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这种无力感并不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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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无力感并不是第一次。

    在宋媛去世后, 她急着回国的想法被一盆冷水浇灭,她麻木地处理好她的后事,却没有马上回国。

    宋清舟依旧待在那间屋子里, 客厅的落地窗下面宋媛养得绿植长得依旧很好,旁边的茶几上还放着她经常翻得书。

    窗外的风一吹, 沙沙作响。

    即便办完丧事,她依旧不觉得这人已经离开了。

    屋子里仿佛还散落着她的气息, 但又冷清的可怕。

    宋清舟知道,宋媛与初恋林先生分开后,她情绪有了很大波动, 常常失眠, 那段时间也是依莎绫乃自杀后, 她终于在母亲面前也带上面具, 装作在学校很开心的样子。

    宋媛不想让自己影响到她, 似乎也带了面具。

    宋清舟咬着牙熬着,总觉得一切都会过去。

    这样到了大学二年级,和苏彤成了朋友, 她状态慢慢调整过来, 不断向她提回国的事。

    明明当时她很开心。

    服用抗抑郁的药只是让她更嗜睡,她一有时间就陪着她,出去散步, 看电影,她的精神状态明明有了很大改善。

    或许那已经是她能撑到的极限了。

    她一直很痛苦。

    宋清舟终于跌坐在地上, 看着满屋子母亲留下的痕迹放声哭起来。

    她撑的很辛苦,有时候也很自责。

    宋清舟不想离开这间屋子,总觉得人死了,不单单就这样消失了, 或许她以另一种形式还在。

    过了段时间,她找了份工作,收养了附近常喂的一只流浪猫。

    有一晚刮台风,宋清舟发现猫不见了。

    这只猫以前就在周围晃悠,她在家找了一圈没找见,想着应该又去了房后那条巷子里。

    她拿了把伞,出了门。

    雨下的还不大,风刮的很狂,只见路面上唯一一个行人被风追着向前,撑着的伞扭曲着,最后从行人手里脱落刮跑了。

    她把伞压低,转弯往后面的巷子跑。

    地面的积水已经漫过脚踝,她根本跑不快,风雨肆虐,身体摇晃着向前,像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她扶住墙面,手中的伞蹭一下被风刮飞了。

    冰凉的雨砸下来,她了个寒颤。

    好在看到那只橘猫正淌着水朝这边走,它四肢被水淹没,风势太大它亦步亦趋走的很艰难。

    她想在过去一点,淌水扶着墙面走了几步。

    这时,刮过来的风比方才又大了几倍。

    在身后街道上焦急的鸣笛声中,分辨出一道咔嚓声。

    随即身后的树被强风挂断,不到三米的树从树干的半截断裂砸了下来。

    ……

    所以那段时间,她不光精神世界一片黑暗,眼前也是伸手不见五指。

    好在经过治疗她只坏了一只眼睛。

    手颤巍巍地抚着右眼,回想昨晚在车里的情景。

    灾难发生在几秒之间,她只觉一阵剧痛便失去了意识。

    不会,连这只眼睛也坏了吧。

    她动了动腿,没什么痛感,微微松了口气。

    放下双腿,坐在床沿,双脚在地上摸索了下,没触到鞋子,她便把脚伸远了些,双手撑在床上,有一只胳膊一阵痛感,屁股一滑,人从床上滑下来,双脚落在冰凉的地面。

    这么一滑,上身不稳,往后倾斜,她本能地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去扶床,掌心一热,落入一个人的手中,手掌宽大温热,用力地扶住他,“谢谢。”

    她温声道谢。

    随后抽回手。

    然而……

    没有任何回音。

    面前的人喘着粗气,像是刚刚跑进来的。

    看不见时,感官的会变得敏感。

    她能清晰地感觉,这人身量很高,应该是个医生。

    “请问,你是医生吗?跟我一起送过来的同事怎么样了?”

    等到的还是沉默。

    束北年瞳孔微缩,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宋清舟面色有些苍白,唇色浅淡,右眼被白纱布包扎着,左眼明明看着他,细看却稍微有点空洞。

    显然看不见他。

    他双唇颤了颤,不知怎么回答她的话。

    这段沉默中,宋清舟渐渐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淡淡的檀香夹杂了一些他身上独特的味道。

    随着这人气促沉重的喘息,这种熟悉的味道仿佛无处不在。

    那么……

    眼前的人居然是他。

    她微微侧头,缓缓垂下去。

    他肯定发现了。

    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心脏不由收紧,所有感官都集中在身前的男人身上。

    倏然,听见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

    束北年蹲下身。

    她脚踝一热,好像是他的手。

    将她的脚缓缓抬起,另一只手用掌心擦了下她的脚底。

    宋清舟的脚似被他掌心的温度灼了一下,微微一颤,然后被他轻轻放进鞋子里。

    另一只脚也如此这般被心翼翼地放进了鞋子里。

    束北年站起身,伸手扶着她,“先坐下,别乱动,我找找你同事。”

    宋清舟乖乖地噢了声,重新坐回病床上。

    双脚在地上站了一会儿有点凉,被他掌心轻轻擦了一下,脚底被他掌心的温热灼得有点热。

    内心深处的无力感也随着他的到来渐渐消散。

    有点难以想象,束北年来的有点太及时。

    就像提前知道会发生事故一样。

    过了一会儿,手被他握住。

    “回来了?”

    “嗯,你两个同事都没事,只是身上有轻微的擦伤。他们给你买了份早餐。”

    老程和蒋先前来看过她,那时她没醒。

    束北年边边把床上的桌拉出来,把早餐放上去。

    “你吃了吗?”

    “在飞机上吃过了。”

    宋清舟看不到他的表情,声音如以往一样淡淡的。

    但她知道,这只是表象。

    “醒了?眼睛怎么样?还疼吗?”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是查房的医生。

    她不由紧张,“不疼了,医生,我的眼睛……”

    束北年还在身边,后面的话她问不出口。

    “磕的挺严重,昨天你陷入昏迷,我大概检查了下眼球,没有明显受伤痕迹,一会儿把纱布拆了,再做一个检查。”

    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

    她下意识地双手握成拳。

    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覆在她手上,缓缓裹住,“别怕,先吃东西,我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