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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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新梨被唬了一跳。这荷花池子纵然淹不死人,可若她一身泥水地回了宴会厅,岂不是要登上了京都大学bbs上的最佳头条。

    正在千钧一发、胡思乱想之际,她腰上突然多了一个坚实有力的支撑,阮新梨晃荡了一下,稳稳站住了。

    “都二十二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荣礼的声音温润如水,又透着冷冷的疏离。

    阮新梨的呼吸瞬间被夺走了,曾经在心尖上的人就这么近距离地凝视着自己,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感受到后腰上他手心里传来的热度,烫的她心里发慌,连忙退后了两步,离开了他的桎梏。

    “学长好。”她微微点头,干巴巴的问好,局促不安的样子,犹如一只被捉住的鹌鹑,细白的手指拧着腰间的轻纱腰带。

    “怎么不叫九哥了?”荣礼将空虚的左手收了回来,背在了身后。

    “以前,是我不懂事,对不起。”阮新梨的声音犹如玉珠落盘,叮当作响敲着荣礼的心。

    “你是该对不起,为你的不告而别。”荣礼右手一直拄着手杖,到这事,忍不住重重击了一下石板地面。

    这清脆的声音击在阮新梨躁动不安的心里,她哪里敢接上这个话题,便将注意力放在了这手杖上面,疑惑道:“这手杖,是京都流行的公子哥标配吗?”

    荣礼顺应着她的心意,没再继续追究她不告而别的事儿,哂笑道:“没有,出了个车祸。”

    阮新梨如水的眸子细细量了荣礼一番,两年未见,他看起来气质冷硬了许多,细长的凤眼不怒自威,右眼的眼尾处还新添了一处浅浅的细伤疤,让他眉眼更显得凌厉几分。他右手拄着紫檀木的龙头手杖,身子也微微向右斜,看似重心依仗在手杖上,不只是装饰物而已。

    她芙蓉一样美好的面庞上,怒色稍霁,眼波流转处,反而添了些柔软,娇嗔道:“自己都不方便还逞强,也不怕被我连累,一起栽到荷塘里去。”嘴上虽在数落,话里话外却透着关切之意。

    “栽进去又如何?反正有你陪着一起。”荣礼的眸子紧紧盯着阮新梨,仿佛鹰隼在空中找到了失了母亲庇护的鸡雏。

    阮新梨内心疑惑不已,眼前的男人既熟悉又陌生。曾经的九哥,待她温柔体贴,稳重守礼,如今怎会出这么引人误会的话?

    荣礼的眼神带着一种掠夺的侵略感,让她隐隐觉得不安。

    他终究还是跟林溪在一起了,又何苦来招惹她?酸涩难耐的感觉爬上心头,逃了两年,她竟然还没逃出来这情网吗?

    阮新梨抬眼跟荣礼对视,只觉得他目光犹如烈日灼心,让她不敢直视:“我们还是回去吧,里面的人会担心的。”

    里面除了有她的娃娃亲未婚夫沈文斌,还有他的白月光姐姐林溪。

    荣礼对着她伸出手臂,语气熟稔自然,仿佛两人之间不曾存在那些龃龉和互不相干的两年。“梨,帮帮我。”

    阮新梨秀眉微蹙,左右为难,荣礼只站在那里,伸着胳膊等着,好似笃定她会来搀扶。

    果然,阮新梨咬了下嘴唇,将嫩白的手臂穿进了他的臂弯。荣礼将身子微微向她倾斜,稍微借了点力,两个人一个手杖,缓缓向宴会厅内走去。

    沈文斌气定神闲地优哉游哉玩着手机,身边的孙晓曼却开始坐立不安,她频频回头看向门的方向。

    “别看了,刚才荣礼追出去了。”慵懒的声音漂了过来,眼睛还是含着笑意盯着屏幕。

    “你心也忒大了,沈公子,未婚妻就这么让给别人了?”孙晓曼看他依然不为所动地盯着手机,凑上前去瞄了一眼,沈文斌将手机向怀里一收,蹙眉:“懂点礼貌。”

    孙晓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翻了个白眼给他,该不该看,她都看见了,又是宝贝又是亲爱的,屏幕对面和沈文斌热聊的肯定是个妖精,她这就去找阮新梨告状!

    孙晓曼顷刻间换了一副春风拂面的表情,对着直播摄像头:“可爱们,今天的直播大家还满意吗?晓曼另有安排,就到此为止吧,我们这就一起去京大校园纳凉去。荷花池的灵异传不知道大家感不感兴趣呢?”

    孙晓曼将手机摄像头冲着前面,起身向大门走去。

    [不不不,我还要看帅哥美女呢?沈大公子和荣九呢?]

    [实话,我觉得阮新梨和林溪更配,甜美萌妹和高冷御姐。]

    [阮新梨可不是什么萌妹,她是计算机学院有史以来最美的天才少女,哇哦,我的偶像太完美了呃!]

    [林溪姐姐可不高冷哦,她好温柔的,我看过她去非洲给可怜孩子喂饭的新闻报道呢。]

    [我还要看冰梨cp(沈文斌and阮新梨)呢,闷热的夏天我的cp又甜又爽口!]

    [要甜,当然还是年下姐弟恋,一想到荣礼叫姐姐的声音,我身子都酥了。]

    [拒绝ky,更不要代入自己吧。]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妈妈,妈妈呀!]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瞎了!]

    [为什么让我看见这个!荣礼请独立行走!离我女鹅远一点!]

    [荣公子,二十分钟不见,你怎么瘸了?]

    [一定是阮新梨这个妖精给她下了药,荣礼是女神姐姐的!]

    [快离开我女鹅的肩膀,还有你那对眼珠子在看哪里???]

    [偷偷捂嘴笑,果然,真理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

    [我早就知道……哈哈哈哈]

    [北极圈的快乐就和□□差不多!]

    [什么年代了,女士扶一下就扶一下,你们脑壳坏掉了吗?]

    [你们时候没扶老奶奶过马路吗?]

    [我已经在给他们的孩子起名字了,荣这个姓氏不怎么好起啊。]

    [王者荣耀。]

    [棒棒棒!]

    [简简单单的起名天才!]

    孙晓曼手忙脚乱地关闭了摄像头。

    [我去,黑屏了黑屏了,我磕到真的了!]

    [主播心虚关了摄像头了,kswl!]

    [妈妈呀,我的北极圈cp马上就要官宣了!]

    [沈大公子呢?]

    [勿cue,斌斌独美!]

    “新梨,荣学长怎么了?”孙晓曼主动上前将阮新梨一把拉了回来,一脸警惕地看了荣礼一眼,又用手扯住她裙子上围向上提了一下。

    “没事,刚才我的腿有点不舒服,让梨帮了一下,这会儿好多了。”他直起身子,意味深长地看着阮新梨,“谢谢,常联系。”

    荣礼拄着手杖,缓慢走向了第一排桌子,坐在了林溪身边,不仔细观察,跟本看不出来腿脚有恙。

    林溪从他们一进来就看见了,此刻稍微身子朝他偏了偏,用着趣的口吻八卦:“一年没见,你学坏了不少。”

    荣礼沉默不语,嘴唇笑了一下,眼底却毫无笑意。

    林溪微微怔住,将回忆中那个病弱温柔的少年和眼前这个气场十足的男人比较了一番,感慨万分。

    “各位校友嘉宾,下面我们进入今天的慈善拍卖环节。”支持人按照以往的惯例,介绍了所得的善款均用于贫困大学生的资助,不仅限于京都大学,而是覆盖到全华国。。

    “今夜,我们首先给大家介绍荣礼先生捐赠的当世国宝——吴老先生的《江山风雨图》。”

    礼仪姐踩着婀娜的步伐,带着米色的手套,将丈二尺寸的画卷缓缓展开,阮新梨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吴老是当代书画大家,尤其擅长山水,上个月他的一幅《江南》,刚刚在巴黎拍卖出三千万人民币的高价!

    《江南》是吴老早期作品,笔法老练整洁,布局错落有致,颇有古风。而《江山风雨图》是吴老近三年来的新作,完全揉入了大量创新手法,将传统的积墨、宿墨法进行了改良,将山水重叠,风雨润泽的感觉,体现的淋漓尽致。

    “我的妈妈呀,这得多少钱?”孙晓曼情不自禁地抓住了阮新梨的手。

    “大概五千万左右吧。”阮新梨心里慨叹,吴老的作品可以是当世的古董了,收藏价值极高,十年就可能上涨百分之五十。

    “那个荣礼,你想嫁就嫁吧,男人嘛,有几个不狗的,只要他有钱,就是好狗。”

    “去你的,”阮新梨哭笑不得地甩飞了孙晓曼的手,“沈哥哥比荣礼有钱。”

    孙晓曼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阮新梨:“那你还有啥不满意的,随便哪个不行啊?”

    几次举牌之后,这幅《江山风雨图》以四千三百万的成交价格,由一位归国华侨老先生拍得。

    阮新梨随手翻了一下桌子上的拍品手册,林溪的名字也赫然在目。

    “今天的第三个拍品是著名音乐家帕格尼尼的练习所用提琴,由林溪女士捐赠……”

    约定俗成的规矩,林溪是荣礼带来的女伴,同场的绅士们自然不好和他争抢,最终以三百万的价格成交。

    阮新梨懒得再去关注那两个人的互动,鼓着腮帮子,有点闷闷不乐。

    “今天的第四个拍品是英国皇室维多利亚女王曾经佩戴过的珍珠项链,由阮新梨女士捐赠……”

    主持人还在噼里啪啦地介绍着项链的独特之处和收藏价值,阮新梨一脸懵逼地看着沈文斌。

    “这不是青璇姐的那个心头好吗?”

    “嗯,我偷偷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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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荣九:以前叫人家九哥,现在叫人家学长。

    梨:(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