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闲情 一见人过来,黄伯伯一把抄过……
一见人过来, 黄伯伯一把抄过扫帚,正要骂人,才发现竟是沈徵。
“姑爷?!”
“你啥前儿回来的?你不跑了吗?”
这话把沈徵给问一愣, 黄伯伯又回头看着夏犹清声问道:“阿窈, 家里人你让王八蛋给拐走了,那王八蛋呢?”
他回过头来惊道:“姑爷你就是那王八蛋?”
差点一扫把怼到沈徵身上, 夏犹清赶忙给黄伯伯按住,他们家门口这一热闹, 邻居听见都出来瞧,一个十来岁的子看见沈徵哇一声扭头就跑:“娘哎, 沈徵回来了,快跑啊!”
这么一嗓子十七到七十的男的都跑没影了,地上有个三岁的男孩, 被他娘一把抱起来,他娘一看沈徵回头, 吓得赶忙道:“我家娃娃订了娃娃亲了, 绝不阿窈的主意。”
夏犹清看着他们,心如死灰,或许她不该回来,这里已经不适合她继续做她的家了……
“阿窈!”
奶娘听见动静从院里跑出来, 远远一瞧见她, 抱着又是哭又是笑的,鹦鹉也跟着嘎嘎飞了出来,却一时没收住撞在了沈徵身上。
沈徵把它抓过来摸了摸它的头毛, 沈徵便觉手背一热,鹦鹉逃也似的嗖一下飞走了,只余下了一滩鸟屎。
沈徵把鸟屎蹭在他们家大门上赌气走了, 奶娘一把将夏犹清按在胸前,“我的囡囡,可是受了苦了。”
“姑爷怎么走了?”黄伯伯指着沈徵。
奶娘呸了一声骂道:“不走怎么着,你还留他伺候两天?”
“姑爷真是那王八蛋,你也没跟我过呀。”
奶娘一眼剜过去:“还不是怕你嘴上没把门的,别人哪知道我们阿窈被拐走了,都当是去外祖家了嘛,与你细了,你忍不住出去瞎叭叭,让人知道是让那混蛋给拐走了不就露馅了。”
夏犹清赶忙拉着奶娘道:“王娘,我爹娘哥哥究竟去何处了?”
王娘一拍脑门道:“哎呦!一岔竟险些忘了,这不是家里人都以为姑……那个沈家那个混账准定把你带到都城洛阳去,咱们家就只留了我们两个看家,他们家人也走干净了,那个混帐他爹娘两口子去伺候老爷子,大伯家和三叔家,是两家儿子都去应考今年的恩科,家里人便都陪着一道投奔大伯家去了。”
其实夏犹清也没想到沈徵真会把她送回家,丢在半路倒让她觉得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奶娘便又搂着她道:“不怕的,这便写信让老爷大娘子回来,他们知道也准高兴坏了。”
“不过,那个混账,他怎又乖乖把你放回来了,可不是憋了旁的坏主意吧?”
夏犹清摇头道:“他不过是觉着我就这么写和离书走了,不服气,心里不痛快,如今闹也闹完了,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他自也觉得没趣儿了。”
奶娘气得搂着夏犹清又骂了几句,可又真拿他没办法。
回了家自然是自在的,一晃便过了两三天,傍晚正靠在花墙边遛鹦鹉,便听门外有人话。
“炊饼嘞~你听没,沈家那个沈指挥使要走了。”
沈徵走了和他一个卖炊饼的有什么关系?
两个在门外探头探脑,听院里没动静,便又道:“沈指挥使他真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夏犹清领着鹦鹉回了屋,门外两个激动道:“是不是去见指挥使了?!咱们赶快去报信。”
沈徵正在城门外做出一副要出发的模样待了半个时辰了,那两人回来道:“指挥使,我们按你吩咐的在门外才了两句,夫人便回屋去了,准是要出来了寻你了。”
沈徵却觉得不太对劲,对他们道:“你们等着我去瞧瞧。”
到了夏犹清家大门外,一只巴掌大的狗被拴在门口,看见他跳起来嗷嗷嗷一顿嚷,沈徵便一跳上了她们家墙头,黄伯伯一听便抄着扫把出来,见四下无人,便对狗道:“别乱嚷嚷,不告诉你只拦着姑爷吗,嚷嚷旁人做什么。”
沈徵从屋顶上掀起块瓦片掰成两半泄愤,转头却见夏犹清在屋里吃香喝辣好不自在,哪里像要出去,更没半点不高兴的意思。
看来,第三句还是要,
次日一早,鹦鹉咔咔正吃着夏犹清给带回来的大松子,奶娘在后头给夏犹清梳头,一边絮絮叨叨话。
“前几日你回来,城外扎了一溜营帐,昨晚便都拔营走了,也不知是什么人。”
夏犹清道:“路过的行军之人吧。”
奶娘也没甚想是什么行军之人,便又去叨叨今日要做些什么好吃的,天冷了要叫裁缝来裁衣裳,夏犹清有一句没一句和她搭着话,鹦鹉在旁啊啊学舌,却还是一个新词也没学会。
开绿色的妆匣,奶娘从里头取出个金圈包个珍珠的戒指套在夏犹清的手指上,夏犹清突然想起岑照家那个被砸烂的木匣子来,便对奶娘道:“王娘,你知不知这匣子是沈家从哪里的,花纹并不是介时时兴的,我却在外头见了个和这极像的匣子,只是木料和颜色不同。”
奶娘想了想道:“这匣子好似并不是他们家的,你可还记得,那个沈徵,是他们老二家不会生,从外头抱来的。”
“抱来的那家也不是外人,是嫁到外乡的沈家的女儿,那沈家女也是可怜,从无父无母,因爹娘还留下了些财产,托在亲戚家养大,可终究是寄人篱下也没过什么舒心日子,后来嫁了从定过亲的,那人呢还家道中落,是个穷念书的人,她也还是带着嫁妆嫁了过去,谁知丈夫在她怀胎时出去求学,从此一去不回了,她一个人生下孩子养到四五岁,又得了重病,便写了信给沈家,这不是那混账的祖父便把他抱回来给他爹娘养了。”
“这匣子是沈徵…他亲生母亲的?”
奶娘轻轻叹了一声点点头,“听他娘把他送走是还没过身,为了过日子嫁妆也卖得七七八八,这几个匣子给他装了吃的拿过来,算是留个念想了。正好那时候他才被抱到沈家,哄着他的是我的同乡,见着我便那孩子可怜,成天躲起来哭。”
“时候虽皮了些,也是个好孩子,长成如今这德行,烂种结不出好瓜,想是随了他那没脸的爹的种。”
奶娘骂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本来还有些唏嘘,又被她逗的摇摇头,奶娘又道:“许你见那也是年头久的匣子,木匠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虽这几年纹样不常见,在当时也不是甚稀罕物,我家里头也有像这样的,只是木头没这般好。”
夏犹清也不过想起来随便问了一句,却不想这匣子竟是沈徵亲生母亲的,等奶娘出去,夏犹清想了想便把匣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叫了侍女来道:“去告诉车夫,一会儿我出门一趟。”
侍女应下,夏犹清又去寻了块帕子把匣子擦了擦,用包袱包了起来。
吃过饭夏犹清便对奶娘道:“王娘,我才知道这个匣子是,他亲娘的,我想还是去还到沈家。”
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家又不缺钱,奶娘自不会拦着,走之前夏犹清边换衣裳让侍女去取,侍女却抱起了另一边那个红木匣子,她这才想起,这个在角落压着的红木匣子也是一套的,只是这个不常用,便放在了角落压在了别的匣子下头。
车夫已在门口等着,夏犹清才要上车,忽听旁边几个孩子一边乐一边喊:“沈徵倒了大霉啦,快去沈家瞧热闹啊!”
他能倒什么霉,那几个孩也没便跑了。
怎么可能倒霉?他让别人倒霉还差不多。
夏犹清偷偷骂了几句又纳闷他怎么还没走,不是已经拔营了?
管他走没走,没有派人来不过是怕沈家下人以为东西不要紧随手放丢了,这才亲自去还,只要安安稳稳把东西送还,她和沈徵便再没有瓜葛了。
到了车上开这红木匣子,她才想起来这是她用来装信封和花笺纸的,在家也没什么信好写,这几年也没兴致收这些玩意儿,便许久没有开这匣子了,翻一翻不过就是些纸,便把纸都取出来先顺手放在了匣子上。
“到了,阿窈。”
夏犹清抱着匣子下了车,却见院子里冷冷清清,并没有什么人,更不像出什么事,估摸是那几个子胡笑闹,便对侍女道:“你进去瞧瞧他们家谁在看家?”
侍女应下从门进去寻人,夏犹清便站在院墙外的桂树下,可头上忽然听树叶哗啦一响,桂花被摇得纷纷落了她一身,沈徵拨开遮掩的树枝坐在墙头瞪着她:“就知道你听我倒霉才会来!”
夏犹清抖落抖落衣襟:“我才没那个闲情雅致。”
沈徵一杵从墙头跳下来,靠着墙叼着一截桂花没有话,过了会儿才问:“你是来送我的?”
“不是,”夏犹清正要那匣子的事,沈徵却突然问她:“你爹娘不是也在京城,你要不要同我一起……”
夏犹清正要拒绝,便听有人从院子里出来,大嫂家那妹妹李绣儿,她背着包袱问沈徵:“二哥哥,可要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