯水拿起又重重的放到桌子上,由于力度太大,有不少水洒了出来,左右摇晃。
她:“划不划算不是你够这个资格来评判的!我拿杯子砸你,同样,你也可以砸向我,至于结果,若我伤重于你,我无话可,有很多事情,有来有往便会有趣很多!但若你今日里再敢多一句严炔的不是,我向你保证接下来砸过来的就不止一杯水这么简单了!”
“陈方,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就你这脑袋,跟营养不良没长好的核桃似的,里面有馅没馅都不知道,你嘚瑟个什么劲?”
她:“严炔永远都不可能跟你一样,即便没了他严氏的身份地位,他依旧堂堂正正。即便从此消失匿迹,世人也都会永远记得音乐天才C.HE,不管过去多少年,他依然有无数的作品流传,依然会有很多人追逐他的印记!而你,不出几个月,就像一块抹布一般的被扔在角落,没人垂怜你,也无人会捡起,直到渐渐变烂,变臭,世人均绕道而行,直至消失不见,无任何存留过的痕迹!没有人会记得你,偶尔有一两个人当饭后闲谈的起,也只不过是一身臭名!陈方,你拿什么跟严炔比,你也太自不量力!”
再看向陈方,坐在那一动不动,南兮指着门口方向:“我现在看都不想看到你,还不走,难道等着招待你一顿午饭不成?”
陈方起身,对着南兮笑,他:“南兮,你大概还不知道,究竟是谁背叛了你吧。你那好朋友关琳,可是真好骗,我随口一句承诺都能让她不遗余力的帮我置严炔于死地,真是好笑!”
南兮握紧了拳头,闭眼,只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