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藏.娇金屋藏娇,笼中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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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长烨眸中流淌着一丝不满, 院门外的人似乎也有所察觉,只是仍旧坚持着,拿这些年一同长大的情谊拼做最后的赌注, 赌傅长烨并不是绝对的心狠之人。

    “烨哥哥,意茹腿疼.”许意茹含情脉脉看着傅长烨, 眼中含泪,语气娇嗔,意思明显,想要傅长烨去扶她。

    空气一时静默, 愉景收回目光, 低头啃了两口红薯,先前傅长烨过, 她是唯一一个到过这山中温泉的女人,不曾想脸来得这般快, 若是他没带许意茹来过,她又如何能知道这里?

    男人啊, 张口话何时牢靠过?前一句爱她, 可是一转身,又可能爱上了其他女子。

    此情此景, 愉景觉着讪得慌, 转身欲往内室而去, 却不期刚刚转身, 便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腕。

    她讶然回眸, 正对上一双漆黑的双眸,居高临下带着凛人的气势看着她,目光中全没了先前烤红薯时的温柔。

    “又误会我?”傅长烨沉声问道,他心下有些微不喜, 他希望她能相信他。

    “有什么好误会的。”愉景低头淡淡回应,将视线别开,想要将他挣脱。

    不爱,不记挂在心上的人,有什么好值得吃醋的?

    终究是要走的,不是吗?

    与其以后徒增思念和牵挂,不如现在就狠下心,做个冷眼旁观的身外客。

    女子脸上的淡然落在了傅长烨眼底,使他的心为之一沉。

    欢喜有多大,失望便有多深。

    前一刻他还在期许自己与她往后的幸福生活,可下一刻她便亲手将它撕裂,他多希望她摆出女主人的姿态,招呼门外的许意茹,告诉她,她许意茹是客,她才是主,而他更是她一人的夫君。

    可是他希望的,一次次都在落空。

    她不信他,也不在乎他。她不知道他的生辰,因为他压根不在她心上。

    她的冷淡,狠狠砸在了傅长烨的心上。冰山顶角砸断,裂纹瞬间四散开来,继而越来越快,形成雪崩之势,最终“轰”一声,四分五裂,全线坍塌。

    都日久生情,可是他情根深种了,为何她却换了这冰冷冷的心肠?

    他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够好?她到底要他怎么做?与其如此,还不如当初他狠心不理她,让她左右为难讨好他,起码那时候她还是在意他的。

    傅长烨默默收紧手中力气,手背上青筋暴起。

    愉景察觉到他的怒气,默默咬牙受着,愣是不让自己出一个“疼”字。

    山风吹来,飞花如雨,木窗边窈窕白瓷花瓶中,端端正正立着数枝新折下来的桃树枝儿,枝头桃花依旧灿烂,只可惜离了树干,不肖多时,便会变成一把枯枝,而枝头的桃花儿,更不可能有机会结成果子。

    铺天盖地的桃花雨中,傅长烨与愉景无声僵持,各不退让。

    “现在胆子大了?翅膀硬了?想要飞了?”傅长烨冷笑。

    “从不曾。”愉景察觉到他的怒气,她无心惹怒他,只想着早点回屋,好将这无限好的夕阳给他和门外的许意茹,毕竟他和她青梅竹马。

    “那急着进屋干什么?我还想你陪我在外面玩玩,这样好的春景,若是不做些恩爱的事情,反而浪费了这好辰光。”傅长烨哑声道,声线里沾了春意。

    男人眸色渐深,手指也渐不安分,顺着愉景衣襟下滑,微敞的领口钻进凉风,愉景心惊,瞬间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她深知他,疯起来是不管不顾地,可是当着外人的面,她觉着难堪极了,她连忙举手将他推开。

    “我要证明我自己,我的心里啊,只有景一人啊,可是景不信,不知.”

    他明明在笑,可是愉景却察觉到他周身气息的变化,是怒气,从里到外的盛怒。

    “臣妾现在知道了.”愉景瞥一眼梨花带雨的许意茹,可傅长烨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反撩起了她衣角。

    愉景压住衣衫,并央求傅长烨道,“陛下,不要.不要当着外人的面.”

    “外人?”傅长烨冷笑重复一句,豁地抬手勾住愉景下巴,“谁是外人?谁又是我的枕边人?现在才知晓?可是已经晚了.景,你啊.太不长记性了.”

    院落外的木门槛边,还立着双手端食盒的许意茹,静默流泪却倔强着不肯擦去,这里傅长烨确实没有带她来过这里,她知晓是因为先皇曾经向她提过,她记在了心上。可是她不想解释,她就是要愉景误会。

    “可是陛下,您不可能终生只有愉景一人。”他的手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愉景娇喘连连。

    “你不是我,怎么能替我下决断?”傅长烨终忍不住,高呵一声。

    愉景手中被咬了一半的红薯随着他的呵斥应声落地,软趴趴沾了泥,瞬间变得狼狈不已。

    红薯是他特地给她烤的,此时他手指上被红薯烫红的痕迹还没有退去,愉景的心蓦地疼了一下,面上却不肯显露半分。

    傅长烨的眸光同样扫过落在地上的红薯,心头的火气更是一点点上涌,心弦断裂。

    情不知所起,大概是在她用折扇放肆拍他屁股时,抑或是她为他挡箭时,再是她一袭红妆在梅林起舞时.

    不知不觉,情根深种。

    他一步步向她靠近,但原本依附着他的她,却一步步远离。

    利用完了,便走。

    她他是穿上裤子不认人,可是她呢?撩了人,不管不顾又逃,算什么?

    傅长烨面上风雪渐聚,最终化作狂风暴雪尽数落在了愉景唇上,比任何时候都烈,勾着她的舌尖,似乎想要将她吞进肚子里。

    愉景抬手握拳捶在他心口间,她的拳头对他而言并不重,可是却砸在了他心上。他反手,毫不客气握住了她双臂,钳制到她身后,另一手掐着她腰间,使她被迫迎向他。

    “回应我的吻。”他又一次霸道命令。

    “不。”趁着他话的间隙,愉景紧咬牙关,再不肯被他亲。

    傅长烨冷笑,“景啊,欲拒还迎玩多了,便没有意思了.”

    春风过,桃花落,衣衫微敞,男人精瘦的胸膛在衣衫下随风若隐若现,他别过头用唇接住花瓣儿,含笑凝视她,下一瞬俯身向前,将口中花瓣送到她唇边,示意她接住。

    愉景后退一步,并不想接,可男人的手臂却在瞬间环在了她腰间,亦如当初她勾撩他,他上钩的情形。

    “景啊,你的心是臭石头做的吗?又冷又硬.”骨节分明的手再次滑入衣襟,她的抗拒和怒火印在傅长烨眼底,原本清贵桀骜的男人第一次感到了沮丧,“看来景是长大了,不需要利用我了。”

    “好啊,待回去,我便一把火烧了秘阁,就让景你的身世再也无迹可寻,你觉得好不好?”

    烧秘阁?愉景不敢置信地看着傅长烨。

    “你知道的,我向来到做到。”夕阳下,傅长烨笑着舔过愉景唇边的血迹,愉景喜欢咬唇,尤其在心中不满却不敢发泄时。

    “秘阁里有景生父的画,很多很多,我早知道.但是好像对于身世,景你并不在乎.”

    他全都知道了?

    愉景心中,顿如晴天霹雳般,震惊得再不出话来。

    “你那样讨好我,接近我.”明明无心伤害,但出口的话却是字字诛心,“不就是想要利用我?你.好大的胆子!”

    傅长烨心底满是无奈,他本不想这样伤她的心,本想让她一点点知晓,可是她想要走,他是真的慌了,只能以此作为要挟她的手段,卑鄙却无奈。

    原来他都知道,可是知道了为何还要这样戏弄她,带她去翰林书画院,看她表现才可以进秘阁,原来在他眼中,她不过就是一个美色,一个玩物,空了调调情解解乏,仅此而已。

    “可不就是胆子大。”傅长烨无力看天,红霞染遍天空,可他的心却灰暗无比,“胆子大到再不需要用身子来换取我的欢心.”

    愉景失笑,伸出手臂,踮起脚尖,环绕过他脖颈,向他送吻。

    这个时候倒是会投怀送抱了

    傅长烨没有一丝得逞后的欣喜,反是满满的怒气,他咬住她,一把将她横抱起,搂入屋内。

    木质的窗棂没人顾及落下,屋内的景致尽数落在了许意茹的眼底。

    床榻边女子坐在男子膝上,双手捧着男子的脸,正一点一点细细啄着,而男子似乎也正享受,不疾不徐静看着女子的动作,看她吻他额头,鼻梁,唇角,以及他最不能抗拒的耳垂。

    许意茹含泪转身,眼泪一滴滴落在手中食盒上,终再承受不住,对着远山大喊一声:“烨哥哥,生辰快乐。”

    “生辰快乐,生辰快乐,生辰.快乐.”女子无奈的声音在远山中回荡。

    屋内愉景闻声僵住了身子。

    今日是他生辰?

    女子的怔松以及一闪而过的悔意落在傅长烨眼底,可是已经晚了,就像镜面产生了裂痕,无论怎么修复都会有痕迹。

    “怎么不早。”愉景呢喃,伸手将他半挂在肩上的衣衫往下褪去,露出男子有力的臂膀和腹,凤仙花染过的指甲在男人肩上轻轻按捏,再顺着坚挺的后背线下滑。

    傅长烨的身子蓦地挺了一下,随着她的动作,眸光愈发深沉。

    “早点,臣妾就可以给陛下准备个大礼了,现在好了,臣妾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只能将自己送给陛下了。”

    她大胆向前,带着他倒在榻上,傅长烨一言不发,静看女子勾撩。

    缠绵细吻如落花微雨,柔顺长发更似青蛇在身上缠绕,拂过他的面,扫过他胸膛,且有更大胆之势。

    展平的被单因男子聚在十指上的忍耐,现出无数褶皱,傅长烨仰面朝上,看到窗外开得正艳的桃花,蓦地想起“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他不会放她走的。

    静谧的室内,落针可闻,更别提紊乱的呼吸。愉景居高临上俯视着傅长烨,傅长烨也不避让,以目光迎她,因为亲吻,她唇上尤沾水润,像清沾了露珠的花蕊,尤为动人。

    愉景伸手,一点点将身上衣衫脱下,露出冰肌玉骨,她牵过他的手,在他耳边低语,“陛下,今儿一定要痛痛快快的。”

    天光渐暗,室内气氛却是愈发旖旎迷离,她因为卖力侍奉他而香汗淋漓,他却因极力忍耐也跟着湿了被褥。

    可最终,理智胜过情感。

    原本克制反撑着床榻的大掌霍地掐住了女子的腰,将她四平八稳地扔到了床榻里侧,而后直直起身,扯过落在地上的衣衫大步夺门而去,只余一句:“女子怀胎不满三月,怕是不稳,你要好好休息,我也不会再动你,所以收了你那些心思.独自珍重.”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成为了现实,原来他都知道了。

    出宫已然无望。

    愉景心中大惊,连忙起身去追他,“陛下到底想怎样?”

    傅长烨的脚步顿了顿,背对着她道:“还记得崇政殿中的那只金丝雀吗?”

    金屋藏娇,笼中之鸟。

    愉景全身失力,独倚在门框上,宫外自由自在的日子,原来真的回不去了。

    两行清泪垂下,同时红了眼眶的,还有话之人。

    夕阳垂落,炉上红薯已焦,不能吃了。傅长烨无奈笑笑,大家都尊他为君王,可他却从未吃过一口长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