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要是能有这么多夫君就好咯……
姽宁在落涯山醒来, 第一时间摸了摸手腕的佛珠,当发觉佛珠已被摘除,不由大松一口气。
“呼...他是诚心要捉弄我!整天捏着佛珠装和尚, 根本就是个假正经!”
方才的梦可谓吓人十足,怀苍要她做什么, 她受制于佛珠,身不由己,便依他所言,样样照做。最后, 他竟恬不知耻要她帮他宽衣松带, 帮他暖被扇风,还要她亲手喂食仙果...
“无耻!没脸没皮!”即便是梦, 她也不由恼怒。
“你是在骂师兄吗?”一道清透的女声陡然断她的自言自语。
姽宁循声望去,只见一高挑女子娉婷走来, 穿着茶色裙裳,垂落腰侧两旁的晶石珠链微微摆动, 撞出清脆声响。
姽宁眯眼将对方量, 认出后,不由吃惊, 这不是怀苍的师妹吗?
见她靠近, 姽宁连忙抬手设下屏障, 将她阻挡在五步外。
幽阴哎呀一声, 道:“我可是好心来给你送汤药的, 这么不受你待见呢?”
姽宁瞧也没瞧她手里的碗,只是戒备的将她看着。
“气没消吗?”幽阴摇头叹气:“师兄果然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不懂如何安抚女人。”
姽宁不懂她这话来何意,仍不语。
幽阴兀自道:“你那晚跑走, 他可是上天下地找了许久。面上瞧着淡然,肯定早已慌得不知所措。”
“你与我讲这些作甚?”姽宁冷声开口:“他撇下你去找我,你不该难过吗,却来替他与我解释什么?”
“我为何要难过?”幽阴掩嘴笑起来。
她将碗暂先搁在桌上,抬手幻化迷雾,迷雾之中,女子光洁的肌肤若隐若现。若是仔细观察,肌肤之下有层薄薄水汽,将她衣裳遮住。
姽宁这才恍然,那晚她受到刺激,错愕之下竟连简单的障眼法都没看出来。
幽阴撤下法术,笑的几分不怀好意:“那晚你是不是见我这样,醋意大发,看也没细看就跑走了?”
“你故意做给我看?”
“因为师兄是木头啊,我不将你气跑,他怎么去追你呢。”
这话令姽宁顿然讶异,她以为幽阴是因对怀苍心怀情愫,才故意使坏。
“哪里晓得他还是根木头,把你找到了,又不好生解释,哪个姑娘受得住他这性情冷淡又不聪明的样子。”幽阴数落自家师兄,倒是不客气。
见她困惑的看着自己,幽阴笑道:“你是不是十分在意我与师兄之间的关系?”
姽宁目光一闪,不予理会。
啧啧,嘴硬呢!幽阴拍了拍屏障,道:“这屏障我破不掉,因为你的力量在我之上。我可是很惜命的,哪里敢跟你争师兄,所以你大可放心。”
姽宁面上不屑,心里可有些乱。她气恼发怒了一整天,全是误会?
可她与师妹初次见面,也不能断定她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幽阴见她还未彻底卸下防备,不好再多话,有些事还是得师兄亲自与她解释。
她又将碗端起来,递到屏障前,道:“喏,师兄特意叮嘱我的,你昨日耗费太多神力,得补补,瞧他私下多关心你。”
“开屏障吧,把这汤药交给你可是我的任务呢。”她声音娇软下来,可怜兮兮的。
姽宁将那碗里绿油油的液体瞧着,嫌弃得皱眉。这确定是关心,不是毒杀她?
“别嫌它颜色怪异。”幽阴将碗再往前递过去,:“这可是魔域最为名贵的药,包你浑身有劲,精神充沛!”
姽宁受不住她软磨硬泡,终是撤下屏障,将碗接过来。
她起身走到桌前,又将药碗搁回桌上。再坐下来,给自己满上杯茶,一饮而尽,道:“我精力很好,这补药暂不用。”
她压根没算喝这奇怪的药。
“随你。”幽阴不多劝,坐在她对面。
直到姽宁喝下三杯茶,她忽然嘿嘿一笑:“凤凰,咱们做个交易吧?”
姽宁斜眼睨去,总觉得她眼里闪着叵测的精光。
“你把师兄与你在三界的经历道来,我就把师兄在魔域的大事与你。你想听什么,我都告诉你呀。”为了满足好奇心,出卖自师兄也毫不含糊。
姽宁眯眼回一抹和善的笑:“想知道我和他之间的事啊?”
幽阴忙不迭点头。
姽宁扬眉:“问你师兄去啊。”她可没有与旁人讲述自己故事的爱好。
幽阴顿时垮下脸:“我要是敢问师兄,何必问你呢。”
姽宁转了转茶杯,没理睬。
她起身走出去,环顾四下。周围皆是深色山体,却无树林,脚下也是岩石,无草坪,与环岚山截然不同的景致。
“这是落涯山,你先前来过的。”幽阴走在旁,指向东侧:“那边悬在云雾上的湖泊,就是你那晚所见的湖。”
姽宁正远眺那隐没在雾中的湖,天色陡然暗沉下来。
二人抬头望去,原本无云的碧空突然间云海翻涌,狂风大作。渐渐,云层将日光尽数遮蔽,天空变得阴沉昏暗。
厚重的乌云离得很远,却仿佛垂落山巅,往他们头顶压过来似的,有种无法脱身的压迫感。
姽宁震撼于眼前奇观,问道:“那上方是六重天?”
她视线一转,竟发现幽阴脸色忽而变得苍白,两眼大睁,全无方才嬉笑的样子。
她是对六重天格外恐惧?
按理怀苍如今是这魔域的掌管者,她作为师妹,每天躺着享乐足矣。魔域内还什么能威胁到她,令她如此惊恐?
“那里有什么?将你吓成这样。”姽宁问了出来。
幽阴视线定在高空,半晌才了句不对题的话:“六重天有情况……”
“什么情况?”姽宁顺势就问。
“六重天原来是师父修行之地,如今只有师兄能上去。”也不知幽阴是没听清她的问题,亦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又是答非所问。
姽宁隐约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他去了那里?”
幽阴点点头:“他很久不曾去,这次是为了你才上去。”
“为我?”姽宁大为不解。
幽阴没再细,只是面色越发惨淡,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绷着。
姽宁默然量她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他们师兄妹有个地方倒是挺像,身上都有秘密。
*
不一会儿,乌云散去,天光落下,须臾又是晴空万里。
当阳光洒落院子,幽阴的身子渐渐暖起来,面色也好了许多。
幽阴眼中一亮,突然笑吟吟往天上看去:“师兄回来了!”
姽宁刚要抬头,怀苍已站在她面前,目光落在她脸上,一眼就瞧见她气色不佳。
上次她使出涅槃之火就已耗损神力,昨日又逞强飞了一整天,虽凤凰自愈能力比普通神兽强,却也需要些时日。
他转向幽阴,几分严肃:“没劝她喝药?”
幽阴耸耸肩,将责任撇清:“我劝了许久,她很嫌弃汤药,硬是不喝。”
嫌弃?怀苍眉目稍稍一压。
幽阴见状,忙动身:“哎呀!我要去找饕餮点事,你们慢慢吵…不是,慢慢聊着。”
罢,她起风就飞,速度极快。
*
院子陡然安静。
姽宁低着头,暗暗嘀咕:吵是吵不起来的,因为这个男人不只是木头,还是块冷冰冰的硬木头。
怀苍也低头,看着面前的头顶,不知她在想什么。
“你应该喝了那药。”他先开口。
“该?”姽宁抬头:“你认为应该的,我是不是得照做?”
她极不喜欢他如此强势,替她安排一切,包括她要吃什么做什么。
怀苍以为是自己语气不佳,遂换个法:“对你有利的,你应该做。”
姽宁心中给他竖起大拇指,他对于‘你应该’三个字,真是有着异乎常人的执着。
她侧身指向屋里:“我觉得这汤药对你有利,你该去喝了它,你照做吗?”
“我身子未损,无需喝药。”他答得这么认真,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不近人情。
可她偏要想与他作对,不想事事任他摆布:“那药瞧着渗人,我不想喝,不行?”
“你想喝什么?”又是一句认真的问话。
“想喝酒,你有吗?”姽宁随口接过话。最近愁事多,的确想拿酒来麻痹身子。
哪知她话音刚落,他嗖一下,飞没了影。
姽宁愣住:“该不会真去拿酒了吧?”
半个时辰后,怀苍当真将酒带来落涯山。不是一两盅,而是两大坛。
怀苍将酒坛放在地上,解释道:“这是神兽酿的酒,他们胃口大,酒都是一坛坛的喝。”
姽宁傻眼的看着面前足以将她整个人装进去的巨大酒坛,这不得醉死在里头?
***
月色浓,姽宁酒兴也浓。
她坐在地上,一杯接着一杯,酒不曾空。怀苍在旁时不时施法,酒水就从坛子里出来,落入她杯中。
她喝得畅快,却不想这酒闻起来香甜,后劲十足。没多会儿,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姽宁单手撑在地上,扬起酡红的醉脸,将酒杯高高举起。
她目光落向空中明月,忽而闪现南辛的笑脸,喊着:‘娘亲,圆圆的月亮代表团圆,在凡间是这么个意思。’
她也跟着笑了笑。是啊,月圆是一家团圆的日子,凤凰族也是这么个意思。
起初笑意欣喜,而后满是苦涩,笑得眼泪都蓄在眼眶。
原本一家三口,团团圆圆,为何诸多波折,落至如今夫君无法认,家也不能回的境地?
她微阖眼,将眼泪逼退,再睁开,悠悠道:“我这生,以为遇见良人,交付一生。”
话未尽,她仰头张口,举着酒杯微倾斜。酒水洒落,一半入了口,一半湿了衣。
盘坐在一旁的怀苍默默饮酒,一边看着她肆意不拘的举止。
方才她用了‘以为’二字,所以...后悔了?
他等着她道出未完的话,甚至有些着急。
姽宁擦了擦嘴,才接着道:“对你,我无愧于心,更从无二心。对我,你曾温柔缱绻、情深似海,而今尽是冷漠无情……”
怀苍握杯的手骤然收紧,并非不满她的话,而是无法反驳。
姽宁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喉咙,并不想让声音听起来像在哭。
“你将我的心揉碎,再丢弃。我拾起脆弱不堪的心,想与你好好谈谈,因为我不想轻易放弃你,那是曾爱我护我的丈夫。可那晚,我品尝到了背叛的滋味。我不知其中是否有误会,你未曾解释,我便当你默认。”
“所以我算放弃你,我也决定这么做。我偷你的佛珠,想离开这里,远离你。我甚至想到,回三界后,直接告诉南辛,他父亲已不在世间。但我会疼他爱他,即便没有父亲,也没关系。”
想到南辛,姽宁忍不住哽咽,最后只能停住话,强迫自己镇定情绪。
手中酒杯已空,流下最后一滴,落在舌尖。她咽下,酒味滚过喉咙,仿佛她吞入腹中的泪,苦涩不堪。
“帮我倒酒。”她闭着眼,晃了晃酒杯。
却不想,酒没来,手腕却被抓住。
姽宁睁眼,视线有些模糊,又眨了眨,竟瞧出五六个怀苍。
她咯咯的笑起来:“好多夫君啊。”
听她着胡话,显然醉得不轻。怀苍夺过她手中酒杯,放在一旁,弯身将她抱起。
姽宁两手捧着他的脸,笑得越发欢喜,醉话也越来越离谱:“要是能有这么多夫君就好咯,哪怕你不要我,还有好几个夫君等着被我宠幸!”
怀苍将她冷冷一瞪,喝酒喝得胆子肥,她还想要几个夫君?
可他没法纠正一个昏醉之人的胡话,只能由着她。
走到屋内,怀苍将她放下,姽宁紧紧搂住他脖子,不让他松手。他只好抱着她,坐在床边,让她坐在他腿上。
“我从没过不要你。”他冷不丁接上她刚才的话。
若真不要她,也不会将她带来魔域。
“但对你而言,我只是你的劫。”姽宁想起这事就头疼,更是头晕,整个人软绵绵的靠在他胸膛。
她下意识将耳朵贴在他心口,“嗯?”了一声,怪异不已:“怎么没心跳?”
下一瞬,她又笑起来:“有了,咚咚咚,很有力。”
她却不知,这是怀苍施法做出的假象,上次也是如此。
两人静默良久,皆是无言。
怀苍将她抱在怀中,时间一久,也不舍得再松开。她性情有时很刚烈,但身子很柔软,连带着他身子也渐渐放松。
那几百年的记忆,但凡与她有过拥抱的片段,一张张画面汇聚成浪涛,朝他拍来。
他正然沉浸,恍惚以为自己身在他们定情的芙蓉山。那时,她每夜醉酒之后,也喜欢窝在他怀里,听他的心跳。
“怀苍,我想你。”耳边娇软的声音叫醒他的思绪。
他垂眸看去,她虽将他看着,却是醉眼迷离。
“我不是在这?”他回道。
“人在,心不在了。”
“我的心去了哪里?”
姽宁几分哀怨:“去了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
她许是无心之语,却出了事实,怀苍眸色一暗,没应话。
“怀苍,我热。”她又突然开口。
“凤凰怕热?”
“我热,便是热。你是丈夫,得听夫人的。”酒意果然壮胆,她开始无理的要求。
怀苍只好催出些凉风,帮她降降温。
凉风还未吹多久,她忽而从他胸前抬起头,:“我又冷。”
怀苍耐心十足,施法烘暖她身子。毕竟是自己惹她难过,今晚醉者为大,只要是她要的,他都会做到。
“不要施法。”姽宁单手揪住他领口,将他往下一拽,嘟着嘴:“你亲亲我,就不冷了。”
红唇不过离他一拳距离,怀苍呆住……
“急死人!”姽宁见他迟迟不动,等不及,双手并用揪住他衣领,把他扯下来。
送上灼热又香甜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