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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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苍严厉道:“我曾与你, 未调查清楚实情之前,绝不许再擅自将吾妻囚入牢中,你却对我的叮嘱充耳不闻!我现在去拆了那罔顾事实、皂白不分的刑殿, 天帝断乎没有异议吧!”

    见他句句胁迫,莫是刑殿, 就是整个蕴华宫,他也能拆就拆。

    如此,君王颜面何在!

    天帝也不由动了气:“我也提醒过叔父,她体内有湮灭的魔性, 唯恐她再被侵占意识, 暂不可留她在天庭,叔父却固执地袒护她。而今害了母后, 又伤了刑官,叔父仍执迷不悟, 还要继续相信她是无辜的吗!”

    “案未宣、罪未判,你怎断定她伤了玉姚?”怀苍斥道:“玉姚重伤昏迷, 对质无果, 你与刑官仅凭她意识不清的一句话,就在朱雀族的重压下将姽宁押入牢中。刑殿如今究竟是由刑官掌权执法, 还是朱雀了算?”

    他冷哼一声, 道:“如若这般, 刑殿留着有何用?不如拆去, 将朱雀接入天庭, 建一个朱雀殿,专管天条律法,量刑裁罪。天帝以为如何?“

    天帝张口欲驳,怀苍几句质问:“别你没存私心, 故意顺从朱雀族,关押姽宁!”便将他堵得哑口无言。

    前日,刑殿内围满了朱雀族,加之仙医派仙童来报——‘娘娘伤势严峻,无法来殿参与审讯。’朱雀族更是叫叫嚷嚷,不依不饶,扬言不可饶过姽宁。

    依照天条刑律:若非有值得推敲和盘审的人证物证,否则就得将人放回。

    怀苍猜得没错,他的的确确是存了身为天界君主不该有的私心。

    亲眼见到母亲受下雷刑,又因姽宁前些日扬言要挖母亲的心,他心里压着恼。深知姽宁并不熟悉天庭的刑律,而大帝恰好不在天庭,她孤身一人、无处可辩,遂顺势而为地同意了朱雀族的要求,关押姽宁。

    他犯了错,且错得糊涂…

    天帝懊悔长叹,右掌撑在案桌上。

    他自希望成为父亲那样,被众仙赞誉为‘德行天下,善及万灵’的君主。

    如此气度,他果然这辈子也无法匹及....

    良久的沉默后,天帝一声叹息:“叔父即便我妄为君主,我也无话可辩。”

    怀苍压下怒气,上前抬手轻轻拍在他肩膀。

    这一拍,宛有千钧之力,叩在天帝的心门,敲醒他的神思。

    恍如千年前,他误判妖皇步巨的企图,导致凡间生灵遭受苦难,事后挫败地坐在屋中反思。那时,叔父也曾默默轻拍他肩,仿佛将力量渡给他,要他振奋醒悟。

    怀苍劝诫道:“你受朱雀族施压,导致心绪偏差,而天庭传言姽宁要取她心脏,多少影响你的判断。望你今后谨记在心,秉持公道。”

    天帝的心绪缓缓平静下来。

    他抬头,道:“我知叔父疼她护她,但她伤刑官之事不假,刑殿的刑兵和狱吏亲眼所见。我命秦韬带兵赶去时,刑官已重伤倒地,仙医验过他的伤,肋骨被断,脏腑破裂。听刑兵,是姽宁突发猛力,一掌击在他腹部所致。就如……“

    他话语一顿,遥想六百年前,姽宁一人独挑千百天兵的场景,历历在目,接道:“一如六百年前她碎南天门时那般强悍。”

    怀苍道:“她若真要离开天庭,早就能走。大可不必同意被押入天牢后,突然与刑官动手,最后逃离。如此大费周章,她是为了证明自己有罪?”

    天帝道:“叔父是否想过,她若像六百年前被湮灭的魔性控制了意识那样,才出手伤了刑官呢?她体内的魔性随时会爆发,这才是问题所在。”

    怀苍却抿着唇,沉默下来。

    其中实情只有他知道,姽宁根本不是被魔性所控。

    思量再三,怀苍到底忍不住:“这根本不是问题,因为湮灭不会控制她的意识。”

    “叔父为何这般笃定?”天帝疑惑道。

    怀苍终是将血魔珠与姽宁的关系与他坦白,听得天帝错愕的瞪大眼。

    “血魔珠的力量已被姽宁全部吸收,分裂出元神才得以复活百灵和湮灭。他们无法控制姽宁,却不得不依赖姽宁。六百年前,姽宁遭到玉姚迫害昏迷,百灵和湮灭为保她性命,才控制她肉身,与我们发生冲突。”

    天帝许久才从震撼之中回过神,将他所言在脑中反复思索,惊诧地开了口:“叔父是....她体内同时存在妖皇百灵和魔尊湮灭的元神?”

    怀苍点点头:“也可以这么。”

    天帝心有余悸地倒抽口凉气。

    姽宁曾身为天庭的仙官,体内竟有天界昔日敌人的元神,且都是妖魔两族曾经十分强大的帝王,哪个拎出来不是以一敌百、撼山动地的实力。

    天帝不知该责怪他的欺瞒,还是该震惊姽宁这匪夷所思的境遇。

    “叔父怎能瞒着这事。”天帝拢着眉。

    诚然怀苍也是近日才知晓实情,可这等大事,尤其他位居重职,更不可瞒而不报。

    怀苍道:“隐瞒不,是不想将她置于遭众仙排挤和谴责的境地。且妖魔二族对血魔珠执念甚深,走漏风声于姽宁不利。此举欠妥,若是酿成事端,由我承担。”

    天帝摇头,他还能如何责怪?

    怀苍又道:“姽宁虽性情刚烈,但她绝不会无缘无故出手,除非被人所伤。”

    天帝惊了惊:“叔父怀疑刑官?”

    怀苍道:“必定是牢中发生了什么事,才迫使姽宁不得不出手,我需问明当日事情发生时的详况。”

    经他提醒,天帝才觉疑点重重,即叫秦韬进殿,差他去往刑殿,将那日见到姽宁和刑官斗的狱吏、刑兵悄悄带来。

    “切勿声张。”天帝再三叮嘱。

    *

    片刻后,秦韬带来两位狱吏,五位刑兵。

    怀苍盘问他们:“帝后与刑官交手时,可曾有什么话?”

    见大帝怒目冷面,几人没敢犹豫,忙细细回想。

    一位狱吏想起什么,回道:“帝后喊了句‘他不是刑官!’ ,而后被刑官持刀砍去。当时场面混乱,刑官又帝后被魔性所控,我等惶恐,便帮着他抓拿帝后。”

    两位刑兵也附和道:“帝后的确了这话,还质问刑官究竟是谁。”

    天帝闻言暗暗吃惊,果真那刑官有问题?

    他看向怀苍:“刑官还在药神殿疗伤未醒,眼下也无法提审。”

    怀苍冷嗤:“他晕的真是时候,不如秦将军与我一同去瞧瞧他的伤势。”

    “也好。”天帝即命秦韬跟随。

    ***

    怎料,二人来到药神殿,刑官竟不见踪影。

    仙医盘问给刑官疗伤的医官,那医官挠挠头,甚是纳闷:“刚才还在这儿啊。”

    “现在人呢!”仙医见大帝两眼冷光冽冽,语气不由重了许多,吓得医官伏跪在地:“下官句句属实!今早来换药,他还在,方才我将新熬的药膏带过来,他就不见了。”

    怀苍将他们一个个冷冷地盯着,这审视的眼神唬得他们哆哆嗦嗦,就连资历颇高的仙医也不由冷汗直冒。

    秦韬问道:“我去刑殿看看。”

    怀苍摇头,道:“烦请将军去询问四大天门的守卫,刑官心中有鬼,听闻我回来,不敢滞留天庭。”

    秦韬深知事情严峻,连忙赶去。

    片刻后,秦韬喘着气急急赶回,报:“果如大帝所料,北天门的守卫刑官一个时辰前匆忙离开,不知去往何处。”

    怀苍沉下脸,姽宁从北天门逃离天庭,应当是去东来山与南辛他们汇合。刑官也往北天门离开,他要去哪里?

    怀苍忽猜到什么,面色骤变。

    “是否要率兵追赶......”秦韬话未尽,面前猝然刮过一阵冷风,他下意识眯眼。

    再睁眼,大帝已不在。

    ***

    如怀苍预想,姽宁离开天庭后,的确是火急火燎往东来山赶去。

    直到抵达莲水山脉,正是六百多年前爆发莲水之战的战场。

    若要去往东来山,此处是必经之地。

    俯瞰那一座座连成圈的山脉,山中嵌有碧透的清湖,宛若绽放的莲花,姽宁一眼便认出这是梦境里的战场所在的莲水山。

    好巧不巧,半路杀出一群妖魔,阻挡她的去路。

    乌泱泱的妖兵魔族朝她围过来,不消片刻,便将她困在中央。

    姽宁淡漠地扫过这一张张气势汹汹的脸,视线最终落在那两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妖皇步巨、魔尊琰屠。

    她只在梦里的记忆中见过他们,今日是她失去记忆后第一次面对这两个昔日......

    “手下败将!”姽宁如是称道,昂头轻蔑高喊:“都赶着来送命吗!”

    喊过话后,对面两人却没接话,只将她盯着。

    魔尊琰屠穿一身玄袍,衬得他颧骨突出的脸越发阴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微微眯起,便露几分凶相。

    而那一身褐鳞甲袍的妖皇步巨,攒眉咬牙,一副要上前与她拼杀的架势,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

    对峙片刻,琰屠率先开了口:“你若肯束手就擒,随我们走一趟,就免受皮肉之苦。”

    “哦?”姽宁双臂抱在身前,问道:“随你们去哪里?去干什么?总得清楚吧。”

    “去魔界。”琰屠道:“至于去做什么,抵达魔界后自然会告知你。”

    姽宁切一声,挑眉反问:“那我要是不愿随你们去呢?”

    琰屠眉头一压:“由不得你。”

    一旁的步巨恶狠狠皱嘴,扬声道:“那就别怪我们断你的腿,将你拖过去。”

    “断我的腿?”姽宁哈哈笑得前俯后仰,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们:“想当年,我能将你们得落荒而逃,今日还能怕你们不成?你们特意追我到此处,莫非是想重温当年被我斩杀的快.感?”

    她伸出一只手指,轻蔑地勾了勾:“那就别犹豫了,放狗过来吧!”

    虽眼下以一敌千的形势不容乐观,但气势上绝不能输。该骂就骂,该也不可退缩。

    瞧她这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竟羞辱他们是狗!步巨气得拳头捏的咔咔响,恨不能直接揍上去,以报昔日断头腰斩之仇。

    他按捺住恨怒,悄声问琰屠:“尊后不是她失忆了吗?怎还记得我们?”

    琰屠也在六百年前的莲水之战中吃了不少苦头,以至于闭关许久,如今功力才将将恢复□□成,对姽宁也是忌惮又愤恨。

    但他们今日来此,不是来杀她解恨的.....

    “不管她记不记得,今日都得将她捉去魔界。”他眸色渐沉,笃定道:”血魔珠必定与她有关。”

    姽宁听不清他们声音,想必是有所防备,施术传音。

    也不晓得在合计着什么法子对付她。

    “你们两的同族来了。”趁着还没动手,她也心下传意,把百灵和湮灭叫起来。

    “我呸!”百灵嫌弃道:“哪个跟他同族,他掘我墓、刨我棺,还把我尸骸给别人切来切去,天杀的畜生!今天我非得将他脑袋给削了!”

    一提起步巨,她就满腹怒火、厌恶至极。

    “上次我没杀他,今日你可别插手!”这话,百灵是对湮灭的。

    湮灭只淡淡回了句:“琰屠的命留给我。”六百年前没趁胜追击取琰屠性命,他一直耿耿于怀。

    “等等....”姽宁适时插话:“我得提醒你们,他们两个必定是齐齐上阵,断不可能一个个轮流来。而咱们只有一副肉身,我也没法分开给你们去。前方兵力上千,即便我们力量强大,可一人难敌重拳,依我所见......”

    “不可!”百灵听见她心中一句‘逃未上策’,急忙阻断,态度强硬:“今日他必须死,而且得死透!要不我来操控肉身,将步巨杀了再逃,下次遇到琰屠,让给湮灭操控就行了。”

    “......”姽宁无语,把她的肉身当什么了,拿就拿。

    遇到曾杀害自己的仇人,湮灭态度也很强硬,不肯退让。

    对面的步巨见姽宁一动不动,也不晓得她在琢磨什么,便问琰屠:“是直接上前将她擒住,还是先试探深浅?”

    “容不得我们试探,即刻摆阵。”琰屠高声命令:“众魔兵,遮天阵!”

    步巨紧随其后,下达命令:“妖族听命!变化蛟身!”

    眨眼间,百来条蛟龙腾空而起,褐色的鳞片在阳光闪动着暗红色流光。长的足有七八丈,树干般粗,短的也有三四丈长,碗口般粗。

    蛟龙们张开血盆大口,獠牙发出森森冷光,齐齐对准姽宁。

    魔兵们则自下往上分列摆阵,再在身前结出黑色屏障,屏障接得严丝合缝,将日光一寸寸遮挡,试图围成一个巨大的球状。

    他们要将姽宁和这上百条蛟龙围在黑漆漆的空间,来个瓮中捉鳖。

    “别争了!”姽宁急道:“我出手,你们及时想对策,能杀一个是一个。我逃了,你们两和他们的恩怨才有机会清算!”

    眼下形势严峻,百灵和湮灭自然不敢耽误正事,否则姽宁死了,他们也活不成。

    决定后,姽宁拔腿冲向还未列阵的空档。

    她疾速似风、身影如电,却被速度更快的蛟龙阻挡在前。蛟龙张口就咬向她脑袋,姽宁急急往后一跃,果断拉开距离。

    她刚喘一口气,突觉后方气息异常,下意识往上方空余方向闪去,低头一看,果见方才所在位置的后方有数条蛟龙正撑着大口蓄势已久。

    陷入重重包围,光是防御根本无法突破困境。

    姽宁运力于双手,化作刀锋,果断往下方蛟龙聚集处跳去。

    见她直接杀来,蛟龙着实吃了一惊,纷纷投以獠牙。那獠牙险些划过她身子,千钧一发之时,她翻身跃起,踩在一只蛟龙头顶,紧接着不断地前后左右来回穿梭,试图干扰它们的判断。

    蛟龙速度虽快,但体型庞大,在有限的空间内还得顾虑不能撞到同伴。加之她行踪杂乱,没有规律可循,它们的反应自然缓慢下来。

    姽宁察觉它们弱点,跳得越发快,位置也移动得也越发凌乱。

    就在魔兵的屏障还剩顶端未完成时,忽闻一道惨烈叫声,就见一只蛟龙龙头坠落下来,鲜血噗地从颈部喷射。

    那蛟龙的身躯也一并跌落在魔兵围成的屏障上,扭动数番,最后死气沉沉。

    众妖魔不禁惊骇,她竟徒手斩断了蛟龙的脑袋。

    观战的步巨也大吃一惊,想到当初被她斩头,心有余悸地乱了两口气。

    “她的力量强大了许多。”琰屠看着前方拼杀的姽宁,眼中闪着兴奋的精光。

    就在姽宁继续连斩两条蛟龙后,步巨急道:“必须放毒围攻她!”

    琰屠却反对:“活捉。”

    “活捉不等于不伤她,倘或不用些手段,就得被她给逃走!”步巨到底是蛟龙,那魔兵一个个毫发无伤,他却一连被斩三个族胞,心里断然有失平衡。

    见琰屠纠着眉,步巨又道:“魔尊不是想看看她的能耐吗?如此又能擒拿,又能试出她如今的力量,不是一举两得?”

    琰屠没再开口,算是默认。

    步巨忙不迭下令。

    那些蛟龙即刻张口,毒气从口腔喷薄而出,迅速充斥在这球状屏障内。

    姽宁一边想办法斩杀蛟龙,一边不得不屏住呼吸避免被毒气伤身。

    湮灭及时出声:“蛟龙有毒,但不敌我的煞气,加之你迷惑意识的能力,应能驱散它们。”

    姽宁差些将昔日的看家本领给忘了。

    她连忙凝神分裂出无数神思,神思具化后,纷纷窜入它们脑中,干扰它们的意识。

    只等它们动作缓慢下来,她立刻撑开双掌,煞气顿时从掌心喷涌而出。她闪身踩在一只蛟龙的龙头上,再接着一个,跳木桩似的,飞跳不停,煞气犹如墨汁,四处挥洒、见缝就钻。

    蛟龙的毒气被煞气顷刻吞没,一旦接触,纵然鳞片再硬,也被啃咬得血肉模糊,疼得他们嗷嗷大叫,逼得它们连连撤退。

    此时,魔兵阵法已结,球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蛟龙即便有火眼赤瞳,看得清周遭,却来不及。

    姽宁掌中涌出的煞气越来越多,将它们往底下逼去,它们受不住煞气的杀力,纷纷冲撞魔兵的屏障,想要逃开。

    可恨魔兵列阵的屏障怎能轻易撞破,煞气已遍布它们周身,噬得它们哀嚎不休、叫苦不迭。

    而魔兵凝结的屏障也渐渐经不住煞气的腐蚀,烧出一个个孔洞,被隔绝的日光又透进几缕,将这方空间照亮。

    黑色煞气从洞口逸出,还有浓烈的血腥味。

    步巨和琰屠自然也从那孔洞瞧见了蛟龙们惨烈的状况,那一声声哀叫更是听得步巨心惊焦急。

    忽闻嘭的一声巨响,右侧屏障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出个大窟窿,将列阵的魔兵撞飞十几个。

    蛟龙们蜂拥往那奔去,有的将尾巴甩向窟窿,有的拿头撞,又是嘭嘭几声巨响,窟窿越来越大,蛟龙们飞逃而出。

    那个大窟窿就是姽宁调运浑身之力,对着被蚀穿的孔洞奋力一击而成,为的就是将妖魔的注意力引去那里。

    她悄无声息找了个刚好能容她钻出去的洞,足下运力,嗖的像一道白光,飞闪出去。

    魔兵们正全力以赴地填补缺口,跟本察觉不出她已逃离。

    但琰屠的眼睛尖,立马就将她的身影给逮住,急忙追上前。步巨见状,也顾不得被伤的族人,嗖嗖往琰屠的方向飞去。

    不多会儿,姽宁就被两人一前一后阻断去路。

    “我问你。”琰屠先开口:“你是否吸取了血魔珠的力量?”

    “血魔珠?”姽宁装作不知:“闻所未闻,什么东西?”

    “别装!”步巨横眉瞪去:“你伙同大帝盗取了百灵的骸骨,且曾以湮灭的力量与我们拼杀,如何解释?”

    “哦?看来那浮屠城的城主果然与妖魔勾结。”姽宁答非所问。

    “刚才的煞气,你还想抵赖?”琰屠鹰眼眯了眯,目光凌厉地将她盯着:“只有湮灭的煞气才有如此威力,能将遮天阵蚀穿。”

    姽宁方才消耗不少体力,实不愿再与他们纠缠。不论他们如何问话,她充耳不闻,一字不应。

    眼下还是先逃为妙,她心下问百灵湮灭:“如何迅速摆脱他们?”

    百灵回道:“我教你一招排山倒海。”

    姽宁依她传授的口诀,双手结印,后背蓦地长出力量所化的巨大翅膀。双翅朝二人猛然一扇,顿如狂风扫荡,刮出龙吟虎啸般的风声。

    二人不敌这风势,被推出数十丈远,眼睛更是被这锋利的风刀刮得睁不开。

    姽宁见他们无暇顾及,连忙振动翅膀,往北飞去。

    刚刚飞出半里远,一道吼声:“休要逃!”如雷破空。

    姽宁下意识回头,就见琰屠往上空抛了个东西,像是宝塔。

    这塔原本平平无奇,却随着他念咒而逐渐变大。塔身褪去暗淡,须臾金光熠熠、耀眼夺目。

    这塔朝她疾速飞来,塔底迸射出万丈金光。金光格外诡异,姽宁只是瞥了两眼,就有通体麻痹之感。

    “这是个什么塔?”姽宁顿觉不妙,将翅膀扇得越快。

    “七星宝塔!”湮灭认出了这东西,喊道:“快跑!别被金光罩住!”

    紧随而来的琰屠不断念诵咒语,额头因神力噬身的剧痛而青筋直突。

    尊后将此物交给他时,曾严肃叮嘱:“这是凤凰神族的金尊宝物七星塔,若要强行启用,凤凰神力定会蚕食你的力量,削减你的寿命,不到万不得已,切忌用它。”

    眼下正是万不得已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