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年少万兜鍪
孩子一旦在这个年纪体重无法控制了, 以后肯定不好减下来,所以秦涓还是担心松蛮的体重。
记得他们村有好几个都是五六岁的时候特别胖,长大了肥头大耳减不下来的……
所以松蛮以后的膳食和训练得格外注意了。
松蛮不知道自己会这么惨, 因为这一年秦涓不在身边,他没人管放任自流, 极布扎不敢他,所以随意吃喝也不锻炼了, 现在好了, 光喝水都会胖起来……
六岁的他已经胖到……总之就是胖。
秦涓有时看着松蛮无奈又心疼,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曰曰孩子胖一点无所谓, 以后上战场磨掉一层皮就好, 阿奕噶非得减下去,不然就是下一个纥颜部的大少爷,那位大少爷是胖死的, 肥到马鞍都爬不上去了,怎么也瘦不下来, 因为从就胖。
纥颜家的大少爷不死也不会轮到博博怒来继承家主的位置。
秦涓见松蛮什么都想吃的样子会想起自己六七岁的时候,等他给松蛮偷偷喂了东西吃, 又会后悔……
三四岁时胖乎乎的松蛮粉雕玉琢的可爱, 但也不至于会胖成这样,春花他胖了十五斤都是给他面子……
“如果你想吃东西又不受约束, 还是有办法的。”秦涓柔声细语的道。
松蛮的眼睛顿时变得晶晶亮, 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吃。
“有什么办法……”松蛮声的问。
“三倍的训练, 早中晚。”“你如果能坚持我们就恢复原来的膳食,你也不想以后连马鞍都爬不上去吧。”
“不想……”阿奕噶为了让松蛮知道事情的严重,特意为松蛮讲过那个纥颜部大少爷的事。
松蛮很害怕, 可是他就是想吃东西,去年一年大永王、极布扎、录文大人都好忙……他想哥哥的时候只能叫奴才给他准备东西吃,睡觉前也会想哥哥,依然会叫奴才来给他准备东西吃……结果就看着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圆。
当他意识到裤子套不进去的时候他们要逃离罗卜城了,这个时候极布扎他们才发现他胖了原来的一倍。
“哥哥,体重你一定会继续生气的,我个你能表扬我几句的……呜呜。”松蛮将他宝贝着的一个包袱取出来,“你的宝贝我的宝贝都放在一起,一样也没丢。”
阿奕噶送他的甲,狐狐送的革带!嗷!
秦涓搂住松蛮开心极了。
“哥哥现在开心啦,那哥哥陪松蛮睡觉吧。”松蛮期待的眨眨眼睛。
秦涓盯着松蛮的肥肚腩,好半天才点点头。
极端喜爱美貌事物的狼崽,恨不得抱着松蛮把他的肚子搓成原来那样!
“哥哥……你摸狐球儿肚子作甚,不过好舒服,嗷呜……”松蛮躺平了任摸,甚至把胖手举起来怕自己妨碍到秦涓摸他的肚子。
“……”秦涓悻悻地收回手。有那么舒服吗?为啥摸自己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次日,巡逻队里多了一个跟班,松蛮骑着一匹毛驴跟在秦涓身后,秦涓做什么,他跟着做什么,有人要帮忙,孩子容易办到的都会让他去做。
“哥哥,你每天就是干这些事吗?”
“目前是这样。”
“有没有会觉得重复一件事很枯燥呢。”
“有过。”秦涓点点头,“但是想一想现在比之前好许多就不会了,若是能活下去,一直无病无灾的活下去,就会觉得有枯燥的事情做也是一种幸福,能活着就是幸福……”
“狐球儿不懂,哥哥在战场上的时候不幸福吗。”
“不幸福。”他几乎肯定的道,“但是想到结束战争之后能见到狐狐,见到狐球儿的时候是幸福的……”
他的声音淡淡的仿佛只有自己能听到。
松蛮竖起了耳朵,也没有听到秦涓后面的话,他双腿一夹毛驴,想要追上秦涓。
“哥哥,我没听清……”
“那狐球儿你最幸福的事是什么?”
松蛮想都没想答道:“和哥哥睡觉的时候。”
“……”秦涓脸上一红。
“还有狐狐阿爹抱着我的时候,虽然我都不记得狐狐阿爹的样子了。”松蛮的声音越来越,脸上写着显而易见的失落。
这么久了,他真的不记得狐狐阿爹的样子了。
秦涓的方向能看到松蛮低垂着眉眼时,微颤的睫毛,他心中触动,对松蛮的怜爱溢于言表:“没事,以后会见到的。”
或许,他内心深处仍爱着六岁前的那个自己,所以他一直都很喜欢孩子。
正因为六岁前的美满,他才没有被战争彻底毁掉,他没有变成他自己都憎恶的样子。
“哥哥,你有阿爹吗,没有听过你提起你的阿爹。”松蛮突然抬起头问道。
“他……死了。”秦涓哽咽道。
松蛮点点头:“和我的生父一样,他们还我生父死后,我生母跳了河。狐狐阿爹抱着我的时候我只有三个月大……那个时候我只有狐狐阿爹,我不记得那些了,可是我记事起,我就只有狐狐阿爹……即使后来我有了好几个阿爹。”
松蛮很早就发现,每当他和秦涓哥哥起狐狐阿爹的时候,哥哥的嘴角是带着笑的,很淡,却很好看,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可惜,他已经快记不得和狐狐阿爹有关的事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狐球儿,你若想狐狐阿爹抱得动你的话……真的不能再长肉肉了。”秦涓抿着唇淡淡道,或许这么有点残忍,但他都快抱不起松蛮了,何况狐狐。
“……”着着又到了伤心处,松蛮难受的低下头,呜呜,再也不乱吃东西了。
“狐球儿你老家也在斡难河吗?”感受到他有点难过,秦涓很自然的把话题调转。
“在的。”松蛮错愕的看向他,傻兮兮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如果大永王让我去一趟斡难河,你愿意跟我去吗?”秦涓问他。
“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哥哥别丢下我。”他紧张的回答道。
秦涓笑了笑:“你别紧张……我。”再也不想丢下你了。
即便以后回宋国去,也带上你
是我忘了,在这个地方,你也没有亲人了。
除了城中重建,还有城外的扩建,但因为涉及到占地问题,扩建遇到些许麻烦。秦涓将此事交给了奴奴秣赫和沐雅。
吉哈布大营的签兵奴隶营被解散,原有的奴隶与剩下的仅有五人的签兵被大永王赋予新的身份,放到城外与牧民混居。
这大概是第一次,有奴隶和签兵获得了贱民的身份,他们能和牧民们一起劳作、生活。
奴奴秣赫和沐雅这一时期的任务就是和牧民们成一片,先了解牧民们对官兵占领土地的喜恶,再进行劝。
当然,奴奴还有其他任务,即绘制一份罗卜城城周地图。
秦涓知道,自己给奴奴秣赫安排任务,更多的是希望奴奴秣赫能活下去。
脱离了签兵奴隶营后的奴奴,在失去命运对他压迫感之后,开始茫然无措,丧失活下去的信心,也许他已经习惯了被奴役,也许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喜恶与对生命的期待了。
秦涓偶尔会带着新买的佛经去看望奴奴秣赫,他希望从奴奴的眼中看到光亮。
看到能让奴奴活下去的希望。
相反的,沐雅是干一行爱一行的人,很快沐雅与牧民们成一片,还了解了许多放牧的经验。
五月末,曰曰将购买羊羔的钱交给秦涓,拟定六月初二让秦涓启程去斡难河。
“不要经过大斡耳朵,你绕远道去,快马加鞭的话两个月能抵达斡难河。顺便,帮我注意左安。”
曰曰的话他都能明白,只是为何要注意左安?
秦涓是有疑问的,左安送鲁巴大人的棺椁回斡难河,曰曰完全可以让左安买羊,可曰曰没有这么做,即便当时左安已经出发了,让他们谁去追都可以的。
所以,秦涓怀疑曰曰不信任左安?
为什么呢?
要左安若有异心,很早就该表现出来,更不会去给曰曰借兵。
左安没有异心,恐有离心。
也对,左安之大才,在大永王麾下确实屈就。且左安忠心的是大将军,左安若有离心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曰曰只是注意,没有其他。
“我给你二十人,你这一趟去要避开扩端王及纥颜部,回来又恐被兀笃姒的父亲盯住。你记住,若兀笃姒悔婚,一定不要在斡难河久呆,这样你会有性命之忧。”
“嗯嗯。”秦涓点点头。
“我相信你,你一直是最聪明的,别人我信不过,只能信你,且这个任务凶险,我必须如实告诉你。”曰曰拍了拍他的肩膀,“婚事的事不要太操心,这不重要,但一定要活着回来。”
从曰曰的殿内出来,秦涓开始犹豫要不要带着松蛮了。如果兀笃姒不悔婚就好了……可是即便悔婚也没必要杀了他们吧。
他过要带着松蛮的,如果不带着,松蛮该有多难过,他不想失信于一个孩子。
那便心行事吧。
骑马走过长街,突然看到他们城中最大的客栈前,来了一行驼队,是商旅。
因为很久没有见到商旅了,还是这种大规模的商旅,他有点惊讶。
罗卜城很久没有来过大的商旅了,他怎么也得上前去声招呼,最好能让这些商人能在罗卜多留一段时间。
秦涓翻身下马往客栈内走,客栈掌柜和跑堂的他都认得,那几个高高壮壮坐在那里吃饭的面生,会不会是商队的人呢?
“扰一下请问是商队的人吗?”秦涓一开口,那些人有些戒备。
表明来意后,跑堂的也帮秦涓证实了,这是他们罗卜城的官。
“几个月前我们的老大对我们这里的商税很低,便让我们来罗卜城做买卖,才刚进城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事实上我们都觉得这里的百姓买不起太贵的东西,算处理一些价格低廉的东西,这样继续赶路也会轻松。”这人没有隐瞒,表明来意。
对秦涓来有商旅进城了便是好事。
他们聊了一会儿,秦涓见天色已晚刚准备离开的时候,见一人匆匆进来,那人在那壮汉耳边道:“大哥不好,那一批货被凉州那边的人扣押了,咱们老大也被关了……”
声音很低,若不是秦涓如今内力深厚,也许根本听不清。
“什么?”那个壮汉大惊失色,问道,“为什么啊?一批丝绸和茶叶而已,他们为何抓老大?”
“因为……”
“就因为银子完全没必要抓老大,我们启程去凉州,不管要多少银子也得先把老大赎出来。”那人着往外走。
很快传来驼铃声,没歇多久的商队再度启程了。
秦涓看着远去的驼队,不知是何感想,他想追上去多问几句,又知出了这种事那些商人恐怕不会再与他多什么了。
秦涓转身进客栈问掌柜:“他们有没有登记的。”
掌柜一惊问道:“大人您是要查吗?”
“算是吧。”秦涓道。
掌柜的将账本翻出来递给他。
“他们订了七日的房,共二十九人住,半锭马蹄银。”掌柜的解释道。
但凡超过十两银子的营生都是得登记的,落款的是:沙州佛道商会分会。
秦涓眉头一拧,盯着这几个字出神。
掌柜的见状吓到:“大人,没事吧?”
秦涓摇摇头,若不是借用沙州佛道商会的名字,就是真的是这个商会了。
他对这几人没印象,那次遇到的商会也不像有这几个人。
可是他心里已经对此事有些上心了,将账本合上递给掌柜,他快步走出客栈。
次日,秦涓启程去斡难河,带上了松蛮。
他们扮成商队,当然这一次曰曰真的是有买卖给他,罗卜城城南八十里路外的高山出一种植物,此植物的根茎带着绒毛,能制成毛毯和毡帽,只是样子不怎么好看,一直只是当地人自己穿戴。
曰曰弄了一车来是想他卖出去换钱的,只是他很明白这一车的毛毯和毡帽也无法卖到一锭马蹄银啊。
二十人的商队缓缓出发,松蛮没能骑着他的毛驴,因为毛驴实在是太慢了,他们得快些赶路。
秦涓真切的感受到松蛮瘦了一点,是半个月他们抵达肃州后。
他们在凉州与瓜州之间的肃州停留是计划好绕道凉州的。
也是在这里,他再一次受到了赵淮之的信。
这一日是抵达肃州后的第五天。
为何会呆这么久,也是因为肃州六月底有一场比较有名的美人节。
时间很近了,松蛮想看,随行的人也想看,秦涓也没见过,所以同意多呆几天。
能收到赵淮之的信,明赵淮之在这里是有人的。
只是赵淮之的信里依然是简单的几个字:安好、勿念。
他合上信纸,收于怀中,脸上始终带着浅淡的笑意。
时间久到,他已习惯了不去思念。
或许,他真的成长了,成长到放下了一份年少慕艾。
也或许,赵淮之于他,狐狐于他,那一段年幼念想已经封存于记忆了。
或许吧,谁知道呢。
肃州的美人节起于西夏,西夏女子服饰承汉女,与宋人差异不大。
美人节在申时以后,那时天刚刚要黑,华灯初上。
在这里他能寻找到几分宋的感觉,塞上江南,这里也聚居着许多汉人。若舅舅所的,他家在河西,是肃州的可能极大。
时隔一年,秦涓的脖子已顶不住松蛮了,他们找了一个位置挤进去,从这里应该能看到美人。
头顶白玉莲花冠,清丽色彩的绢布花卉插满头,珍珠点面,朱丹点唇……
这样的美人,和秦涓记忆里母亲的装束微微重合了。只是母亲的容貌依旧是模糊的……记得记不清了,记不清却又明明能想起那么一点。
这一刻,他承认他想母亲、想舅舅了。
有端着案盘施施然走下来的姑娘让各路的看客给美人们投票。
松蛮不懂,手里捏着一张刚才那个姑娘给他的红签,不知该怎么做,便看向秦涓。
秦涓解释道:“她让你把这根红签放到你喜欢的美人面前,他们会统计数量谁最多便是‘魁’。”
红签上还是依循传统写着西夏的楔形文字,这个时候西夏已经灭亡几十年了。
这种文字会逐渐淹没在浩瀚的历史里,成为史学家的钩沉吧。
松蛮仔细看过那十几个美人后,有些犹豫不决,秦涓将他的红签也给松蛮:“你若是觉得哪个好看,便都给她。”
松蛮最终走向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将两根红签放在她面前一米远的地方。
松蛮回来后秦涓笑着问他:“为什么是她呢?”其实花魁大多以浓艳为主流,而松蛮却将签给了一个妆容清丽的姑娘。
松蛮想了想很认真的道:“狐狐阿爹离开我的时候就是穿着一件白衣,刚才那姐姐转过身去的时候,那一刹那,我想到了狐狐阿爹,哥哥凡事凭眼缘,或许这就是眼缘吧。”
秦涓摸摸他的脑袋突然笑了。只是他都没有想到狐狐,松蛮却在这个时候想到了狐狐……可见这孩子一直都念着狐狐啊。
不多时,美人节新的花魁选出来了。是一个体态丰腴,妆容艳丽却又让人不觉得俗气的女子。实话,即便秦涓看这女子都微有些惊讶,这样的地方能寻找出这样的女子,这若是在大都或者在临安府,少也会是个妃嫔之类。
其他的女子落选有哭泣的,有遗憾的,也有生气的发脾气的。秦涓不知这美人节的背后是什么……但隐隐也为这些女子的命运感到一丝悲楚。
再随其后,上一届的花魁替女子穿上魁衣,戴上属于花魁的花冠。且花魁能自己挑选一个男子度过这个成为花魁夜晚。
当新的花魁换上新衣,戴上花团锦簇的冠,男人们的呼声越来越高。
“我们回去吧,出来太久了不好。”秦涓被男人们的叫声弄得有些不安,他还是看不得这些,这让他更为女子们的命运抱有一丝情绪。
松蛮疑惑道:“哥哥我们不看完了再走吗?他们都没有走呢……”
“有些难受。”
正着,有人朝他们这处走来。
“我家姑娘请这位公子过去……”话的人是没有想到这人的脸会这般嫩……接下来的话有点不下去了。
看背影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出来游玩,现在看来,确实是公子,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公子。
但是姑娘都选了这位公子,也不好反悔吧,他们硬着头皮道:“请公子进屋与我们花魁娘秉烛夜谈……”
秦涓无语至极,因为弄懂了他们的意思有些生气,突然抱起松蛮对那人道:“我儿子他困了要家去。”
松蛮睁大了眼睛:“?”
回客栈后,松蛮意识到今日帮了秦涓大忙,于是硬拽着秦涓让他给他洗澡。
秦涓将他擦干了抱到床榻上,哄他睡觉后,才被准许离开。
提着两桶脏水从房里出来,这时已是夜半。
客栈安静无比,连客栈跑堂的都睡下了。
将脏水倒掉,去厨房看了没有热水了,从厨房里出来,他陡然听到有箫声。
秦涓对乐器的认知非常浅薄,甚至无法区分箫声和笛声……应该是箫声吧。
至于为何能确定,因为这调子一听便不是其他族的曲调,是汉人无疑了。
正因如此他怔愣的站住了,似乎是在用心感知这箫声从何处传来……
确定离这里不远,他未再多想跟着箫声走去。
这是一条河,河边有垂柳几株,这种较大的柳他已经多年没有见到了。
因为春风不度玉门关。
箫声在垂柳深处。
忽然他止住了步伐,静静地,有些悸悸。
因为他看到垂柳深处露出的衣摆,雪白的衣摆,让他想起那个刻在年幼记忆的少年。
他本来以为那一份少年慕艾,在匆戎中淡去,在岁月中静静的老去,却没料到,今时今日只是看到一个像那人的衣摆都会惶惶不安。
他以为他放下了,他以为那一份年少的希冀,被一年的光阴斩断了。
人生便是在不断的错过与重逢之中,改变了模样。
只待他年,尘满面、鬓如霜。
当他要放下、静静的看待这一场惊鸿、回味一份思念的时候,一曲风箫声动,又让他回想起那一份少年孤勇。
于是他又在颠肺流离之中回忆起那只狐狸的好。
漂泊的心,被箫声静静引导。
他站在那里,没有再上前一步。似乎是想听完一整支箫曲。
抑或是,不敢上前去扰。
漆黑的夜,亘古的风,幽远中透着喑哑的箫声,在肃州的夜色里盘旋。
仿佛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脱胎换骨,真正的成长为一个少年了。
因为,他明白了幼狼对狐狸的依恋结束了。
他惶惶不安的幼崽时期,在一曲风箫中翻页。
今日之后他若想起赵淮之,若想起狐狐,一定是温暖而又温柔的,不会再带着涩涩的痛与对年幼时的自己那一份不甘与苦恼。
终于有一天,他为站在他的面前护佑幼狼的人,穿上了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