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还本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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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娢领宫女提着食盒去养心殿, 太监进去通报一声,便请她进去。

    入殿内正中有个三足的精致铜制香炉,盘曲龙纹, 太监领她右拐厅殿, 皇帝端着茶, 和赵骥坐在罗汉床上商议最近的南方干旱, 几上放茶点。

    施娢拎黄檀木食盒,被领进来, 顶着赵骥的视线微微行礼,她浑身僵硬, 皇帝招招手, 让她坐在身边。

    皇帝提过食盒放木几上, 揽着她的腰,笑问:“你怎么过来了?”

    从前施娢便是这样被赵骥抱在怀中, 他比皇帝要力气大, 总爱让她坐在腿上逗弄她。

    现在人换成了皇帝,即使是个脸皮厚的,当着赵骥的面, 也会觉得无地自容。

    “母后让臣妾来给陛下和王爷送桂花糕。”她低头不敢看皇帝, 一身雪青宫装极衬她身形,发上珠钗圆润。

    施娢握着他的袖子缩在他怀里, 声音,皇帝也意识到她这是在怕赵骥,叹了一声,他是一直想要施家和赵骥平安相处,对施娢他自是喜爱,否则也不会外出前便幸了她。

    “爱妃先回去吧, ”皇帝,“等晚上朕再去陪你。”

    “贤妃娘娘若是怕臣,那臣还是先行告退,”赵骥眸眼淡淡,“也请陛下明日至王府,臣有事相告。”

    施娢指尖微微发白,被他后面这几句话弄得身子有些僵硬,抬头看他,轻道:“御亲王莫走,臣妾待会就离开,母后要臣妾亲口转告一声,让你日后常进宫。”

    她相貌生得娇弱,柳叶眉细而弯,漂亮的眼睛隐隐含着水。

    赵骥脸色仍旧是看不透,皇帝更是为难,一个是信任的哥哥,一个是宠爱的有孕妃子,给谁多几句都像是偏袒。

    施娢后面代表的是施家,如果皇帝替她话得多了,皇兄又该他。

    皇帝最后想了想,道:“皇兄了要留下来用膳那便留下去,贤妃是好性子,知道你不会害她就不怕了。还有贤妃,你也是,以后宫中事务都交由于你手上,怎可怕皇兄?今日也留下来吧。“

    施娢心想他坐着话不腰疼,若他大半夜被人掐醒,他就算不怕也得怵。

    这时外头一个太监走进来,施四爷在正殿求见,皇帝脸色变了变,他的药是施四爷那里来的,施四爷怕他用多了坏身子,每次给得不多,今天是他约施四爷进宫的日子,只是赵骥要留膳,他便把这一件事给忘记了。

    他这才在施娢和赵骥面前做了回和事佬,也不好把两个都赶了,便干咳了一声,道:“皇兄先等着朕,贤妃你身子不好,也别到处乱走,待会一起用膳,朕去去就回来。”

    皇帝似乎是急着见人,走得匆匆,他方才是和赵骥谈重要政事,没留伺候一个的宫人,皇宫中安全,也没设过暗探,他现在走了,便只留下施娢和赵骥二人。

    施娢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心怦怦直跳,赵骥俊朗高大,如今脸冷得像结冰,更让人不寒而栗。

    她提心吊胆,又怕他明日真的要跟皇帝什么,最后慢慢忍着羞耻,轻捏帕子,从几的下边伸过去,轻碰他的结实的腿,才刚碰上,赵骥的大手就立即按住了她。

    他劲力十足的大,大到让她眼中盈着泪花,她慢慢抬头看他,朦胧的泪眼里映出他面无表情的俊脸,她泪珠止不住地往下落,喊了一声几乎听不见的王爷。

    赵骥此人,运筹帷幄可称足智多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唯一栽过得一次,就是这柔弱无依的娇滴滴。

    他心里窝火得厉害,现在敢在他面前哭,刚才怎么就连看他一眼都不敢?还敢怯生生躲在皇帝后面,难不成当皇帝才是她男人?怎么不想想每天晚上把她弄得死去活来的人是谁?

    哭,还哭!整天只会哭哭啼啼,皇帝也是瞎了眼才要想立她这种没用的女人当皇后。

    他大抵是忘了自己为了寻她做过什么,他曾想他不怕她是刺客,不怕她是奸细,只要她能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那罪名他可以全都怪在覃叔头上。

    京城寻不到她,他就去她老家,结果是根本没人知道有她的存在。

    赵骥只握住她的手,什么都没做,周身气势便压得人不敢动弹。他想他早就该当她死了,就不会知道她就是施家的施娢,也不会专门跑来皇宫,见到她向皇帝献媚。

    施娢抽泣的声音都被吓了许多,她是宫妃,见到赵骥的机会少之又少,这次已经是强忍住了自己心中的羞耻,想冒险要他放过她。

    她本来是不想哭,但赵骥捏得她骨头都要碎了,她疼意冲上脑子,眼泪便又止不住地往下流,等哭过头了又开始干呕,她捂住唇,呕了好几次,什么也没吐出来。

    施娢唇色发白,手却还被握在赵骥手中,她慢慢握成拳,只能偏过头,不敢让赵骥看到她的狼狈。

    赵骥却突然松开了手,施娢微愣,她手轻轻收了回来,却只是捂住嘴,哭得更加厉害,身子都颤起来。

    他连碰她都不想再碰,定是嫌她没脸没皮了。

    赵骥起身从怀中抽出一条帕子,到她跟前,给她擦着眼泪,道:“哭什么?本王前世倒了八辈子霉才碰到你。”

    屋里头没有人,外面却是有巡逻的侍卫,赵骥这辈子都没想过在这种地方哄女人,哄的还是皇帝宠妃。

    施娢听到这话,委屈的泪珠又一颗颗往下掉,声抽泣道:“我不是故意对不起王爷。”

    “你施家有意而为,又怎么会故意?”他冷笑一声,“不是怕本王吗?本王也绝对不会让你施家好过。”

    “不是的,”施娢哭得都在嗝了,却还在和他解释,“那时候的我不是故意找王爷的,我不知道王爷身份,以为王爷只是个普通商贾……”

    赵骥手倏地用力,一句够了,施娢又被他凶一次,终究是忍不住委屈,犯起脾气来,边哭边推他,每个人都要逼她,起身就要往外走,又被赵骥按了回去,道:“你现在离开,是想去见你四叔?还是算去告诉陛下你怀的是谁的孽种?”

    施娢被他一句话吓得不敢动弹,赵骥心烦意乱,把帕子丢到她手中,也没再想理她到底要什么。

    “我确实是为施家,王爷恨我应该,”她拉住他的手掌,轻泣道,“杀我骂我都是应该,可我这身子王爷也知道,日后大抵是要难产没的,活着也活不了多长,只求王爷让我安稳过好最后时日。”

    她是第一次这种话,可也只能这么。

    施家要的是一个属于施家的皇族血脉,即使她没了,影响也不会太大,况且以她的身子,就算她当上了皇后,日子也不会长远,连为她诊脉的太医都常她须得每日服用安胎药和养身汤。

    赵骥高大的身躯背对她,但他脚步顿了下来,沉声道:“那便了这个孩子。”

    施娢愣了,她慢慢垂下眸,仍在轻泣:“我知王爷待覃含如何,是覃含无心,负了王爷,如果有下辈子,愿为王爷做牛做马,但施娢是施家人,从教导只能为后,倘若做不到,施家会失望,我想留着孩子。”

    她能出这些话,便是掏了心窝,可施家野心勃勃,她长在其中看不穿,赵骥却是不得不做些什么。

    他站着不动,施娢也知道他是不算放过她,只强忍着眼泪,轻轻收回细白手指,什么也不。

    在赵骥这里是死路一条,回去告诉爷爷和四叔,也不会好到哪去,熬一天是一天,赵骥要杀她,那便杀吧。

    她自己抬手,用长袖擦着眼泪,还不想待会在皇帝面前露馅。

    这里是皇帝休息议政的地方,纵使没有侍卫,她也本不该胡闹,更不该同赵骥那些话,可她在他面前总忍不住脾气。

    明明在皇帝身边,她做得很好。

    “王爷或许不喜欢这句话,覃含对王爷过很多谎,但喜欢王爷,却是真的。”

    赵骥仿佛是受到了刺|激,倏地转过了身,他的手按住罗汉床,扶上她的腰,咬住她的唇,猝不及防的攻势让发出施娢短促叫出一声,她一手扶木几,另一只手撑在罗汉床。

    她哭过后眼睛会红,总会显得整个人很可怜,赵骥第一眼见她,便对她眼睛印象深刻。

    她柔|软的胸口起伏,里边装了两只会跳出来的白兔子,左边那只的底下,还有颗十分不起眼的红痣,曾是赵骥的战利品。

    屋里的安静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施娢的手慢慢抓住他的袍子,轻泣喊道:“王爷,不要了,陛下要回来了。”

    赵骥头慢慢靠住她的肩膀,知道皇帝去找施四爷大概会要多长时间,皇宫里有赵骥的人。

    但他没,手顺着她纤细的后背轻轻顺着安抚,道:“贤妃娘娘既是知道负了,又当如何作赔?”

    若是提到赔偿,便明他是松口了,施娢连忙道:“我父亲曾给我留过嫁妆,虽比不上王府雄厚,却也是不少,王爷便去取了,当我赔罪。”

    她犹豫片刻,又咬了下唇,声道:“我娘的也在我手上,王爷就算把她的那份给我爹也不会少很多。”

    她爹在家不受宠,却为她做的太多,施娢身份高了,他便是国丈,可她母亲的东西,她还不想给别人。

    “本王不要身外之物,”赵骥开口,“把本王的覃含和孩子还回来。”

    施娢心骤然一缩,她垂眸,嗫嚅开口道:“王爷,我做不到。”

    “七天后的中秋宴,若本王见不到本王的覃含,那贤妃娘娘自己掂量后果,”他微顿,沉声又要挟一句,“若让本王见到覃含与陛下亲热,会做出什么,本王也不知道。”

    皇帝回来的时候,施娢坐在罗汉床上没动,只是轻捏着帕子在擦泪,赵骥坐在一旁,也不话,只是安静地拿起他们刚才商讨过的治干旱的书。

    即便这幅场景看起来悠闲,可赵骥也委实给人压力,他不话,不减他的半分威严,反倒是在给人压力,脸色淡淡的,仍像那个沙场征战的将军,皇帝还以为施娢是吓哭的。

    他一时后悔把人留在这,虽想到自己刚刚拿到药,心情是好上了些,但他还是对施娢道:“娢儿若是累了,便先回去歇着,朕抽空过去看你。”

    施娢如释重负般,轻轻点头,她也不知道是哭了多久,连站都有些站不稳,皇帝怕她摔了,扶她出去,让她候在外边的宫女过来扶她。

    皇帝吩咐几句要好好照顾,这才回殿内,皱眉对赵骥道:“朕知道皇兄不喜欢施家,但施娢是朕的贤妃,她便相当于是皇兄的弟妹,你这样吓她,若是伤及她腹中胎儿,朕对皇兄也会心生隔阂。”

    皇帝对赵骥的信任不是无缘由,当年若不是赵骥不愿意继位,这皇位还轮不到他。皇帝幼时被太后宠着,少年时得兄长相让,身边有个施家尽心尽力,哪朝的皇帝都没他清闲。

    “弟妹吗?”赵骥把手中的书丢到一旁,“太后娘娘让人送来的桂花糕,臣无福消受,陛下去见施四爷,是谈南方干旱,还是议昭嫔落胎?”

    两者都不是,皇帝倒没敢在自己精气健壮的皇兄面前自己不行,只道:“托他办的一点事,皇兄前段时间出京找的女人怎么样,找到了吗?”

    皇帝藏着事,但赵骥没追问,道:“没找到,等她自己来寻。”

    皇帝问:“皇兄废那么多心思寻人都没找到,她怎么可能自己出来找皇兄?”

    “若她不来,那便杀了她。”

    他话声音淡淡,沉稳不见波动,皇帝这下没话能,也不懂他找到是什么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