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点吗？”孟亦粥在那头憋着笑。

    沈单拉上阳台门， 也许是站外面有点久了，染上点鼻音，慢慢地：“哦？不然你还想怎样？”

    “……”

    孟亦粥向他示意该怎么：“当然是， 要好想好想好想我啦。”

    坐到旁边的懒人椅上，沈单懒散地翘起二郎腿：“某人都忘了自己的许诺， 还要求我要好多好多想她。”

    “是不是不太对称啊。”

    孟亦粥一点也没他得羞愧自如，脸皮依旧很厚地：“有吗？我觉得很对称诶。”

    “哎呀， 再我真的没忘自己的诺言的。”

    “只是现在太忙了，没时间约你啦。等过完年天天约你，约你到崩溃。”

    沈单晒笑， 没有任何同理心地揭穿她：“你所的忙是指——每天忙碌地行走在房间与厕所之中， 忙碌地躺在沙发， 床上， 板凳上等地持续不断地玩手机吗？”

    孟亦粥：“！”

    孟亦粥没想到沈单的那么准， 她惊讶地差点没出话来。

    问沈单：“你咋知道的。”

    这一激动，东北大碴子那味都出来了。

    沈单随口：“你之前高中过。”

    沈单这一句话轻飘飘地，像是落在落在肩上很快融化的雪花。每一片雪花在漫长的积累之中， 等待一刻崩溃决堤。

    话落在孟亦粥耳里， 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她高中的一句话，轻如鸿毛，落在沈单耳里， 却记了如此之久。

    她有点哽咽，但很快收住情绪。起别的话题。

    “今天， 好气一个。”

    “我让杜鹤寻，给我买城北老陈甜点的硬板糖。他昨天电话里答应的好好的，保证一定给我带。”

    “然后！然后！他今天居然没给我带！”

    “没带也就算了，他居然还， 我有过这话吗？我可没过。”

    “啊啊啊！给我气死了！怎么有这样的男人啊！我要诅咒他今年找不到女朋友！”

    少女越越爆炸，越越上火，声音也就不由自主地加大音量。

    没过两秒，孟亦粥的耳朵就被提溜起来。

    杜鹤寻在她背后，语气不善：“什么呢你？还诅咒我？就你？”

    “我还诅咒你找不到男朋友呢。”

    “还有，放心今年你就肯定能见到你嫂子。”

    杜鹤寻提她耳朵的力道很轻，孟亦粥演出声来：“嗷嗷嗷！严姨！杜鹤寻他欺负我！”

    杜鹤寻冷笑一声：“还装呢？”

    边，边长腿一抬，踢上门沿。

    “嘭”地一声，门合上了，隔绝一切妄图想逃出门外的余音。

    杜鹤寻用手一勾，把孟亦粥的手机拿在手上。

    他也不知道对面是谁，但也丝毫没有放开手机的想法。

    孟亦粥蹦着跳起来，想夺回手机。

    杜鹤寻把手机高高地举着。

    一口气不耐：“你好，这边是孟亦粥哥哥。虽然不知道你是怎样的眼光怎样的手段勾搭上我妹妹，但是，从今天开始。”

    “我要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

    杜鹤寻冷笑着把话完。

    “孟亦粥她有男朋友。”

    “而且男朋友是我弟。”

    “听好没？”

    孟亦粥听着他的话，傻了，一下子也没了动作。

    过了好久，才像死机之后重新开机：“你啥？我从哪来的男朋友？”

    “你免费送的？”

    三方人都愣住了。

    杜鹤寻不知道怎么回答。孟亦粥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沈单更不知道该怎么话。

    短暂的无言之下。

    沈单破了奇怪的沉默。

    “你弟是你妹男朋友？”

    沈单慢条斯理地字正腔圆地把每一个字发音标准到爆炸，他咬着字眼，一字一顿。

    这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

    杜鹤寻脑子停了一秒，反应过来。

    这不沈单嘛。

    杜鹤寻又回想了一下他刚刚了什么。也没什么嘛。

    也不是了孟亦粥男朋友是他。

    哦。

    好像还顺带，特别顺带地了沈单是他弟。

    这也没什么嘛。

    杜鹤寻松了口气，轻松地：“现在不是，这不马上就是了嘛。”

    孟亦粥缓过神来，夺过手机，立马解释：“别听他乱。”

    “我压根都不认识他弟。”

    最后一句的非常端正。

    “再一遍，我没有任何男朋友。”

    孟亦粥顿了下，害怕沈单在那边生闷气，再次申明：“截止目前。”

    “没有男朋友。只有想追的人。”

    电话那边收不住笑声，沈单轻笑，眉眼不由自主地低敛下来。

    “嗯。”

    “但还是要警告一下，某位有着弟的杜某人。弟不是随便认的。”

    杜鹤寻：点我名字得了。

    沈单换了只手拿手机，像是不经意地问起：“你刚刚，想让杜鹤寻给你带什么糕点来着。”

    孟亦粥不知道他问这干什么，摸不着头脑地实话实答：“城北老陈甜点的硬板糖。”

    沈单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和孟亦粥了没几句，便挂了电话。

    挂掉之余，还不忘提醒。

    “记得早点睡觉。”

    挂完电话之后，沈单并没有直接睡觉，而是开了地图APP。

    点击搜索框，查找老陈甜点。

    手机上推送出路线。

    沈单有一搭没一搭地击着沙发皮，眼皮耷拉着，懒散地窝在沙发里。

    全程时间接近一个时。

    怪不得杜鹤寻不去。这可不就是从城北到城南的拐弯距离，简称——长宁一日游。

    *

    第二天早，沈单定的闹钟早。

    天色还有点雾蒙蒙的，沈单就穿戴好衣服，开着车出了门。

    昨晚他上网查了老陈甜点这家店，发现他家名气很大，尤其硬板糖更是难买，通常都是要一大早蹲着去买。

    更别提现在这种人群都开始极速回流的春节。

    沈单到的时候，店门还没开。门口已经蹲守了几个人。

    大多都是男士。

    沈单顺着队伍排。

    他个子高，气质又出众。与一排穿着拖鞋大棉袄的不修边幅的爷们拉开了差距。很难忽视这样一个人。

    站沈单前面那位，也是个自来熟。

    染着一头炸炸的黄毛：“兄弟，给谁买的？”

    通常情况下，沈单都是懒得回答，但今天出奇意外地耐着性子回答：“给女朋友。”

    黄毛有点惊讶，笑哈哈地勾上沈单的肩。

    一下没勾上。

    黄毛有点点尴尬：“兄弟你还挺高。”

    沈单瞥眼看了下肩，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嗯。”

    黄毛也不觉得什么，继续：“兄弟你知道，我买几份吗？”

    “几份？”

    黄毛的颇为自豪：“八份。”

    “像你这种买给女朋友的人已经很少了。大多都是追到手就冷下来了。没意思了，玩够了。”

    “我买八份，给八个女的。老陈家的甜品难买，女孩子又喜欢吃。买到了就是心意，感动得稀里哗啦。”

    黄毛还想继续，但店主开门了，他就转过身去，乖乖等着排队。

    到沈单时，老板问来点什么。

    沈单下意识回答昨天孟亦粥想要的硬板糖。

    完，又看见立在旁边的店长推荐的牌子。

    沈单迟疑了一下，他也没吃过这家，更别买过。

    但就是不由自主地想买更好的更多的给孟亦粥。

    沈单顿了下，指着立牌：“老板，这些都来一份。”

    老板可能开店这么久，也没见过这么豪气的人，确定了一遍，问：“都来？”

    沈单不疾不徐地点了点头。

    “对。”

    商家的包装精致，是拿塑料盒装起后，又用外表漂亮的纸质壳包裹上去。

    沈单拎着好几个袋子，提上车区，一路急驰到老城区那边。

    现在住在老城区的以老人居多，其次就是为了附近学区房搬来的一家人。

    正至寒假，学生们不用上课，只有老人起早散步。

    沈单拎着甜点上了楼。

    天色才只是半昏半迷地睁开了眼，孟亦粥家的大门紧闭。

    沈单站在门前，抬眸看了眼门牌号。

    定在原地。

    半响，还是没动作。

    或许是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忍不住低下头来，情不自禁地弯了唇角。

    多睡一会吧。

    沈单走到临近孟亦粥家旁边的栏杆处。这个视角正好能看到孟家的门，也能第一时间走过去。

    把袋子放在脚边。

    他身旁不到五步就是自己家。

    沈单没算回自己家。

    对他来，这趟不过就是来送甜点给孟亦粥的。如果他提着甜点回了家，隔着门，可能就是错过孟亦粥出来。

    早上的寒风凛冽，刮在脸上像是冰冷乍现的刀光。

    也不知站了多久，沈单低头玩了多久手机。

    在昏暗的白炽灯照耀下，门“嘎吱”　一下开了一条缝。

    孟亦粥是被孟母叫醒去买早点的。

    她只是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穿着大花睡衣，脚踏大棉拖鞋，头扎冲天马尾，就开门了。

    一边开门，一边还大大地了个哈欠。

    女孩脸蛋上没有任何妆容，皮肤白净，褶皱很深的芭比娃娃大眼睛在灯光下眨巴眨巴。

    嘴角的开合度瞬间由最大变成最。

    前面好像站着个人。

    仔细一看，还有点像——沈单。

    孟亦粥揉了揉眼，又轻轻捶了一下自己脑袋。

    女孩弓着腰，动作轻轻地把门关上。

    迟疑着走过去，昂着头看他，轻声地，不敢确定地问：“你是沈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