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医生是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年轻叔叔，人很和蔼亲切，似乎和杰哥认识,两人招呼的样子很熟稔,难道杰哥之前就来这里看过病？

    我这么想着，跟杰哥一起坐到了心理医生对面的沙发上。

    “你叫玲子是吧？”心理医生突然看向我,“我听你哥哥提起过你。”

    我：“……”

    杰哥的病症难道和我有关吗？我立刻正襟危坐，对着医生点了点头：“是我。”

    “你不用紧张,咱们就是普通聊聊天。”心理医生起身，问我,“玲子想要喝点什么？”

    我下意识看向杰哥，问：“可以点吗？”

    杰哥点头，我想了想：“山楂汁。”

    在高专宿舍吃的饭太腻了,我现在都没有好好消化，喝点山楂汁下下饭,不然晚上回去该吃不下夏油阿姨准备的美食了。

    心理医生笑了笑：“这里没有山楂汁,玲子想喝的话，让哥哥出去买一瓶回来可以吗？”

    我：“……”

    没有还让我点？而且让病人出去买东西是什么操作？我觉得眼前这个心理医生看起来有些不太靠谱。

    “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玲子留在这里可以吗？”杰哥也问我,我觉得这时候尊重杰哥的意见比较好,所以我点头答应了。

    “把……九给我带着吧。”离开前，杰哥又。

    九抱着我的手臂，似乎不想跟杰哥走,我有些为难。

    杰哥的目光扫过来，平静无波地盯着九，九突然松开了我的手臂,跳到了地上，跟到了杰哥身边。

    “要好好相处。”我有些不放心，提醒了一句。

    “玲子喜欢和哥哥相处吗？”杰哥走后，心理医生突然问我。

    我点头，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只是医生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难道是想调查杰哥的私下生活？特意让杰哥出去，是因为不好当着杰哥的面问吗？

    明白了医生的想法，我开始主动配合起了杰哥的事情。

    “尼桑的学校有些特殊，平时……‘学习压力’很大。”

    “尼桑的同学很奔放，尼桑可能为此困扰。”

    “尼桑的癖好稍微……稍微有点另类，大概类似于……收集女生胖次之类的……”

    心理医生的表情很惊讶，我觉得我的已经很委婉了，难道杰哥做的事情很让人难以接受吗？

    “当然，尼桑大部分时候还是正常的……”我又解释了一句，问医生，“尼桑这样，我平时要注意些什么？”

    心理医生：“…………”

    ...

    夏油杰带着九出门，买完玲子需要的山楂汁后，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遛到了一条僻静的巷。

    他垂眸看着跟在脚边的狐狸，开口问道：“能话？”

    九瑟瑟发抖，点了点脑袋。

    “什么时候，怎么跟玲子认识的？”夏油杰问。

    九：“……在八原，玲子跑了欺负我的妖怪。”

    “哦。”夏油杰脸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绪，“玲子平时经常接触妖怪吗？”

    九有些为难，因为它就是妖怪，而玲子天天和它在一起算吗？橘色的脑袋悄悄向上量，对上大魔王的视线后，瞬间爆发了求生欲：“没……没有。”

    “那些名字都是怎么来的？”夏油杰继续追问。

    “……”九先尝试蒙混，“和妖怪比试。”

    夏油杰：“具体怎么比试的？”

    “…………”九不想出卖玲子，可是大魔王的眼神好阔怕啊……毛茸茸的大尾巴不安地甩来甩去，九声：“石头剪刀布。”

    “……石头剪刀布？”夏油杰怀疑狐狸在耍滑。

    九都快哭了：“和三筱比的石头剪刀布。”

    夏油杰：“三筱是什么妖怪？”

    九：“就是上次帮助玲子的大马……”

    “……”夏油杰回想起那只马分成两叉的蹄子，表情很复杂，“其它的呢？”他又问道。

    九：

    “和一目比谁的眼睛多……”

    “和牛颜比谁的皮肤白……”

    ……

    “甘菜想要比身高，玲子不同意，了一拳……”

    听到这里，夏油杰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九还在：“玲子做饭，镜泣捣乱，就……就了两拳……”

    全部听完，夏油杰沉默良久，最终问：“玲子额头上的吻痕怎么来的？”

    九：“……丙把名字给了玲子，所以亲了玲子一下……”

    夏油杰蹙眉：“玲子同意的？”

    九：“还没来得及同意，就……”

    “以后玲子如果有困难，尤其是有关妖怪的，你都要告诉我知道吗？”夏油杰觉得玲子太单纯了，把妖怪都想得太简单了，如果碰到不好相处的大妖不定会吃亏，留个家伙在玲子身边也有点用途。

    九：“……”

    “其它方面的困难也要。”夏油杰又补充了一句，把自己想知道的问出来，才带着九往回走。

    回到心理咨询室的时候，发现玲子和医生聊得还不错，只是在他进门的时候，突然终止了谈话……他不会妨碍医生的治疗了吧？

    ...

    “玲子，接下来让我和你的哥哥谈谈可以吗？”心理医生对着我问道。

    医生这是了解完情况算开始给杰哥治疗了吧？我很配合地点了点头，走到杰哥身边，想了想鼓励了一句：“尼桑，加油。”

    杰哥愣了一下，把手中的山楂汁给我：“在外面等一下，尼桑很快就出来。”

    我：“不用急的。”

    “……”

    我离开房间，坐到外面的待客区等待。九蔫头耷脑地窝在我身边，我疑惑地问：“怎么了？”

    “呜呜呜……”九蹭了蹭我的手臂，“玲子的尼桑好可怕。”

    我：“……杰哥你了？”

    九：“没有。”

    我：“尼桑只是看起来凶，其实很温柔的……”

    九：“问了我许多关于玲子和妖怪的事情……”

    我：“……所以你是怎么回答的？”

    九：“……”

    我用手捂住了脸……

    ...

    医生办公室。

    “我妹妹的病情怎么样？”夏油杰问道。

    “你先坐下，有些事情我还需要了解一下。”医生道。

    夏油杰皱眉，心想难道玲子的情况不好？

    “你平常都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妹妹的？”医生问。

    夏油杰：“……就是妹妹。”

    “只是妹妹？”医生确认道。

    夏油杰：“……对。”

    “那你会不会感觉自己对妹妹的关注有点多？”医生又问。

    夏油杰又蹙起了眉毛，难道是他给了玲子压力吗？

    “我以后会注意的。”

    医生赞赏地点了一下头：“你能意识到是好的。”

    “我的行为很严重吗？”夏油杰回想了一下自己和玲子的相处，除了最开始的误会，他好像没做过其它不利于玲子病情的事情吧？

    “不严重，你不用太紧张，青春期的男生对女生的关注总会多一些，你平时已经在努力克制了，这已经很好了……”

    夏油杰：“……”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那玲子以后还需要来咨询吗？”夏油杰问道。

    医生愣了一下，才：“据我了解，玲子现在的情况很稳定，没什么问题。”

    “你如果有时间可以再来咨询，这是我的名片……”

    夏油杰拿着心理医生的名片，一脸沉思地走出了医生办公室。

    玲子没问题？那给他名片，让他咨询什么？

    “尼桑？”玲子的声音让夏油杰回神，他看着姑娘又听对方心地问，“尼桑，还好吧？”

    这是在担心自己的病情吗？他把名片收起，安慰姑娘：“没事，可以回家了。”

    走出心理咨询室，夏油杰发现玲子时不时就会看他两眼，他觉得奇怪，问道：“有事？”

    玲子似乎很纠结，捏着衣角，问他，“尼桑，怎么看待我的？”

    心理医生也问了这个问题，难道玲子很在乎这一点吗？那他要想好了再回答，虽然医生玲子现在没有问题，但他还是要注意不要什么让对方有压力的话。

    “玲子是妹妹。”他，想到医生他对妹妹的关注有点多，他又补充道，“以后我会尽量保持距离……”

    ...

    杰哥知道了我的事情，会怎样看我呢？会觉得我顽劣吗？其实我对妖怪真的没有坏心啊！不管是杰哥，夏油叔叔还是阿姨，对我来都是重要的家人，我希望能维持一个好形象，最起码不希望看到他们对我失望的样子……

    感觉有些无法面对杰哥了怎么办？医生办公室的门开了，我突然有了转身逃走的冲动……啊啊，我内心挣扎一片，抬眼悄咪咪瞥了杰哥一眼？

    嗯？杰哥在看什么东西？怎么表情看起来那么严肃？难道是病情不乐观？

    我犹豫了一下，上前，试探了一句：“尼桑？”

    “嗯？”杰哥视线落到我身上，表情还带着疑惑。

    “尼桑，还好吧？”我心地问。

    杰哥点了一下头，道：“没事，可以回家了。”

    出了心理咨询室，我跟在杰哥后面，而九，因为没能顶住杰哥的压力，把我的事情告诉了杰哥，陷入了自责又愧疚的情绪，蔫蔫地跟在我脚边。

    我每走两步，就观察一下杰哥的神情，一方面想着杰哥对我的看法，另一方面，想着杰哥的病情，离开前我应该再问一下医生才对，不过地址我已经知道了，下次我可以单独过来询问杰哥的病情……

    “有事？”杰哥突然转头问我，

    “……”我捏着衣角，犹豫了又犹豫，声问，“尼桑，怎么看待我的？”

    杰哥沉默的时间有些久，我的心情七上八下的，终于听杰哥：“玲子是妹妹。”

    还好，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以后我会尽量保持距离……”

    我：“？……”

    所以我还是被讨厌了吗？

    我和九一样，耷拉着脑袋，陷入了自闭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