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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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是独居,沈舒羽之前在宋芸芸的推荐下,购买了一款带双向对讲和实时查看功能的智能门铃。

    当宁榛出开门的那一刻,沈舒羽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开手机app端的控制中心。

    外面的人无法知道屋内的主人是否正在镜头里看他。

    所以沈舒羽看到的宁榛,右手持着手机,头微微低着,表情严肃。

    电话尚未挂断,双方都静静聆听着对方的呼吸声,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僵持。

    蓦地,她竟在画面里察觉到,宁榛的神情像是有一丝受伤。

    沈舒羽鬼使神差地开了变声功能,选择男声,对屋外的人:“宁总请回吧。”

    画面里宁榛的脸色变了变,有点古怪又像是恼怒。

    下一瞬,他突然撩起眼睫直视镜头,沈舒羽顿时心脏跟着悬起来。

    他分明看不见她,却依然令她产生一种心思被看穿的心虚。

    宁榛咬着牙笑:“沈舒羽,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笨了?”

    沈舒羽:“?”

    “你电话还没挂。”

    “……”

    -

    玄关处,宁榛垂眸静默地看她从鞋柜里取出一双男士拖鞋。

    新的,他上次来的时候没有。

    宁榛扬起一侧眉头:“为姚远准备的?”

    沈舒羽下意识想否认,松开拖鞋的手指微顿,最终没话,转身往屋里走。

    倏地,手臂被男人拉住,她清楚他在等什么,却坚持头也不回的:“你爱穿不穿,既然都知道了,没必要阴阳怪气我。”

    “舒羽,”宁榛的声音透着一丝笑,“虽然你恼羞成怒的样子很可爱,但总不能剥夺我‘求知’的权利吧。”

    “……”

    沈舒羽不上来自己是为什么生气。

    大概是气自己,上一秒决心跟宁榛划清界限不再拉扯,下一秒见到了他,所有的思想斗争顷刻间被悉数侵蚀,呼啦啦地簇拥着往宁榛的方向倒戈。

    一点儿原则都没有。

    沈舒羽别扭地盯着客厅墙壁上的挂钟,平板无波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久以前,”他像是回忆了片刻,才,“大学里的时候。”

    短短几个字,让沈舒羽的大脑轰然一声炸开了。

    竟然!

    这几年时刻纠缠着她,令她在宁榛面前自卑自艾的根源,他居然早就知道。

    甚至比她更早!

    身体脱力般晃动了下,沈舒羽不由自主地颤栗,喉咙里像灌了风,不出口半个字。

    她翻遍了脑海里所学的所有形容词,居然挑不出一个合适的,来形容此刻内心的荒谬。

    她的动摇被他敏锐地捕捉。

    宁榛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却坚定地:“舒羽,自我对你动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会为你的出身而犹豫不前。曾经是,现在亦是。”

    沈舒羽承认,她被这句话彻底败了。

    她向他宣布投降。

    “为什么我们之间,游刃有余的那个永远都是你。”

    就连她最不希望宁榛知晓的秘密,竟也早就被他掌握。

    宁榛的呼吸声就在她的耳边,这一回却迟迟没有开口。

    沈舒羽喃喃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年宁璃追姚远追得人尽皆知,我看不下去了,就直接找姚远问他,为什么不愿接受宁璃。”

    -

    宁璃当年追姚远,可谓是风风火火又意志力超群,从刚上高中一直追到大学毕业,使尽浑身解数却依然徒劳无获。

    沈舒羽还记得有一天,宁璃被姚远冷漠拒绝后,哭着跟她电话抱怨:“都女追男各层纱,我这中间隔的绝对是金刚纱,网眼还被不知哪个缺德的给全堵上了。”

    “我长这么漂亮,他是瞎了吗?”

    “姚远就是块臭石头,除了长得好看我还图他个啥!明天我就改去追万千!”

    话是这么,可沈舒羽周末陪她去看了场万千的演唱会,宁璃就自愈了。

    转眼又屁颠屁颠地跑去姚远的大学里看他篮球比赛。

    宁榛作为哥哥,见到妹妹为了一个男人没出息到这般地步,肯定是心疼的。

    即便姚远是他最好的兄弟,他也忍不住翻脸了。

    一步步的逼问下,姚远终于只对他松了口:“不是不喜欢,是我跟她不可能。她的人生应该是光芒万丈无忧无虑的,我给不了她。”

    宁榛当时只觉得姚远是在用低劣的借口敷衍,一再追问下,姚远无奈地将他藏在心底的秘密告诉了他。

    那天的最后,宁榛离开前,姚远问了句:“你舍得宁璃和这样的我在一起么?”

    而彼时的宁榛,所有的思绪都用来消化这则突如其来的信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答姚远的。

    却记得姚远要求他向所有人保密,包括沈舒羽。

    -

    两人以正常的距离坐在客厅沙发里,看似正常地交谈了许久。

    片刻的安静后,宁榛忽然转移话题:“该解释的我都解释了,是不是理应轮到我了?”

    沈舒羽尚未从方才的震惊中跳脱出来,茫然地凝望着宁榛的眼睛。

    他倾身靠近几分:“如果我不来,你又准备对我单方面判刑?”

    沈舒羽:“……”

    “因为你的父亲?”

    “……”

    “还是准备了别的借口?”

    句句都被猜中,沈舒羽将贴得越来越近的男人推开了些:“你能不能——”

    “不能。”

    与话音同时落下的,还有宁榛的亲吻,“我已经把握不好分寸了。”

    嘴上这么着,可他的吻却温柔至极,让她想推却舍不得推开。

    沈舒羽伸手抱住宁榛的后背,胸腔不住地起伏,眼眶里不知不觉噙满了泪:“宁榛,我始终觉得是我连累了你。姚远他得对,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不该在一起。”

    宁榛本应拥有一切最好的,也值得将所有的美好坐拥满怀。

    而不是因为她而蒙了尘。

    她流了不知道多少眼泪,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比他们的离婚官司结束那天流的还要多。

    良久,她哽咽道:“曾经是我太天真了。”

    他的下巴抵在沈舒羽的发顶,平日里清润的嗓音微微沙哑:“这算是终于出心里话了?”

    她脸埋在宁榛的胸膛,讷讷地点头。

    “舒羽,我以为当年一起去澳洲,足以证明我对你的决心。”宁榛,“是我没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才会令她独自委屈到这般地步。

    沈舒羽脸在他胸口又蹭了蹭,当是摇头。

    “从前我年轻自负,单纯以为只要我们彼此相爱就可以,忽视了你的感受。”

    他充满了自责,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背,“我不会让你在同一件事上受两次委屈。”

    短暂的停顿,宁榛补充道:“我父母那边不会再为难你了。”

    沈舒羽惊诧地扬起脸看他。

    睫毛被泪水湿,因为哭久了酸痛,忍不住眨了几下。

    宁榛恍惚片刻,忽而低头在她眼皮上亲了口,“沈舒羽姐,请问你还会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沈舒羽此刻纤细又脆弱的神经被他轻易地拉走,点了点头。

    -

    只是沈舒羽没有料到,宁榛所谓的“再给一次机会”,竟然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月光透过落地窗,轻柔地洒在房间里,为卧室蒙上了一层旖旎的滤镜。

    呼吸缠绕,渐渐地灼热浓烈,无声地诉着不久前的。

    沈舒羽好不容易找到个喘息的空隙,轻喘着:“我准备了拖鞋,但是没准备……”

    接下去的话,她没好意思。

    假如卧室里开了灯,宁榛一定能发现她脸颊已被烧透。

    蓦地,沈舒羽的掌心被宁榛用手掌压住,而后十指紧扣。

    她指尖动了动,发现手心里多了块方片。

    宁榛专心地吻着她,含混的吻里带着笑意,“不能在同一件事上失误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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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强迫症又修改了一下下