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 长房 定是全然不在意当初那件事情的。……
翌日一早, 阿胭醒过来时,谢慎之已经离开了。
昨晚谢慎之留在了青黛院,还陪着阿胭用了晚饭。
以至于世安院里上上下下都很震惊, 没有想到侯爷竟是这般喜欢从淮安带回府里的胭姨娘。
虽则阿胭并没有在寇老夫人那里过了明路,可国公府的人私下里已经这样喊了, 毕竟人都已经住进这国公府了,侯爷还这般喜欢她, 老夫人再不喜欢难道还能拦着庶子,叫他身边连个姨娘都没有吗?这样的话,传到外头去定会惹来许多流言蜚语。
“侯爷见主子睡得沉, 便叫奴婢莫要叫醒主子, 好叫主子多睡会儿。”见着阿胭有些怔愣的看着早已没人的半张床榻, 宝珍笑着上前解释道。
等到看见自家主子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宝珍的面颊不自觉也染上一抹红色, 很快将视线移了开来。
侯爷也真是没有轻重,主子皮肤本就白皙,稍不注意就会留下印子, 叫人看了还以为是自家主子不自重。
宝珍心中腹诽一句, 又从柜子里拿了件领子稍高些的淡蓝色绣海棠花褙子过来,这才又对着阿胭道:“这颜色更衬主子的肤色,配上昨日侯爷送的那支红翡雕玉兰花簪子, 定是好看的很。”
阿胭哪里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痕迹,脸颊微微发红, 不自觉拿手遮了遮,顺着宝珍的话道:“是很好看,尤其这海棠花,绣工可真精致。”
宝珍听着这话有些想笑, 可她知道自家主子面皮薄,她若是笑了,主子更是觉着不自在,便强忍住了笑意。
阿胭哪里不知她的心思,神态中带着几分羞涩,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衣裳穿好,这才下了榻。
宝珍一边服侍她梳洗,一边将昨晚长房发生的事情了出来。
“主子您不知道,昨晚大太太去书房质问国公爷,竟被国公爷了一巴掌,后来竟连老夫人也给惊动了,那薛氏的事情便传了开来,如今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国公爷瞧上了教坊司一个姓薛的女乐,每次去了都要点这薛女乐的牌子,甚至还应承了要给那薛女乐赎身,将人带回国公府来。”
“昨晚老夫人因着这,差点儿就晕倒过去,还将国公爷罚跪在外头,只是国公爷执意不认错,是本朝规矩教坊司女乐是可送去功臣之家为奴的,还薛氏已是他的人,万不能将人留在教坊司任人作践。”
阿胭听着这事,心中着实吃惊,她没想到那薛女乐竟这般得魏国公看重。
阿胭正想着,宝珍又道:“起来主子在淮安时该也听过这个薛女乐的。”
阿胭诧异一下,随即想到了一人,薛玉珠,那个抢了周茹夫婿的薛家姑娘。
见着自家主子脸上的表情,宝珍才又道:“正是主子所想的那位呢,这回魏家、周家犯事牵扯甚广,薛家也被牵扯上了,一家子押送到了京城,那薛府夫人在被押送途中一头撞死了,只有这薛姑娘被送进了教坊司。”
“谁能想到薛姑娘才入教坊司,国公爷那日头一回被人拉着去了教坊司,竟一眼就瞧上这薛姑娘了呢?如今还要为其赎身,将人领回国公府里来。”
“要奴婢那薛姑娘到底是罪臣之女,国公爷这般执着,怪不得要惹得老夫人动怒呢。”
“不过也正因着这事儿,老夫人和大太太都顾不上主子您这边儿了,对主子来倒是件好事。”
阿胭听着,心却微微提了起来,她想起自己被翟氏发卖给人牙子,被送去万春坊的事情了。虽然她清清白白,被封妈妈以三千两银子的价卖进周府为婢,可她到底是进过万春坊那样的地方的。
若是这事情被人知道了,寇老夫人也定如容不下薛玉珠一样容不下她吧?
这般想着,阿胭面色不禁泛白,从心底涌起一股不安和慌乱来。
“主子,您怎么了?可是吓着了?”宝珍见着自家主子脸色突然苍白起来,下意识便问道。
阿胭摇了摇头,转瞬又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才低声开口道:“宝珍,你是知道我当日被翟氏卖进万春坊的事情的对不对?”
宝珍听着这话,当即就明白了自家主子心中所想。
她点了点头,嘴里却是道:“主子莫要害怕,当日主子在淮安的遭遇侯爷是查得清清楚楚的,不然主子如何能近得了侯爷的身?”
“侯爷既然恩宠了主子,还将主子带回京城来,定是全然不在意当初那件事情的。”
“再,当日是翟氏心狠歹毒,哪里有主子您的半分错处?便是这事情传到了老夫人耳朵里,侯爷也定会替您解释做主的。”
阿胭想起谢慎之的性子,心里头才踏实了不少,脸上渐渐有了红润之色。
宝珍瞧着,便将话题转移开来,起了别的事情。
......
后罩房
琥珀沉着脸坐在桌前,满桌子的饭菜竟是一筷子都没动。
赵嬷嬷见着孙女儿这样,心里头微微叹了口气,上前道:“瞧瞧你这沉不住气的样子,哪里能比得上那宝珍半分?我这些年教导你,竟将你教导成这样,也不知是我的错还是你的错。”
“祖母,我都要气死了,您还这样我?”琥珀丧着脸又道:“也不知侯爷喜欢她什么,不过是万春坊那样的地方出来的货色,竟然能叫侯爷这般看重,昨晚留宿在她的青黛院,她是个什么东西!我倒要看看,等府里人都知道她是那种地方出来的,她还能不能有这份儿体面?”
琥珀的话音刚落,赵嬷嬷当即就变了脸色。
“住口!这话也是你能的!”
赵嬷嬷脸上褪去了慈爱,此时满是严厉。
“你在侯爷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难道不知道侯爷的性子?侯爷既然将人带回了京城来,又哪容得下旁人置喙!别胭姨娘只是被人卖去了万春坊,很快去了周家,就算胭姨娘当真是万春坊的头牌,只要她跟着侯爷的时候是清清白白的,你便是将这话传出去,她也不会有事。”
“你别忘了,便是老夫人容不下她,只要侯爷搬去平宣侯府住着,老夫人的意见还重要吗?”
听着祖母的话,琥珀下意识反驳道:“侯爷岂会为了她搬去平宣侯府,便是侯爷动了这心思,老夫人定也不会同意的。”
她的话才完,自己先是变了脸色。
侯爷为了那阿胭,可不是一次次的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而那平宣侯府乃是皇上所赐,侯爷只需一句圣上所赐不住便是对上不敬,老夫人再有心思阻拦,定也不敢反驳半句的。
这几年侯爷没有执意要搬走,也是因着侯爷人在西北军营,并不回来常住。可如今侯爷既回京了,也没有要再去西北的消息,那侯爷未必不会因着那阿胭执意要搬去平宣侯府。
琥珀想着这些,心里头的嫉妒愈发深了,凭什么呢,明明她才是陪伴在侯爷身边日子最长的人,侯爷为何就看不见她的好,这回回了京城,对她竟是愈发疏远了。
这般想着,琥珀的眼圈不禁红了起来,眼泪没忍住落了下来。
赵嬷嬷心里头虽气孙女儿不知分寸,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可她到底是知道孙女儿对侯爷的那些心思的,见她这般难受,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先前我劝过你多少回你都不听,非你伺候了侯爷这些年,侯爷对你定是有情分在的,因着你这份儿心思,我便答应了你叫你陪着侯爷去淮安,想着淮安这一趟,若是侯爷对你动了心思,往后你留在侯爷身边伺候也算是有份儿体面。可偏偏,侯爷带回来的是胭姨娘,所以你是时候该将这些心思放下了,不然往后苦的是你自个儿。”
琥珀听着,哭得愈发厉害了,她哭了好一会儿,突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望向赵嬷嬷。
“祖母,您去侯爷面前求一求,就我愿意伺候侯爷,哪怕只是名分上的也好,侯爷不喜欢我也不要紧,我只求能一辈子陪在侯爷身边就心满意足了。侯爷身边如今有了阿胭,并非不近女色,多我一个又何妨?您是侯爷的奶娘,您去求一求侯爷,侯爷定会答应的。”
赵嬷嬷有些不敢置信看向琥珀,随即沉声道:“我看你是魔障了,明日我就叫你爹娘进府,将你领去外头铺子上住上一段时日。”
“你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回府伺候。”
琥珀脸色一变,没有想到祖母竟会这般对她。
她心中很是恼怒,半天才出声道:“我不走,我是侯爷的丫鬟,除了侯爷,谁都不能赶我走,就是祖母也不能。”
琥珀着,就哭着跑了出去。
刚一出门,就撞上了不知在外头听了多久的玳瑁。
琥珀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堪,开口时却是道:“我伺候了侯爷这么多年,侯爷身边不该有我一个位置吗?”
听着她这话,玳瑁张了张嘴,好半天都没出话来,她怔愣时,琥珀早已走出了院子。
赵嬷嬷揉着太阳穴从屋里出来,见着面色尴尬的玳瑁,只对她叹了口气,道:“进来吧,和我这些日子在淮安的事情。”
玳瑁点了点头,抬脚走了进去。
......
永明郡主姜宛在慈宁宫陪着太后用完早膳,就从宫里出来乘了马车一路回了镇国公府。
走到长乐院的时候,廊下站着的丫鬟提醒道:“郡主,长公主这两日病着呢,精神也不大好,太医了不可多话。”
姜宛微微皱了皱眉,眸子里却是飞快地闪过一抹怨恨。
裴昭都丢了那么多年,母亲却还是那般惦记她,明明她才是那个陪伴在她身边多年的女儿呢。
幸好当年花灯节她大着胆子做了那件事,不然如今她怕还是那个被人看低的姜家姑娘,哪里会是高高在上,被太后疼爱的永明郡主呢?
想着这些,姜宛眼中恢复了神采,推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