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新同桌
次日下午出了成绩,御枝掀开成绩单一看,果不其然又是第二。
她现在已经学会平淡接受了,只是多看了眼物理分数,七十八。
有进步,但依旧很烂。
晚自习前,御枝从物理办公室抱完卷子出来,迎面碰上孙迅和赵维鑫。
贺忱不在。
这人今天一天都没来,御枝记得田磊上课的时候好像他请假了。
“学委。”孙迅个招呼,没等御枝开口,他灿烂一笑,“你别怕。”
“?”御枝问,“我怕啥?”
“我忱哥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其实还是很会照顾人的。和他同桌的好处非常多。”孙迅掰着指头数,“他除了嘴贱、人狗、有点洁癖、不让抖腿、不让午休吵他睡觉、不让在他位置上吃掉渣零食、不让……”
baba了一堆,孙迅终于结束,“——之外,也没别的了。怎么样,是不是还挺好相处的?”
不平等条约都没这条件多,御枝抽着嘴角问:“……跟我这些干嘛?”
孙迅:“帮你了解他。”
御枝越听越不明白:“我为什么要了解他?”
“因为你俩要当同桌啊。”
哗啦。
御枝怀里的卷子掉了。
她觉得孙迅刚才可能了句她听不懂的鸟语:“……啥?”
“你不知道?”赵维鑫接话,“班长的座次表上写着的,你不变,贺狗往前挪一下,你俩不就是同桌吗?”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御枝才把脑子和卷子一起从地上捡起来。
扭头又拐回物理办公室。
“对,我确实是把你跟贺忱调成同桌了。”田磊坐在办公椅上,笑得无比慈祥,“御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御枝试图反抗:“我觉得不太好。”
“哪儿不太好?”
“就……”御枝绞尽脑汁搜出个意见,“男女有别,做同桌不太好。”
田磊闻言害了声:“都什么年代了,老师没你想的那么封建,我对你和贺同学简直放一百个心。”
御枝还想挣扎:“可是……”
“没有可是。”田磊正色起来,“我就问你,你跟贺忱做同桌,除了搞搞学习,还想搞别的吗?”
御枝果断回答:“不想。”
“那不就结了。”田磊冲她摆摆手,“赶紧回去上课吧。”
“……”
御枝垮起个猫比脸。
行。
反抗失败。
……
晚自习开始陆续换座位,御枝不动地,刷完题往旁边看了眼。
旁边的位置空着。
她的新同桌直到现在也没来。
三节课上完,御枝没在教室逗留,往书包里装了两本题册就走了。
已经是十月中旬,夜晚温度持续下降。教学楼下学生寥寥,平行班比重点班少一节课,提前半时放学。
御枝到车棚去取自行车,校服兜里有东西嗡嗡振动。
她解完车锁,把手机拿出来。
一中对电子产品管的不算严,大多学生很自律,平时就当个通讯工具用。
御枝扫一眼来电备注,直接在车棚接了电话:“妈妈。”
那边连开场白都没有:“我看到你的期中考成绩了,又是第二?”
成绩下午才出来,也不知道她妈的消息咋这么灵通。御枝预感到要挨骂,低低地嗯了一声。
兰禾声音比秋夜的温度更凉:“解释一下这次的物理为什么还没上八十。别用题难做借口。”
御枝头疼:“其实是有进步的,我物理上次才……”
“这样的进步不行!”兰禾断,“不是第一,一切进步都毫无意义!”
“……”
剩下的话卡在御枝喉咙里,兰禾又开始无休止地对她施加压力。
“妈妈只要你成为最优秀的那个。明白什么是最吗?不管出现什么意外什么差错,你都要努力把别人甩在后面……”
可她已经很努力了。
御枝不出口,甚至觉得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把她压得背都挺不直。
有学生推走御枝旁边的车,叮铃一声响,兰禾停下训斥。
“你还没回家?”
御枝:“刚下课。”
“那等你到家了我再电话,先挂吧。”兰禾又想起什么,“哦对,妈妈明天生日不在家里过了,公司货物出了问题,我在去机场的路上。”
御枝愣住:“可是我们……”
“马上要到机场了,你赶紧回家,妈妈先挂了。”
啪。
电话挂断。
……可是我们好了的。
御枝以为御建不在家,明天中午她可以和兰禾一起吃顿饭。
虽然没有兑换到那本书,但她认真准备了别的礼物。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车棚里的车接连被推走,御枝不想在公众场合失态,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又忍下去。她退出通话页面。
手机壁纸上,宠物APP的图标在一众学习软件中格外显眼。
不受控制的,她点进APP。
系统冒出提示框:[上岛体验结果已出,请玩家点击领取。]
页面上出现两张体检单,御枝看也不看,直接转发到宠物邮箱。
她按着房间转了圈,没有见到贺二狗,估计又在休息。
可惜以后也见不到了。
「妈妈只要你成为最优秀的那个。」
如果她现在的努力程度还不够。
御枝退出,长按软件。
[是否卸载该游戏?]
[是/否]
那就戒掉与学习无关的一切。
御枝点击[是]。
再努力一点。
=
贺忱窝在卧室了一天游戏,心里那股烦躁劲儿还是没有沉下去。
他向来随意,看得也开,很少有情绪受外人影响波动的时候。
何况连对方是人是鬼都不清楚。
昨晚的梦清晰到,每一帧画面他现在还能记得起。镰刀割椰果、树枝叉鱼、岛屿沦陷、海啸和末日。
以及那条人鱼:「她不要你了,我用宝藏把你买下来了。」
贺忱不想承认。
梦里那人答应用他和人鱼宝藏做交易的那刻,他会有背叛的感觉。
不是那人背叛了他。
是他觉得,他背叛了那个人。
被迫重新选定主人的背叛感。
“……我呸。”贺忱忍不住骂出声,自言自语,“什么主人。”
这破梦都快把他折磨神经了。
一把合上电脑,贺忱趿拉着拖鞋走到床边,又将枕头底下那张粉嫩嫩的掐桃符拿出来,摆到床上。
面无表情地盯着符纸看了几秒,贺忱忽然双手合十往床上一跪。
开始虔诚地磕头:“祖宗保佑,今晚不要再让我梦到ta了。”
不然绝对锤爆那颗山竹脑袋。
正儿八经地冲纸符磕了三个头,贺忱还是觉得诚意不够,往四周扫了圈,按着史努比闹钟的头也磕了下。
嗯。
这回应该奏效了。
贺忱满意地扔开史努比,把纸符又塞回枕头下,踢掉拖鞋上床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这一次进入梦境后,他的意识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逐渐消失。
而是可以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推开门,走进一间的房子。
依旧是熟悉的布局。
没见到让他心烦一整天的山竹,反而在桌面上看到两张纸。
他走过去,拿起其中一张,上边用Q版字写着“体检单”。
什么时候做的体检?
他往下看。
……
“我去——”
床上的人一个鲤鱼挺爬起来,支棱着乱发,跟扔在床尾的史努比大眼瞪眼,发了会儿呆,翻身下床。
拖鞋也没来得及穿,贺忱光脚跑到客厅,捞起沙发上的书包,胡乱地拿出笔记本和笔,咬开笔帽写字。
“姓名:支木……”
纸张上的字迹太抖,贺忱深呼吸几次,稳住手,继续写。
“性别:女。”
“年龄:十七。”
“身高:一米七。”
以及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贺忱几乎是屏住呼吸,慢慢写下。
“住址:容城花宛街区。”
所有的不可能都变成现实。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他之前被孙迅嘲笑过的猜想,是真实的。
客厅单开着盏落地灯,光线在少年清瘦的脚踝上出朦胧剪影。
胸腔里一颗心脏砰砰跳动,少年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写道:
“暗、鲨、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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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枝枝在掉马的边缘反复横跳
以及
不仅可以搞学习,还可以搞对象(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