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裴洛从没有想过她会遇到这样的事, 她更没有想过当沈星衍言行放肆时,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林时景。
明明她应该惊讶林时景会及时出现。
裴洛紧紧揪住林时景的衣袖,眼眶红得像个兔子。
林时景第一次见她这般惊吓的模样, 轻轻擦了擦她眼角的泪,“不怕,我在。”
“嗯。”
裴洛点点头, 缩到他身后待着,低着头也不看那边。
飞镖速度太快, 沈星衍躲得不及时, 手背被刀刃划过, 血痕伴随着火辣辣的疼出现。
沈星衍心中怒意难掩, 林时景那方不止他一人, 沈星辞也跟在一旁,随行还有几个护卫。
沈星衍既敢做出这事, 就不怕人发现,他快步上前。
裴洛忍不住往林时景身后又缩了缩。
林时景眉眼厉色, 沈星衍刚刚走近,他一抽身旁侍卫的刀, 直指沈星衍:“宁王还是莫要再靠近了。”
沈星衍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林时景你敢伤我?”
“臣只伤心怀不轨之人, 宁王若是坦荡,有何之惧?”
林时景举刀的手丝毫不抖, 仿佛指着的只是一个平民百姓。
但沈星衍不是,他是皇族, 是受永靖帝百般宠爱长大的皇子,速来行事肆意惯了。如今怎受得了这样的轻视?
沈星衍一把抢光侍卫的刀,瞬间和林时景缠斗起来。
“皇弟,住手!”
沈星衍气红双眼, 根本听不得劝。
林时景被迫迎战,他不主动攻击,沈星衍更加恼怒,刀势愈加凌厉。
侍卫们想要上前阻拦,奈何不敢随意动那两位。
沈星衍握着刀刺过来的瞬间,林时景闪躲避开,刀背用力在沈星衍的手背上。
沈星衍手背一麻痛,瞬间失力,刀“咯噔”一声落在地上。
侍卫立刻上前将刀捡走,拦在沈星衍面前。
裴洛担心地看着林时景,他一过来,立刻仔细审视,生怕他受伤。
林时景摇摇头,低声道:“马上就走,莫怕。”
裴洛不话,安静点头。
沈星衍见自己输给林时景,更是难扼凶意,“林时景你放肆,你对本王动刀动枪,又伤了本王,罪该万死!”
“皇弟还是莫要胡闹了!”沈星辞一声厉喝。
沈星衍嗤笑一声,“沈星辞你帮着林时景欺辱本王,你以为父皇会轻饶你吗?”
沈星辞眉间厉色未减,“今日之事,孤会如实禀报父皇。皇弟与其在这里争一时之气,不如想想待会儿怎么向父皇交代。”
沈星衍毫不在乎,他根本不担心如何向永靖帝交代。
他并不认为永靖帝会因为一个女子而过分苛责他。
林时景将刀还给侍卫,握住裴洛的手,向沈星辞点头示意,带着裴洛离开。
沈星辞的人拦着,沈星衍无法再做什么。
林时景带着裴洛走过长廊,转角处忽然迎面遇上一人。
那人一身黑袍,头上兜帽几乎遮住半张脸。
裴洛偶一抬头,无意间看见那人避在一旁。
风将兜帽吹起,裴洛看见那人左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
她觉得有些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们擦身而过,那黑衣人等他们走过,才将微弯的身子直起来。
他看向前面两人交握的双手,又默默收回目光,朝前走去。
林时景避开众人视线,选了一条人很少的路走出宜园。
裴洛临上马车前,还有些不安:“正宴还没开始,我可以离开吗?”
“不用担心,母亲那边会处理。”
林时景进入马车,坐到裴洛身旁。
裴洛问完之后,又沉默下来。
她看向自己的手,刚刚他们一路出来,一直握着彼此的手。
如今林时景坐在她身旁,她心中的那股不安才渐渐平复。
马车轱辘声响,更衬得马车内十分安静。
裴洛垂着头,林时景不知她在想什么,只当她还害怕:“不用怕,今日之事……”
“你那么做,陛下会不会……”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哑声。
林时景心中微松,“不怕了?现在还有心情关心我。”
“你刚刚刺伤他,又拿刀指着他,我怕……”
永靖帝再怎么疼爱林时景,可宁王才是他的儿子,裴洛不可能不担心。
“放心,不会有事的。”
林时景得笃定,裴洛暂且相信他。
“洛,今日是我疏忽,才叫他险些欺负你。你放心,这件事不会那么轻易翻篇的。”
刚刚姑娘疯了一般要推开他时,林时景才明白他有多恐惧。
他拿刀指宁王,本就有逼他动手之意。
“我没事,你不要和他……”
裴洛想不要和他计较。
她话还没完,林时景轻声道:“笨蛋。”
她还没反应过来,林时景将她拉到怀中,抱住她。
裴洛一惊,紧张之下手脚都不知如何安分,不敢乱动。
林时景轻轻揽着她,姑娘若是想用力也能轻松挣开。
可她没有,乖乖窝在他怀中。
林时景既心疼又无奈,他摸了摸姑娘的头,低声:“洛,不要怕,我会为你讨回公道。别为我担心那么多,该忧心的人不是你。”
裴洛脸颊埋在林时景的左肩上,听他的话,刚刚一直压着的委屈往上涌。
她拽住林时景的袖子,哑着声音:“我刚刚真的很害怕。”
她都想过了,宁王若是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她逃不掉也绝不会让他得逞。
姑娘安静待在他怀中许久,泪水沾湿他肩头的衣裳。
林时景任由她发泄自己的情绪,眼底又心疼亦有不浅怒意。
裴洛哭了好一会儿,将心中委屈哭出来,才渐渐好转。
她低头擦了擦眼泪,声道:“刚刚我不是在埋怨你来太迟,我只是太害怕了。”
害怕到见到他才敢放松下来,才明白她心中一直在期盼林时景出现救她。
“嗯,我明白。”林时景擦干净姑娘脸上的泪水。
马车停在侯府门前,他陪着姑娘回到院子。
不多时,程语蝶和长公主回到府中。
程语蝶一路又气又忧,见到裴洛尚好,那颗心才落了回去。
她压低声音骂道:“宁王那个王八蛋,真的一天天不干正事。”
程语蝶再气,也知这样的话不能让旁人听见。
长公主确认裴洛无事,和林时景一道走出院子。
“你对宁王动武了?”
“是。”
长公主倒不是训斥,她看了一眼屋里,轻扶额头,面色不太好:“你去宫里请罪吧。”
“儿子明白。”
——
宜园,嬷嬷在章皇后耳边悄声几句话,她起身往外走。
霍棠华趁着旁人不注意,亦悄悄往外走。
她刚走没多远,忽在假山处看见一人的身影。
那人身影太熟悉,霍棠华看见他的第一眼,下意识就是要逃。
她转身就走,却不及身后人速度快。
沈星辞追上她,将她逼到假山角落处。
霍棠华低眸不看他,“太子殿下,请自重。”
“孤若不呢?”沈星辞话中带着浅浅笑意。
霍棠华恼怒地抬头看他,“殿下何必为难我?”
沈星辞有些无奈:“孤何曾敢为难你,是你在处处躲着孤。”
霍棠华不言,她趁势要从他手臂下的空处躲开。
沈星辞握住她手臂,让她无处可躲。
“棠华,先听我几句话好吗?”
“殿下不必多言,殿下想的我都知道。我和殿下本就毫无关系,不必解释那么多。”霍棠华声音镇定,仿佛真的不在乎一样。
沈星辞微抬她下巴,霍棠华红着的眼眶避无可避,气得用力拍开他的手:“殿下自重。”
“我偏不,”沈星辞开始不讲理,“我过我日后会娶你,你当时也答应我了,如今不能出尔反尔。”
“我什么时候……”
“你在宫中受伤那次。”
霍棠华蹙眉,想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瞪圆眼睛怒视他:“那是孩子气的话,殿下怎可当真?”
她当时被狼狗所伤,又惊又怕,伤口疼,还怕身上留疤。
年少的沈星辞闻言,郑重其事地道:“那我将来娶你好不好?”
“你真的愿意娶我?”
“愿意,你愿意嫁我吗?”
“我……我也不知道。”
少年露出受伤的表情,霍棠华心里不忍,补充:“愿意,我愿意,你别难过了。”
如今想来,那时沈星辞根本就在装可怜。
霍棠华气得像一只炸毛的猫咪,沈星辞可不管那么多:“反正你答应了,不能反悔。”
远处侍卫朝这边走过来,又及时停下。
沈星辞猜到是什么事,他放开霍棠华,见她要走,又握住她手臂。
“我知道你是担心裴姑娘,你放心她没事,时景去得很及时。你想去看她便去吧,这宴也快要散了。”
霍棠华点点头,不话。
沈星辞有些无奈地叹口气,“棠华,你一向周全,偏偏想得太多。之前是我没有解释清楚,但你相信我,我承诺要娶你,便一定会做到。至于其他事情,交给我处理。”
皇后能想到的事,霍棠华自然也明白。
沈星辞没有时间太多,他走到霍棠华面前,低声郑重:“棠华,等我,我一定会去提亲。”
——
承英殿内,气氛凝固。
永靖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沈星衍手背上的伤草草处理,甚至没有包扎,“父皇,林时景他根本不把儿臣放在眼里,竟敢出手伤儿臣,还与儿臣动武。父皇,您一定要为儿臣作主。”
夏贵妃跪在一旁,眼中泪花浮现:“星衍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太子与林将军必是误会了什么,可再怎么冲动,也不该伤及皇族之人,这将陛下放在何处?”
永靖帝静静听着他们二人控诉,没有表态。
内侍通禀太子等在门外,永靖帝沉声道:“让他进来。”
“儿臣参见父皇。”
“起吧,你今日宜园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星辞起身,沈星衍和夏贵妃依旧跪着,这样的局势莫名让夏贵妃心中生出些不安。
“今日宜园女眷众多,儿臣依母后之命,令人严格看守宜园各个角落。正宴未开始前,一宫女假借母后之命,带裴姑娘去见皇弟。
“侍卫察觉不对,碰巧时景寻儿臣谈事,故我们一同去寻裴姑娘。我们到时,皇弟意欲抓住裴姑娘的手腕,了一些话。时景冲动之下伤了皇弟。”
沈星辞不偏袒,陈述事实。
“时景动刀了?”永靖帝语气不明。
“是,当时皇弟想要上前,裴姑娘很害怕,时景拔刀制止皇弟上前。两人起了争执,儿臣未及时拦下,是儿臣的错。”
沈星辞跪地请罪,永靖帝看了他一眼,沉声:“这件事再怎么错也错不到你头上。”
夏贵妃闻言,心一凉。
永靖帝明显不算责怪沈星辞。
“陛下,林将军求见。”
林时景有令牌,无召也可出入皇宫。
“让他进来。”
林时景垂首进殿,跪地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
“微臣不敢,微臣今日不慎伤到宁王,特来请罪,请陛下降罪。”
林时景不为自己辩驳,承认错误。
永靖帝看着跪在两边的人。
沈星衍和林时景的态度相差太大,沈星衍丝毫不肯承认错误,恨不得泼更多的污水给林时景。
“儿臣不过是想和那裴姑娘话,并无逾越之举。林将军不分青红皂白伤儿臣,儿臣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永靖帝声音微冷。
这般情形下,他依然在狡辩。
永靖帝上前一步,似要再什么。
“陛下,”内侍匆匆走进殿中,急声通禀,“皇后娘娘那边传来消息,长公主病倒了。”
“你什么?”永靖帝神色难掩惊忧。
“皇后娘娘派人进宫请御医,现下娘娘正在侯府陪着长公主。”
“那不还赶紧带着御医去侯府,用最快的马车。”永靖帝极快地吩咐。
他扶起林时景,“你快回去看你母亲。今日之事错不在你,回去告诉你母亲,朕必会给她一个交代。”
“谢陛下。”
事出突然,林时景不及多言,疾步往宫外走。
承英殿内陷入难言的安静中。
永靖帝走到沈星衍面前,他一抬脚,狠狠踹在沈星衍的胸口上。
夏贵妃一惊,哭着护住沈星衍:“陛下息怒,您若生气,将气撒在臣妾身上便好,星衍身子弱,架不住……”
“你还护着他?”永靖帝指着沈星衍,怒气难压,一把将奏折扔到他脸上,“看看,看看他都干了什么好事。
“郑阁老肱骨之臣,你竟敢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算计他的女儿,你还要不要皇族的脸面?
“朕的话你也不放在心上是不是?若是长公主因此事气出好歹来,你永远也别想踏出王府半步!”
夏贵妃抖着手开那奏折,上面是郑阁老的字字控诉。
郑阁老只得那么一个女儿,婚姻大事全依着女儿心思。
如今女儿险受欺负,他便是拼着不要一身功名,也不可能忍下那口气,将女儿真的嫁给沈星衍。
夏贵妃看完奏折,心凉了半截。
她知道,事情闹大了。
她觉得郑阁老的女儿是个很好的王妃人选,奈何郑夫人不肯松口。
上次星衍会解决郑家姑娘,不想竟是这么个糊涂法子。
她这些年任由他胡作非为,却忘了告诉他凡事有度。
一旦越过某条线,一向疼宠他的父皇也可能会翻脸无情。
“父皇,我只是一时糊涂,事后我也亲自向郑阁老赔罪。您就饶了我这一回……”
“饶你一回?”永靖帝摇摇头,满眼失望。
事到如今,他也不肯承认自己今日之错,眼里更无丝毫悔意。
“来人,送宁王回府,幽闭府中三月,任何人不得探望,违者严惩。”
一关禁闭,手中权势自也烟消云散。
沈星衍急着想求情,永靖帝背过身子厉声道:“谁敢求情,严惩不贷。”
夏贵妃的话卡在喉咙里,再不敢出来。
宁王被拉出去,夏贵妃颓丧离开,承英殿渐复安静。
永靖帝站在窗前,久久不言。
章皇后自宫外赶回来,见他这副模样,柔声道:“陛下,长公主那边……”
“如何?”永靖帝瞬间回神。
章皇后轻叹一口气:“身子还是跟往常一样,今日是气到了。御医,需要寻一处温暖之地去养病。可她不肯。”
“为什么?”
“她是想要等两个孩子定下来再。”
两个孩子指的是谁,不言自明。
永靖帝低头,帝王脸上第一次有了苦涩笑意,“她这是不放心了。也是,朕从前那样偏袒他,才致他如此行事。皇姐如何能放心?”
“陛下不要多想,长公主不会埋怨陛下。她最是关心陛下,妾身回来前,她还叮嘱妾身,要多多劝慰陛下。您若这样想,才真的伤长公主的心。”
“朕明白。朕对皇姐有诸多愧疚,她却从不放在心上。这件事,朕又怎能不给她交代?”
“宁王会明白陛下苦心的。”章皇后安慰。
“是吗?”永靖帝眼底尽是失望,“或许,朕从一开始就做错了一件事。”
沈星辞是未来皇储,他严厉教导不曾有一丝温情。
他将所有父爱给了沈星衍,却叫沈星衍生出不该有的野心。
或许,从一开始,他便不该区别对待。
——
长公主病倒的消息一传到梅苑,裴洛和程语蝶立刻去看望。
御医诊治良久,长公主又喝了药。
两个姑娘等在次间,等到章皇后离开才进去。
长公主坐在床沿,面色尚有些苍白。
裴洛坐到床沿,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比往日里还要凉上一些。
“沈姨,您的手……”
“老毛病了,今日只是恰好犯旧疾。放心,将养几日就好。”
长公主目中有疲惫之色,裴洛和程语蝶不多扰,让她休息。
远安侯在里面陪着长公主,两人走远了,裴洛还是止不住心中的担忧。
“从前我觉得沈姨身子寒凉,今日更甚,是一直这样吗?”
“嗯,我在来侯府时,叔母便很畏寒。这些年反反复复,从未彻底好起来。尤其是换季的时候,更容易复发。”
如今春夏交接,时热时寒,反复无常。
常人不注意尚有可能生病,更不要长公主。
稍晚时,宫中传出宁王幽闭府中三月的消息。
无人知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隐隐觉得金都局势变换。
裴洛一直静心等着林时景回来,一听见他的消息,疾步出去迎他。
两人在长廊上撞见,裴洛见他一身安好,提着的心才缓缓落下。
“你去过看过沈姨了吗?”
“嗯,”林时景步子放缓,足以让裴洛跟上,“不用太担心。父亲照顾着,过几日应该会好。只是金都这气候,母亲不适合继续住下去。”
“是要寻一个温暖的地方吗?听庆安府那边四季如春,可以去那边修养。”
“嗯,我与母亲过了。只是她想再等等。”
“等什么?”
林时景想起母亲的,简略道:“秘密。”
两人走到花园里,坐到凉亭中。
丫鬟和厮都守在外面,现下花园里只有他们两人。
裴洛想起之前那个问题:“我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问。”
“是想问我母亲为何会如此畏寒?”林时景一语猜中裴洛的问题。
裴洛点点头:“嗯,如果不能,你可以不回答。”
“我可以回答一部分。”
一部分?
“圣上未登基前,先端王在朝中亦有争储实力。金都风云变换,争储日久,端王渐无耐心。他设计绑架我母亲,将母亲关在寒冰水牢中,让母亲受尽折磨。
“端王深知我母亲在先帝心中地位颇重,意欲将此事嫁祸给圣上。我父亲想方设法找到母亲救出母亲,一并揭穿端王阴谋。但母亲在水牢中待得太久,自此十分畏寒。”
裴洛知道些许前朝之事。
先帝最疼爱长公主,捧做掌上明珠。
端王此为,是触了先帝逆鳞。
林时景停顿半晌,声音渐低:“父亲与母亲本已商议不要孩子,不想母亲突然有孕。母亲拼命生下我,也落了病根。这些年反反复复,不能彻底根治,只能慢慢将养。”
林时景看似平静,目光中却透露出自责。
他到底,还是有些责怪自己。
裴洛看出他的心思,握住他的手,见他看向自己,认真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怪自己。”
“嗯。”林时景轻声一应。
其实他从未与旁人过这些,心中的自责也从未叫他人看出来过。
但裴洛不同。
裴洛以为他还伤心,又安慰几句。
她一直握住林时景的手,直到感觉到有目光落在手背上,她才陡然回神,局促地收回手。
裴洛莫名生出些紧张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握林时景的手。
她看了看腰间的荷包,取下荷包,递过去:“送、送给你。”
送她自己的荷包?
林时景挑眉,裴洛反应过来这话有歧义。
她开荷包,将里面的几朵梨花拿出来。
梨花闷在里面有些久,有些萎蔫,不像刚落下来时那么好看。
裴洛有些失落,想收回梨花。
“很好看。”林时景拦住姑娘缩回去的手,将那几朵梨花放到掌心。
梨花还带着些淡淡的香味,林时景取下自己荷包,将几朵梨花放进去。
“好了,它们归我了。不过,洛,你知道送人梨花的意思吗?”
林时景一提醒,裴洛骤然想起梨花花语。
姑娘脸上敷上薄红,摇头否认:“不是,你喜欢梨花,我看到它们落下,就想着送给你,没有其他意思。”
“啊,原来只是因为我喜欢。”
林时景垂眸,嘴角带上一丝苦笑。
裴洛揪着衣袖,她犹豫半晌,抬头看林时景,声:“我送你梨花确实没有别的意思,但是……”
裴洛停顿良久,林时景静静看着她。
姑娘在紧张中一点点积攒勇气,她回想今日之事,她清楚记得看见林时景来救她时,她的感觉——那是只有他才能给的安心。
当最危机的时刻,她心中最相信最想见的人,也是他。
“时景哥哥,我想,我们可以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