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偏偏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几乎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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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来回回, 南兮将这场发布会看了不知多少遍,镜头里的人,比之前更瘦了些, 更憔悴了。

    她抬手抚上他的侧脸,竟是如此般的想念。

    南兮得罗嘉良掩护, 最终还是去了一趟医院。可是单纯如她,如今这个信息社会,一个人,哪能凭空逃得开无处不在的隐形摄像。

    没出两日, 关于南兮乔装扮去妇科医院的新闻刷满了各大娱乐板报新闻, 南兮甚至无处可逃。

    那些人,连问都不问, 一口咬定,孩子就是陈方的, 南兮去医院也只是去掉这个孩子而已。

    “我查了,是嘉良。”林霍气喘吁吁, “嘉良帮南兮找的医生, 不知怎么的,这保密工作做得也不太好啊!”

    严炔转身问:“南兮人呢?”

    林霍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啊!眼下盯着南兮的人太多, 我挤都挤不进去!”

    严炔吼:“那罗嘉良呢?”

    “应该, 应该在家。”

    .

    罗嘉良, 唯一一个半只脚踏进严炔世界的人, 认识他, 应该超过十年了吧,严炔站在门外扳着手指头数。

    十年,他终是看懂了怎样才将这一切彻底焚毁,他最懂, 如何才能让严炔付出代价,他在宣告,我的十年掺杂了太多的血迹斑斑。

    在那段拉长的时间段里,谁都没有资格清清白白的站立,每个人,都得蒙着灰。

    罗嘉良的房门是虚掩的,像是老早就知晓会有人来光临一般。严炔一脚踹开,里面的人,手里握着一本正翻到中页的书本,他似乎看得很认真,并未转过身看一眼。

    听闻身后的动静,只是缓慢的合上了书本。

    那本书的名字,叫《追风筝的人》。

    严炔还记得,第一次见罗嘉良的时候,他怀里抱的就是这本书,抽抽搭搭的一直在哭,罗嘉良的父亲在一旁宠溺的安抚他。

    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好像没变,只是不再那么爱哭罢了。

    罗嘉良将手中的书轻放在桌角,不经意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随即起身道:“我等你很久了。”

    还未站稳,被迎面而来的一厚实的拳头倒在地,一切都在他意料之内,故而只是选择了咧嘴浅笑。

    罗嘉良似乎换了样,一向厚实的头发如今剪得清清爽爽,一双明亮的眼睛被放大,可却没有哪一刻,在严炔眼里的罗嘉良染上了一层黑黑郁郁的颜色。

    “十年,你我也同样活在对方残忍的刀刃下,这个朋友,我竟然从未看透!”开门见山,干练清爽,是严炔的风格,也是罗嘉良沉迷的特点之一。

    “你错了,严炔。”幽深的眼眸,抬头直视着眼前的男人,似乎,他从未这么明目张胆过。

    有的时候,一句喜欢,足矣摧毁所有。

    他坚定的相信,也看得清结局。

    “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心中的期许就不仅仅是朋友二字!你十年,没错,是十年。严炔,十年呐,你什么都知道,我的渴求,我的等待!只是那可怕的十年,却依旧没让你改变半分,我可以接受你留给我那个朋友的位置,但决不允许你把爱情留给旁人!”

    的人云淡风轻,听的人,平复的无一丝波澜。

    即使有些人心透的如一面明镜,他也可以不用计较的装作稀里糊涂。就像南兮所,严炔这个人不过就是秉承知恩图报,你别越界,我决不干涉,但一旦越界,绝无撤回的可能。

    “你是医生,罗嘉良!”他大声的质问:“是我,是我将她放在一个唯一的位置,你要恨,你要怨,我就站在这里随你处置,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凭什么,有什么权利来剥夺我的孩子!”

    “严炔,你还没搞清楚吗?你和南兮,早就没有可能了!你和我一样,爱而不得罢了!”

    “罗嘉良!”

    “是南兮她自己不想要的,是她求着我,求着我掉那个孩子,是她……”

    紧接而来是第二拳,严炔使出了全部力气让面前这个人闭嘴。罗嘉良摔倒在茶几角,血腥充斥着鼻尖,低头,血迹叭叭的滴落。

    胡乱的擦一通,扶着边角吃力的站起来,以一种凄惨的笑质问:“你有没有想过,在南兮那里自己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为了救弟弟才被逼嫁给你,可她的弟弟却因你奶奶成为植物人。她等了两年终于醒过来,最后还是因为你,因为你尸骨无存!”

    罗嘉良静静的看着严炔,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这个场景,曾无数次的出现在罗嘉良的梦中。

    他和严炔拔剑相对,一剑刺进对方的胸膛,毫不留情。只是如今当真的这一天到来,他才发现,其实并不怎么痛,远不及他过去这十年痛。

    罗嘉良笑了笑,仿佛眼角都在滴着血,他:“严炔,你就是一个不祥之人,在你身边的人无一会有好下场。”

    他的很轻很淡,却又坚定不已。

    他坚信这是一个事实,风刮不动雨浇不灭。

    “我知道你恶心我,我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可你在南兮那里,也同样如此!”罗嘉良一步步逼近严炔,继续:“现在那个待在乔莫峰身边的南兮,还有什么理由要为你严炔生下这个孩子!难道你还以为,她非你不可?你还不想放弃吗?”

    “我没算放弃!”严炔:“恨我又如何,从到大,我唯一不缺的,就是恨。可那又能如何,南兮是我严炔的妻子,我死都不会放手!而你罗嘉良,别让我再看到你!我只问你一句话,南兮呢?”

    闻言,罗嘉良笑了,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我替她约了一场手术,这个点,手术应该快要结束了。”

    “罗嘉良!”严炔抬手对着他的右边脸就是一拳,吼:“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原本,我以为我可以。”罗嘉良笑,笑的讽刺,咧着的嘴唇处已沾了血。

    严炔一脚上去,他用了十分的力,毫无情理可言,罗嘉良几乎被踢飞出去,撞到墙角,倒在地上呻吟了两声,再转头吐一口鲜血,抬眼直直的望着眼前人。

    他的那双眼睛仿佛是胜利者的姿态,摧毁了严炔最后的冷静。大步上前将罗嘉良像一滩烂泥似的揪起来,紧接着又是两拳,倒向身旁一个巨大的鱼缸,缸碎鱼出,挣扎了两下,奄奄一息。

    罗嘉良整个人躺在了破碎的玻璃渣中,浅灰色的衬衣上满满都是血迹,可谓是吓坏了后来的林霍。

    林霍使劲的将严炔推远了一些,吼:“混蛋,你要杀了他吗?”

    “杀人偿命,不应该吗!”严炔红了眼睛,林霍有理由相信,他真的会杀了他。

    罗嘉良慢慢的站了起来,一手扶着墙角,脸部抽搐问:“严炔,你现在恨我吧?”

    记忆里,罗嘉良很少喊这个全名,让林霍心生太多的不适跟强烈的不祥预感。

    “什么狗屁朋友,我们就应该像现在这样,早就该这样,你死我活了!”罗嘉良偏头吐了一口血,继续道:“你可知,我有多恨,不比你少一点严炔!我恨了十年,恨我父亲当年将你带到我面前,恨我这么些年坚定着幻想着那一点点的可能性,更恨……竟也无法服自己,两个男人可不可以在一起!”

    “罗嘉良,你疯了!”林霍吼道。

    “我还要顾及什么?”他反问:“我罗嘉良十年如一日爱着一个男人,可笑吗?可耻吗?不要脸吗?那又能怎样,反正,于他而言十年无足轻重,即便我还想再假装,可能吗?”

    “你最好不要越界罗嘉良!”严炔最后的底线。

    “哈哈哈……”罗嘉良像一个疯子似的大笑:“我也努力过,南兮是我唯一的救赎,唯一一个我可以将就,可以不用非你严炔不可的救赎,老天真爱捉弄人啊!”

    罗嘉良笑的凄惨,咧了咧嘴角,平淡的:“所以,我杀了他。”

    林霍吓的抖了抖,还未明了这个“他”究竟指谁,严炔再一脚将眼前人踢倒在地上,罗嘉良挣扎了些久,终是再无力气站起来。

    “你杀了他!”严炔整个人都在颤抖,“你告诉我,你杀了谁?你告诉我!”

    “那个孩子,不是你的。”罗嘉良淡淡道:“南兮亲口跟我的,她在我面前哭,哭哑了嗓子,严炔,我做的这些,终究还是为了你,为了保全你的名誉罢了,我从未后悔!”

    林霍终是听懂了,终是大脑空白了好久好久。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严炔一手抡起一旁的椅子高高举起,也许,这一把下去他也不后悔。

    “严炔!”林霍死死拖着他,“就算南兮今天在这里,她也不会让你动这个手!”

    严炔仅存的一些理智抽回,举起的手僵在半空中,念着那个名字,那是他这一生最为珍贵。

    “陈方根本就没动她。”严炔喃喃自语,“那个孩子,是我的。”

    几乎所有人,所有人都会试探性的问她,这个孩子,是不是跟陈方有关,只有严炔,只有他,连问都不问。

    他信她,信她所每句话,他从未怀疑过!

    直到这一刻,罗嘉良才看明白些许,他们,是那样相配,相配到任何一个人站在他俩中间都该死,都不可饶恕!

    罗嘉良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开口:“她在医院,这个消息,媒体暂时还不知道,你现在去,还能见到她。”

    .

    都是一些常规的检查,只不过罗嘉良太过于心了些,又得避着媒体,所以一次产检南兮分开做了好几天,这天,当她刚从产检室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门外站着的人。

    那个,昨晚还出现在她梦里的男人。

    他看上去异常的颓废,黑色西服的袖口处皱了好大一块,像是几天都没有睡过觉一般,一双眼红的厉害,血红丝绕着,乍一看上去,可怕的紧。

    严炔的目光停留在南兮身上,沿着往下,平坦的腹像是一把利刃,疼痛在告诉着他真相。

    这个男人一向缺少耐心,这是南兮对严炔的初印象。可是此刻,他只是这么看着他,却是半句话都不肯,他好像,再也不愿意跟她开口话一般。

    南兮从他的眼睛里还看出,他恨她。

    很疼,浑身都疼,疼到颤抖,却只是咬着牙。

    两个人,目光在对方身上停留,在做最后的努力,将爱转为恨!

    “南兮……”他开口即嘶哑,“你怎么忍心的?那是一个生命,活生生的,南兮,我宁可你不顾一切杀了的,是我!”

    四年里,南兮第一次见他哭。

    那个在林慧梅墓前都没有掉泪的严炔哭的像个孩子,那么刺眼。南兮微微颤抖,指甲嵌到手心里,钻心的疼。

    她憋着奔溃的最后一层护盾,往前挪了挪脚步,开口:“严炔,你……”

    “我的。”他指着自己的胸口,几乎泣不成声,“那是我的孩子,南兮,你为什么不要他?”

    严炔背靠着墙角缓缓滑下去,那般无力,他用手掩着面,哭的像个孩子。

    “难道你,真的那么恨我,恨到这种程度吗?”

    南兮蹲在他面前,捧着他的脸,问:“罗嘉良跟你什么了?或者,你听到了什么?”

    严炔缓缓抬头,执着的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要他?”

    “他?”南兮顺着严炔的视线,停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她想,她应该猜到罗嘉良什么了。

    “我要他。”南兮道:“严炔,我当然要他。”

    严炔怔然抬头:“可罗嘉良……”

    “他骗你的。”

    或许,仅仅是不甘心,找了这么一个由头来惩罚他吧。

    严炔指了指身后紧闭的房门:“你不是刚从那里……”

    “那是产检室。”南兮抱了抱他,“严炔,刚刚我看到孩子动了,你跟我的孩子,你知道,我舍不得的。”

    严炔喜极而泣,他轻轻摸着南兮的腹,哽咽着问:“他在动吗?”

    “这会没有。”南兮笑,低头看到严炔的手背上还留着淡淡的血迹,问:“罗嘉良是不是挨了?”

    严炔点了点头。

    “你他干吗?”南兮瞪他,“要不是罗嘉良,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

    “他该!”严炔丝毫不内疚,“这种事,你不找我,干吗非得去找罗嘉良?”

    “你知道,我不能找你。”南兮看着他的眼睛,:“不仅不能找,严炔,接下来我还要离开一段时间。”

    严炔抬眼看她。

    “媒体盯得太紧了,我可以不计较流言蜚语,但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不明不白,我也……我也很是狼狈,在孩子没有出生之前,再多都是无异,离开一段时间为我们都好。”

    这点,严炔比谁都明白。

    南兮从此不在出现在大家视线之下,这件事总有一天再不会有人谈及提起,可若是南兮还像现在这样生活在媒体的监视下,这个问题就永远存在。

    永远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