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庄园
沈文斌的亲爷爷沈老太爷特意派了车来接,一辆加长版定制劳斯莱斯,价值千万,长达九米,正是近几年最流行的顶级富豪座驾。
周管家贴心地坐在了副驾驶,封闭的后车厢设计,给后面那两个年轻人留有足够的私人空间。
能怎么办呢?庄园里的每一个人都认为这俩人早晚要结婚,沈老太爷恨不得将两个人的单独卧室都取消了,早早送作堆。
两个人的娃娃亲结的有点像年代剧。
话,沈老太爷年轻的时候,曾经携眷在边境率军仗,正值战事焦灼的时刻,夫人即将临盆,随军医生赶不过来了。
阮新梨的姥姥正巧带着志愿医疗队赶到前线,靠着高超的医术,总算护得母子平安。
战火连天中,沈老太爷也就是当时的沈将军,许下了两家的婚事,并让亲孙子沈文斌寻访到了阮新梨,将她如亲孙女儿一般的养在沈家。就等着到了法定年龄,择日成婚。
可是,阮新梨和沈文斌并不这么想。
眼看着车厢与驾驶位之间的挡板缓缓落下,阮新梨破了这有点尴尬的沉默:“哥,爷爷不会又要……”
“嗯。”沈文斌一脸沉重地颔首,自阮家妹妹进了一号基地,爷爷差点把他耳朵都念出茧子。这两年,他一直以投资为借口,藏在国内不敢回来。
阮新梨无奈地望向车窗外的景色,身子软软地靠在了座椅上,陷入了对往事的沉思中。
当初她刚满十五岁,父母遭遇事故身亡,身边又没有什么亲人可依靠。
沈文斌犹如天神下凡,替她摆平一切烦扰,带着她回了沈家,又将这桩亲事给她听。
待了三个月之后,她还是决定不能依靠沈家,以学业为理由,坚持独自回国念了寄宿高中,又考进了京都大学计算机专业。甚至参加国家的秘密项目,也有躲避婚约的考虑。如今,她还真想不出什么理由,将两个人的娃娃亲拖延下去了。
车窗外是成排的的桦树林,蜿蜒的盘山路代表着,沈家庄园就快要到了。
沈文斌想起尚主任临行前的交待,总觉得阮新梨在国内不安全。
他担忧道:“新梨,暂时别回国内了,在家里住半年再回去吧。”
阮新梨扶住额头,无奈道:“你不会也被尚主任吓到了吧,他是军人,又是做安全保护工作的,想的肯定严重一些。我,一个无名卒,知道我参与这个项目的人寥寥无几,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阮新梨更忧心的是俩人的婚约,她愁眉苦脸地抱怨:“你爷爷怎么这么犟呢?都什么年代了,娃娃亲这种东西还作数?我姥姥当初估计就是哄着他玩呢吧。”
沈文斌也是一脸无奈地答腔:“不然你就改户口,跟着我姓沈,爷爷估计也能答应。”
“不行,我爸咋办啊?我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姓氏和户口都不能改。”阮新梨斩钉截铁地用双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再,我将来还想报效祖国呢,成了德籍华人,我就失去资格了。”
“那你干脆嫁给我吧。”沈文斌欺身靠近,冲她wink一下,墨绿色的瞳仁持续放电。
“行啦,哥,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除了满满的乱/伦感,阮新梨一点桃色暧昧的感觉都没有。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那个……”
“住,我过的,别提他!”
阮新梨顷刻间就变了脸,给了他一个“你再一句我就翻脸”的眼神。
沈文斌耸了耸肩,他本来只是想,荣九那个臭子在阮新梨封闭在基地期间,几次上门找,他实实在在替她出过气了。
一座十七世纪的贵族庄园出现在眼帘,它的左手边是银缎似的河流,右手边是茂密的森林,车沿着大道通向庄园的大门。
庄园是沈老太爷四十年前从一个德国钢铁大王手里买回来的,名字特别拗口,他就改成了沈氏庄园,简单好记。
此刻,夜空黑如墨水,繁星闪烁,庄园中的璀璨灯火与这浩瀚星河,交相辉映。不知名的花香随着夏夜森林里的凉风扑进车里,沁人心脾。
侍从开几米高的铁门,加长版劳斯莱斯径直开到了宴客厅大门前。
阮新梨每次回沈家都会吐槽上这么一句:“真的,爷爷为啥不考虑弄点自动化呢,每次回来我都觉得回到了老电影中。”
她一脸感兴趣盎然的样子看着沈文斌,请求道:“选购安保自动化设备和软件安装就交给我好了。”
阮新梨心想,假期漫长,她跟基地签了保密协议,五年内不得在网络安全领域就业,但是,给自家庄园做一套,无伤大雅吧。
沈文斌不为所动,被别的事情困扰,懒洋洋地:“别逃避了,好好想想怎么应对爷爷的逼婚吧,我一个男人,不好一个劲的你坏话。所以,靠你啦。”
宴会厅门前的两个石狮子威武雄壮。原先好像是雄鹰展翅的雕像,估计是当初建设这个庄园的贵族的族徽。沈老太爷派人去苏市找了最出名的雕刻家,做了两个萌萌的石狮子将雄鹰替换了下来。
整栋建筑分为两座,中间用廊屋连接,楼里共有209个房间,前楼用于接待宾客,后楼用于居住。
宴会厅内古朴典雅,原主人用于放家族画像的地方被改建成了推拉式的书柜,满墙的书散发着淡淡墨香,五百平米的宴会厅颇有中式风味。
侍从将沈文斌和阮新梨带了进去,正中间的雕花紫檀木大桌的主位上,坐着鬓发如银的沈老太爷。
见阮新梨来了,他拄着拐棍就想站起来,身边的侍从伸手扶着。到了耄耋之龄,除了心脏不太好,他其他方面还不错,就是有点耳背,又不肯带孙子给准备的助听器。
阮新梨连忙快走几步上前,立在了沈老太爷的身边。她心地搀着老人家坐了回去,话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爷爷,您快坐下,我就坐您身边。”
见沈老太爷露出笑容,阮新梨才跟众人一一过招呼,沈家人口凋零,并不旺盛。
沈老太爷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去世了,留下一儿一女,都分别结婚生子,住在都柏林,只有节假日才会回家陪老爷子。偏巧这阵子俩家一起飞到埃及度假,今天就没来。儿子夫妇,也就是沈文斌的父母带着大女儿陪着老太爷一起住在庄园中。
沈文斌是沈老太爷亲手调/教出来的集团继承人,因此对他分外严厉。他见爷爷正拉着阮新梨的手,嘘寒问暖个不停,就悄无声息地坐在餐桌末尾,藏在众人堆里。
“文斌回来了,也不过来陪陪爷爷。”
这骄矜的声音是沈文斌最讨厌的自家亲姐——沈青璇。
阮新梨忙将位置让给满脸堆笑的沈文斌,自己侧身坐在了沈家姐姐身边。
“瘦成这样?”沈青璇眼睛一亮,她的审美可是属于时尚界的,跟那些个养生界的有壁。
她捏了捏阮新梨的脸蛋,掐了一把她腰上的肉,又不客气地瞄了瞄隆起的柔软。
阮新梨侧身躲着她作恶多端的手,掩住胸口,低声惊呼:“姐!你饶了我吧,这么多人呢!”
“不错嘛,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她笑的意犹未尽,“晚上回去让我好好看看。”
阮新梨忍不住红了脸庞,这个姐姐向来语出惊人,简直跟自己的大学室友孙晓曼有的一拼。
“怎么瘦下来的,还挺结实的。”沈青璇又忍不住摸了一把她硬邦邦的腹。
“基地有体能训练,又没什么好吃的。”想到吃的,阮新梨忍不住盯上了桌子中间的红烧狮子头,这熟悉的香味,油亮亮圆墩墩的可爱形态,惹得她食指大动。
这道淮扬名菜是阮新梨的心头爱,时候,出身南方名门世族的姥姥最喜欢做这道菜,以解乡愁。
沈老太爷知道后,立刻重金聘请了一个上了年纪的淮扬菜大厨,专门给阮新梨服务。
沈青璇用公筷特意给她夹了半个,放在盘子里,同时,又给她夹了一大堆低脂油醋汁拌的生菜沙拉,生猛的醋味熏得阮新梨忍不住想喷嚏。
“新梨啊,你和文斌的婚事,我看就定在今年秋天吧。”沈老太爷突如其来的苍老声音,吓得阮新梨直接呛了起来。
沈青璇拍着她的后背,帮着顺气,一边回道:“爷爷,新梨才二十二岁,哪有这么早就结婚的,让她再自由几年呗?”
“胡,二十二岁了都能当妈妈了,你别教坏了她,跟你学着不结婚!”
沈青璇是坚定的独身主义者,刚刚三十,依然潇洒一人,乐的自在。
“哪里有啊,爷爷,我这不是一直没有遇见爱情吗?我也想像爸爸妈妈那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找一个灵魂伴侣。”
沈青璇伶牙俐齿,的自己母亲微红了脸庞,柔声指责她:“好啦,青璇,带着妹妹好好吃饭吧。”
沈母又柔和了语气劝沈老太爷:“爸,新梨确实还,结婚的事情不用急在一时,还是我和唯山从长计议比较好。”
沈文斌的父母虽钟意阮新梨,但是强扭的瓜不甜,他们也没有逼迫之意,只想着两个孩子大一些,可能真看对眼了呢。
他们当初也不是一见钟情,经历了诸多波折,走了许多弯路,才修成正果的。
沈唯山也给妻子帮腔:“爸,新梨还未大学毕业,婚礼的事情等毕业典礼完事之后再吧。”
阮新梨内心感激不尽,冲着沈老太爷的方向一个劲地点头,大大的猫眼因为刚才的咳嗽而泪眼蒙蒙,瞅着倒是有几分可怜。
“既然这样,那好吧。”沈老太爷心里不喜,“休想拖到明年啊,今年必须得办了。”
阮新梨跟沈爷爷身边的沈文斌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读到了劫后余生的感觉。
饭后,沈青璇拉着阮新梨进了自己的卧室。
她的卧室布置的华贵异常,比之皇室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阮新梨最喜欢的倒不是沈青璇卧室里那big size的衣帽间,而是她卧室连着的大露台。
此时,两个人正舒服地躺在露台的躺椅上,喝着果汁,聊着天。
阮新梨将手枕在脑后,看着满天星火,感觉伸出手就能摘走一颗。
“姐,你,这个露台上,以前会不会有骑士偷偷爬上来跟贵族少女表白啊?”
沈青璇噗嗤一笑,杯里的西瓜汁都被她吹出了一串泡泡。
“我的傻妹妹啊,你都这么大了,还做公主梦呢?”
阮新梨转头,看着身姿绰约的沈青璇,纳闷道:“你不是跟爷爷,你在等一个精神伴侣吗?”
“我当然在等啊,可你知道,爱情本身就是奢侈品,我父母这对本来就是个例,哪有那么多幸运儿呢?”
阮新梨本想反驳,却想了好些话,都觉得站不住脚。
可不是吗?沈文斌一直吊儿郎当的,女朋友一个接着一个,也没看出来什么从一而终的迹象。
至于,那个人……
阮新梨心脏位置骤然一紧,不想再思考下去了,她反问道:“姐,你爱上过一个人吗?”
“爱过。”
“他也爱你吗?”
“爱。”
“那为什么没有一起呢?”
“他已经有爱人了。”
阮新梨愣住了,她没想过沈青璇潇洒人生的背后,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一向在她面前嘻嘻哈哈没个正行的沈家千金姐,无比正经地:“他在我之前,已经有了一个匹配度百分之八十的爱人了,即使遇上了我这个百分百的又怎么样?”
她的声音有着寂寥,比这满天星光还寂寥:“我们约好了,此生不再相见,不再怀念。”
沈青璇对着灿烂的星河,高高举起杯子,仿佛她不能相守的爱人就在银河的那一端一样。
阮新梨的心潮澎湃起来,想起了些困扰她许久的人和事。
青璇姐这样子,算是潇洒地放开了吗?那她自己呢?如果心尖上的人幸福了,她能甘之如饴地忘记过去种种吗?
情这个字,好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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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荣九:其实也不难,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写好这个“情”字。
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