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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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迟那时快,东方锦乘着王总还没反应过来收回手大喝一声:“我死了!”

    果不其然,这三个字一出来现场顿时安静了,所有人的神色都很复杂,充满了茫然、震惊、迷惑等等,这其中当然属王总为最。东方锦出手时他条件反射地当然想躲,但是东方锦的动作太快了,他又不是什么常年锻炼的运动健将,一个愣神没能躲过去,手被拉住时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坏了坏了”,以为是什么绑架犯或者不怀好意的人,没想到对方居然做出如此行为。

    掌下按着的身材很普通,并没有特别强壮或者特别之处,但是触感很硬,而且温度也不正常,热得过份,像发烧了一样。

    同性恋?

    王总随即想到这个可能,不过同性恋也没有这样的啊,再了,那句“我死了”是什么意思,爱我爱得要死了?他今年四十六了,年轻时就没帅过更不要现在,太阳下走这么一段就满面油光,一身汗臭,他又不傻,这付尊容要把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迷得七荤八素那是不可能的。

    东方锦也是没办法了,想不到可以辩解的理由,他自个儿被误会无所谓,但是费雪是有名有姓的,就算她俩憋着不话,其他人也亲眼看见他从费雪的车上下来,更何况这位“大师”是和他认识的,白了,是他连累了费雪,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情急之下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服了。

    他喊完后发现所有人都不话,很快反应过来,道:“我是个死人了,你感受下,没心跳的。”

    这么一王总才意识到掌下的身体不仅没有心跳,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顿时觉得后脑一凉,急速收回了手,这次东方锦没留,他收回手后以惊疑不定的眼神量了半天,道:“你是个……死人?”

    “对,我已经死了,是我家主人把我救回来了。”内情要解释起来实在太麻烦了,东方锦干脆就这么糊弄一下,“如果谁有本事的话,你觉得让一个死人像活人一样算不算真本事?”

    王总眼睛亮了起来,刚要话,大师猛然窜了出来叫道:“王总不可受其迷惑!复活算什么,误诊假死的不要太多,更何况还有魔术,都是技巧啦!谁知道他做了什么手脚啊?”

    东方锦又好气又好笑地道:“那咱们来比憋气,谁先呼吸谁自杀,怎么样?”

    “你肯定有办法偷偷呼吸的!”大师不屑地道,“魔术里还能把人锯成两半呢!”

    “魔术能让你这么近观看?能让你摸?”东方锦无奈地伸出胳膊,“要不你再来个人摸摸,如果有脉搏我立马就走。”

    王总对着身边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使了个眼色,汉子走过来以一种摸炸弹的态度搭上东方锦的手腕,神色很快经历了警惕、疑惑、震惊再到恐惧,最后缩回手时居然有一丝颤抖。

    汉子凑到王总耳边了几句,随即眼神变得炙热了起来,东方锦先是疑惑了下立马转过弯来,这是当他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本事了。

    要论人类最大的梦想无疑于长生不老了,其中不老更是第一位,如果一定要二选一,恐怕许多聪明点的都会选择不老,当然,两全其美就更好了。

    “我这个状态普通人用不了。”赶在王总开口前东方锦抢先道,“不过这也足以明我不是骗子了吧?”

    “谁知道呢!”大师在旁边冷哼一声,“不定只是障眼法或者魔术手段!”

    “那要怎样你才相信呢?”何其忿忿不平地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很为魂主而自豪,不然也不会放弃富二代的“职业”跑来发这个疯,“是不是要剖碗粉出来看看?”

    大师显然没看过《让子弹飞》,疑惑地问:“什么两碗粉?”

    “连这个都不懂,我看你才是个骗子!”何其污蔑完了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你一个道士,连一个人的生死都看不出来,你这根本就是什么都不懂啊!观气术不会吗?活人死人都看不出来!?他这身上生气断绝,风水气蕴都勾连不上了,你看不出来吗?”

    何其虽然没有特别的本事,但是跟在凤北身边到底也学了不少纸面知识,比如观气术是风水学中的必备手段,一个风水大师,气都看不见怎么点穴?怎么堪舆?纯靠眼睛看地形吗?那不如改称土木狗好了!

    大师没想到会被这么个七寸,猛然间涨红了脸,大声道:“我不是道士!”

    “嗤!”何其更加不屑了,“那你是什么?”

    “我是风水大师!”大师理直气壮地道。

    东方锦觉得这话没错啊,先前何其还科普了六道呢,其中不就有风水吗?

    没想到,何其冷笑一声,道:“我问你职业了吗?我是问你修行方法!”

    “修行方法?”大师的脸上慌张之色一闪而逝,很快又平静了下来,“这种机密怎么能够告诉你!”

    “我看你是以为修行风水吧?”何其轻飘飘地道,“风水堪舆是道家修行的一种术法统称,以观山川气蕴,理河流质地,哪有风水这种修行方法!看风水不是修行,你把赚和卖完全搞反了!”

    这就像平时勤于锻炼,战时上阵仗一样,不能平时锻炼“仗”,而是锻炼拳脚弓箭马术,当然这是严格的法,普通聊天意会即可。何其其实就是在抠字眼,不过他这个字眼抠得像模像样,在场的不是外行就是大师这种骗子,一时间居然没人敢吱声。

    “你这毛贼,尽逞这口舌之利!”大师怒道,开始转移话题,用词还真像那么回事,“王总,你如果再不赶他走,我可要走了!”

    东方锦慢悠悠地道:“如果我是个有真本事的,碰见个骗子,请我的人还不话,那我直接就走了,反正到时候是他求我又不是我求他。”

    这话就很是杀人诛心了,大师瞪圆了眼睛半天没挤出话来。

    王总这时候就纠结了,他这个楼盘算是一处关键,这个楼盘从买地开始都经由一位风水大师的指点,开建后他走下坡路的各方生意就开始回暖,今年主体框架立起来后更是大赚特赚,疫情期间各行当损失惨重,他居然逆流而上,算是同行业的一朵奇葩。

    谁知道,眼看着经济开始好转了,楼盘突然出了问题,各项生意也跟着陷入低谷。他起先不以为意,想着请那位大师来重新布置一番好了,结果一联系,那位大师竟然失踪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改请其他人,有道家的佛家的,连藏传佛教、东北堂家什么都请来了,结果,有点名气的、据有真本事的过来瞄一眼就找各种借口走了,甚至有一位天师在区围墙外看了眼就眉头紧皱,转身就走,连招呼都不。

    这行业本来就骗子极多,顶尖的只有那么一撮,圈子那么点儿大,王总请来请去似乎请出“名气”来了,到后来他已经请不到大佬,只好扩大范围开始请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当然是竹篮水一场空了,这次更是直接请了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问题在于,王总也看不穿大师的底气,东方锦又是第一次见,从来没听过,而且一上来就“自个儿是死人”,这和一般的套路不一样,没法判断啊!他这会儿是病急乱投医,楼盘每停工一天就是大笔损失,更不用提他一心认为正是因为楼盘的风水坏了,才让其他生意也跟着出问题。

    必须把楼盘的风水扭转过来!

    抱着这样的执念,王总不敢轻信大师和东方锦任何一个,在他看来最好是这俩人一起帮忙,反正谁搞定了给谁钱,真金不怕火炼嘛!

    时间悄悄过去,东方锦见所有人都一付虚脱的样子,想了想道:“这样吧,来都来了,咱们一起进去,有事情解决了就好,靠嘴皮子也分不出真假。”

    “哼,这样也行!”大师完就带头往楼里面走,“我就坏一回规矩!”

    你上次还和两个风水先生抢一碗食呢!

    这句话东方锦没出来,现在再提这些旧事没什么意义,反正手底下见真章就是了。

    一群人晒了这么久,有这么个机会立刻迫不及待地往楼里走去,王总似乎默认了这个局面,一边跟上一边迅速介绍起情况:“最先是塔吊出问题,只要人一上去操纵就不灵了,往左开变成往右开,一会儿又换过来,好几次差点儿砸到人。后来又变成夜里看场的老听见有哭声,一会儿在这边一会儿在那边,只要一开照明声音就没了。本来还以为是偷,监控上又没有,看场的人还莫名其妙生病了,最后没人愿意看夜场了。还有什么晚上在工地看见人,大白天的塔吊工人以为前面是平地,差点儿翻掉下去,地基坑莫名其妙渗血,反正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们这工地很干净,下面没有墓也没有发现特别的东西,这地方以前本来就是个旧民区啊,我调查过很正常,住这里的人没有大富大贵也没有生病,就是很普通的人家,而且工地前半段一直正常施工,没有这些破事。”

    东方锦当鬼故事听呢,何其倒是显出几分专业水准来了:“没死人?”

    “没有。”这么一听,王总也意识到什么,“连受伤的都没有。”

    “那不好吗?不管什么问题不死人就好。”东方锦道。

    “不能这么,也有可能对方正在读条,准备开个大。”何其严肃地着不严肃的内容,“这个大威力太厉害,泄露了一点出来影响了这些人。”

    王总侧目,眼里的怀疑更浓重了,不过嘛……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

    一进楼内气温立时降了好几度,所有人都一付舒爽的神色,这种快乐在几分钟后变了,出了汗又突然跑到冷风处,很多人已经开始颤,尤其是几个瘦弱的女性,费雪倒还好,看来这位立志男女通吃的渣女平时还是有锻炼的,但是白骨精就不行了,肉眼可见地摆子。

    一位穿着像是房产中介的哥幽幽地道:“各位,就算这楼里没有太阳比较阴,也不至于话有白雾吧?”

    这话令所有人心头一颤,仔细看去,果然发现空气中出现了冬天才有的白雾效果,而且每个人还不一样,普遍来女性比较明显,男性相对淡一点。女性们下意识往男性那边靠了靠,比较有绅士风度的主动靠了过去,明哲保身的反而拉远了几步。费雪和白骨精更是一溜跑向东方锦,到他面前停了下齐齐转向何其。

    东方锦是唯一一个没有呼出白雾的人,原因嘛当然有点与众不同……

    “你看见什么了没?”何其悄悄道。

    “没有。”东方锦答完了突然反应过来,道,“我在衣服里好像分辨不出来鬼和人。”

    “哈?”何其这声大了点,引得不少人看过来,“怎么可能!”

    “真的!”东方锦迅速把上次遇见老伯的事描述了遍,“真的分辨不出来,还有影子呢,但是只要一脱了衣服就能看出来了!”

    何其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不可能啊,你这个……我都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难道那个老伯会幻术?”

    “这我就不知道了,当时没有其他人在,不好分辨什么情况。”东方锦道。

    何其摇了摇头:“奇葩,你真是一朵奇葩,怪不得师父改主意要留下你。”

    东方锦眨了眨眼睛,问道:“凤北原本是不算留下我的吗?”

    何其愣了下,随即扭过头去清了清嗓子,一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东方锦看得好笑,正准备再逗逗对方时,一声巨响从楼外传来。

    这些楼都是只搭了个架子,从楼内能一眼看见楼外,一根主体H型钢筋直接落在众人进来的方位,如果那里有人绝对会被砸成泥。

    “楼上有人?”王总看向那位“房产中介”。

    “没有啊!清场了的!”“房产中介”面色惶恐,“就算有,这种钢筋也不是人能搬得动的啊!”

    一时间大家都闭上了嘴,恐惧正在悄悄缠绕进心头,一片死寂中,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在所有人脑后出现,伴随着吹过来的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