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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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着阮新梨的名字,实际属于沈青璇心头好的珍珠项链开始进入竞拍环节。

    “起拍价,一百万!”

    “一百一十万!”

    沈文斌举牌。

    “一百二十万!”

    荣礼举牌。

    ……

    “三百万!”

    沈文斌举牌。

    “三百一十万!”

    荣礼举牌。

    ……

    沈文斌和荣礼死咬着,谁都不放弃,让这场慈善拍卖会开始有点淡淡的尴尬氛围。

    荣礼丝毫不算给沈文斌留颜面,一副必须要拍到的架势。偏偏他看起来特别的闲适自如,仿佛气场有壁,将身边的窃窃私语挡在外面。

    项链已经远远超出了市场价格了,虽是女王的饰品,可毕竟只是品相一般的珍珠而已。所谓千金难买心头爱,沈青璇特别喜欢这串珍珠,很多场合都要拿它搭配衣裙。

    “五百万!”

    “五百一十万!”

    沈文斌见周围人的纷纷交头接耳,咬着牙弃了。

    项链落在了荣礼手里,阮新梨低声跟沈文斌:“你自己去跟青璇姐解释吧。”

    沈文斌倒是毫不在乎,轻轻笑了一下,道:“我有后招。”

    “我们刚刚收到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我们京都大学的朋友——沈氏集团的沈文斌先生,捐赠了一亿元人民币,用于修建计算机学院的科研大楼,呃,以阮新梨姐的名字命名。”

    似乎是主持人也觉得这个决定有点不妥,伶俐的口齿在念到阮新梨的名字前就开始不利索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参加捐赠晚宴的人都是各界名流,眼界开阔。

    即使刚才吴老真迹现身,大家也仅是眼神闪烁,互相交换着惊讶神色。此刻,近两年风头正猛的华人富豪,突然以一个默默无闻的应届生的名义捐赠一个现代化实验大楼,让人们忍不住在这样子的场合里窃窃私语起来。

    毕竟刚刚才代表毕业生讲过话,阮新梨的容貌和名字还停留在人们的记忆里。她被全场人的目光吞噬了个干净,只能坐直了身子,笑的一脸僵硬。

    用手指捅了捅身旁气定神闲冲着各种探究目光绅士微笑的沈文斌,阮新梨努力保持嘴角上翘,将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你找死啊?”

    “为了让爷爷高兴。”沈文斌特意贴近阮新梨的耳边,从旁人的角度看,好似在亲吻她。

    从阮新梨泛着红润的面颊旁,沈文斌毫无畏惧地与不远处荣礼的目光焦灼对视。

    很好,若不是妹妹大了,沈文斌真恨不得在阮新梨脸上亲上一口,看那个臭子会不会突然发功,一掌震碎自己的胸腔。

    荣礼是当代太极大师张全的关门弟子,近两年据又拜师学了八卦掌。阮新梨封闭在基地两年,开头的那一年,荣礼没少找沈文斌的麻烦,也动过几次手,双方都挂了点彩。

    荣九这个家伙,不知道心里怎么算的,明瞅着放不下阮妹妹,却又好死不死地跟着那个白月光姐姐耗着。

    宴会结束,沈文斌先将孙晓曼送回了家,再送阮新梨去了京都新居。

    两个人虽然是娃娃亲关系,彼此却只把感情止步于亲情,住在一起不合适。因此,沈文斌在他的别墅附近最昂贵的区为她租了一个二居室。房子条件一般,安保工作却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好,离他也近,方便照应。

    夏夜闷热难耐,晚宴时候,下了一场疾雨,暑热没被驱散,反而雨水浇在近四十多度的柏油路面,蒸腾出又热又湿的雾气。阮新梨忍着闷热将窗户开了一刻钟,就全部关闭了,开了新风系统和除湿机。

    脱下礼服,卸了妆,洗了澡,换上了家居睡裙,阮新梨这才放松了所有的精神。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荣礼的名字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地跳着圆舞曲,偶尔还会出现林溪这个名字,两个名字手拉着手,在一起一圈又一圈跳着华尔兹。

    阮新梨的心中酸酸的,她沮丧的将一个熊猫形状的靠枕抱在怀里。

    两年了,好的放手,她总是放不下。原来,喜欢一个人很容易,停止喜欢,却不容易。

    既然他都选了林溪姐,为什么还去荷花塘找她,还死咬着沈文斌拍下了那个珍珠项链。

    忍无可忍了!阮新梨将怀中抱枕远远地丢开,仿佛荣礼就附身在这上面一样。

    她起身开了沈文斌新买的笔记本电脑,又从青璇姐新送给她的一款嫩黄色的铂金包里拿出一个黑漆漆的优盘。

    基地封闭两年,闲暇时光除了练字画画,她潜心做了几个好用的程序。

    带好防辐射的眼镜,插入优盘,她纤细灵活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一串串命令代码在屏幕上快速出现。简单调整了一下搜寻程序,阮新梨手托着腮帮,看着程序正在公开网站上自动收集整理荣礼和林溪两个人的信息。

    真是挺不容易的,二十一世纪了,这两个人居然除了微信,什么社交网络账号都没有。林溪只有过一些表演的新闻和视频,荣礼也只在大型书画展会和古董鉴赏活动中露了点身影。

    突然,一条不起眼的聊天记录让阮新梨按了暂停键,将流水一样快速闪现的信息停了下来。一条两个人的共同好友在脸书上的评论留言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你听了吗?林溪跟季枫订婚了,荣礼还出席了。]

    阮新梨蓦然坐直了身体!今夜见两人一起携手参加校友晚宴,她本以为荣礼多年的单相思独角戏已经唱完,得偿所愿了呢。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居然还窜出来一点点惊喜。惊喜你个大头鬼!

    阮新梨啪的合上了笔记本电脑,重新倒回了床上。他的白月光要嫁给朱砂痣了,所以,他才会用那么暧昧的目光看自己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阮新梨自认在感情中,自己最擅长的无疑是自作多情,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

    “猪头,有信息。”她新买的手机还没来得及好好设置,这可笑的微信提示音是沈文斌亲手录制的,把胡思乱想中的她吓了一跳。

    提示新好友,等待验证。验证栏里却一句话都没有。

    可这熟悉的头像,他的微信名字,单字一个九。这是他的排行,也是友人的爱称。

    女孩子莹白的指尖犹疑地在屏幕上方空悬,最终才落下,按了通过验证。

    两年了,当她决定离开的时候,就将他一切联系方式拉黑了,用最快的时间赶到了基地。

    不是不想他,在忙碌的工作闲暇,在无法控制的梦境里,在每一个突然愣住而被同事推醒的瞬间。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基地所有人都只能使用军方定制的通讯手机,内部架设了专网,网络安全还是由她负责的呢。

    实在忍不住了,她就会开手机的记录本程序,给荣礼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然后在清跑步结束后,靠在墙上喘匀了气,逐字删掉。

    那部手机离开的时候留在基地了,阮新梨觉得,她对荣礼的感情也一同埋葬在了黄沙里。

    这世上除了生死,还有一件不公平的事情:我爱上了你,你却并不爱我。

    正如现在,阮新梨的心颤颤巍巍的,看着那个由她亲手绘制的头像。一位温润如玉的古代公子,飘逸的长发由玉色发带高高束起,眉目温柔,眼神冷冽。

    当十九岁的她,将这副肖像亲自发给荣礼的时候,他曾:“像。”

    二话不,将用了多年的书画大家吴老亲自题写的那个黑黝黝的“九”字,替换了下来。

    阮新梨那时候心跳的,就像大草原上四处撒欢的鹿,单纯又激越。他从未过“喜欢”,却分明将这两个字践行到了和阮新梨相处中的点滴。

    两个人相识了四年,分开了两年。陪在他身边的两年中,她的心在他用细微之处织造那张温柔蛛网中步步沦陷。

    二十分钟过去了,聊天框空空如也,阮新梨失望地将手机扔在了软绵绵的床铺里,内心一片凄惶。

    他和她之间,她永远都是先动心动情的那个输家。稳了稳心神,阮新梨再次坐起身子,开笔记本电脑,继续执行了搜寻程序。

    输家就输家吧,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有营养的感情内耗中,既然做不到对他无动于衷,至少要多了解一些近两年来他的动向。知己知彼,胜不了也不能输得太惨是不是?

    突然,一场车祸的新闻再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荣晟集团的董事长荣礼昨夜在京都郊外出了车祸,据现场人员目击者透漏,荣礼头部和右腿均受伤,目前送往医院救治,伤势不明。”

    几张现场洒落的撞击碎片,一滩鲜血,还有一片染着鲜血的衣衫。

    阮新梨看了一下日期,三月二十二日的新闻,快三个多月了,他的伤还没好吗?

    荣礼何时成了荣晟集团的董事长了,他爷爷呢?他那些哥哥们呢?

    阮新梨的程序是按照时间倒序进行的搜索,这些问题陆续通过一些零散的新闻和聊天碎片信息,让她大致了解了一些端倪。

    很明显,相关信息一直都有被扫网和清洗。唯一确定的是,荣家的老太爷和掌门人荣文一个月内相继过世。一向被宠的荣家老幺,在家族中流砥柱相继倒塌之后,结束了闲散贵人的神仙日子,成了荣家家主。

    他没结婚生子,没和林溪在一起,失去了至亲又不得不扛起荣家,甚至发生了严重车祸,到现在都不能正常走路。

    阮新梨胸口微微发窒,原来,他也这般事事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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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猫计算机白痴,黑客部分比较天马行空,大家不要在技术上较真,喵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