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骑射天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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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天狼军进攻了三个大营,目前收到的,他们大部分兵力进攻的是虎思斡耳朵城。”一个驿兵狂奔至此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你什么?”曰曰大吼道,“虎思斡耳朵?”

    秦涓此刻还不晓得虎思斡耳朵就是伊文王世子曰曰的舅舅驻守的地方,也曾经是他父亲伊文呆了很久的地方,那个地方承载着他的童年。

    “伊文王世子,需要兵马送你过去吗?”一个大人问道。

    “拜托了。”曰曰咬牙道。

    那个大人为难道:“目前的情况,我只能派五十个骑兵送您过去。”

    曰曰:“麻烦您了。”

    在秦涓看来,五十骑兵是不的数量了,曰曰清点人数之后带着秦涓离开这里,前往虎思斡耳朵。

    “虎思斡耳朵太远,最少最少也要一个月。”

    带路的骑兵如此告诉他们,“抵达察赤之后虎思斡耳朵才离我们近了……”

    察赤在哪里,秦涓已经不记得了,但既然是东边他们来的地方,那么他年幼时应该是路过的,但西行东归的大路主要有三条,也有可能没有走察赤那条。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奴奴秣赫了,不知奴奴还活着没有。

    “秦!快点吧。”前面曰曰回头催促了一声。

    秦涓回过神来,扬鞭策马追上他们。

    赶路的日子是疲乏又枯燥的。而且他们还得躲避天狼大军。

    “他们人这么多吗,兵分三路?”是夜,他们围着篝火休息的时候,秦涓问道。

    因为这两日没有遇到驿兵,他们显得有些不安。

    驿兵是不会断的,往来于大漠草原各个营帐,若突然断了只有一个可能,被杀了。

    那就意味着有营帐被敌人占领,驿兵被杀,消息中断。

    “姑且猜测二十万。”曰曰凭直觉道。

    这么多人,简直让秦涓无法想象。

    “他们一个族有这么多人吗?”秦涓通过别人对大阴族的讲解猜测这个族占据的地理位置不多,且长期居住在严寒地区,族中人数应该不会太多才对。

    “有雇的征兵,应该联结了其他族人,这是草原上的惯用手法,所以我怀疑大阴天狼人应该是被人利用了。”曰曰沉声道。

    秦涓怔然看向他,没有想到他们两人想到了一处。

    “那么我们抵达安东大营的时候恰是安东收到天狼军过来的时候?于是安东趁机脱离了雪别台?”秦涓。

    曰曰勾唇一笑,眯眼道:“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别的消息。”比如,从大都(蒙人此时已重建大都多年,大都就是金的中都)来的消息。

    秦涓看了眼四下,没有再追问什么,他躺下身看着天空里闪烁的星子,似乎意识到自己从能记事起就开始赶路。

    从他已记不清面貌的江左,到金国,再到河西走廊,再到沙漠,到草原,到撒马尔干……

    江左明明灭灭之中已失去了记忆里的颜色,遗留给他的只有那一处桥春暖……

    现在他甚至不清楚他的家具体的在哪个县哪个镇哪个桥边了。

    时间,磨掉了他年幼时的思念,磨掉了他的棱角,让刚刚踏入少年时代的他变成了这样的性子……

    既没有阿奕噶的张扬与冷硬,也没有曰曰的随心所欲,更不会有狐狐一般的纯善与超脱。

    他想,他已经逐渐无法了解自己。

    年幼时为了活命周旋于签兵奴隶英中,到了现在被卷入蒙人内斗之中。

    恍惚间明白,他的童年与少年,充满了身不由己的悲凉。

    他再度迷茫了。

    “你怎么还没睡觉?”

    曰曰的脸出现在他的头顶上方。

    秦涓忽然觉得以往他瞧着极丑的曰曰突然也不那么难看了。

    经过沃克什,哈离,朵朵尔三城,他就发现了这里驻守的正规蒙军越来越多。

    这里是彻底被蒙人控制的范围了。

    “还有三天能抵达察赤。”引路的骑兵告知他们。

    察赤,是东方走出西域,西域通往西方的一座重要城镇,几百年间不曾更名。

    城镇的人口数不,多以金国汉人和蒙人为主,女真、契丹、回回、唐古特人也不少,当然也有从西边来的人商旅在此长驻。

    五年过去了,再度踏上大阴山脉已西的土地,听到萦绕于耳边的汉语,看到高挂在城镇里的汉人商人的牌匾……秦涓只觉得鼻尖酸涩,眼眶胀痛,喉间若被什么东西哽住不得吞咽。

    疼,浑身上下都疼。

    “在此休息一晚。”曰曰突然吩咐道。

    引路的骑兵怔然看向他:“王世子,此处也并不安全。”一路走来虽然还未进入察赤城内,但城外的商铺大多掩门,显得萧条无比,路上走的只有年迈的或者年幼的,青壮年大都被征了兵,天狼军来过这里没有,他们还不清楚。

    “顺便搞清楚这几天发生了什么。”曰曰沉着眉淡声吩咐,人已下马。

    他的语气已不容骑兵们拒绝,他们只好听从吩咐,但因为他们人数太多,若想不引起注意肯定是不可能的。

    和驻守的蒙军取得联系后,他们了解到,天狼军几天前来过,规模,被他们应付过去了。

    现在他们大致搞清楚了,天狼军的主要目的是蒙人近郭饵附近的大营,和虎思斡耳朵大营,正是雪别台的大营和郗吉的父亲郗杉的大营。

    “因为干掉这两处能对帕米尔高原及昆仑山山脉的区域形成夹击之势。”听了有一会儿了,秦涓才道。

    引路的骑兵都是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这个才十一岁半的孩子有如此见地,不过这个孩子也一语道破其中玄机。

    曰曰、还有骑兵们、接应他们的察赤城蒙族大人们都不禁疑惑起来。

    “不像是老实巴交的大阴族人能想得出来的,或者他们没有这样歹毒的心思。”一个骑兵道。

    曰曰歪躺着,漫不经心的问蒙族官员:“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未查清楚天狼军除了大阴族人还有哪些族吗?”

    蒙族官员一愣,半天答不上话来。

    “行了,你先退下吧,本世子休息一晚后便赶去虎思斡耳朵,天狼军人数冲破天也就二十万,十万拿去对付雪别台将军,还有十万拿去对付我舅舅,没多少来察赤的,你们守好就行。”

    “是,王世子贵安,下官们告退了。”

    曰曰给了秦涓一袋钱让他去准备好一点的晚膳,毕竟赶路这么多天,他们都没有好好吃饭。

    五十二人要吃饭,秦涓懒得考虑这么多直接去街上找了一个厨子,然后去集市买了七八头羊和一些蔬果。

    曰曰见了,只觉得狼崽跟着他这么久,人都变懒了……

    厨子和引路的骑兵两人合力处理八头羊,他们的动作很快,秦涓想到一个词“游刃有余”。

    秦涓见引路的骑兵将刚刚切下的什么东西用布裹着装进行囊里,他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引路的骑兵:“羊球,还有腰子,好东西,路上攒着慢慢吃。”

    “……”秦涓面上一红无语。

    几头烤全羊一架起来,骑兵们都乐开了,围着火炉跳起了舞,曰曰也脱掉了外袍撒丫子的跳了起来。

    秦涓本来坐着看着察赤的厨子怎么在烤羊的,但歌声一起没忍住,跟着摇摆起来……

    秦涓跳累了,当他坐下来的时候厨子已经点的差不多了。

    架在篝火上烤的羊已开始冒油,厨子现在正将羊肚子里塞满了羊肉,那羊肉是从羊的大腿上剃下来的肉,再塞进去许多的香料,将整个羊肚囊丢进碳火之中……

    “吱吱吱”的冒出一阵白烟。

    这种做法秦涓以往没见过,只觉得新奇。

    曰曰:“这个羊肚囊烤好之后用剪刀剪开,里面的肉可以直接吃,肉香四溢,孜然、花椒、八角、桂皮、胡椒、这些香料的香味通过羊肉的油全部渗入到羊肉里面,又焦又嫩,我最喜欢羊肉囊了。”秦涓知道这个傻子王世子只要一谈到吃的能立马变成文人墨客……不过,现在连他都快被这傻子的不停的咽口水了。

    待他们酒足饭饱后,留十人守夜,其余人榻上休息。

    为了安全他们订下了这一整家客栈,客栈很大,四十几人睡上一觉足矣。

    一夜好眠,至次日清,他们正准备启程的时候,一个青年骑着马出现在客栈门口,他的怀里是一个熟睡的孩子。

    他还没有踏进客栈就被守夜的侍卫拦下了。

    “我要见伊文王世子!”那青年大声喊道。

    “一清早吵吵吵……”曰曰揉了揉酸胀的额头,他这人比较奇怪睡的时间长了早起会头疼,眼睛也会浮肿,所以这会儿曰曰心情格外不好……

    秦涓吃早饭都离他好几个桌子远。

    “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自称是伯牙兀部的家臣。”

    曰曰一听皱起眉,秦涓也看了过来。

    曰曰:“叫他进来。”

    他让骑兵们都在客栈外等候,只留了秦涓一人。

    青年抱着尚在熟睡中的松蛮走进客栈对着曰曰躬身行礼:“王世子,安东大人反了,我带着松蛮少爷逃了出来。”

    闻言秦涓一愣,不禁看向青年怀中的松蛮,曰曰过安东是松蛮的舅舅,那松蛮该怎么办?

    曰曰紧了紧手指,余光瞥向松蛮,又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好半天才去端桌上的羊奶,抿了几口才道:“你要给本世子找麻烦,这孩子你都抱来了,还怕本世子宰了他不成?”

    闻言,青年跪地:“多谢王世子收留松蛮少爷。”

    “行,赶明日直接把他过继给我,给老子当儿子。”

    “这……”青年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若正经论起辈分伯牙兀公子狐狐还是伊文王世子叔叔辈的,这不是乱来吗。

    秦涓颇觉无语的抖唇,他甚至在想这货八成是想占狐狐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