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姽宁下落不明。
伏魔宫上空被朱雀包围, 罩下遮天的阴影。
朱雀公主受刑,乃族内大事,为给广圣娘娘撑势, 朱雀族从琼山长途跋涉赶来,只等今日目送她进入封仙塔。
岂料, 雷刑之后竟出了这等大事。
他们愤怒地拥堵在刑殿,要刑官彻查凶手,刑官去广华殿请示天帝,这才有了眼下的局面。
朱雀族有的变作人形, 持器严待, 有的振翅盘旋,高声鸣叫, 生怕天庭的仙官不晓得伏魔宫有情况。
纵然在上空隔着百尺之距盯防,他们也不敢贸然冲入伏魔宫, 只是等刑官押人。
百目如炬、气势昂昂,大有不见人出就不撤退的劲头。
*
院内。
姽宁的面色倏然冷下来, 问刑官:“你是怀疑我与广圣娘娘被害一事有关, 遂兴师动众地带兵过来抓我?”
刑官刚要开口,南辛的身板立刻挡在姽宁身前。
他撑开双臂, 冲刑官大声叫道:“爹爹前脚才离开, 你们后脚就来欺负娘亲!再不走, 我就去喊朔明君带兵过来, 把你们一个个赶出去!”
刑官好生劝道:“殿下, 兹事体大,我等断不会无缘无故来请帝后。此番并非判定帝后有罪,只是带她去刑殿审问巨细,殿下莫要担忧。如若帝后清白, 自然也不惧审问。”
姽宁蹲下来,摸了摸南辛的脑袋,柔声劝几句。
南辛纠结地皱着眉,不情不愿地答应,道:“娘亲别怕,他们不敢欺负你,不然爹爹回来定要他们好看!”
着,他抬头狠狠瞪了眼刑官,眼中迸出的寒光将刑官慑得一怔,恍惚被大帝冷冷瞪着。
果然是父子,发起怒来,眼神都如出一辙。
等南辛随雪狼离开,希希即刻变作人形,与刑官道:“帝后今日与我一直待在宫里,未曾出过刑殿天牢。”
“昨晚帝后也一直待在伏魔宫吗?”刑官问道。
希希不解:“夜间帝后自然是在屋里睡觉,刑官这话什么意思!”
“你有话直。”姽宁出声道。
刑官这才接着方才的话,道:“广圣娘娘昨夜提前受完雷刑,而后被押回天牢,今日本该由刑兵将其带去封仙塔,却被发现重伤倒在地上。她心口破了个洞,身旁一滩血肉,是碎裂的心脏,五脏六腑俱被震碎。”
这与南辛死时的状况一样,任谁都会联想到几日前在天庭闹得沸沸扬扬的事,自然对姽宁生疑。
姽宁语气不悦:“你可有证据,证实我昨晚去过天牢?无凭无据闯入抓人,刑殿未免太胡来。”
“正是有证据,才敢过来请帝后走一趟。”刑官转身叫一位面阔身壮的刑兵。
那刑兵上前行礼,却被姽宁冷厉的眼神瞅得心中惶惶,不敢对视,低头:“娘娘昏迷之际,我等问她究竟被谁所伤,她喊了两句帝后,便晕厥过去。”
“哈!我原以为你们能拿出什么令人信服的证据?”姽宁一声嘲笑,驳道:“就因为她喊了帝后,我就成了疑犯?是不是草率了些!”
被当面质疑,刑官也不禁生恼,沉下脸道:“广圣娘娘既然叫了帝后,不论此事是否帝后所为,也与帝后脱不了干系。”
“你们不是她昏迷吗?”姽宁反问刑兵:“既然昏迷,又如何确定她听懂了你们的问话?你们又怎么笃定她是想我伤了她?或许她是告诉你,伤她之人算栽赃陷害我?又或者....她用这苦肉计再次谮害我?”
刑兵被反问得哑口无言,战战兢兢立在旁。
上方的朱雀听见她最后的话,气势汹汹振动翅膀,扫出一道道凌厉刀风,刮得瓦片珰珰作响。
姽宁单手聚力,抬手果断去,势头强劲的掌风猛然袭卷他们的刀风,将其一一化解。
越往上走,掌力越发扩大,冲势不减,直接掀飞未有防备的朱雀。
这是百灵教她的力搏千斤之法。
“大帝虽不在,伏魔宫也由不得你们胡来撒野!”姽宁的怒吼声响天动地,声波荡涤云海,震颤人心。
那几只朱雀狼狈地折返,怒发冲冠地将她瞪着,却也没动手。
刑官见状,即叫刑兵退下,严肃道:“还望帝后随我等去刑殿,实情如何,盘问之后刑殿自有定夺。”着,他指了指上空的朱雀,道:“既然帝后有冤,如此恰好可以还帝后清白,也好平息他们的怒气。”
姽宁瞥过上方来意不善的朱雀,刑官话里的暗示,她岂会不知。今日她若不随他踏出伏魔宫,这些朱雀绝不会善罢甘休。
怀苍不在天庭,单凭她一人之力勉能抗争,可南辛和希希他们的安危,她不得不顾。
刑官见她蹙眉似动摇,低声再劝:“天帝交代,帝后若拒不前往,他便下旨,眼下已容不得帝后推脱。”
抗旨不从,即便清白之身,却又妄加罪过。
思量再三,姽宁只能暂且妥协:“你们在大门等我,我与南辛安抚两句,再随你们去。”
刑官驻足未动,为难地看着她。
“怎么?”姽宁冷哼道:“你是怕我跑不成?”
被她料中心思,刑官尴尬地抿着唇。
姽宁又道:“我若一声不吭地离开,南辛必定担心,要是他情急之下跑去找大帝,耽误了大帝捉拿魔尊的正事,亦或南辛途中遇险,你们担当得起?”
她将后果往严重了,直得刑官顾虑重重,道:“帝后所言甚是,殿下那边还需帝后先行安抚一番。”
*
等刑官带兵离开,姽宁即刻与希希一齐往南辛的院子走去。
路上,她连忙开识门,将情况与百灵和湮灭简短陈述。
“情况听起来不太寻常啊。”百灵隐隐觉得蹊跷:“大帝刚走,广圣娘娘就遇害,还在昏迷之际道出你来。紧接着刑官带兵来抓你,巧合得像被一步步安排好似的。”
姽宁也正有此推断,只是不知暗中有谁要嫁祸她,亦或……“难不成她仍然怀恨在心,还要栽赃我一次?”
“有这个可能……”百灵沉吟道,却又疑惑:“只是她身在狱中,如何知道怀苍那子几时离开天庭?除非有人给她通风报信。”
姽宁摇摇头:“除却押她去行刑的刑兵和刑官,其他人无法轻易进入天牢。”
“当初她不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天牢欲杀你吗。”百灵提醒道。
姽宁道:“天牢的阵法不是谁都闯入,听怀苍,有此神力的仙家并不多。”
“那必定是有另外一个人藏在暗处将一切安排妥当。”湮灭出声:“大帝得到消息下界捉拿琰屠,恐怕也是事先就被安排好的。就等他离开,重伤广圣娘娘,将你拿住。要在天牢筹备如此缜密的计划,并非易事。”
“真是头疼……”百灵困惑不已:“如若不是她自施苦肉计陷害你,天庭还有谁与你有仇,要用此手段害你?”
姽宁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还得罪过谁。
“我预感不太妙。”湮灭道:“这事不是栽赃陷害这么简单。”
他这话便似醍醐灌顶,姽宁面色陡然沉了下来,隐隐有种山雨欲来的不安感。
*
来到南辛的院子,没等他跑过来,姽宁立即吩咐雪狼:“事情不太对劲,待会儿等我随刑官离开,你去兵场叫上朔明君,带着南辛和希希一并赶去东来山。”
“东来山?”雪狼一愣。
希希也是不解:“为何突然去那?”
姽宁长话短:“广圣娘娘的事未查明之前,天庭已留不得,东来山对于你们而言最安全。”
她虽与尧大仙不熟,但她依然记得仙童的承诺,只要是她的要求,他都不会拒绝。
怀苍也曾与她过,东来山从不参合三界的事,是一座可静心安养的福地。况且东来山距离远,山外又有天然屏障,还有神兽夔牛守护,固若金汤。
在怀苍回来之前,东来山是最佳的庇护之地。
南辛扯住她袖口,焦急道:“娘亲不与我们一起走吗!”
姽宁蹲下来,握住他的手,扬起一抹轻松的笑:“娘亲有事还未处理完毕,等事情解决,我就去东来山接你们。兴许那时你爹爹也回来了,我与他便一道去接你。”
暗中之人一定清楚她的一举一动,或许在悄悄等她被带去刑殿。只有她主动走入陷阱,将注意力吸引过去,南辛他们才能顺利离开。
好不容易服南辛,雪狼又以自己必须执行大帝命令为由,要留在天庭保护她。
“全部都去!”姽宁沉着脸,严肃命令:“一旦我随刑官离开,即刻按照我所的去做,途中你与朔明君也可保护南辛和希希,容不得犹豫。”
交代完毕,却见南辛泪眼汪汪,姽宁不忍,将他抱在怀中,摸摸他脑袋:“放心,他们动不了娘亲,饶是真有险情,我也会想办法脱身。”
安抚罢,她转身踏步离开。
直到她身影消失,南辛擦去眼眶的泪,问雪狼:“朔明君知道如何找到爹爹他们吗?”
雪狼眼中一亮,点点头。等伏魔宫上空的朱雀族离开,即刻飞往兵场。
***
在外擒拿魔尊琰屠的怀苍,却只抓到一些在地界作乱的魔兵,压根就没见到琰屠的踪迹。
毕竟刺探到情报后,他们也需要时间赶来,琰屠断不可能留在原地束手就擒。
赤元瑆建议直接带兵杀去魔族的老巢,将琰屠及魔兵一网尽,好过如今东一耙西一,耗时又费力。
怀苍也正有此意,但此番下界旨在抓人,遂只率兵三百。若要杀去莽荒魔界之地,至少要率上万精兵,且需详尽周密的计划才妥。
二人遂先率兵折返天庭,再从长计议攻魔界一事。
将将启程不久,赤元瑆收到朔明君派来的寻息兽。
寻息兽张口吐出一张纸,赤元瑆将纸展开,内容令他倒抽一口气——
‘广圣娘娘在天牢遭害,正在药神殿疗伤。我等奉帝后命令,带殿下去往东来山,帝后被带去刑殿审问,情况不明。’
怀苍见信,心急如焚地赶回天庭,却还是迟了一步。
前几日,刑官与天帝在刑殿内审问姽宁,姽宁矢口否认去过天牢。审讯未果,刑官便建议等广圣娘娘醒来再对质。
原本该放姽宁先回伏魔宫,怎料朱雀族统统守在殿外,强硬要求将姽宁暂关天牢,以防她逃脱。
姽宁孤立无援,最终被暂收押天牢待审。
当晚,不知何故,姽宁在天牢与刑官大出手。刑兵制止无法,匆忙上报天帝。
等天帝派秦韬带兵来时,刑官已被姽宁伤,且连夜逃出天庭。
下落不明。
***
蕴华宫,天帝寝殿。
怀苍勃然大怒的声音连结界都无法完全隔绝,时不时的暴喝声吓得守卫心惊胆颤。
“大将军,要进去护驾吗?”他们问向旁边的秦韬。
秦韬面色凝重地摇摇头,死死盯着殿门,右手紧握在腰侧的刀鞘上,只等天帝发令,他便火速冲进去。
可伏魔大帝法力高强,倘或要伤天帝,又岂会让他知晓。
他也是焦急不安,却只能干等在殿外。没有天帝准许,不敢擅自闯入。
*
屋内,满地是震碎的瓷瓶玉器。桌上的茶器、柜子上的花盆,无一幸免,就是桌椅也有几张东倒西歪,还有缺胳膊少腿的。
怀苍瞪着面前的天帝,眼中怒火熊熊灼烧,几欲迸射而出。
他双手攥得青筋暴起,情绪已到了难以压制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