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扯平了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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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她神色不对,陆绪脸色严肃起来:“若实在难受,就别撑着了,咱们这就回府去。”

    “不是……咳……我刚才在御花园跟长公主了一架……”李元歌忙摇摇头,话时磕磕巴巴的,半点底气都没有。

    陆绪这才知道她的伤是哪儿来的,看着她一脸心虚的表情,觉得可怜兮兮的:“是她伤了你?”

    “嗯,我可是为了保住这个太傅夫人的头衔,所以一会儿她要是朝我发难,你可得帮帮我。”李元歌点了点头,觉得他的关注点奇奇怪怪,忙转到正题,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明知道她是装的,可陆绪却觉得莫名可爱,想逗逗她,就不话了。

    他一沉默,李元歌就慌了,又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悄声跟他:“怎么我也是你媳妇儿,一家人,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对不对?”

    动之以情没用,那就只好晓之以理了,李元歌觉得总能动他的。

    陆绪瞧她急了,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五官却都在用力,觉得有些滑稽,笑了:“知道了。”

    这是什么意思,知道了,是帮还是不帮?

    “太傅与夫人着实恩爱,从本宫来,就瞧着他们一个劲儿咬耳朵呢,羡煞旁人呢。”座上始终瞧着他俩的陈贵妃忽然开了口,语气多少有些暧昧。

    李元歌听见她什么恩爱,咬耳朵,内心只有两个字——呵呵。明明在商量人命关天的大事,不知道哪只眼睛看出恩爱来的,有空还是去治治眼睛吧。

    谁知她还没吐槽完呢,皇后就跟着了句:“本宫瞧着也是,太傅与夫人实在是一对神仙眷侣。”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得倒是挺热闹,听得赵如梦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忽地站起身来朝着皇帝了声不舒服,要出去透透气。

    皇帝见她脸色的确不好,也知她向来不喜这样的场合,倒也未曾多言,嘱咐了两句就叫她去。

    她正要走,却被陆绪叫住了,脚步一顿回头看他时眼中带着几分莫名期待,碍于场合只得矜持些:“太傅有事?”

    “是有一桩事,要问一问殿下。”陆绪微微颔首,目光从她身上略过,又看了看低头装鸵鸟的李元歌,而后缓缓启口,“殿下伤了我家夫人,总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他这话丝毫没有给人留余地,不问缘由,不论对错,只管要一个交代,别赵如梦了,皇帝都有些不高兴了。

    李元歌更是在一边听得心惊胆战,这大哥什么情况,这不是明摆着惹人家生气吗?

    李元歌还是没忍住怂了,积极自救才是王道,所以她扯着陆绪的衣袖,刚刚张口叫了声夫君,就被长公主断了。

    “御花园一事,的确是本宫技不如人,愿赌服输,往后夫人尽管吩咐,本宫绝无二话。”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听他字字句句全是护着李元歌,赵如梦一颗心落入了谷底,语气里隐隐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没料到她居然这么,李元歌忙摆摆手:“妾若早知是殿下,哪里还敢放肆。妾也伤了殿下,就算扯平了。”

    开玩笑,名义上的情敌也是情敌,没事儿干啥给自己添堵?

    “夫人大度,可本宫也不屑做背信人,往后与夫人同处,本宫甘为女使,绝无半句怨言。”这长公主却是铁了心,完还要朝着李元歌行礼。

    李元歌哪里敢受她这礼,忙不迭龇牙咧嘴地要站起来,还是陆绪一把将她捞了起来,这才勉强避开,又赶紧还礼:“殿下信守承诺,妾实在由衷钦佩,若殿下不嫌,妾就斗胆与殿下做个手帕交,也算是全了诺言。”

    “本宫了,唯你是从,你要如何就如何。”其实她也知道,李元歌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也就不再坚持,丢下一句扭头就走了。

    她走后,皇后有些担忧李元歌的伤,就要请个女医来瞧瞧。

    没等李元歌推辞,陆绪就替她应了,她要是再不肯就显得扭捏了,无奈只得随着皇后去了。

    她们走后,皇帝又举盏敬酒,尴尬的场面很快就缓解了,正好歌舞上来,众人也就忘了这一段插曲,席间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陆绪看了一眼身旁空位,不多时就要起身告辞,皇帝也很识趣儿,身边的陈贵妃也适时调节气氛,笑太傅大人是当朝宠妻第一人。

    众人一笑而过,陆绪离席。

    偏殿,李元歌坐在榻上,总觉得被一圈子人盯着看,怪别扭的。

    奈何皇后在这儿,她也不好撵人,只好尴尬笑着一点点伤,没什么大事儿。

    可当众人看见她右肩通红一片,皆是不忍去看,皇后更是连声吩咐女医轻着点儿。

    “夫人忍着点儿。”女医取了浸过药酒的棉纱,走上前来俯身竟有些不忍看她的伤,动作轻得不能再轻。

    李元歌点点头,想让她放松一点儿,笑着安抚她:“我忍得住,上了药才好得快啊。”

    听她这样,玉露实在忍不住,悄悄退了出去,蹲在殿外捂着脸声声地呜呜直哭,原先没看着,虽然不信她没事,却也没想到竟然伤得这样重。

    那一脚原本是照着脸上踢的,要是没躲过去,后果可想而知。所以一时间,自责,心疼,后怕如浪潮席卷而来,她实在撑不住。

    陆绪出了门就遣退了领路的宫人,背着手走到偏殿外,就听见一阵压抑的哭声,等走近了看见是玉露,没忍住拧了拧眉:“伤得厉害?”

    “爷!”玉露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见是他,泪水更控制不住,哭得抽抽噎噎地点点头,“是奴婢该死,就该拼死也要护着夫人的。”

    听她这样责怪自己,陆绪当然知道凭他怎么可能劝得住,淡淡地了一句:“是她自己找,总得找了记性。”

    玉露原本是很伤心的,可听了他这话,却生气了,明明是因为他,明明是那些人不依不饶,怎么能怪夫人呢!

    “夫人没错,是她们欺人太甚了!若夫人不还手,爷恐怕见到的就是两个死人了。”顾不得其它,玉露只知道,绝对不能让他这样存着这样的想法。

    对上她异常坚定的眼神,陆绪一时无言以对,过了好半天才开口:“那你与我,到底是如何情形。”

    玉露也不哭了,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将御花园种种情形与他细分明,未曾放过细枝末节,等完了才朝着他欠身请罪:“奴婢无状,但凭爷责罚。”

    “你是护主心切,有功无过,起来吧。”瞧她脸上仍挂着泪痕,陆绪留下一句转身就走。

    不敢问他干什么去,玉露只得盯着他的身影渐渐走远,低头拿袖子抹了抹脸颊上的泪珠,重又悄悄回到了殿里。

    她回来时,女医正为李元歌穿衣裳,皇后倒是很细心,特意叫人备了套轻薄的,免得她再穿着那身儿衣裳受苦。

    李元歌起身谢过,就这模样也不好再往殿里去,败了好兴致,就要请辞先离宫。

    皇后也很体贴,笑着无事,找人抬了轻撵来要送她到宫门外,李元歌也不推辞谢过恩典,大大方方地乘着轻撵离开。

    宫门外头,李元歌扶着玉露的手从轻撵上下来,随行宫人又将她的衣裳交给玉露,道了声恭送夫人。

    李元歌也笑着谢过,又从玉露腰间的荷包里摸出几片金叶子,给了她:“姑姑拿去请几位喝茶,切莫推辞。”

    那宫人却怎样都不肯收,李元歌再三坚持,她才取了一枚,领着抬轻撵的宫人谢过,喜笑颜开地回了。

    “你别,还是墨云姐姐想的周到,这就派上用场了。”李元歌回头冲玉露笑着了句,瞧她捧着衣裳怪沉的,就要帮忙。

    玉露哪里肯让她碰,忙躲开,叫她安分些:“夫人快别闹了,伤得这样重还骗人没事,以后看谁还信呢。”

    瞧她气哼哼的,李元歌只好作罢,跟着她沿着长长的甬道往前走,天色已晚,高墙上悬着的灯笼里橘黄色的火焰随风跳跃着,映在地上墙上,映在马车上。

    这马车李元歌认得,可驾车的人,却不是来的那个厮,而是长夜。

    长夜一如既往的冰山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抱着手中长剑朝着她行了个礼:“夫人。”

    他在这儿,那陆绪肯定也在了,这么一想,李元歌就有点儿不开心了,本来还想在马车里睡一觉呢,有外人在,不方便。

    虽然不情愿,可李元歌也知道,没有别的选择,乖乖上了车。

    多了个人,车里却依然宽敞,倒也不影响睡觉的,就是没心情了,所以也就没给他好脸色,倚着玉露面无表情地等回家。

    马车走得快而稳,三个人都不话,过于安静的气氛让李元歌觉得有点儿尴尬,又没话,还不如睡觉呢。

    这么一想,她就闭上了眼睛,马车晃晃悠悠的最助眠,下午又闹闹腾腾的,所以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肩上一沉,玉露低头看她,瞧着睡熟了,怕她着凉,就想拿毯子来给她披上。

    毯子离得有些远,她要拿到就一定要动,又怕吵醒她,只好请陆绪搭把手:“爷,右手边有条毯子,可否为夫人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