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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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问得赵夫人心惊,好半天才稳了心神,摇头否认道:“官场事,我等妇道人家岂可妄议,夫人出这等话来可是要害死人的。”

    她既不敢应,更不敢否认,毕竟坊间那些流言,都是她有意放出去的,可毕竟是不入流的手段,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的。

    所以,她尽量平复着心绪,不断告诉自己,这事儿没人知道,才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心虚,回话时捏着衣袖心中惶惶,直觉惹上了刺头儿,恐怕还回讨不到便宜了。

    “是么?”瞧她避重就轻,拿这些没用的话来搪塞自己,李元歌心中不屑,却也一点儿不着急,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地问了一句。

    赵夫人连声称是,只觉得浑身发冷,一股凉意从心里头生出来,捏着汗津津的手心,绷紧了神经生怕错了话。

    “可你家女儿方才还去年春上,禁军副统领之位是裴勇借着太傅大人的势,从她父亲手里生夺的呢。言之凿凿,许多人都听见了呢。”李元歌着话,目光落在她身上,又转向一旁的二夫人,眼中笑意盈盈。

    不防与她视线相接,二夫人心中一颤,三言两语就将后宅事扯到了官场上去,稍有不慎可是要给自家老爷招是非的,若有言官趁机奏上一本,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何况还牵连着陆绪,那人躲都躲不及,谁敢去招惹他,不是上赶着去送死么?

    思及此,二夫人心中一寒,竟觉得阵阵后怕,暗恨赵蓁蓁什么人都敢招惹,如今连累她跟着一块儿吃瓜落。

    三个人都不做声了,老夫人心里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本就不待见这赵家赖着攀附。

    正待发作,却听李元歌又了句:“我原以为,是从你家里传出来的,既然夫人不是,那恐怕就是赵姑娘误信了谣言,这才无端恨上了裴夫人,是不是?”

    算是给赵家母女找了个台阶下,老夫人这才放了心,量着李元歌时眼中不觉多了几分赞许:倒是个通透的。

    赵夫人也知这是给他赵家留着一条路呢,这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可这话却还是不知该如何接的。

    无论是,或不是,都是错。

    赵夫人彻底没了招架之力,只得认栽,算道个歉息事宁人,于是忙不迭扯着女儿要给李元歌赔礼:“女不懂事,听信谣言无端惹得裴夫人与夫人不快,夫人合该教训。”

    “攀咬朝廷命官,不论真假按律当处三年苦役,若是凭空捏造,混淆上听,可是大不敬,是要人头落地的。”瞧她算用一句孩子,不懂事混过去,李元歌觉得给她留面子是有点儿多余了。

    果然,赵夫人听得身形一颤,捏着女儿衣袖的手紧了又紧,想什么,奈何嗓子眼儿像是塞了团棉花,好半天都没发出声音来。

    “孩子不懂事,情有可原。大人若也不懂事,纵着胡来,可就其心可诛了。”瞧着赵蓁蓁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李元歌算让她一次记住这个教训,话时语气淡淡的,可声音里却是不容忽视的严肃,“赵夫人,你是不是?”

    赵夫人哪里还有别的话,从她开口,就被断了所有退路,毫无狡辩的余地。

    干脆利落,让两个人乖乖地认错,而且还给她们找好了台阶儿,看得老夫人是频频点头,等赵氏母女好没脸面地坐着一声不敢吭,才开口:“老二媳妇儿,你,你这个外甥女儿该不该。”

    是肯定句,二夫人心知这回是她错了,自然不敢多言,忍着心里头的怒火低头认错,哪里敢为自己半个字。

    国公夫人正要张口为她和,却叫老夫人一眼瞪了回去:“你呀你呀,护着她就是害她,一并抄上两卷佛经明明心。”

    “谨遵母亲教训。”国公夫人忙点头赢下,紧跟着二夫人也怯怯地跟了一句。

    老夫人这才转了转手中佛珠,好一会儿才开口问李元歌:“你做得好,决不能姑息这些装神弄鬼的,就得疼了才记得住。”

    赵家母女心知这话是她们呢,却也只有听着的份儿,还忙不迭连声错了,往后再不敢的。

    “元歌是客,本不该如此张扬,可事出情急,为了裴副统领与我家夫君清名,不得已动手了赵家姑娘,是元歌行为欠妥,在这儿给主家夫人们赔个不是。”李元歌才不管她们还敢不敢,反正听见一次一次,不怕疼的尽管接着舞。

    听了她这么一句,二夫人猛地抬头看她,又是阵阵心惊:这就难怪了,竟然是她!

    国公夫人也是意外,却很快就回过神来,悄声与老夫人了句:“这就是陆太傅家的夫人,母亲不是总要见一见她呢?”

    “哦?永宁可是总跟我提呢,这世上她就佩服一个,就是你李元歌了,如今见了,果真名不虚传。”老夫人一听这话,立时乐得开怀,话时语气里透着几分欢喜。

    李元歌听她永宁,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好像是长公主的封号。

    然后想起秦妙跟她,郑国公府是皇帝外祖家,当时她还琢磨来着,了人家的外孙女,也不知道等亮了身份会不会被撵出去呢。

    瞧着老夫人笑得这么开心,大概是不用担心被撵出去了,李元歌倒是大大方方地认了,回话时却谦虚得很:“是殿下抬爱了。”

    “是个惹人喜欢的。”瞧她不卑不亢的态度,老夫人觉得的确很合心意,笑得满脸慈爱,“好了,事儿平了,理也明了,你们玩儿去吧。”

    瞧着她拄着拐杖要站起来,李元歌眼疾手快扶了一把,等丫头接了手才缓缓松开,道了声恭送老夫人。

    老夫人又是笑得慈爱,抬手在她手腕上轻轻一敲,与国公夫人交代着:“你陪着她们四处瞧一瞧,这儿有鸳鸯陪着我呢。”

    国公夫人应下,又听她交代二夫人上祠堂去抄经,没敢多言。

    二夫人捏着帕子乖巧应了,临走时剜了一旁低头站着的赵氏母女一眼,那眼神里透着十足的不快,冷冷叫了她们,是有些话要交代。

    两个人早在这儿如坐针毡,万万没想到竟招惹了李元歌,想想那些坊间传闻,就觉得头皮发麻,只暗暗庆幸她没揪着不放,不然恐怕早就横着抬出去了。

    所以,一听能离开这儿,两个人比谁都高兴,忙不迭站起身来低着头也不管方向对不对,只管欠身行礼告退。

    等三个人走远了,国公夫人才笑着请两个人好好逛一逛园子。

    毕竟陆绪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她这个太傅夫人既然来了,总不能怠慢了,若是传出去,恐怕要落得个待客不周的名头,往后可就有的编排了。

    李元歌当然也明白,总是少不了跟着走个过场,却之不恭,两个人只得笑着应下。

    自己玩儿时随心随意,跟着国公夫人就全成了例行公事,姐姐妹妹一家亲,瞧着倒是热闹,就是没什么意思。

    尤其听马球已散场,李元歌就更觉得无趣了,坐在那儿笑得脸都僵了,总算撑到散场,规规矩矩地拜别了国公夫人,挽着秦妙的手两个人离了人群,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要命!

    因顺路,李元歌就先上了秦妙家的马车。

    车里,秦妙瞧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而后侧身盘着一条腿倚着锦团细数今日趣事,没忍住轻轻笑着回了句:“也不知那赵家,往后肯不肯息事宁人呢。”

    “你没瞧见啊,那二夫人气得脸都绿了,赵家那对母女但凡有点儿脑子,就绝对没那个胆子磨叽你。”李元歌倒是很笃定,抬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拍叫她放心。

    今日一场,的确去了她这桩心事,纠缠一年多了,回回遇上了受气不,却更助长了她们那嚣张气焰,往后也可图个清净。

    “等阿勇闲下来,叫上陆大人,我夫妻二人可得好好谢过呢。”想着就心情大好,秦妙笑着与她了一句。

    瞧她倒是客气上了,李元歌忙摆摆手,漫不经心地了句:“得了吧!我今儿是我家夫君出头,要你谢什么!”

    秦妙听着她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甜蜜蜜的,想起裴勇昨儿回来还起陆绪的帕子来,没忍住趣她:“是是是,你家夫君也将你时时挂在心间呢,那帕子可是叫我家阿勇羡慕得紧,整日里追着要我也给他绣呢。”

    嗯?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

    “提起帕子我就生气,还不是你家阿勇整天拿着他们家亲亲媳妇儿绣的帕子馋我家太傅,我至于关在家里俩月学女工吗?”李元歌实在觉得委屈,这人怎么还倒一耙呢,着还不忘展展伸出两只手来,痛诉,“我的纤纤玉指啊,都扎成筛子了!”

    她晃着手指头诉着自己的血泪史,却听得秦妙一脸懵,好半天才转过弯儿来:“哪儿的话呢,满朝皆知太傅大人天天不重样儿地带着夫人绣的帕子,惹得一众大臣眼巴巴地羡慕着,锦绣坊的彩线都涨价了呢!”

    我去!

    这个陆绪,脑袋是被门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