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根铁柱 塞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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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聚贤庄出来时, 颜茵心不在焉。

    快要出门,她忍不住拽拽身旁男人的袖子,仰着脑袋问:“你之前在包厢里的话, 当真?”

    谢沉绛自然是点头,“绝无半点虚假。”

    颜茵认真瞧他面上神色, 片刻后才放心下来。

    先前兄长的那一番关于与平乐郡主有协约的话,其实在颜茵心里埋下了一颗的种子。

    是的,父亲近些年的身子骨不如前了,倘若一直待在大理寺, 难保会落下疾病。

    病来如山倒, 大理寺中又无大夫,父亲一旦生病该如何是好?

    所以后来颜茵想到了谢沉绛。

    这人竟是皇子?震惊过后, 不可否认的她起了点别的心思。

    皇子的权利比郡主的要来得大,反正她都被狗咬了一口了, 怎么着也得让狗去把大理寺牢门的门锁给她咬开。

    不过让颜茵没想到,还不等她开口, 对方竟把她拉入邻边的包厢, 先向她提了建议。

    正中下怀,不过如此。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岳河跟在两人身后, 一脸恍惚, 自从平乐郡主出现在包厢门口, 并且抽了谢沉绛一手背鞭子后, 恍惚的表情便定格在他脸上。

    震惊, 不可置信。

    原来夫人并不是去偷汉子;原来夫人也不叫岁岁;原来当初殿下从飞雁楼里买回来的美人,竟是颜家那位名动京城的幺女。

    既然夫人没有行差踏错,且身份还不一般,那是不是代表着......

    不过这一系列的发展, 怎么跟话本里似的?

    岳河持续神游。

    谢沉绛心里也没有平静到哪去。

    两个身怀武艺的男人皆是心神不定,故而并没有发现不远处有一女子正瞠目结舌的看着这边。

    贺从霜万万没想到,周肆没见着,她竟然见着这位二哥了。

    不,现在也不能喊对方二哥,毕竟身份不同,如若碰上只能喊上一声七殿下。

    她还看见一个拽着七殿下袖子的女子,对方戴着毡帽与面纱。

    这副扮异常熟悉,贺从霜一眼就认出,那是那一日与周肆交谈甚欢的女子。

    袖子都拽上了,且她这位向来不近女色的二哥竟没有将之甩开。

    两人关系定然匪浅!

    贺从霜看着他们逐渐走远,眼珠子转了转,毅然跟上去。

    她必须得知道,那女子住在何处。

    贺沉绛与岳河都心不在焉,一时不察,竟让贺从霜跟了一路,跟到了北街去。

    亲眼看见几人进入蓉苑后,就当贺从霜想要转开眼,认真记下这里的地址时,有风吹来。

    秋风吹起少女脸上的面纱,贺从霜瞧见了面纱之下的一片红斑。

    贺从霜错愕非常。

    一个毁了容的女人?

    又在外面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确认两人没出来后,贺从霜这才返身回去。

    ***

    贺家。

    贺家并未分家,大房与二房同住,贺从霜回来后连午膳也顾不上用,连忙找到了贺问岚。

    她心知这位堂姐比她聪明许多,就拿两个多月前的事来,她将颜家那位送往扬州后,扫尾工作也是多得姐姐提点了几句,这才做得更漂亮。

    贺从霜进来时,贺问岚正在用膳。

    但她向来不在乎什么食不言,于是径直:“姐姐,你猜我今日看见谁了?”

    贺问岚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无多大兴趣,继续手持银筷,夹了一箸自己喜欢的菜。

    知道她性子,贺从霜继续:“我看见那女人了,虽没见着周公子与她在一起,我看见了一个更加意想不到的人物。”

    贺问岚慢慢的咀嚼,不慌不忙,似乎贺从霜在不在这里都一样。

    贺从霜哼出一声,“她倒是手段了得,竟然攀上了二哥,还让二哥为她在北街置了宅院!”

    这不就是置办了宅院么,而且她还亲眼看见了,二哥跟那女人一起进去,此后许久都未曾出来!

    私底下,贺从霜更愿意喊谢沉绛为“二哥”。

    “啪。”

    一根玉筷从贺问岚手中滑落,方才波澜不惊的女子猛地抬头。

    奈何她口中还有吃食,一时半会不了话,而那双眼浮现出的锐利,让贺从霜下意识嘘了声。

    “姐姐姐,怎......怎么了?”贺从霜结结巴巴的。

    贺问岚咽下口中的食物,对伺候她的丫鬟:“你们先下去。”

    丫鬟尽数退下。

    贺问岚:“你刚刚,你瞧见那个女子与二哥在一起?二哥还为她在置了宅院?”

    贺从霜点头,“是啊,我瞧见她与二哥一同进了北街的院子,那院子装修看着就造价不菲,绝不是普通人家能承担得起的,所以一定是二哥的私产。”

    贺问岚眼里晦暗不明。

    她很清楚贺从霜的性子,倘若让她遇上对方,那么绝对会紧紧盯着,故而继续问,“他们进去后,一直没出来?”

    贺从霜还是点头,“是的,我在外面等了两刻钟呢,后来熬不住才回来。真是没想到那狐媚子手段高超,不仅勾搭上了周公子,连二哥也能拿下,二哥多冷的一个人啊,竟能让她当街拽着袖子走。”

    贺问岚指着玉筷的指关节微微泛白:“你当真没看错?”

    贺从霜扁嘴,“这哪能看错啊,二哥我还认不得么?而且他身旁还跟着岳侍卫。”

    至于是哪个岳侍卫,她就分不清楚了。

    越想越生气,贺从霜咬牙,“那女人带着毡帽跟面纱,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过我还是瞧见了,瞧见她脸上长了很多红斑,丑八怪一个!”

    贺问岚眼里沉淀了一抹暗色,“你把那北街院子的地址告诉我。”

    贺从霜低声报了一串地址。

    ***

    北街,蓉苑。

    尚且不知被人跟了一路的颜茵,回来后与谢沉绛一同用膳。

    在膳桌上,颜茵觉得有一道目光老在看她,然而每每她抬头,在她对面的男人神色如常,似乎与平日没两样。

    不过终究只是似乎,在这顿午膳快到尾声时,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谁把你弄到扬州去的?”

    京城与扬州相隔千里,且他遇见她时,她身在飞燕楼。其中的阴私与龌龊,谢沉绛只稍一想便明白了。

    她得罪人了,又或者应该有人瞧她不顺眼。这才趁着颜家出事,给她来了这么一出肮脏招数。

    要是谢沉绛问其他的,颜茵不一定理他,但起这个话题。

    颜茵摇头,“我不知道,当时阿兄给我备好车,送我去洛阳寻阿姐,但才走出京城不久,我在一处驿站里喝了一碗茶,然后就困了。”

    谢沉绛听得眉心直跳。

    在驿站里喝了一碗茶,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倘若有人在驿站对她心图不轨,而不是等到去扬州,那岂不是......

    这般一想,谢沉绛竟生出几分道不明的后怕。

    眼底的杀意转瞬即逝,贺沉绛问:“何处的驿站?”

    颜茵报了个地址。

    谢沉绛换了一个问法,“你在京城里与谁有过节?”

    颜茵认真想了想,“好像没有,平日我去参加聚会,都未曾有人针对我。”

    谢沉绛眉心跳了跳。

    好吧,他就不应该指望她能看清楚人心。

    见谢沉绛不话,颜茵抿了抿唇,声:“殿下,大理寺允许探望吗?”

    她想进去看看父亲。

    当然是允许探望的,就看你有没本事让守门的人放你进去。

    “殿下,我想进去看看父亲。”颜茵脸颊微红,努力让自己更理直气壮一些。

    对,就是理直气壮。

    她都跟他回来了,自然要提些要求。阿兄能为家里做的事,她也能!

    谢沉绛应得很痛快,“可以,两日后带你过去。”

    颜茵立马高兴了,忽然觉得面前这人也不是很讨厌。

    谢沉绛:“等用完膳把药喝了,以后的药不准再偷偷倒掉。”

    颜茵:“......”

    她收回之前的想法!

    午膳之后,满端来了药,谢沉绛坐在椅子上看着她,那双狭长的眼眸好似蕴含了两湾漩涡,很是深不见底。

    把药倒了是不可能了,颜茵被他盯得没办法,只能端起药碗慢慢的喝。

    这药一如既往的苦,苦得她一张脸都皱巴巴的。

    喝完药后,颜茵连忙拿起蜜饯,这时外面有匆匆的脚步声来。

    岳山:“爷,柴阳来消息了!”

    谢沉绛依旧坐在椅子上,全然没有起身去书房的意思,他对岳山伸手,后者一愣,下意识看向还在旁边的颜茵。

    颜茵正在往嘴里塞蜜饯,全然没注意他。

    岳山方才一直在外面奔波,并不像他弟弟一样看了一场惊天闹剧。

    谢沉绛:“无妨。”

    岳山闻声,遂将手里的信件递过。

    谢沉绛将信件展开一目十行,开始他颇为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但逐渐的,谢沉绛坐直了。

    柴阳会这般晚才来消息,肯定是遇见了些事,谢沉绛对此有过几样猜测。

    然而他没想到,这竟然是因为——

    塞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