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钟家 钟离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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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黎教会了钟离如何在不动用阴气的情况下隐藏自己鬼修的身份。

    黄义德的店以非法牟利的罪名被查封, 卖出去的定制香包也在苏黎的联系后销毁了藏着咒术的纸条,香包本身没有问题予以保留。

    没了潜在威胁,钟离就可以在苏黎分/身乏术时帮她监视薛冲和白虹英。

    白虹英暂时没有针对她的举动, 而是在争取长生殿的官方宗教事务部的合法地位, 她在香城那边威望很高, 还请到了香城官方高层出面。

    苏黎就静静地看她搞事。

    长生殿这种乍一听啥也不是的组织还想申请成为被官方承认的宗教, 实在是贻笑大方了。

    国内目前承认的合法宗教,哪个不是历史悠久信众众多的, 在导向性这一点上,合法宗教劝人向善, 具有正能量导向, 但这个长生殿宣扬功法可以使人长生, 并且无条件信奉他们的殿君为主,看着就不是个正经宗教。

    异象部在被征求意见时齐齐给出否定意见。

    白虹英被拒绝也没有放弃, 而是一直在想办法达成自己所愿。

    大概因为这样, 她也没有联系苏外婆或者谢家试图给苏黎找事,但苏黎知道她从来没放弃对付自己。

    日子一天天流逝,表面的平静中, 苏黎再次迎来了月考。

    当然, 她还是进步了的。

    苏黎从考试中解脱,之前两次直播引出来的三件广受关注的大案流程走得很快, 基本上已经算是尘埃落定了。

    她接到贺峥的邀请,再次前往图南路洋房。

    距离之前来这里挖舒媛已经月余,洋房解封后贺峥重新搬回去住,里里外外都扫了一遍。

    第一次来时还颇觉阴森的大宅子有了些人气。

    桂花树下的坑已经填上了。

    苏黎一进门就看见站在站在桂花树旁发呆的贺峥。

    “苏大师,你来了。”

    没感受到鬼魂的存在,显然滞留多年的鬼们都走了, 整栋房子的阴气逐渐消散。

    苏黎以为他在睹树思人,:“你不用担心。你妈妈她有些功德在身,也没犯杀孽,下辈子肯定能投个好胎的。”

    贺勋跟苗世英回来对峙那天,苏黎送了些阴气助舒媛显形。

    她的尸体被包上红布,化鬼后忘了怎么死的,也忘了凶手是谁,可心里对年仅五岁的孩子存了执念,竟在没有成为厉鬼的情况下在这宅子待了二十多年。

    把那对害死她的凶手折磨到疯的边缘,最后还是被贺峥劝住,没有真的杀了他们。

    他们会到惩罚,而贺峥希望她还能有来世。

    贺峥点头:“我知道。今天我请你过来也不是想求根问底,我算离开这里去国外发展了,最近在处理名下的资产,这栋房子本来是想卖出去的,但我在中介那里听到了一个消息,改了主意。”

    “我听苏大师买过一栋因有人自杀而闹鬼的公寓是吗?”

    苏黎:“……这你都能听到?”

    “可能是房源比较特殊,我委托的中介恰好认识经手你那栋房子的刘先生吧。这房子我不算卖了,苏大师不介意的话,我想直接赠予你。”

    “你确定吗?”苏黎意料之外地挑眉,“这房子这么大,地理位置又好,卖的话千八百万是少不了的。”

    别千八百万了,明明是栋埋尸多年的凶宅,网上还有猎奇的想出高价购买。

    也不知道那些人脑子里装了多少豆腐渣。

    到底是被鬼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阴气积重,普通人住进来不仅会影响身体健康,还会运势低迷变得倒霉。

    遇上本身就运气差的,喝口水都可能直接呛死。

    苏黎的金库倒也能堪堪拿下,但她还惦记着千水湖大别墅,白送到手里的房子干嘛不要呢。

    她想了下没拒绝。

    “这样吧,我也不能白占你便宜,房子呢我就收下了,不过我允你三个承诺,委托也好帮忙也罢,只要你提,我尽力帮你办到。”

    贺峥很清楚苏黎这样的大师允诺意味着什么,可他已经身无牵挂,不觉得将来会麻烦到她什么。

    但好歹有这层关系,外面多少人想联系还联系不上她。

    两人就这样定。

    苏黎让陈去紫荆花苑把于卉接过来,算直接把被赠予人改成她。

    于卉很懵逼。

    她太了解从带大的女儿了,从要她跟苏振铭离婚那天开始,她就知道苏黎已经彻底脱胎换骨了。

    同时她也隐约察觉到钟离的真实身份。

    她们不,于卉也不会主动问,她相信苏黎,也看得出跟她朝夕相处的钟离是个好女孩。

    可是转眼有人要送这么大一栋别墅给她,还是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贺峥自己叫来了律师准备好合同,公证后签字走流程由专人负责,手续费用他全程包揽诚意十足。

    苏黎指着宽敞的前院:“有我在,其他的你都不用担心。我把这边整理一下,你跟钟离搬过来住吧,紫荆花苑那套房子就租出去或者你想卖也可以。你不是念叨那楼下花园不拿来种菜可惜了吗,现在有这么宽的院子,想种什么种什么,开不开心?”

    钟离附和道:“我看行,后面还有后院,鸡鸭鹅都可以养起来,还可以养猪,以后完全自给自足不用去菜市场了。”

    于卉:“……”想想的确很心动,但养猪会被投诉的吧。

    苏黎还在考虑:“这么大房子,就算可以请家政定期过来扫,平时稍微做点清洁肯定也很累,保姆还是得请的……”

    钟离看着她的侧脸,心念微动,有个想法渐渐成形。

    “苏,能不能帮我个忙。”

    把于卉送回紫荆花苑收拾东西算择日搬家,洋房这边也请了家政整体做个大扫除,钟离带着苏黎去了城市的另一边。

    是钟离生前的家。

    “我之前回去看望过我父母,两年过去了,他们似乎已经从我跳楼自杀的阴霾中走了出来,我没敢扰。”

    路上,钟离低声和苏黎解释想让她帮的忙。

    “只是我妈自我死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我爸年纪也不了,在夜市卖吃赚钱,虽然赚得不少,但真的非常辛苦。我以前没为他们做过什么,现在也没办法尽孝,如果可以的话,你雇佣他们,我给你做事不要报酬,你看成吗?”

    这个想法其实之前就有了。

    钟离现在是鬼修,可以做到很多活着的时候做不到的事,但她始终是黑户。

    想要帮扶父母,还得用人类的方式才行。

    她要是用能力谋取些不属于父母的不义之财,天道规则在那里,不找她也会从其他方面让她的父母付出代价。

    而那后果她承担不起。

    苏黎倒无所谓:“可以啊,先去看看,我再想个什么办法吧。”

    起来钟离帮她做了不少事,还兼顾保护于卉的重任,而平时也就花她点钱买点漂亮衣服而已。

    更何况她们是朋友嘛。

    两人是下午到的,先去看钟离生前的家,在一栋有些年头的老式居民楼里。

    钟离也好久没见父母了,有些近乡情怯。

    她的父亲叫钟大山,母亲叫陈雪,钟离不是独女,底下还有个弟弟叫钟恒,比钟离七岁,正在上初二。

    苏黎买了点水果拎上楼,路上碰到一个大婶。

    见苏黎年纪,穿着气质都不一般,漂亮得就跟电视里的明星似的,走在他们这采光不好的旧楼道里都好看得像在发光,搭话问:“妹妹,你不是我们楼里的人吧?”

    “嗯,我来找个朋友。”

    “哦找谁啊,我家在这里住了二十几年了,谁都认识,可以帮你指个路啥的。”

    苏黎摇头:“不用,我知道她家住哪儿。”

    毕竟正主就在身边。

    大婶撇撇嘴不再话,发现苏黎在自家所在楼层处拐弯,特意跟上去看看。

    随后她就看见苏黎敲开了钟家的门。

    来开门的是个长得朗眉星目的少年,他看不见隐身跟着的钟离,疑惑地问:“你找谁?”

    “我叫苏黎,是钟离学姐的朋友,知道她家住这儿,路过顺便来看看。”

    “阿恒,谁啊?”

    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肤色偏黑,脸上满是风霜的痕迹,据钟离他还不到五十岁,双鬓斑白,微微佝偻的脊背,和其他男人的四十岁显然不是一个概念。

    钟恒:“我姐的朋友,是路过来看看。”

    钟大山怔了片刻才低声:“阿离的朋友啊,谢谢你,要不进来坐坐吧。”

    苏黎正要答好,大婶路过开口阴阳怪气:“哟我当是找谁呢,原来是找钟家的,妹妹我劝你离他们家远点,教出个不要脸的女儿,家里连空气都是脏的,心被传染。”

    钟恒怒气冲冲:“你才不要脸!什么东西也敢当我面骂我姐,你再乱我揍死你!”

    大婶冷笑:“敢做就别怕人啊,你们家钟离在学校里不学好跟男人搞破鞋未婚先孕还被学校退学那点子事儿谁不知道,我错了吗?”

    不知为什么,她完后背一凉,手臂上忍不住冒起了鸡皮疙瘩。

    苏黎瞥见阴气大盛的钟离,面无表情地:“大婶,我劝你为人处事善良点,给自己积点口德,舌根子嚼多了心口舌生疮烂嘴巴。”

    钟离不介意别人怎么诋毁她,可她介意因为自己连累父母被人三道四。

    她已经死了两年多,还有人拿她的事羞辱她的家人。

    这叫她情何以堪。

    苏黎转回头对钟大山父子:“不用理她。我有点口渴,能喝杯水吗?”

    “当然可以。”

    钟大山欣慰苏黎完全不像其他人那样露出厌恶的表情,好像他女儿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般,连忙把她迎进门。

    钟家人都很热情。

    陈雪在钟离死后轻微抑郁,没再上班只照顾家里,得知苏黎是钟离的朋友,还特地想留她吃晚饭。

    苏黎知道钟离也想多在家待会儿,因此没有拒绝。

    钟大山都没等到晚饭上桌就出门了,陈雪解释他要出摊,得提前去占位和做准备。

    大婶讨了个没趣儿骂骂咧咧回了自己家,嘴里不住念叨着钟家,什么难听的话都往钟家人身上丢,尤其是对已经死了两年的钟离,骂的全是会被和谐的侮/辱性词汇。

    其实是她以前看钟离长得好看人又乖巧,想把他介绍给自家侄儿,结果钟离没看上,她心里头始终记着。

    后来钟离自杀,很多人都知道她是被渣男骗了,偏大婶逢人便是钟离不检点。

    两家住在同一层楼,为此没少吵架。

    大婶的儿媳听不下去,劝她对死人客气点,给自己积点口德,又让她想起苏黎诅咒她烂嘴巴的事,连苏黎一块儿骂上了。

    骂着骂着她忽然觉得不对劲。

    上下唇壁莫名疼痛难忍,舌头上像是刚被开水烫过,着话竟火辣辣地疼,表情有点扭曲。

    她跑到洗手间照镜子,惊恐发现自己嘴巴里真的生疮了。

    这疮生了半个月,擦了好多药才开始好转,只是大婶遭了大罪,别进食了,喝口水都像是在喝硫酸,疼得她精神萎靡浑身乏力。

    平日里被她骂不离口的媳妇脸上焦急,心里暗爽。

    大婶很快发现只要自己别人的坏话或者骂人脏话嘴巴里就会痛,痛到她根本没力气话那种。

    她不知怎么的想起出现在钟家的那个女孩叫她积口德否则口舌生疮的话来,心里头一次升起畏惧的情绪,渐渐地再也不敢乱话。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在钟家吃完晚饭的苏黎告别后跟着要去给钟大山的吃摊帮忙的钟恒一起出门了。

    苏黎边走边在钟离的示意下问钟恒些学习和生活上的事情。

    孩虽然和她不熟,倒也十分耐心一一作答。

    末了钟恒总结:“苏姐姐,你这些好像都是我姐会问的问题,她上大学之后不常回来,但经常电话问我这些。以前我还偷偷嫌她啰嗦的……”

    他沉默了几秒又:“其实我姐真的很好,她只是太笨又眼光不好。要是我早点长大就好了。”

    其实默默走在他另一侧的钟离猛地顿住。

    她是不会流泪的鬼修,可是今天回家从见到家人的那一刻起,眼睛就一直涩涩的,听着钟恒的话,她只觉得双眼烫得快要融化。

    苏黎:“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们走到钟大山的吃摊,卖的都是些凉粉凉面狼牙土豆和烧烤之类的。

    街上还有其他夜市的经典吃,永不过时。

    苏黎喜滋滋地又点了烧烤,荤素不忌,还支使钟弟去给她买奶茶,吃得是津津有味肚皮滚圆。

    钟恒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刚才晚餐就吃了两碗饭,还吃这么多烧烤奶茶,你们女孩子不是都怕胖吗?”

    “我还在长身体,管它胖不胖。”

    钟恒:“……”

    十一月的虞市晚上只有五六度,可吃街很热闹,苏黎吃得发热,把外套都脱下来放在一边,免得耽误她干饭。

    几个街边混混路过,瞧见人群里吃着烧烤也藏不住自带美颜滤镜的苏黎时轻佻地吹着口哨。

    钟恒抿唇,站起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她身侧。

    然而几个混混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迅速上前围拢:“美女,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东西?大晚上的多不安全,要不要哥哥送你回家啊?”

    钟恒:一个人?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苏黎骨子里就没拿自己当女生,除了在学校穿制服勉强能看出几分学生气,平常穿衣风格都是跟钟离一个路子的。

    气质使然加上褪去了婴儿肥,完全看不出是个未成年。

    她连个眼神都欠奉:“滚。”

    “哟还挺有脾气。”领头的黄毛一把推开钟恒,大剌剌地坐下,“装什么装呢,大晚上裙子穿这么短出来晃不就是钓男人的吗?哥跟你话是给你脸面。”

    钟恒被弟们摁住,“呜呜”地挣脱不开,想要上前的钟大山也被挡住。

    苏黎被气笑了。

    上一个在她面前大放厥词的秦立阳2号至今还得着恐女症——但凡靠近女生三米以内就会过敏浑身发痒出红疹。

    “我觉着大晚上你长这么丑还出来晃是想找揍呢,赏你两耳光当脸面你要吗?”

    黄毛恼羞成怒出成脏直接掀翻了桌子。

    苏黎笑意微敛,眼底罩满含霜。

    不等她开口,隐身的钟离便阴气聚掌,劲风扫过,黄毛被翻在地,满脸懵逼。

    本来没注意这边的路人纷纷张望,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弟们也懵了。

    紧接着钟离顺势又是一巴掌,黄毛被扇得原地翻滚,寒意侵入骨髓,两边脸都冻得生疼。

    “谁他妈我?!”

    路人:?

    弟们:???

    现场那么多只眼睛看着,他自己往地上滚了两圈,周围离得最近的就是苏黎,可她坐在那儿动都没动过。

    谁能当面他,怕不是有病。

    钟离上前,指尖在黄毛的双眼皮上附了点阴气,她的样子就在黄毛眼里显露出来。

    她长发散开,皮肤白得像纸,没有半点血色,嘴唇却红得像在滴血,大大的眼眶里一双赤红的眼珠转,淬着怨毒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没有脚地飘在空中!

    黄毛眼睁睁看着她从无到有出现在自己面前,分明能感知到从她身上透出来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整个人都忍不住颤,张了张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鬼……鬼啊——”

    黄毛连滚带爬地跑远,他的弟们莫名其妙地追了上去。

    苏黎收回视线,回头冲钟大山:“钟叔不好意思啊,搞成这样,多少钱我赔给你吧。”

    钟大山注意到她被混混纠缠就过来了,只是没来得及开口,黄毛就表演了个原地翻身,还顶着比围观群众们更懵逼的表情。

    现在黄毛跑了留下掀翻的桌子,不是什么大问题。

    闻言他连忙摇头:“不用不用,这也不是你的错。就是浪费了,你还没吃完吧,叔叔再给你烤点?”

    “不用了,我也该回家了。”

    苏黎摇头婉拒,看见钟恒露出自责的神情,估计是在意刚才想帮她解围却连动都动不了的事。

    这孩子心里头还懊丧自己太,当初没能保护姐姐的事情。

    钟离还真是挺可惜的。

    她有这样好的家人,有光明的前途,有颜有实力,如果没碰到吴宇声那个渣男,她的人生该是五彩斑斓的,而不是戛然而止在最好的年纪。

    今天本来就只是来看看情况的。

    苏黎心里有了数后就不再逗留,和他们告别后离开了。

    源自于钟离难得正式的求助,她得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安排钟家人,以他们能接受又不太离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