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释怀 “她说,我们长大了结婚。”……
了报告, 从o星系特定的飞船下来的时候。
乘务长嘱咐道:“诸位研究人员,本次星系停留时间为7天6时5分,我们飞往o星系的最后时间是7天后的下午三点, 诸请位不要迟到。”
了报告回家的人,大多是探亲、或者其他原因。
但无论理由是什么, 都必须在7天之内结束。w星系发起的战争过于长, 上将莫都家族年轻的alpha新婚三日就上了战场, 负责军方战事系统的o星系研究所能在半年腾出这7天的假期已经很不错了。
梁髓之领着黑色的旅行袋,刚是初夏还有点春天的寒气。
宽大的风衣穿好挡风,也难让人看出来怀孕。
他脖颈系了薄薄的纱巾, 不女气,只是安静的漂亮,就算遮住了大半脸依旧能让经过的路人回头看一眼。
“梁工。”
梁髓之在研究所算是评职称,因为这个专业只有他一人来了,所以职称升的也快。
很快就到了工程师。
梁髓之停下,回头看。
那人提着袋子,褐色的头发衬得脸精致,跑着朝梁髓之笑:“梁工……”
“张。”点头示意。
梁髓之放下旅行袋,手腕有点疼轻轻晃了晃。
张是许薇到o星系后偶然看上工会会计的omega, 这次也跟着回来。
张很有眼色,赶紧提起梁髓之旅行袋:“我帮你提吧, 梁工。”
从p星离开快七个月,十八岁多到现在十九岁多, 只有几个月就二十岁, 梁髓之年纪轻轻就成为工程师,十分让张佩服,他平时就想多多接触一下梁工, 但是他好像有点疏远人,看着不像爱生气的,就是不太敢让人靠近。
梁髓之没有拒绝,因为张出来是为了买婚纱回o星跟许薇结婚,研究所宿舍紧张,就让张先跟他一起会学校住几天。
“谢谢你。”
梁髓之的声音总是客气的疏远。
张就提着旅行袋走在梁髓之身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就到了p大,刚进学校就开始检查指纹跟芯片,张年轻吐吐舌头声:“梁工,好严格啊……”
检查的保安听见了,有点不高兴。
“w星最近流窜到这很多不法分子,p大是所有理工研究所人才的摇篮,校长前几天在家才被砍了两刀!检查也是为了大家好!”
保安一面一面伸手粗鲁扯着梁髓之袖口。
张鼓着腮帮子,挡在梁髓之面前。
“你轻点!”
保安又气了,蹬着胡子:“我你们这些搞研究的人就是弱不禁风……”
梁髓之接过张手里的旅行袋,望向保安:“请问检查好了吗?”
青年的丹狐眼过于冷清,保安楞了楞。
“哦,好了。”
梁髓之提着旅行袋朝宿舍楼走过去,步伐缓慢却温和,张看了保安:“检查就检查,动作这么大,很难不让人怀疑你们才是危险人群!”
保安脸色不好:“唉你!”
张提着行李赶紧追上梁髓之。
从校门口到宿舍不算太远,放下行李开门,看见的确是乔叶,学校这一年还是那个娇气的omega,带着粉色的头箍。
“啊!-------”
大叫一声,敷着面膜就抱上了开门的人。
“梁髓之!”乔叶兴奋的嘴角面膜裂开,他一把扯开面膜:“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电话也不通,人也联系不上!快一年了都要!!!”
自从七个月前帝都的那场警报,动荡的战争算是彻底响。
乔叶从家里逃出来赶到学校,没想到梁髓之被分走,他问系里的人一问三不知,又不通梁髓之的电话,因为战争,因为罗京送的戒指,性格也变了不少。
烧了一壶水,梁髓之泡了带回来的奶粉。
他太瘦了,八个月左右,除了白毛衣显出的弧度,四肢依旧纤细。
拉开了抽屉,那个老旧的手机被他上锁留在了学校,披着毯子到阳台。
他心的开机,像开珍惜的宝盒。
他想,他大概是希望能看见什么的。
开机的页面停滞了几下,阳台上的风吹到衣领里,梁髓之裹紧毯子,手心还是温热的。
接着是一连串的震动。
塞满信箱的消息,点开。
最后一封是半个月前,她发的。
[安好。]
只是短短两个字,不进不退,没有扰他。
每隔一周就会有一封,有的时候会提一些别的事,不由让他想起二十二岁的那段时间,她开始混迹商场,有的时候会挑些自己觉得烦的故事当笑话抱怨给他听。
那个时候他偷偷去学校,两个人都是独立的。
生活虽然平凡却也能品味出“幸福”两个字。
后来……
他成了一个情人,一个生了病的情人,大概是绷紧了神经,不像从前在意她的话,而产生了逃离的念头。
“喜欢”两个字像捆绑的笑话。
太轻。
“爱”又像无形的枷锁。
太重。
那个时候他是知道苏玫瑰跟段家的来往,段峤收购贫民窟后,利用苏珺跟苏玫瑰的间隙从中获利,越做越大。
段峤也成为背后真正掌权的人,可他的腺体是空的,一个没有腺体的omega连拥有入赘alpha,借口继承财产的资格都没有,没有腺体意味着孕育后代的可能性为零。
苏珺跟段家合作,苏玫瑰被压的很死。
商场上尔虞我诈,就算有张娇帮助也极其艰难。
那天晚上,她抱着他。
他虽然在哭,但眼泪都被她舔干了。
她:[你喜欢我,那都不能去。]
生活太平淡了,十几年如一日。
像个囚徒。
囚徒却不知道,画地为牢的人也将自己死死钉在原地。
风将人吹的鼻尖酸酸,梁髓之关上手机,拢了毛毯。
没再看下去。
宿舍楼下一棵年老茁壮的梧桐树,攀了枝头到了夏天绿色掩了一片。
像帝都一中后街的那条路,十六岁的年纪偷看的光影落在侧脸,那个时候的喜欢简单,是年少轻狂的靠近、是心翼翼的触碰,是没有遗憾的曾经。
有的时候梁髓之在想,如果那天没捧着饭盒跟着苏玫瑰去后街,如果没执拗想谢谢她,如果没本能靠近、如果……
他靠着栏杆,将整个人蜷在毯子里。
“你什么都是对的,我就是不喜欢你跟隔壁化学实验室的omega话,我们都要结婚了,你还骗我!”张推开阳台的门,一面抹眼泪一面朝手机那边许薇喊。
那边不知道了什么,张啜泣:“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我……我也、也不知道你压力这么大,你对我好,你要出来,你不如果我生气了分手,你就真的跟我分手吗?”
两人又了半天,张好像被哄好了。
着着,鼻涕泡都破了。
靠着栏杆嘟囔:“嗯,那回去你要哄我,现在才没哄好呢……”
电话挂了之后才发现梁髓之站旁边,张却不害羞。
哭丧着脸就道:“梁工……”
许薇在张没分来之前,隔壁化学实验室的一个omega一直在追她,张来了以后两人确定关系,表现上就没什么传闻,现在张出来买婚纱,办公室一起工作的姐妹跟他,那个omega最近天天跟许薇一块食堂吃饭,张气不过就电话质问。
结果因为许薇跟张的看好的那颗结婚戒指被买了,许薇想找那人要回来,才闹了这个乌龙。
梁髓之握着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刚化好的奶粉。
转头看向张:“所以你想分手?”
张摇头,睁大眼:“怎么会呢?我就是……”他的着急后面低语。
“我就是生气……”
omega总算出自己心里话。
热水的雾气落在鼻尖,梁髓之顿了顿。
“所以……你想她哄你?”
张捣蒜一样点头:“当然!我又不是不喜欢她,而且她是为了我们结婚的戒指,不告诉我也是怕我担心、乱想,我只是心里不利索……”
“生气。”
张撇撇嘴嘀咕:“我就这次报告申请,怎么就让我一个人出来……”
梁髓之摸摸腹,额前有些长的浅乌色碎发拂到一旁。
眼下赤色泪痣衬得人多了点气色。
“如果你气的……不想见她……”
张闻言,鼓起腮帮子:“那!那我肯定就是在气头上!我……我就是等着她哄我!我要是真的不喜欢她,才、才不会难过呢!”
张青春年少,但是拎的很清。
梁髓之靠着栏杆,垂眸,重复了一遍张刚刚的话:“等她……哄我……”
张每太听清,问:“梁工,你什么啊?”
梁髓之摇头,将杯子盖好:“没什么。”
“回去睡吧,你睡我那张床,我跟乔叶睡。”
躺在床上的时候,灯都关了。
乔叶转着黑噜噜的眼珠,翻了好几次身,最后跟梁髓之对视。
他从枕头地下掏出一枚戒指,声道:“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连上将的伴侣都在守寡,我也要守寡了吗……”
梁髓之将粉色蕾丝边的被子折阻了中间的空气。
没话。
乔叶凑近,突然道:“你跟那个谁真的结束了?”
omega的丹狐眼敛了敛,安然自若:“哪个谁?”
乔叶伸手到他肚子,轻轻摸了摸:“播种的人啊~”悄悄笑起来,原本有点难过的表情都消散了大半。
手被轻轻开,梁髓之伸手自己护住肚子,翻了个身平躺:“我不知道……”双眼看着天花板。
上一次,这样躺在宿舍的床上。
还是……
标记那天。
她:[不是两年。]
梁髓之瞳孔聚拢,手心攥紧……
所以,
是二十年。
[匹诺曹鼻子……很长……]
[嗯,骗你了。]
[我才不是傻子……你喜欢我,超级超级喜欢我……]
[所以……?]
[所以你骗我,我都原谅你了。]
后面种种的……心翼翼……
他不再选择细想,阖眸只有想逃避的举动。
乔叶托着下巴枕着,声嘀咕:“你离开这段时间,整个星际都动荡,军舰每天一艘艘从头顶过,我有的时候真害怕会死……我都还没等到回来的人……”
“梁髓之,你……人死了以后还有没有来生吗……?”
有没有?
梁髓之没回答,他手心一下又一下摸着腹。
掌心似乎能感受到胎心,给自己带来安静的镇定感。
乔叶盖着被子又窸窣动了一会,叹了口气。
“我以前看的时候,就在想男女主一定会幸福在一起,只要清楚就好了,反正清楚了在一起就算、不在一起就分手呗,大家潇潇洒洒的有必要折磨对方吗?”
乔叶叹了口气,用被子蒙住自己。
鼻音带着哭声。
“可是……清楚了,是不是意味着、没有纠缠了,如果我还喜欢,只是不知道怎么解决,只是……不想太清楚……”
这一晚,乔叶哭到半夜都没睡。
梁髓之背过身,看着里墙上的阴影,咬紧了唇瓣。
-
大道上人影少了很多,因为是初夏的儿童节,街上来往的幼儿比起平时多了点。
p星来往排查也很森严,家长一放心咖啡馆都吹着卡通人物的气球。
角落坐了两人,跟这个咖啡馆格格不入。
贺国摩挲着手里的咖啡杯,一身昂贵的西装袖口轻轻别起,他的视线落在梁髓之身上,那双耷拉衰老的眼皮沉重又无力。
“这次见你,我想问你……”
大概是年纪大,自从段家破产,自从通过离婚抽丝剥茧离开,记忆力时长出现林桃的模样。
贺国扯了个苦涩的笑:“我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
咖啡屋里放着童真的歌曲,孩在海洋球里玩得嬉戏大笑,梁髓之表情依旧没有波动,他眉眼平视:“今天是儿童节。”
贺国楞了楞。
只听见梁髓之接着道:“我拆开了外婆留下的信,是一个铁盒子,在帝都一中的老房子废墟里。”
“林桃给我了一句话……”他坦然看着贺国,只见这个中年男人一向泰然模样缓和下来,脸上竟然露出紧张……
贺国看着梁髓之,只听到梁髓之重复林桃最后留言:“抱歉,孩子,我爱你,可我更爱你的父亲。”
林桃不是为了他的钱,将刚刚出生的孩子丢入孤儿院只是因为……
因为,保护他在段家想得到的一切。
所以,从一开始,林桃的离开就是自愿的……
整个咖啡馆的喧闹都变得了安静,贺国的脸色唰一下苍白,有点无措,仿佛急了。
“孩子,战争快到这了,我想带你走,去避一避……”
梁髓之缓缓转头,视线被旁边玩闹海洋球的孩童。
声音清冽,慢条斯理的叙述:“我过的第一个儿童节在孤儿院,那里都是漂亮的孩子能得礼物,我吃不饱又瘦又,看着黄蜡蜡营养不良,从记事开始就没得到过礼物。”
贺国脸色滞住,他记得每一次儿童节。
峤峤都是昂贵的酒店,比人还高的蛋糕,漂亮的衣服……
“后来,被外婆接走。那一年10岁,外婆给我买了一个书包,是蓝色的,上面还有一串数学公式,真好那天是儿童节,我收到了人生第一个礼物,我真的很开心……”
梁髓之手本能性摸了摸风衣遮挡下的腹部。
“外婆,明年儿童节可以给我买一个蛋糕,我那个时候就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到明年,我想尝一尝蛋糕的味道。”他着视线落在两人桌上精致蝶的抹茶慕斯,嘴角微微弯了弯。
“只是一个5星币的蛋糕。”
他着突然伸手用叉子,叉了一块,轻轻含在嘴里。
以为会甜,但是有点苦。
贺国心里仿佛被万千的愧疚袭击,他无力的嘴唇都苍白一片,想起了林桃刚刚怀孕的时候,两人躺在的出租屋,林桃摸着肚子笑:[孩子以后出生叫什么呢?我们的孩子一定是又漂亮又聪明……]
贺国温柔摸着林桃的脸:[叫……髓之……]
骨之你我。
这个孩子一开始,是他们骨血被赋予希望的。
后来,成了孤儿。
“我……”贺国开了开口,却被截断。
梁髓之表情轻描淡写,放下叉子:“后来外婆去世,我去上学,家里穷付不起学费,我也上不起学,十一岁的时候捡过垃圾,被学校老师找回去因为成绩好减免了学费,再后来到了十六岁勉强可以在餐馆端盘子,生活好了一些……”
贺国接话,手却在颤:“你后来去了帝都一中上学……?”
梁髓之点点头,这次视线却朝贺国望过去。
那双跟林桃一模一样的丹狐眼,贺国只是看着就觉得心虚。
“贫民窟里只有最普通可低阶的beta,omega或者alpha都是异样的存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学生喜欢叫我娘娘腔,上了高中也不能摆脱,段峤为了压我,将这个称呼让别人肆意辱骂……”
贺国摇头:“他,他不懂事……”
他笑了,轻轻嗤笑。
“所以,他毁了我。”
梁髓之眸色太深,深到叫人觉得像无底的深渊,执念太深。
这里的记忆确实是这样的,但他在……上辈子的记忆。
那段……难以承受的记忆。
贺国苦笑:“孩子,你现在上了大学,还留校……段峤、段峤依旧瞎了……”
“我能上学是因为谁!?”梁髓之因为微微生气,提高了语调。
他呼吸都觉得很苦、苦到肺腑。
看着贺国这张脸,他攥紧手心,呼了一口气。
“她喜欢我、她保护我、她让我抬起头!她让我别怕!!她……”因为这句话,梁髓之停住。
“她,我们长大了结婚。”
出这句话,仿佛卸了力气,梁髓之眼尾湿湿的。
声线却格外冷静。
“但都毁了。”
“你要对林桃有歉意,为什么怂恿段峤知道我跟他的腺体……匹配……”
这才是他今天见贺国的目的。
明明知道不是一个世界,明明知道那段事情成了……无解……
贺国愣住。
“我、我没告诉过他……”
梁髓之拍了桌子站起!
“你有!”
那年,贺国居高临下看着台阶下的他,轻描淡写:“峤峤,他很合适你,有血缘。”
如果不是这句话,大概不会有后来那些……
段峤就不会起念头。
他也不会被爱折了翅膀,以活着的名义圈禁保护在一片尘埃中。
每一天、每一夜。
精神跟爱意交织,最后崩了那根线。
周围人的视线都朝角落望。
梁髓之只是扣好风衣,下颚线流畅,他将视线落在贺国脸色。
“后来……”
“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
他的指节落在桌面敲了敲,笑了笑。
“我杀了她,然后杀了自己。”
离开咖啡馆的时候,大概是长呼了一口气,大概是……他渐渐释怀……
他在寄托仇恨,譬如找到一个人,将仇恨推到他身上。
譬如这样,他的负罪感就能少一些。
譬如这样,他就……
抬头看了看太阳,掌心缓缓展开。
“好暖。”
-
“孩子很健康,就是有点瘦,比起同样月份的孩子好像一圈。”
医生用探头在耦合剂上滑动,指着影像:“你看,腿很有力气……”
拿着产检报告,梁髓之收回口袋。
就像医生的,因为孩子,在肚子里看上去也很,侧面看过来如果不认真大概是看不清,怀孕还这样轻瘦的omega很少。
手机那边方教授了个电话。
他刚上公交车,撑着手找了个后座:“教授。”
方教授很高兴:“早就知道你回来的时间,一会晚饭到我家,我喊了你大师兄和师弟,师母给你们做红烧肉。”
“好……”他的声音也缓和了点。
方教授着迟疑了一下道:“对了,我想问问你跟哪个军队的alpha……”
“教授。”梁髓之断。
声音淡淡的:“晚上几点?”
方教授也知道他不想谈,但是碍于这几年苏玫瑰频繁问他梁髓之的地址,只好叹一口气。
“6点,你坐车过来差不多了。”
“心点,最近w星恐怖分子很多……”
“啊!-----”
公车来了一个骤停!
系着悬空安全带也嘞了一下手臂,因为疼轻轻皱眉,手机没拿稳朝前滚了两圈到前排座位地。
等缓过神。
看了四下。
窗外寂寥的可怕,衬着夕阳的一片,红的烧了半边天。
后排旁边孩张嘴就开始大哭。
混着孩童的哭声,这个公交车乘客都混乱起来,谁能想到公交车会被人恐怖分子盯上,今天这一车的人大概是出门没看黄历。
“够了!”
“不许哭!”
司机拿了个铁棍子重重朝栏杆敲!重得回声在脑子不停回响!
吓得孩都闭上了嘴。
很快从既定的郊区草丛跳了几个大汗上来,是alpha,有点像w星的军士,互相对视。
“就这几个?”
大汗门不太满。
司机无奈耸耸肩:“今天人少,什么狗屁儿童节。
其中一人道:“算了算了,几个人也算人,不过是炸公交车给星际一些警告,几个人都行。”
这话一,整个车上不知道谁先尖叫了一声。
紧接着就是无数恐惧的尖叫声。
最前排的女人大叫着朝后排跑!
前面的司机以为她要逃跑,拿着铁棍就追到后排!
女人刚碰到自己儿子脸……
血!
呲一下!
从脑子爆开,梁髓之脸颊也沾上了热腥味。
鼻尖的神经让人骨骼一颤。
“妈妈——”
孩睁大眼,大叫……
却被蒙住了眼,梁髓之声喘息,手心捂住了旁边孩子的眼睛!
女人倒在两人脚下,血渗了一地。
“求着死!”司机手里铁棍戳了两下女人,冷冷的。
然后鹰眼一样的目光落在梁髓之身上。
“谁要想先死,就早!绝对满足你!”
司机的踢开女人,朝最后一排走去。
孩颤抖着哭。
眼泪浸湿了梁髓之手心,可他还是握得紧。
司机用沾满血迹的铁棍挑起青年omega的下颚,他单薄的脖颈露出大片。
慢条斯理看了看:“你,杀了这个孩子。”
这话一出。
所有人的视线都死亡一样落在他身上。
“先死和晚死有区别?”
这个omega竟然敢坦然盯着他,语气没有颤栗,十分坦然。
司机一下来了兴趣。
“你觉得呢?”语气还是恶狠狠的。
梁髓之另外一直握上那根铁棒,手心沾满了血:“我选择晚死。”
眸色渐渐沉下。
……
离开的飞船上,被捆紧的孩子紧紧靠着梁髓之。
他害怕得浑身都在颤抖,声问:“哥哥……你,你不怕吗?”
梁髓之手都被反手扣着,手后轻轻摸了摸孩子手:“不怕。”
飞船大概已经飞出p星,想起刚才轰炸一片的公交车,那些惨死的乘客,他并不知道拖延短暂的时间有什么区别,就像那人的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
飞船很,除了前面驾驶的几人。
就是最后角落被捆好的两人。
几人不知道嘀咕什么,司机拿着摸摸下巴朝两人走来。
“你们俩为什么能活到现在知道吗?”
孩子抖着朝后退缩。
梁髓之苍白的脸也露出伪装害怕的模样:“不、不知道……”
司机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于是笑起来,将手里的手机举起朝着两人拍:“星际战队的孬种们,看看你们的公民……一会我就选一个天坑,将他们丢入宇宙,成为废物垃圾!”
梁髓之瞳孔轻轻收拢。
他攥紧了手心,盯着朝他们拍摄的摄像头。
……
飞船截胡的时间并不长,一点驶出界限。
就算是军队的人赶到,他们也必然成为太空垃圾。
漫长的二十多分钟,在失重感渐渐加强的过程中,梁髓之从没那一刻像现在这样安静,是心底的平静,平静到没有任何的波澜。
又要……死了吗?
上一次,她早他三年死。
这一次……
司机看了看时间,将两人领起来,那孩子大声哭,哭得整个空间乱糟糟的。
靠着舱门外的浊气,他却本能想避避肚子。
侧身可笑等待最后一刻。
“我……”喉头滚了滚,鼻尖却很酸。
或许是旁边孩子的哭泣,或许是太难过了。
眼泪落下来的时候,模糊了一切。
“先死,就不会难受了。”
她,应该会……
他就自私一下,自私一点点。
浊气拂过他的耳廓,掀起宽大的风衣,他摇摇可坠。
一枪!
子弹从肩旁穿过,肩上那股力道松开,划破了那司机的心脏!
睁眼……
大概是个野人吧,又黑,衣服都划破了。
只有那双灰魄色的眸子越过无尽的宇宙盯着他。两人之间是飞船之间的鸿沟,舱门外是无底的宇宙,她的喉头滚了滚,眼底都是血丝,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上。
没有迈出一步。
她知道,他不喜欢。
就站在原地安静看着他,直到她军舰上所有队员都上了他的那艘军舰,她也没动一步。
梁髓之踏上苏玫瑰那艘军舰的时候。
晃了晃。
她的手突然紧紧攥住他的胳膊。
稳住。
又讪讪松开。
侧身让他进去,声道:“对不起……”
依旧是alpha的声音,似乎含了风沙,似乎被浸染了血,克制又荒唐。
梁髓之裹着毯子,坐在椅子上。
好一会,她端了热水。
他伸手捂着热水,整个人都裹在毯子里,露出苍白的脸。
垂眸。
苏玫瑰没走,站在旁边。
想话,却滞住。
像想讨大人欢喜,无措的孩子。
“好久不见。”他鼻尖捂着热气,酸酸的感觉才缓解。
下一秒却到了头。
她闻言顿了顿。
“嗯,很久了,6个月23天……”
两人又是沉默。
苏玫瑰坐到他旁边的椅子,手交叠在分跨的腿上,低头,金色的发丝垂在耳边遮住了表情。
好一会,她道。
“罗京死了,这是送遗体的军舰。”
梁髓之一楞。
转头。
苏玫瑰低着头,肩上却沉了很多。
被划烂的军装,可微弓的脊背都让他……难受。
她的声音很低。
几乎是哑的。
“看见视频的时候,以为……来不及了……”
“梁髓之。”
无尽的恐惧袭击她全身,
只有她知道麻木的战争和日益死去的战友挖空的心脏,在军方通报的通缉视频上那张苍白的脸出现瞬间停滞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