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窃运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苏黎从公孙嫦处得知了更多关于长生殿的消息。
这个神秘组织似乎已经存在很多年了, 最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已经不可考。
国内崇尚信仰自由,道教佛教等都是被允许的,宗教活动只要遵循法律保证安全经过申请就可以进行。
但这个长生殿不像其他宗教被民众广泛接受, 受众有限, 信众并不多。
即使是异象部对它的了解也相当有限。
苏黎把之前经手过的宋清露的事和自己才发现的窃运香包事件告诉她, 由于邪术实在阴损, 异象部决定深挖。
这个长生殿的事就暂时由苏黎负责。
毕竟线索都是她发现的。
隔天上午,苏黎按照地址找去了这家新开的礼品店。
千水湖是虞市旅游必卡景点之一, 特色吃就不了,还有不少街区保留了很多传统文化特色的老街。
开在这些街区的商铺租金贵, 生意也是真的好。
苏黎找到的这家民俗礼品店主要是卖一些纪念品之类的玩意儿的, 香包是主商品之一, 貌似很受欢迎。
她在店里逛了会儿,就有许多顾客什么都不买, 只买香包。
香包在传统文化里具有驱邪祛邪祈福的寓意, 不过如今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产品从香料道手艺都不如手工制作的有诚意,顶多做个装饰而已。
这家店的香包闻着不像是用的化学香料,香味浅淡宜人, 也许是它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苏黎没在普通商品上察觉出异样, 挑了两个香包结账,问店里的工作人员:“我听你们店里的香包可以定制, 是不是真的?”
“是。”工作人员,“店里的香包都是手工缝制的,我们请的都是老手艺人制作,定制香包在普通香包的基础上要求会高一些,老师傅只给有缘人做定制,价格也很便宜, 妹妹你要定制吗?”
“是想定制,不过这个有缘人怎么界定的?没缘的就真不给做?开门做生意哪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工作人员笑着:“老手艺人都有自己的脾气,那绝世高手收徒弟不也看缘分吗?”
“这样啊,那你看我有缘分吗?能不能定制?”
所谓看缘分,就是工作人员问了苏黎的生日后不知道发给谁询问,不知道是满足了他们什么要求,工作人员笑容可掬地询问苏黎对香味和图案的偏好。
苏黎仔细了,登记然后交了钱,被告知三天后可以拿到定制香包。
她注意到登记的本子上记录了不少人的信息,尤其是生日,有的都详细到一天中具体的时候。
到生日,多半是与生辰八字有关。
这方面苏黎不太懂,她使了个障眼法,拿手机拍了其中一页发给公孙嫦,问她上面登记的生日有什么特别之处。
公孙嫦很快回复:“都是些很有福气的生辰八字。”
苏黎很疑惑。
生辰八字大致能看出一个人一生命格的好坏,但也不是全盘准确,有时也受后天的影响,因为气运这东西也不是始终一成不变的。
例如于卉,她的命格就很一般,前世更是死得凄凉。
可因为自己重生的缘故,她命盘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往后多福多寿,余生都能平安顺遂。
这个就不止需要查看生辰八字,还要实观面相。
定制香包里如果都是窃取福运的咒术,那偷到的气运都去了哪儿,这就是个问题了。
苏黎让孟寻帮她查这家店的背景,把目光锁定在店长黄义德身上。
她还要上课,就让钟离去盯。
黄义德年过四十,曾经因过失伤人入狱过几年,出狱后不仅没低颓,居然中了彩票,天降几百万砸到他脑袋上。
得了奖金他没有买房买车,反而花大价钱盘了这家店。
钟离盯了两天,告诉她店里其他一切都正常,唯独定制香包是受人指点,要求他做的。
“就是这个叫薛冲的人。”
知道苏黎特殊能力的钟离刻意带了正面照交给她看:“是个有几分本事的修道者,曾经隶属于玄师协会,为人不太正派,只要给钱什么都干,刚被玄师协会除名了。”
苏黎倒是知道内幕。
玄师协会最初是太合门创立的,目的是为了跟修协擂台,可场子做大了,加入了些同样来自正统宗门的玄师。
譬如正阳宗。
前段时间跟太合门有深入合作的元家父子倒台,太合门被修协约谈,从掌门手里接过暂代会长职位太合门长廖中兴没守得住,被正阳门夺走了会长的位置。
这个正阳门虽然低调,但速来正统且不屑搞一些歪门邪道,上位三把火头一件事就是清理协会内部的蛀虫。
薛冲这种来者不拒给点钱什么缺德生意都做的自然就被清理了。
听无为道人,最近玄师协会的风气都好了不少,也不爱跟修协针锋相对了,关系比以前好很多。
只不过太合门自诩玄师协会的正统,一直在试图把正阳宗拉下来。
苏黎把薛冲照片拿在手里,驱动轮回之眼随意看了看,本来是想看看他为什么会跟长生殿扯上关系,却发现他相关的画面里出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是许久没有动静的白虹英。
红宝石手链事件后她借机搬出谢家,如非必要,谢华安从不主动联系她。
这件事在她的授意下没有瞒着白虹英,苏黎本以为对方会有所行动,因谢华安白虹英没再联系他,她还以为没动静了。
没想到白虹英悄悄地离开香城出现在虞市。
苏黎挺高兴。
她直觉白虹英是冲自己来的,之前还在想不定对方看压制运势没用,会不会要等到自己即将成年才放大招。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薛冲搞出来的香包窃运,跟之前白虹英送谢华安和苏蕊的红宝石首饰如出一辙。
这些人还真是,不好好修炼,心思都放在歪门邪道上。
这次她倒要看看,这白虹英幼时便想法子让她和于明月身份对调,十几年后又用运势威胁谢华安和苏蕊将她接回来到底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此时,黄义德正在跟薛冲诉苦。
“薛大师,是你的这定制香包可以改命换运,那杨老板运气确实好了一个多月,可是这两天不仅自己出事,他家里人也接二连三出意外。现在他儿子要我赔钱,你怎么办?”
薛冲不悦:“你慌什么?就这一个出了点问题,给他找补回来就是了。”
“这还怎么找补?杨老板半条命都没了。”
黄义德万万没想到,他以为真才实学的薛大师也会有翻车的这一天。
刚从狱里出来偶遇薛冲,他还以为对方是个骗子,结果薛冲给了他一组数字,叫他去买彩票,还真中了几百万。
尝到甜头的黄义德立刻对薛冲马首是瞻。
他在薛冲的要求下开了民俗礼品店,卖些本地特色的玩意儿,生意也的确很好。
尤其是定制香包业务。
表面上看这是普通的生意,其实定制香包是专门挑那些气运好,福泽深厚的顾客予以开放,目的就是把薛冲给人窃运的特殊香包卖出去。
这些香包每一个都对应特殊的法器,通过法器可以将窃来的气运转移到自己身上。
缺什么就能补什么。
薛冲炼制的法器少也几万起步,买得起的都是有钱人,开张月余,已经赚了上百万。
然而就在这时,大主顾杨老板出事了。
这个月靠着窃来的气运赚了一大笔,走路都带风的杨老板在自己家里洗澡的时候滑了一跤,后脑勺磕到浴缸沿,当场昏迷住进医院,他老婆牌一晚上输了几十万,儿子在跟人架把人成重伤面临巨额赔偿。
刚好了一点的杨老板就认定是黄义德给的香包出了问题,扬言不解决好到时候要他好看。
薛冲问:“你查过没有,跟杨老板匹配的香包是谁买走了?”
“是个叫于卉的女人,住在紫荆花苑,看着平平无奇,福运却很深厚,是大富大贵的命相。”
“一定是她手里的香包出问题了。”
薛冲:“你把她的具体住址给我,我亲自去她家看看。”
黄义德只好照做。
紫荆花苑离千水湖并不远,薛冲也住在千水湖附近的某区,拿到地址就去了。
去之前薛冲也没想太多,以为就是个普通人,也许是不心冲撞了香包里的窃运咒术,暂时失效。
这咒术既明窃又暗塞,即它不仅会把宿主的气运偷走转化到佩戴法器的人身上,还会将法器持有人的厄运接收,让宿主不停地倒霉,严重的可能危及性命。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定制香包都藏有本人的头发,能掩盖咒术的气息,除非碰到修为高深的玄师,一般的玄师别破术,就是发现咒术的存在都成问题。
那些拿了定制香包的客人自身运势低迷又被加诸了别人的厄运,少则一月多则一年,准会没命。
根本没有谁会怀疑到一个不起眼的香包上。
薛冲找到紫荆花苑1栋302,忽觉不对,这家的阴气怎么会这么重,貌似盘旋着一只已经成了气候的鬼。
或许就是窃运咒术被破的罪魁祸首。
思及此,他先确认了一遍自己的法器都在,神情严肃地上前敲门。
于卉独自在家,开了门问:“你找谁?”
“你好,我姓薛,是修道者。路过这里的时候发现你家阴气很重,特意来看看,请问你家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如果是平常,于卉肯定以为他是骗子。
但一开始租这个房子的时候,她就知道这里以前死过人,虽住进来两个月了什么事都没发生,她心里头一直是有隐忧的。
所以之前中介家里有问题找高僧来看,她没拒绝。
后来那高僧没看出什么问题,于卉心里还嘀咕是不是骗子,根本没有本事,所以才看不出来。
这会儿见薛冲这么,先就信了他三分。
但她还有些怀疑,总觉得送上门来的比那高僧更不靠谱,警惕道:“没发生过什么怪事,你阴气重是什么意思?”
薛冲道:“你家里很有可能藏着一只鬼,还是只实力不弱的鬼。”
像是看出于卉的顾虑,他主动道:“你放心,祛除邪祟是我们修道者义不容辞的事,我不收你钱,就帮你看看而已。”
于卉便松了口:“那就麻烦你了。”
她让薛冲进门后也没关大门,想着只随便看看应该没事,街坊邻居都在,不会有谁蠢到大白天入室抢劫。
薛冲皱着眉头,发现房间里的阴气更重,不是厉鬼,应该也没有害过人命。
倒是于卉让他挺意外的。
长期待在这种阴气重的屋子里,于卉不仅没有被影响露出精神不振的神态,还面露红光,运势极强,是长寿的面相。
这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可思议。
薛冲走到阳台,双手结了个发印比划一阵:“是个地缚灵,曾经在这里跳楼而死,看样子就是它了。”
于卉没话。
这房子跳楼死过人不是什么秘密,她不确定这人是真自己看出来的还是听后上门的。
自己找上门,如果待会儿他要收费,肯定是骗子。
薛冲不晓得于卉心中所想,他又走回客厅,停在次卧门前:“这个房间是谁住的?”
“是我女儿的朋友,借住在我家的。”
“这房间阴气最重,完全不像是人住过的屋子,没有半点人气,我实话,你女儿这位朋友可能并不是人。”
于卉愣住。
她不知怎么的想起之前有一次中介过来时看见钟离时吓得当场惊呼“有鬼”转身跑掉,还有邻居议论她和曾经在这里跳楼的女孩长得很像。
两人都叫钟li,一个是离别的离,一个是梨花的梨。
只是中介找来的高僧一无所获,钟离自己也很坦然,面对什么和尚道士从来没有回避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害怕修道者的鬼。
于卉心里陡然升起护短的情绪来。
她板着脸道:“你才不是人!人家好好一姑娘你凭什么骂她?我看你家才有鬼。骗子,出去!”
薛冲没想到好好的于卉突然翻脸。
然而于卉根本不理会他,边边把他往门外推,根本不听他解释。
直到被推出大门外,薛冲还是懵逼的。
他才想起自己是来查看定制香包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本来是想顺道解决个鬼先获取信任,结果还没出手就被赶出来了。
和钟离分开后,苏黎拿着copy来的定制香包名单挨个走访了一遍。
那店开张仅月余,卖出去的定制香包有143个,施加的咒术有窃取福运的,有偷寿命的……几乎都是看人下菜,富有什么香包里就偷什么。
于卉不过是被偷了点福运又被暗塞了霉运,有苏黎的护身符保护,她只是有点倒霉,还没影响到根本。
其他的人就没有那么幸运,有几个已经被连累得性命垂危了。
苏黎把情况报告上去,让异象部去处理后续,自己准备亲自找薛冲算账,开轮回眼一看。
哟,这丫正在自家附近转悠呢。
她立刻回了家。
302的大门敞开着,于卉站在门口跟薛冲对峙,老母鸡护崽似的把钟离护在身后。
邻居们听到动静都挤在楼道里围观。
薛冲举着桃木剑义正词严地对于卉:“于女士,你已经被这恶鬼蒙蔽了。现在你护着它,回头它就会反过来害你的命,你不要执迷不悟。”
于卉充耳不闻。
钟离跟她住都两个月了,真要害她早害了,还用等到以后?
苏黎叫了于卉一声,快步走到她身边。
于卉正要开口,苏黎:“我都知道了,妈你不用担心,先进屋去,我来就好。”
薛冲看见她皱眉问:“你是谁?”
“你站在我家门口问我是谁?”苏黎好整以暇地笑着,“你们骗子上门之前都不调查一下的吗?”
“我不是骗子!”薛冲几乎要恼羞成怒,“她真的是鬼!”
周围的邻居议论纷纷,他们大多是把房子买在这里的,住的时间长,知道两年前跳楼的事情,也或多或少见过钟离的长相。
看到两年后再次住进302的钟离,心里头其实都在鼓。
这莫不是真变成鬼回来了吧?
苏黎让开一步:“那你施法吧,玄师天克阴灵,你看看能不能用术法消灭她。”
钟离:“……”
大佬你卖队友之前能不能给个暗示?
这姓薛的是有真本事的呀。
心里是这样吐槽的,可钟离心里也很清楚,就算苏黎这么了,有她在旁边看着,也自己绝不会有事。
薛冲是看起来比自己强点,那也是因为自己修炼时日尚短。
对方是入行十几年的玄师,自己才修炼两个月就能跟他不相上下已经很厉害了。
她受苏黎指点修炼还没正儿八经跟玄师正面刚过。
钟离周身阴气回旋,楼道中凭空刮起阴风,温度骤降,天色瞬间暗淡,它头发骤然生长了好几米,每一绺都尖锐竖起,像一把蓄势而出的刀。
它刚开始修炼也不懂,反正什么好用用什么,大约是学贞子爬电视久了,头发就用得贼溜。
薛冲横起桃木剑:“你们看,这不是鬼是什么?!不用怕我现在就……”
他扫了眼围观群众,发现他们一点都不害怕。
有个大妈声音不大侮辱性极强地嘀咕道:“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人家姑娘站在那儿什么也没干,他怎么非是鬼呢。”
薛冲有点茫然:“???”
怎么回事?
苏黎默默收回元气深藏功与名。
在她的元气下,围观的吃瓜群众都看不到阴气大盛的钟离,更不会受到影响。
钟离感觉到她布下的屏障,再无没有后顾之忧,长发如利箭朝薛冲直刺而去,逼得他迅速调动修为抵抗钟离的攻势。
她的头发坚硬如铁势不可挡,薛冲不得不边运势抵挡边退后暂避锋芒。
心中不是不心惊的。
这女鬼成形不过两年,修为却比预料中厉害得多,而且竟隐隐有功德庇佑。
正统玄门术法对她的克制大折扣。
苏黎看得看清楚。
就他的施法手势来,的确是太合门的路数。
薛冲的为人虽然不怎么样,到底是有两把刷子的,他身上也没有长生殿那标记透出来的邪气。
那些香包里的咒术纸条不像是太合门的手段。
据她所了解太合门也的确是没有跟长生殿有关联,要不之前牵扯元家时就不是那么简单的被约谈了。
这组织在内地是不被承认的,通俗地就是邪/教组织。
太合门要是真敢碰,整个宗门都得进去。
确定这点后,苏黎手一挥,直接断一人一鬼的斗法,看在其他人眼里就是苏黎挡在钟离面前让一直拿着桃木剑乱挥的薛冲离开。
平平淡淡,无事发生。
众人:“散了吧,哪儿来的神经病,还真以为有热闹可以看呢。”
苏黎不仅轻描淡写断了他们的交锋,还直接以元气施压废了薛冲的修为:“你用咒术窃转他人气运的事害死了5个人,还有更多人因此运势低迷重伤难愈轻伤不断。这些都要算在你头上。那么喜欢操控别人,不如自己也感受一下。”
她完,把从店里取来的定制香包扔到薛冲口袋里。
“这个香包借寿的,希望你的寿命给力点,否则不定明天就会暴毙哦。”
苏黎如法炮制,将快要被定制香包害得殒命的那几个人的香包换成转运法器,另一头都匹配到扔给薛冲的香包里。
全部都是借寿的咒术。
可能薛冲的寿数还不够那几人平分撑到运势好转,因此她顺道把黄义德也算上了。
网上有句话得对,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这两人那么喜欢帮人偷别人的东西,那就亲身体验一下自己也被偷是什么感觉。
薛冲一开始被她强行回术法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察觉自己修为尽失,变得比普通人还不如,喉间血气翻涌。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个毫无修为的丫头给废了修为!
苏黎招呼钟离和于卉回到屋里。
大门关上,门外的薛冲想冲上去质问,刚碰到大门整个人就被弹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几米外的地板上。
薛冲倒在地上眼前阵阵发黑,浑身犹如散架般,痛得半天都爬不起来。
那样的禁制,别他已经被废了修为,就算是全盛时期恐怕都不敢轻易触碰,而他甚至都没看到是何时下的禁制。
迫于无奈,薛冲只能忍气吞声地离开。
薛冲无法接受自己将来不能再当玄师的事实,他想到来历神秘境界高深的白大师,拖着修为被废之后的残废之躯去求见白虹英。
“请圣使帮我!”
白虹英随意扫过就发现他被废了修为,还是筋脉尽断丹田损毁,终身都无法再修炼那种。
她拧眉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薛冲低下头神色不甘又愤怒:“我……我被暗算,修为尽毁。”
他着直接跪下磕了个头:“求圣使帮我重新修炼。我愿加入长生殿,成为殿君的忠实信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